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都市（1）　　　　文　/　张秀珠
  叫李蓝的女人把电话打进我家的时候，我和女朋友梅子正互相挑衅的瞪着眼。梅子的眼睛很好看，幽蓝幽蓝的，其实我特别喜欢看她那孩子般清澈的目光。
  当时梅子穿着我的花格衬衣，把衬衣的下摆系在腰上，前襟敞开着，小巧的乳房若隐若现。她把一只脚压在屁股下面，另一条腿自然的向后弯曲。下身光着，什么都没穿。我比她光的还厉害，就是刚钻出母体的样子。我那时双腿盘坐着，坐在她的对面。
  梅子说：扬帆我不让你去！眼睛里充满挑衅。
  我说：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叫李蓝，她说她喜欢我的一篇小说《回家》。
  梅子说：我就是不让你去！
  我说：她可是村外村大酒店的老板，巧了给你争得一个领班的位置呢，你看我们的钱最多可以维持一个月的吃饭，我们总得先解决生存问题吧？
  梅子说：你再去要帐。
  我说：我都要了一个月了，一分钱都没要来，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梅子说：你看你交了帮什么朋友？
  我说：人一倒霉哪还有什么朋友呀？
  梅子说：算了，但你不能跟她好！
  我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谁喜欢一个一个又老又丑的穷光蛋？
  梅子就笑了。梅子说：就会作践自己，你有那么老和丑吗？
  我说：你说呢？
  梅子说：你好不好我还不知道吗？说着就向我扑过来，把我压在身下。我亲了下她丰满的嘴唇说：别闹了宝贝，我没心情。
  梅子说：就不就不，我要你再给我一次！
  我说：别闹了宝贝，我真得没心情。
  梅子说：就不就不。
  我就把眼睛闭上了，肯定痛苦表现在了脸上。梅子捏住我的鼻子，然后噘着嘴说：我就不忍心看你难受的样子。我放你了，但你不能给她好。
  我说：你以为我是情种呀！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会给她好吗？
  梅子松开我的鼻子说：我都让你骗了，我以为你很有钱呢！
  我说：现在知道是穷光蛋了？
  梅子说：可晚了！
  我说：面包会有的宝贝！
  梅子说：就会耍贫嘴！然后去橱里拿了一套熨洗过的衣服放在我面前，用清澈的眼睛忧郁的看我。
  我的心突然像被刀割了一下。我说：我不去了！
  梅子说：现在晚了！
  我坏笑了一下就开始穿衣服。梅子则前后转着圈看我。梅子说：你光着屁股比穿衣服好看。我用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佯装生气的说：这话不准对别人说！梅子嘿嘿笑着轻轻拥抱了一下我。
  出门的时候梅子叮嘱我：早去早回！
  我向她送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叫李蓝的女人其实很媚人，她有一双狐狸眼，妖妖的。我去的时候她已经在梦缘咖啡馆等我了。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本来她是约我去她的酒店的，我说我不去。可能是我开酒店没开好的原因，对酒店有一种逆反心理。
  我一进门，李蓝就站起来。她说：你其实比照片好看，你有一种夺人心魄的艺术气质，这是骨子里的，目光还有一种桀骜不驯，天生当作家的料。
  我说：你就别夸我了，我自己什么样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李蓝仍然盯着我的眼睛不放。她说：是真的，你的眼睛让女人过目不忘。
  我笑了笑。我看出李蓝的眼睛真得有一种饥饿感，那样子就像不知有多少天没和男人上床了。我在心里说：你的眼睛也够色的，恐怕不知有多少权贵被你的眼睛掀翻？然后拜倒在你石榴裙下。我真怀疑你的酒店是在床上交易的产物。
  但说出来的时候却是另一个样子。我说：你的眼睛也很好看，摄人魂魄，我阅女人无数，却很少见你这样妩媚的眼睛。
  李蓝突然就笑了。我发现她笑的时候嘴巴很大。李蓝好象发现了这一点，抬起手作了下掩饰。我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其实我非常喜欢看女人在得意忘形的时候不经意暴露出的弱点，然后再去看她尴尬的掩饰。我觉得这种心态就是猫玩老鼠的心态。哈哈哈~第一个回合：一比零。
