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节
作者:
卖吻 更新:2021-02-19 05:21 字数:4739
大王神色一顿,懊悔的道:“可是如今赤穴村已毁,我们哪还有如此好的地形优势,如何能以少打多。”
对于攻伐战事子斐并不十分在行,连向来熟知兵事的父王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敢大包大揽,只好试探的问道:“那,父王的意思呢,就这般轻易的放他们离去?”
“绝无可能。”大王必得的意志比子斐还要迫切,道:“此事你便无需插手了,为父已有了周详的计划,到时自会有分晓,你且退下吧!”
“那父王也早些歇息,儿臣就先告退了。”等了半天,终于等到父王的大赦,子斐赶紧告退,有这么个勤奋的父王,他这个做儿臣的也轻松许多。
~第四章校场较技~
大王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目送着自己唯一的继承人离去的身影,心中是感慨万分。自打公子斐尚在孩提之时,或是更早起,大王就下定决心不想他重蹈自己的覆辙,去接触那些血腥的杀伐,期望自己后半生所追寻的王道治理,能在他的身上得到实现。
是以公子斐从小便不用像他父王以及那些祖先似的,不但要没日没夜的去习武练兵,还必须得勇冠三军,成为军民的表率。
当今的大王则是由着他肆意嬉闹,将众位大臣戏弄于股掌之间。再则不惜一切的要取回兵符,也是一心想为他留下稳固的基业,大王的护犊之情深由此可见一斑。
这里面不仅仅包含着亲情,还有大王自己的梦想与抱负,期望自己未曾完成的事业在自己儿子身上得到实现。
“启禀大王,巴鹰将军求见。”
侍从的话将他由神游中拉回现实中,梦想总是美好的,想要完成它却是不易,眼前一切的烦心事还得他一件一件的解决。
大王收拾起情怀,回到王座之上正襟危坐道:“宣。”
军营对于文定而言,一直是相当隐讳的所在,那些明晃晃、亮闪闪的尖刀利刃,一层一层森严的防备,都让文定这些安分守纪的平头百姓避之惟恐不及。想不到自己人生中首次踏入军营校场的经历,会是在这离家乡有着千里之遥的山中之城。
这山中的赤穴城晨光要来的比外面晚上许多,走了好一阵天还是黑黝黝的,文定便安稳的坐在巴公子派来的竹轿之中。也不知是天色的原因,还是昨夜歇息的迟了,一路上他都在不住的打呵欠,文定在心里抱怨着那满脑子古怪的巴公子,若不是他的奇思妙想,此刻自己还在香喷喷的被窝里躺着呢!
当然埋怨巴子斐的不会只有文定一人,起码被侍卫敲门声吵醒的陆仲简便算的上一位,一直到文定出门之后,还能听到他满口忿忿不平的抱怨。
“哇”又是一声呵欠,文定强自睁开迷离的双目,竹轿已离开了赤穴城的城门,道路的两旁不再是一间间的屋舍,而是换成了怪异的山石,一排排的树木。
文定昨日便由巴子斐的嘴里听闻过,赤穴城对于这些树木非常的看重,若是有人毁坏了它们其中之一,便会有令外人难以想像的处罚。
毁坏一棵树木者,处以十年的苦役;两棵树木者,是二十年;三棵,则干脆是终生。在外面的人而言这处罚看起来太过严厉,甚至于有些不可思议,在此却是无人不奉为至高的法令,连大王也得遵守。若不是严令至此,在这缺少阳光的山洞之内,也断难会有如此规模的树林。
“杀,杀。”倏然远处传来一番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惊的文定陡然坐起身四处寻望,倘若不是这四名轿夫处之泰然,文定此刻必定已是落身下轿。
“相公,您且安坐稳当了,前面不远便到军营了。”轿夫们生恐这一路上发生什么意外,不能与公子交代,方才文定那一下虽没酿成意外,可让他们吃了一惊。
文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神色间依旧是有些惊魂未定,道:“这军营中的响动,为何会如此天崩地坼般?”
