第 49 节
作者:
一意孤行 更新:2021-02-19 05:35 字数:4955
钱给她,还有麻将桌上赢来的钱,陆夫人也给她留了一张卡,不过她走时没要。她觉得自己这一走和陆夫人不是交易,所以不能要她的钱。
毛小朴现在合计起来也有二十六万,按海阳的生活水平,足够她好好过段长长的日子。所以,她不急了,房子也不买了,有这么便宜的房子租,买房子浪费钱,目前最大的事就是把初七带好。
她的生活挺有规律,早上带初七散步,散到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饭后看电视,然后带着初七睡午觉,醒来后去附近的小花园走几圈,虽然那花园里没有花,落叶多,垃圾多,但不影响她们母子的乐呵。回来做饭,饭后看电视,电视后带孩子床上玩,把她杜撰的那些小故事有声有色地讲给初七听,讲着讲着,初七口水出来了,头歪了,轻微的呼噜出来了,毛小朴被传染,眼皮打架,熄灯睡觉。
日复一日,周复一周,月复一月。来时海阳春寒料峭,迎春花有一朵没一朵地开,毛毛细雨有一阵没一阵地下,现在已是夏日炎炎,小南风吹得人熏熏欲睡,只有街边碧绿的西瓜勾引得毛小朴和初七垂涎三尺,做娘的手一挥,指挥着西瓜贩子捡了十个滚圆的大西瓜送到她房间里去。
母子相对坐,母子两双腿内屈,做妈的捧着半边西瓜,拿着一根勺子,挖一块放自己嘴里,引得对面的肥小子眼睛巴巴地望着,双手挥舞,口里哇哇叫,于是,做妈的又挖一小勺子,举到小子嘴边,勾引他说话,“来,叫妈妈,妈妈。”
初七咿呀了半天,喊不出“妈妈”,口水掉下来,湿了两条小腿,滑滑腻腻的,脑袋还在随着不良妈妈勺子的一高一低起伏不停,初七生气了,放弃那块吃不到的西瓜,双手一抓,十只手指直接往西瓜里面扣,还真扣出一小坨了,眼疾手快地入进嘴里,还对着妈妈嘿嘿一笑。
西瓜汁从嘴里流出来,毛小朴用手去扣他嘴里的西瓜,急急地哄,“吐出来,乖,不然要卡到喉咙了。”初七不动了,乖乖让妈妈挖出西瓜,身子却扑向妈妈的胸,他要开饭了,开饭了,西瓜不饱肚。
毛小朴搂过初七的身子,撩起衣服,一张急不可耐的小嘴蹭过来,含住饭碗拼命吮吸。毛小朴慈爱地抚摸着初七的脸,突然想起她的灰灰来。
这个没良心的,没良心的!才想起灰灰!?
真不是,现在,毛小朴只要看到狗就会想起她的灰灰,眼睛里露出不屑,哼,你们不喜欢我,我的灰灰可喜欢我了。
可是姑娘,再怎么喜欢你,你不能一抛弃就是一年多!
毛小朴想起灰灰,既开心,又伤感。
我的灰灰,我的灰灰,再也见不到了。她常常回忆起跟灰灰抢排骨抢鸡腿的事儿,慢慢讲给初七听,初七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嘴角上还吹着白色气泡泡,一双手还抱着他的饭碗。
毛小朴还在温柔地回忆,她的灰灰喜欢吃骨头,不喜欢吃蛋糕,喜欢跳舞,不喜欢打滚,喜欢人摸它的头,不喜欢人摸它的鼻子,喜欢吃熟的,不喜欢吃生的,喜欢蹲椅子上吃饭,不喜欢坐地上吃饭。
回忆着回忆着,睡着了,梦里,一条灰色的藏獒像一道快乐的闪电向她奔来,她开心地笑起来,我的灰灰,竟然连毛都成了灰色了,真是我的灰灰。灰灰将她扑倒了,和她一起滚着嬉戏着扑腾着,她笑醒了,低头一看,初七在她怀里一个劲地扑腾,闭着眼睛找饭碗。毛小朴将□塞进初七的嘴里,神情有点恍惚,心里似是缺了一大块。
早上起来,毛小朴感觉初七有点哼哼唧唧,闭着眼睛不肯打开,还非要含着饭碗,毛小朴试着移开,初七一动,感觉嘴巴里空了,顿时双手双腿划船似的划起来,嘴巴扁扁要哭。
毛小朴觉得反常,初七一向醒得早,虽然喜欢捧饭碗,可拿开也不会脆弱得要哭。她用手一摸初七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进紧下床穿衣,孩子发烧了,得赶紧送医院。
毛小朴去的是海阳妇幼保健院,初七的预防针也是在这里打的,毛小朴熟门熟路,打个的直奔医院三楼幼儿查检室。要不是初七生病,她是舍不得打的的。要知道平时打个预防针,她带着孩子像逛街似的,上车下车,东瞧瞧西溜溜,一路玩到保健院。
经医生查检,初七没什么事,可能是夜间凉了,有些感冒,发烧不重,医生开了些小儿感冒药,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毛小朴放下心来,鼻子往初七的劲脖子里一个劲地蹭,“好啊初七,让你吓我,让你吓我。”
初七觉得痒痒的,一双手捧着妈妈的脸,张开嘴格格地笑,露出没牙的粉红色牙龈和粉红色上舌头,笑声清脆十足,跟泉水叮当似的,肥肥的身子还一纵一纵,一付HIGH翻了的样子,可爱到了极点。
一大一小两疯子,旁若无人,做妈的笑明眸皓齿,一不小心晃晕人的眼,怀里的小猴子笑得眉眼一团,像只小汤包,看的人都想咬一口,来往者无不微笑地看着这一对宝贝。
这时一个女人笑着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一会儿,又返回来,直愣愣地问,“毛小朴?”