  李蓝让服务生端了两杯咖啡上来，在这期间她的目光没离开我的眼睛，就像是要看透我的想法。她的眼睛依然色色的。这种女人的眼睛天生是男人的天敌，她的目光像虫子一样在你眼睛里滚来爬去，强攻你的心灵，然后在向你的身体蔓延，把你的身体撩拨的痒痒的。我觉得下身蠢蠢欲动，我低头看了一眼，不知何时我的裆间竟支起了一座帐篷。我的脸像被火烫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忸动了一下，椅子发出轻微的呻吟。我看见李蓝的眼睛掠过一丝暧昧。我的心咯噔一声。第二个回合：一比一。
  李蓝用手指夹了块方糖放进咖啡杯，然后拿小勺轻轻搅动。她抿了一小口，皱了下眉头，然后用手指又夹了块方糖放进咖啡杯，然后又抿了一口，又皱一下眉头，又用手指夹方糖。小碟里四块方糖都让她放进了咖啡杯，她还是不满意。我看见她下意识地看我碟中的方糖，然后转头去看服务生。
  我向她笑笑，把我面前盛方糖的小碟推向她面前。李蓝的眼睛掠过一丝惊愕。怎么你不放糖？李蓝说。
  我说我喜欢苦咖啡。李蓝的眼睛又掠过一丝暧昧的笑。她说：男人呀男人！我看见她嘴角掠过一丝不屑。
  我觉得这个女人太自信了，在她眼里我其实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不同，她不过是被我小说里哪个精彩的细节迷住了。她肯定觉得我在扮酷。我想给她解释，说我真的不喜欢甜腻，蛋糕粽子元宵这些甜食很难撩拨我的胃口，我甚至对甜食有一种厌恶。想想还是算了。这种自以为聪明的女人，总是会有另外的想法，她会认为我在虚假的极力维护男人的自尊。
  我向她笑了笑。李蓝也回敬了一个笑，然后又用手指又夹了块方糖放进咖啡杯。并伸出舌尖舔了下手指。
  你那篇小说《回家》是真的吗？李蓝又舔了下手指。我有些恶心，我不知道这样幽雅的女人怎么有这样的坏毛病？我不知道怎么对她说。如果我说是真的那是我说谎，我要是说假的，她又不会相信。我一咬牙说：真的。
  李蓝嘿嘿奸笑了两声，低头去抿咖啡。
  那个女孩在浴室洗澡的细节很撩拨人。李蓝抬起头盯着我的嘴唇说。我觉得我的嘴唇被她的目光吻了一下。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就像坐在欲望的街头，我心里使劲想了三遍断臂的维纳斯，心灵都没圣洁起来。
  我说：我当时心里就是那样想的。
  李蓝的目光淫邪地在我身上爬动，我觉得身上又爬满了欲望的小虫。
  你除了写作以外，还做什么工作？李蓝的声音有些发粘。
  我很坏地笑笑说：除了写作就是做爱！
  李蓝说：你们这些文人，你们这些文人！
  我忍不住就笑了，因为李蓝的声音已粘稠的不能正常发音，似乎被性绊住了舌尖，又像高潮来临之前的呻吟。
  我觉得身上的某一个部位又一次勃起了，并从那里渗出一种甘甜和苦涩的混合气味，那差不多是生栗子的味道，也是我身上特有的气味。这种气味开始放肆地在我周围的空气里蔓延。我看见李蓝兴奋地吸了吸鼻子。
  李蓝说：我想要一个助理。说完盯着我的眼睛不放。
  我说：你要的助理主要做什么？
  李蓝说：除了陪客人吃饭当然就是和我在一起。
  我说：听上去简单，恐怕还难以胜任。
  李蓝说：我闻到了你能胜任的气味。
  我心里骂了一句：靠！整个一个小武则天！
  李蓝说带我去参观她的酒店，我也想看一看下一步她还怎么引诱我，就答应了。
  李蓝的酒店是三星级标准，富丽堂皇。进门的时候服务生非常殷勤的微笑，并把身体差不多弯到了九十度。我瞟了一眼李蓝，李蓝旁若无人目不斜视，甚至是冷酷，大有武则天的风采。我觉得寄人篱下真他妈不容易。这样规模的酒店给小梅某个差事是很容易的，可小梅能容忍我和李蓝没白没黑在一起吗？那一刻我差点改变主意，我真想把这个盛气凌人的女人压在身下，看她怎么的呻吟和叫喊。
  后来李蓝把我领进了她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是套间，外间是办公室里面是卧室。李蓝说：你先坐一下，我去换件衣服。李蓝去掉了老板的神态，又变成了妖媚的女人。
  我说：好的。