轿夫们纷纷发出微微的笑声,其中之一调侃道:“这算什么,相公有所不知,这只是一半的将士在操练,每当月初月末合军操练时,就是坐在城中也能听到响动。”
从子游等赤穴村村民的身上,文定已看到了相当高的军人素质,那些还只能算是赤穴城的外围哨卡,不知在这真正的军营之中,他将看到何种景象。
在军营之前,轿夫们放下了竹轿,道:“相公实在抱歉,军营中有军令,我们只能送您至此,剩下的路程自会有人领您进去,我等便在此听候差遣。”
言及于此,文定也不会为难他们,下的轿来拜谢道:“有劳诸位了。”便走到军营门口。
军营的大门并不起眼,石头搭起来的一排围墙相当简陋,大门一侧的石墩上刻着“虎贲营”三个久经沧桑的大字。门口四位威武的卫士一丝不苟的凝视着自己,文定感觉身上的衣服仿佛被他们剥开了一般。
好在巴子斐之前一定给他们吩咐过了,在得知了文定的身分后,他们不但立即放行而且还分出一人为文定引路。
有了威猛的门卫在前指引,文定心中似乎也有了依恃,坎坷的心不再是六神无主,游历的双眼也敢开始正大光明的四处张望。
不知大明朝的军营是如何,这座军营正如它的外表一样平平无奇。不过这只是单指它的构造,走过一排简陋的营房后,文定见到了虎贲营的实质──虎贲兵士。
文定见过浩瀚的长江,经历过雄壮的三峡险滩,甚至于这座山中之城都让他震撼不已,可身为商人的他从没见过眼前这上千条赤膊的汉子操刀练功的景象,上千把亮闪闪的大刀耍着相同的招式,忽而左砍忽而右劈,每一下都伴随着上千声整齐又雄厚的“杀”,文定只觉得在这些大刀面前,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得拜倒在其脚下。
方才刚壮起的胆色,不曾维持一会便又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急速退去,眼神从片刻前的无所顾忌又变回原先的谨小慎微,亦步亦趋的跟随着门卫的脚步来到点将台前。
门卫送到此就算是完成了使命,他将文定交给了台下的侍卫,自己则返身回去。
文定又等了会侍卫的通报才上的台去,一见到巴子斐就听他欢喜的道:“柳兄,你可让我们是一阵好等呀!昨日睡的可好?”
文定回道:“还好,还好,承蒙公子关心。”
“那就好,那就好,在下还怕柳兄不适应本城昼短夜长的环境,起不来了呢?”
知道不适应还特意派人叫他,文定心里虽略有埋怨,嘴上却说道:“无妨,无妨。”
巴子斐笑道:“来来,柳兄就坐我身边,让我们一起来欣赏精湛的箭术。”高位之侧果真有一座位,文定便依言坐下,放眼往下望去,数千兵士的威猛之姿尽收眼底,倒真是雄伟壮观,怨不得历史上许多君王都喜欢阅兵操练,确实是有磅礴的感触。
“樊将军,晨间的操练差不多该完毕了吧?”巴子斐向身旁一位气度不凡的将军说道。
“回禀公子,时辰已到,不知公子有何指令?”樊将军虽没有雄伟的身躯,既不胖来又不瘦,看起来却是恰到好处。在应对巴子斐时也是举止得体,既不献媚又不冷傲,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切的锋芒尽皆收敛于内,稳重而可靠。
巴子斐对他也是不敢马虎,道:“既然如此,就请樊将军招呼将士们收队,今日有一场箭术表演,将士们也可以在一旁观看。”
“哦,又是公子麾下的哪位将军要来演示呀?”樊将军放眼向巴子斐身后的几位侍卫望去,显然这种事在校场已算不上什么新鲜了。
巴子斐笑道:“樊将军不必性急,等一下自会见分晓。”转过头向身后的侍卫问道:“人来了没有?”
一名近身侍卫回答道:“回禀公子,人早来了,此时正在台下候着呢!”