毛小朴更是一愣,这地方除了王老板(表笑,大小是个老板),她还有熟人?
哟,还真有,不是一般的熟人,有着革命交情的老熟人。
她是在毛小朴七年监狱生活中画上浓墨重彩一笔,在信封上画下咒语“别回来”的监狱长----孔林。
60第五九章
“毛小朴;真的是你!”
孔林面露惊喜;仔细打量眼前的毛小朴;比以前略微有点胖,却真的很漂亮,气质的漂亮。拿掉大大的眼镜;眼神还是那么清澈,有种纯粹的天真和纯朴。她怀里还搂着个孩子;浓眉大眼;白白胖胖,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她;嘴角向上翘着;好像还在刚才的嬉闹中回味;嘴唇一动一动;咿咿呀呀地好像要说话,吹出一个泡泡来。
孔林心一下就柔软了。她刚得了个可爱的外孙,现在眼睛里只要看见孩子,就自动的冒粉泡泡,更何况初七那帅得一塌糊涂的笑容。
毛小朴却没有孔林那么喜悦了,她一见监狱长,条件反射地立即身子站直了,双腿立正,双后本要反到后面,可抱着个孩子,幸好抱着个孩子,要不,成什么样啊?
在监狱里没当够犯人,还当到医院来了?尤其是毛小朴那一声响亮的“监狱长”,喊得孔林头痛,怎么还是这么呆?脑子就不能转转弯?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孔林赶紧将毛小朴拉走了,她女儿还等着她送鸡汤呢。
“不要叫我监狱长,我叫孔林,你叫我孔阿姨就好了。”
苦口婆心,还是缘于喜爱。
孔林从一小小的狱警做起一直做到现在的监狱长,见过的犯人无数,形形□都有,可最让她喜欢的就是毛小朴,最让她争光的也是毛小朴,这是她手上出来的第一个大人才,大典范。
毛小朴被带到一间病房,孔林指着病床上的女子说,“这是我女儿田田,前天刚生孩子,你坐。”
毛小朴不好意思了,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道上医院看人该提袋水果什么的吧。
“孔阿姨,我不知道,什么都没带。”
“你这孩子,要你带什么啊。”孔林一边给女儿倒鸡汤,一边对女儿说,“田田,这是小朴,我跟你提过的。记得不?”
她手上出了个人物,时时不忘记拿来给女儿当榜样,动不动就说,田田啊,我监狱里的那个毛小朴,那么艰苦的环境都能自学成才,你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此美好的条件,能不能给我长进点?
所以,朱田田一见毛小朴,就笑了,“毛小朴,你知道吗,我曾经好长一段时间活在你的光环和阴影下,有时候特别恨你。”
岂止是恨,简单希望她长成歪才,越歪越好,歪掉头上的光环,她的日子就安静了,她当时还在书上画过毛小朴的漫画,小眼睛,大鼻子,丝瓜脸,一脸麻子,还相当有才地给她加上一口龅牙,丑不可耐,丑到极点,当时一同学看到她的漫画,整整恶心了一天。
朱田田压根没想到还有见到毛小朴的一天,只见她眉目清秀,小鼻子翘翘,唇色粉红,皮肤如玉,连孕辰斑都没一块,一脸率真和耿直,漂亮得让她嫉妒,又恨了。
原因是她脸上长了好多孕辰斑,愁死个人。
一样做年轻妈妈,为什么差别这么大?难道就是因为她当初在她面上画了很多麻子?