  李蓝走进卧室开始换衣服。李蓝换衣服的时候并不关卧室的门，卧室的门大敞着，正好面对一排衣橱。李蓝背对着我把自己扒得只剩乳罩和三角裤。我不能不说这个女人是个尤物：身体洁白细腻有一种瓷性的质感，两条腿匀称修长，有种舞蹈演员的韵律和美。
  李蓝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出来，向我递了个羞涩的笑。
  李蓝说：我换衣服的时候你偷看了吗？
  我说：没有。嘿嘿奸笑了两声。
  李蓝说：我不相信。
  我说：虽然没偷看，可是能看见。
  李蓝说：小坏蛋！
  我装着无辜的样子说：你又没要求我闭上眼睛？
  李蓝的声音又变得粘稠。她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我说：非常纯洁的维纳斯，你只是比她多了两只手臂。
  李蓝说：文人呀文人！
  我说：你的身材有舞蹈演员的韵律和美。
  李蓝的眼睛突然睁的很大。她说：你的眼睛这么厉害？我干酒店之前就是舞蹈演员呀！
  我暧昧地笑笑，这更证明了我的猜测：她肯定是哪个权贵人物的宠物，当然也许是多个权贵人物的。我心里想这些的时候，尽量让眼睛和脸上的微笑保持纯洁。
  李蓝说：来，我俩跳个舞。
  我说我不会。李蓝好象没听见，她自顾打开了音响。一曲斯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舒缓悠扬的响起。
  我说我真的不会！
  李蓝说：我教你！
  我被李蓝牵着开始旋转，我磕磕绊绊的有几次都踩了她脚。我看见李蓝痛苦的咧了好几次嘴。
  李蓝说：你真的好笨！算了，就这样前后走吧！原地踏步也行！
  李蓝松开我的手，把手放在我肩膀上。她让我搂着她的腰。李蓝的手臂慢慢向我身后滑行，渐渐的把我抱在她怀里并把脸贴在我脸上。李蓝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说：抱紧我宝贝！抱紧我！
  我像灌了迷魂汤似的，就把她抱紧了。我觉得身体的一个部位再一次勃起，抵在一个微微颤动的柔软的地方。我颤栗了一下，下意识地把屁股向后撅起，拒绝那片柔软的诱惑。
  李蓝松开我说：你等我一下，我去洗个澡。然后就进了洗澡间。
  我平静了一会以后开始想我的小梅。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我那篇小说《回家》有这样一段情节，是写浴室的。那篇小说我也是用的第一人称。
  我写和我对桌的女同事叶子约我到她家里吃饭。她和男朋友已经同居两年了，但一个月前她男朋友却选择了南下打工。叶子说：我先早走一会去买菜，你去的时候别忘了带上你的吉他。
  我向她笑笑说：遵命！
  我到叶子家的时候叶子正在厨房做菜，叶子说：过来帮我把围裙给我系上，我刚才忘了系。
  其实围裙就在她的傍边，我知道她是专门留给我的。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我拿起围裙站在她身后，从她身体的两边把手臂伸过去，在系的过程中，手臂无意也许是有意地触碰了她的身体。我觉得有一种酥酥的东西顺着手臂传遍了全身，心里像揣个乱蹦的小兔。
  叶子说：轻轻地拥抱我！
  我却触电般把手抽了出来。
  叶子说：怎么了？
  我说：害怕！
  叶子就笑了。叶子说：我做菜的时候我男朋友就是这样拥抱我的。
  我说：可我不是你男朋友呀！
  叶子说：你看你，我让你找找感觉嘛！
  我说：别找了，我害怕！
  叶子说：那算了，你站在我旁边看我做菜吧！
  我嘿嘿笑了笑，就傻兮兮地站在了她的旁边。
  后来我俩开始喝酒。
  喝完酒叶子让我给她弹一首曲子。我拿起吉他给她弹了一首《彝族舞曲》叶子眼睛微闭，目光显得有些迷离。
  我又弹了一首《瑶族舞曲》，叶子说：真好真好，我都醉了！
  叶子让我再弹一遍，我又给她弹了一遍。叶子说：你先弹吉他，我去洗个澡。
  我冲她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去洗澡的时候我的心情相当平静。但当中出现了问题。浴室里传来手掌撩水的哗啦声。我的琴音开始有些乱。
  叶子说：我忘了拿洗头膏，你帮我拿一下，在茶几上。
  我停下手中的琴，去拿洗头膏。洗头膏是袋装简易的，我撕了一包给她送过去。
  我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