“嗯,时辰也不早了,那就由你去领着去靶场试试身手吧!”等了这么许久,巴子斐早已有些按捺不住。
“属下领命。”侍卫正待去完成使命,却被气势汹汹的侍卫长巴子烈给生生拦了下来,不仅如此还被他推到一旁。
侍卫见到推自己的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怎还敢发作,惟有忍气吞声退至一旁。
巴子烈单膝下跪双拳紧握,道:“公子,末将愿为赤穴村来的高手引路,并且恳请公子允许巴子烈与高手同场竞技,也好为公子增添几分情趣。”
巴子烈如此的性急,巴公子反倒扭捏了起来,不顾他那急切的目光,沉吟了好半天,又反向众人问道:“这样好吗?巴将军不会在两千多虎贲将士面前出丑吧!好歹是本宫的部下,这个面子本宫可丢不起。”
宫廷卫队本就是从虎贲营中选拔出来的拔尖武士,可正是因为如此,卫队与虎贲营之间也有着相当大的隔阂,卫队的侍卫们自觉要高出他们一等,平日里也难免有些骄横;虎贲营的将士对他们也是存有一丝嫉妒,可久而久之在诸位将军的调教下,这种嫉妒又转变成一种不屑,明里暗里两帮人都在叫着劲。
巴公子如此一说,性情暴躁的巴子烈越发想要争出这口气,口气十分坚决的说道:“公子请放心,区区一个山野猎户都能击败子烈的话,子烈情愿任凭公子处罚。”
“唉,巴将军,这众多人在场的校场高台之上,多少双耳朵都可以作证呀!可不是戏言的地方,你还是站我身旁观看得了。”
“不。”巴子烈此刻激亢的情绪已是不能自己,激动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败于那猎户之手,但凭公子责罚,请公子成全末将。”
巴子斐眉头深锁,看起来很是为难,思索许久终于下了决心道:“好吧!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要寒了你我君臣间的情谊,子烈只管去一试身手吧!”
巴子烈那双豹目感动的都有些微微红肿,深深向公子磕了三个头,转身下台而去。
如此戏弄手下的将军,还要对方感恩戴德,连文定也不禁对这位巴公子的手段大为不耻。
在一侧的樊将军不禁暗自轻笑道,这个莽夫为何从来都不用脑子,总是轻而易举的上了公子的圈套。
在台下等了老半天的子游则更是无辜,昨日带着村里的子弟刚由仓库之中拉回一批应急的物资,便被长老给叫住了,说什么公子想要考察他的箭术。
天晓得,他与村中的年轻子弟都不过是在来此的路上,才知道自己的村庄原来并不是独立存在的,还有这么大座城市隐藏在后面,不,是下面。倏然间那未曾谋面的大王、公子就成了他们的主宰。
这本身已让他很难接受,现下这比他年岁还要小的多的公子,又突然说什么要考察他,真是让子游窝火。可未来老丈人与村里的老人们对这班家伙却是十分的尊重,一听说公子要召见他,连夜给他灌输何种何种礼仪,如何见驾、如何施礼、如何回公子的话,甚至连他身上的衣服也是长老由新运来的布匹中挑选出最好的一匹,连夜由村里几个手巧的媳妇赶制出来的。
反正昨日自打他回来之后,自己就不再属于自己了,任凭长老为首的一帮子人招来引去,让他不胜其烦。不论他如何的去效仿,那些老人们总是会挑出这毛病那毛病,总是不能使他们满意,若不是因为今日公子要他射箭,昨夜他们定然不会放他睡觉。
结果今日当子游早早的来到校场,等来的却是侍卫的一句“候着吧!”这句话后就是足足一个半时辰没人搭理他。
无聊之余,子游也只好向这校场中打量,眼前见到的尽是些武士在卖命操练,那些招术对子游而言并不陌生。在村子里他也经常带领着村里的后生们习武强身,练的也是这些,这些招数是村子里的长辈流传下来的,只是没想到这军营之中也是练的这些。
不过百十人练刀的场面,可不能跟眼前这上千人的场面相提并论。而且村子里的后生彼此间也没有拘束,也没有这么大的规矩,大多时候都是打打闹闹,哪里会像这些士兵般一丝不苟。
虽然这一幕很壮观,可子游只是觉得不适应,不但是这些杀气腾腾的兵将让他觉得不适应,身上这件从未穿过的华丽新衣也让他觉得不适应。站在这里,在数千人的周围,他只觉得孤独,他并不属于这里。
这种孤独感,再见到带有敌意的巴子烈后就变成了深深的戒备。
“你就是那个小村庄来的什么所谓的顶尖猎户?”刚见面,巴子烈就是出言不逊。
在村子里的后生中因为各项都十分出众,是以子游总是时不时的流露出一些傲气,并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年轻人特有的通病。
可在这里傲气已成为他为自己筑起的一道防备,他毫不示弱的道:“顶尖谈不上,不过是名猎手罢了。”
张扬惯了的巴子烈没想到,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子倒也不是什么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