活该你长孕辰斑!你要恨也要恨你老子娘,为什么恨上不相甘的人哪,毛小朴在不知不觉间又做了一回冤大头。
毛小朴哪知道这中间的曲曲折折,一听恨她,愣了,“我,我怎么了你?”
朱田田是个爽朗的,笑得更厉害了,指着孔林,“问她,问她,你没怎么我,全是她怎么我。”
看见毛小朴手里的初七,粉嫩粉嫩白胖白胖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灵活地转个不停,一双手凑在嘴边吸得吧唧吧唧响,朱田田立即母性大发,“来,给我抱抱,抱抱。”
初七见这人的身边睡着个小娃娃,虽然没他漂亮,也没他懂事,可也不能不要她吧,身子一扭,不给抱,为了对田田见异思迁的行为表示鄙视,他向孔林张开了双手,这下把孔林喜得团团转,竟然将双手在身上擦了擦,才小心翼翼地将初七抱过来。
“小朴啊,这是你的孩子?”问得也小心翼翼,真不能怪孔林,毛小朴出狱才多久啊,顶多两年吧,就有了孩子?
“是我的孩子,叫初七,大名叫毛沧海。”毛小朴不懂对面肥大婶心里的弯弯扭扭,一根肠子直通。
可这毛沧海大名一报,孔林心一颤,跟妈妈姓啊?
“孩子他爸呢?”问得更加小心翼翼了,那眼神一边逗初七,一边偷瞄毛小朴。
“在北京。”
北京,在北京,孔林没问了,更加怜惜这一对母子。
原谅一个肥胖八卦大妈的自动脑补吧。孔林一听名字,毛小朴,毛沧海,再一问,孩子他爸在北京,她带着个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却在海阳,意味着什么?被抛弃啊!
这年头,道德沦丧,男子有钱变坏,三妻四妾,抛家弃子的事例太多了,尤其是天天跟囚犯打交道的一资深监狱长,对此类人渣深恶痛疾,对受害者同情有加。很明显,刘丹阳无缘无故地被这么正气凛然的监狱长划分到人渣堆里去了,而毛小朴成了最可怜的受害人。
孔林大妈哪知道,眼前这个老实纯良天真质朴的姑娘,才是个害人精咧,不折不扣地大尾巴狼,尾巴随便翘一下,忙得一众人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气就气在她还不自知,自以为自己在替他人着想,很体贴,很明事理。
当孔林得知毛小朴租住在海阳北区时,还是吃了一惊,那一带乱啊,混混多,乞丐多,矮墙土屋多,无照经营多,到处是阴暗潮湿的小饭馆,到处是搭着大棚不穿上衣只穿着裤衩的农民工,因为那边房价便宜,食宿便宜,没钱的、钱不多的人都在那一片生活。目前海阳正出台相关文件,将那一片全部整顿,住房大多拆迁,土地收购,建工业区和商业街。
毛小朴仔细想了一下,真没感觉有孔林说的那么恐怖,当然,她大多时间窝在屋里和初七逗乐子,即使真的恐怖,她也不知道。
毛小朴此人,看电视不看新闻,看书不看报纸,世上的新鲜事全在她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小朴,搬到这边来吧,我也住这边,也好有个照应。”孔林诚心诚意地邀请,她可不想她手上曾经光芒万丈的荣耀一不小心被毁于一旦。
“这边房租多少?”虽然毛小朴不觉得北区乱,不过考虑到初七,如果房租不是太贵的话,她倒也没有什么固执的,一切为了孩子。
“你那边是多少?”
“五百,不包水电。”
“这边也不会贵多少,我给你找五百的房子。”孔林一心一意要拉毛小朴出泥坑,面对不再是囚犯的毛小朴,她放下她监狱长的身份,又担起居委会大妈的职责。
在这一强劲力度的推动下,毛小朴从零乱躁杂肮脏乌烟瘴气的北区搬到了海阳繁华热闹整齐清洁的南区。
孔林不知道毛小朴的存款多啊,当初她出狱时,仅仅二千元,时隔不到二年,能有多少钱,还要养家糊口,还是租房子,单亲妈妈带个孩子,日子长嘿,所以,她来给毛小朴推荐工作了。
“小朴啊,我儿子的公司需要个翻译人员,你愿意去做不?”
咳咳,真不是她儿子的公司需要翻译人员,是她拍着桌子强迫儿子朱佑佑收下的,朱佑佑气得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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