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
寻找山吹 更新:2021-02-19 05:31 字数:4762
我一下愣了,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到过。我说:你不是开玩笑吧?
李蓝咬了咬嘴唇说:我为什么要开玩笑?
我有些紧张地盯着李蓝的眼睛说: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
李蓝又咬了咬嘴唇,盯着我的眼睛说:你可以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等待你回答!
我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思维紊乱的像许多抽象的图案。
李蓝盘腿坐在我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难受的开始把身子扭来扭去。我脑子里又掠过了小梅的身影。我觉得突然找到了拒绝李蓝的理由。
我说:我忘不了小梅!
李蓝歪了下嘴角说:这是借口!
我慌张地说:我不适合你!
李蓝说:怎么不适合?
我说:你每天在金钱和权利圈里摸爬滚打,那是欲望随时泛滥的地方,随时都可能淹没人的良知和灵魂,你在准备吞吃别人的同时,也随时都可能是别人嘴里的肉。我不喜欢这种环境。
李蓝眼睛里掠过一丝邪恶的笑。李蓝说:还有什么?
我咬咬牙说:我可以不在意你的过去,可我不敢相信你的现在和未来!
李蓝突然像母狼一样怒吼了一声:你给我滚!
我哆嗦了一下,看到了李蓝燃着怒火的眼睛。那是一种随时都可能扑上来把我撕碎的目光。
我爬起来开始穿衣服。在我穿衣服的整个过程中,李蓝一直用邪恶的愤怒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
我的动作被她的目光看乱了,有几次都扣错了纽扣。李蓝突然哈哈大笑。笑声过后,眼泪喷涌而下。
李蓝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你怎么对他好他都接受,你怎么给他玩他都愿意,一说结婚,就都跑了!我再也不相信你们这些臭男人了,我原以为写字的和当官的有所不同,实际上写字的比当官的更让人恶心!我把身体给他们还可以换来权利和金钱,我把身体给你,我换来了什么?我换来的只是羞辱!你滚吧!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你就拿在我身上的体验,去写你的破小说吧!
我的心被李蓝骂的刀割一样的疼。我迅速穿好衣服狼狈逃窜。
李蓝说:拿着你的破手机!
我回过头向李蓝无奈的笑笑,开门走了出去。既然已经分手,我不会让我身上留下任何属于她的痕迹。
我走下楼,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吸烟。我在不停地梳理思绪,想一个问题。看上去那么潇洒的李蓝,为什么还是想要结婚?这就是说,不论女人多优秀,多自强,思想多开放,其实都是想有个家的。有了家才会有温暖,才安全,在外面受了伤,才会有一个舔伤口的地方。
而一个人的家不是家,那只能说是驿站,那只能是身体和灵魂短暂休憩的地方。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组成的家才叫家,因为他们互相照顾,互相体贴,挽着手共经风雨,那个家不一定多大,却可以让身体情感灵魂安全着陆,相伴短暂的人生。
其实标榜独身的人,你不要相信她,她那样说可能是心里受过伤,或者说她还没找到她心仪的人,如果找到,她会奋不顾身摔先跳进去的,到时候,准让你目瞪口呆。
饥饿都市(17) 文 / 张秀珠
十七 丑角韩经理
第二天早晨,韩经理又打电话找我。那时候我还没有睡醒,正在做一个有关狐狸的梦。梦见一只美丽的母狐狸坐在我的身边,忧伤地看我。那目光似曾相识,让我想起一个幽怨的女人,那女人时远时近,在我的周围徘徊。我说:你到底是谁呀?
那母狐狸没有说话,掉了两滴眼泪,一步三回头的默默离去。我心里竟然有了刀割的感觉。
就是这时候,韩经理的电话把我叫醒的。韩经理说:你来吧!我想给你商量些事情。
我说:我马上过去。
韩经理就放了电话。
我洗脸的时候,仍然在想那个母狐狸,我觉得我肯定和她有些渊源,在李蓝家里我已经做过这个梦了。难道你真的就是我今生的女人?可你到底在哪里呢?
我带着这个怪怪的念头去了公司。韩经理正在烦躁不安地在办公室度步。
韩经理看见我进来,向我打了个坐的手势,我笑笑坐下来。
韩经理说:船是不能发了,还得走铁路,朋友介绍了东北一家水泥厂,那个供销科长现在就在我们这里,想让我们给他发石膏,我想给你商量一下行不行?
我说:我以前的公司也发过石膏,但那时侯石膏紧张,我们这里的大小旅店差不多住满了东北要石膏的客户,他们都是带了钱来的。可自从山西的石膏涌进东北以后,我们这里已经很少有东北客户带钱来了。虽然山西的石膏品位比我们低,但是他们的价格低,而且可以先发货后结帐。不知道那个供销科长是不是带钱来的?
韩经理说:那个供销科长说压我们一千吨货,发第二批货的时候,付第一批的货款。也就是蛇蜕皮的方式。
我说:我不敢保障货款的回收。我知道我们这里已经有许多公司把钱压在东北了,现在都转不动。
韩经理笑了笑说:做生意本身就得冒风险!我也知道这种情况,但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我们可以先从石膏矿赊石膏,现在石膏矿的石膏堆积如山,我想他们会同意的。我们仅仅只是付个运费,但利润却很大。
我笑了笑说:既然你决定了,我们就做。
韩经理说:不知道车皮计划好不好报?
我说:往北的车皮计划应该好报,就是不好报,我也没有脸再去找我那个朋友了。
韩经理笑了笑。他说:我们其实应该给你那朋友送些礼的,你知道光忙了,没顾上。要不这次给你那朋友带些礼物去?
我说:算了!报不来再说吧!
韩经理说:也行,那你先去看看吧!韩经理说完,拿出了计划单,其实计划单他早就填好了。
我接过计划单看了看,装进了口袋。
韩经理说:你到李萍那里支些钱,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就去吧!
我说:行。就走出了办公室。
我到李萍那里支了些钱,就回了家。一路上我仍然在想那个母狐狸的故事,我心里怎么也拂不去她幽怨的目光。
其实往北去的石膏计划非常好报。到石膏矿赊石膏也非常容易,那个姓石的矿长看见我们很高兴,在食堂摆了一桌,叫了几个副矿长陪我们,直喝的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在回来的车上,韩经理扯着驴嗓子,还摇滚着唱起了天布不满星。我却仍然闭着眼在想那个母狐狸的故事。
第一批石膏发过去了,没有回音。韩经理曾试着往东北的水泥厂打了电话,他直接打到了厂长办公室。接电话的是姓姬的厂长。韩经理说:姬厂长,我们单位很小,资金不足,能不能先付我们一些钱?
姬厂长很豪气地笑了两声说:不是说好了先压一批货吗?我们厂虽然很大,可大也有大的难处是吧?我们还是按协议进行,你们发第二批货的时候,我们付第一批货的钱。
韩经理还想说,姬厂长说:我正在开会,回来再谈。就放了电话。韩经理张了张嘴,只好把想说的话咽进了肚里。
韩经理尴尬地看我,我没有说话。我怎么都觉得这是一场骗局。
下个月,我们把第二批货又发往了东北。韩经理赶紧又往东北打了电话。姬厂长说:本来我们是应该付你们货款的,可情况有了变化,我们的水泥积压的很多,资金严重不足,再等一下吧!等情况一好转,我们优先给你们付款。
韩经理说:可我们已经转不动了,石膏矿的人在堵着我们的门要帐,你看能不能先给我们一些?
姬厂长说:我们也知道你们的难处,按协议也是该给你们的,可我们目前真得有困难,这样吧!再等一段时间吧!
韩经理还想说,对方挂了电话。韩经理又张了张嘴,只好无奈地挂了电话。韩经理又看了看我,我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凶多吉少了。
石膏矿的石矿长真的要帐来了。石矿长苦着脸说了一大堆的客气话,说客气话的同时,也说了一大堆的委屈,他说他们矿上半年都没开工人工资了,还有六个工伤躺在医院里,没钱给医院,医院已经停止了用药,工伤工人的家属天天到矿上去闹。他说他都不敢在矿上呆了。
韩经理微笑着听完石矿长的话说:我们也比你们好不哪去!我们也三个月没开工资了,要不你问问他们。韩经理指了下我和李萍。
李萍笑了笑说:是真的!
石矿长看看我,我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其实我知道我们帐户上还有不少钱,往东北发石膏,我们只是垫了些运费,就是把石膏矿的钱全部给清,也应该用不了。韩经理是不想动用这个家底子,他是想等东北的钱来了,再给石膏矿。
石矿长眼睛通红,又说了些石膏矿的难处,可这些话仍然没有打动韩经理。韩经理吸着烟,始终让脸上保持微笑,显得镇定自若,就像可怜巴巴的石矿长在说别人的事情。
快该下班的时候,韩经理让我到饭店去安排饭。我笑了笑去了饭店。
韩经理一边和石矿长亲切地称兄道弟,一边猛烈地往自己嘴里灌酒,说实在的,我一直很担心,我害怕韩经理喝醉了酒乱。一想起韩经理酒乱,韩经理那些酒乱的画面又开始在我脑子里滚动,摔酒瓶,学驴嚎,咬牙切齿地打拳,用他那口强壮的驴牙撕扯树皮。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石矿长红着眼睛偷偷地看我,韩经理也皱着眉头猜疑地盯了我半天。我赶紧端起一杯酒喝了,然后说:对不起!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没忍住就笑了。石矿长又苦笑了一下,自己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韩经理也没理我,他也端起一杯酒灌进了嘴里。
我知道我笑的实在不是时候,我破坏了一种气氛!一种被悲哀和绝望笼罩着的气氛,而这种气氛恰恰是韩经理和石矿长都想要的。我只好强迫自己想一些悲哀的事情,比如自己不小心掉进了臭水沟,撒尿的时候被风一吹尿了自己一裤子,正骑着自行车跟在一个女孩后头,那女孩随口吐了一口吐沫,正好被风吹到了我的脸上。总之,哪里倒霉往哪里想,渐渐的我真的开始了生气,我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凝重,我让自己进入了这种悲哀凝重的氛围,也开始进入了这里的角色。
韩经理的脸色被酒灌的开始发紫,他拍了一下石矿长的肩膀,像唱戏一样道了一声白:兄弟呀!然后拖着唱腔开始了叙说。
韩经理唱:兄弟呀!你哥我也不易呀!我们公司十多口人呀!都等着我开工资呀!我是急的白天不想吃饭呀!晚上觉也睡不着呀!家里还有你大嫂,还有你三个侄女呀!他们都等着我吃饭呀!你三个侄女今年的学费,我都没钱教呀!说起来,都怨那个东北客呀!他不给咱钱呀!兄弟!你就再勒紧裤带在忍一忍吧!你哥我忘不了你呀!你今天帮我一滴水呀!明天我一定涌泉相报呀!
韩经理的声调悲悲切切,竟然把我唱的真的心酸起来。我看了看李萍,李萍鼻子通红,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石矿长趴在桌子上默不吱声。我也赶紧用手挡住脸。
我觉得韩经理唱的曲调很熟悉,其实他唱的就是我们的地方戏,学名柳琴,俗称拉魂腔的戏种,只不过他唱的不准,有点不伦不类。
本来他这样唱下去,真的达到了悲剧效果,他的声音和自编的词真的起到了悲剧作用,我们情不自禁地沉浸到悲哀的气氛里。但他后来的拖腔,却无意中起了喜剧效果。他在最后一句收尾时唱:咿呀咿呀唉~
我觉得心被人挠了一下,痒痒的狠,没忍住,一下笑了起来。李萍扑哧一声趴在桌上,笑的浑身乱颤。石矿长眼睛木木地偷看了我一眼。
韩经理很响地拍了下桌子,突然瞪起了驴眼。他说:你们还笑?我都难过的要死的心都有了,你们还笑?
本来李萍刚忍住笑,听了韩经理的话,再一次趴在桌上,笑的浑身乱颤。
我赶紧站起来,忍住笑到外面转了一圈,在院子里我把笑全部释放出来。可能我笑的太放肆了,院子里的人不断的看我,我只好干咳了两声,把准备的第二伦笑咽了回去。
我觉得韩经理真醉了,这样在闹下去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就又回了饭店。
我对石矿长说:韩经理今天喝醉了,东北没给钱,我们的日子真的很难过,东北给钱的时候,韩经理一定会想着你的。我们别在这再喝了,你看,我们回办公室喝茶好不好?
石矿长眼红红的,又偷偷地看了一眼韩经理,韩经理好象真的被我的话说醉了,他闭上眼,脑袋不住地摇来晃去,显出了十足的醉态。
我对石矿长说:你看韩经理真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