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9 05:19      字数:4807
  那女子动也不动地被他摸着,就像是块木头。
  那女子终於开了口。她瞪着江玉郎,一字道:“不管你是不是骗我,从今以後,我只要
  看见你再动别的女人一根手指,我就立刻杀了你,然後再死在你面前。”
  标题
  古龙《绝代双娇》
  第七十九章 山君夫人
  江玉郎吐了吐舌头,笑道:“你真是会多心,有了你这麽漂亮的老婆,我还会打别人的
  主意麽?”他搂起绒萍姑的脖子,在她面颊上亲了亲。
  她垂下头,眼睛似已有些湿湿的,轻轻接着道:“你知道,你不但是我平生第一个男
  人,也是我平生第一个对我如此亲切的人,无论你这麽做是真是假,只要你永远这样对我,
  我就已心满意足了,你就算做别的坏事,我……我……”她咬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铁心兰瞧着她,听到她的话,心里不禁暗暗叹道:“这是个多麽寂寞的女人,又是个多
  麽可怜的女人,她甚至已明知江玉郎对她是假的,假的她竟也接受,她难道已再也不能忍受
  孤独?”
  铁心兰心里又是难受,又是同情。
  大殿的神座下竟有条秘道。
  这条秘道可以通向几间地室,铁心兰就被铁萍姑送入了一间很舒服的地室里来了。
  她立刻发现,那“黑衣人”早已在这屋子里了他整个人软瘫在一张椅子上,显然也已被
  人点了穴道。
  令铁心兰吃惊的是坐在这“黑衣人”对面的少女。
  这少女有一双十分美丽的大眠睛,只可惜这双本该十分清澈的大眼睛里,此刻竟充满迷
  惘之色。
  她呆呆地望着那“黑衣人”,似乎在思索着什麽?那“黑衣人”也在望着她却似瞧得痴
  了。
  慕容九怎会也在这里?铁心兰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江玉郎瞧着他们哈哈大笑道:“这里也有个你的老朋友,是麽?”
  铁心兰咬紧牙,总算忍住没有再骂出来。
  江玉郎走到黑蜘蛛身旁大笑道:“蜘蛛兄,又有位朋友来看你了,你为什麽不理人
  家?”
  黑蜘蛛这才像是自梦中醒来,瞧见了铁心兰,吃惊道:“你?……你怎地也来了?”
  铁心兰苦笑道:“我们本来……本来是想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江玉郎仰头狂笑道:“只可惜普天之下,只怕谁也救不了你们!”
  铁心兰咬牙道:“你莫忘了,还有花公子……”
  江玉郎似乎笑得喘不过气来,大笑着道:“花无缺此刻还等着别人去救他哩。”
  花无缺终於解开了白夫人颈上的锁。
  他长长松了口气,道:“夫人现在可以起来了麽?”
  白夫人身子却已软软的倒在稻草上,喘着气道:“我现在怎麽站得起来?”
  花无缺怔了怔,道:“怎会站不起来?”
  白夫人叹了气,道:“呆子,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现在简直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她称呼竟已从“公子”变为“呆子”了。花无缺只有伸手去扶她的膀子。
  但白夫人却像已瘫在地上,他那里扶得起,若不是他两条腿站得稳,只怕早已被白夫人
  拉倒在稻草堆上了。
  他只好去扶白夫人的腰肢。
  白夫人却又浑身扭曲起来,吃吃笑道:“……死我了,原来你也不是好人,故意来逗
  我。”
  花无缺脸又红了,道:“在下绝非有意。”
  白夫人咬着嘴唇,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有意的!”
  花无缺简直不敢看她的眼睛,扭过头去道:“夫人再不起来,在下就要……”
  白夫人腻声道:“呆子,你这麽大一个男人,遇见这麽点小事就没主意了麽?”
  花无缺叹道:“夫人的意思要在下怎样?”
  “你扶不起我来难道还抱不起我来麽?”她面泛红霞,丰满的胸膛不住起伏……
  若是换了江玉郎,此刻不扑上去抱住她才怪,若是换了小鱼儿,此刻却只怕要一个耳光
  掴过去,再问她是什麽意思了。
  但花无缺,天下的女人简直都是他的克星。他既不会对任何女人无礼,更不会对她们发
  脾气。
  他甚至直到此刻,还末觉出这娇慵无力的女人,实在此旁边那吊睛白额猛虎还要危险十
  倍。
  花无缺默然半晌,叹了口气,柔声道:“夫人此刻若真的站不起来,在下就在这里等等
  好了。”
  白夫人眼波流转,笑道:“我若是一个时辰都站不起来呢?”
  花无缺道:“在下素来很沉得住气。”
  白夫人“噗哧”一笑,道:“我若是叁天叁夜都站不起来,你难道等叁天叁夜?”
  花无缺居然还是不动气,微笑道:“在下知道夫人绝不会让在下等叁天叁夜的。”
  她忽然轻呼一声,跳起来扑入花无缺怀里。
  花无缺这才吃了一惊,道:“夫人,你……”
  “不好,我……我丈夫回来了。”
  花无缺也不禁变了颜色失声,道:“在那里?”
  白夫人全身发抖,道:“在……就在……”
  只听外面一人大吼道:“就在这里!”
  “砰”的一声,左边一扇窗户,被震得四分五裂,一条大汉从粉碎的窗框间直飞了起
  来。
  他身上穿着件五色斑斓的锦衣,面色黝黑,满脸虹须如铁,一双眼睛更是神光炯炯,令
  人不敢逼视。
  花无缺早就想推开白夫人了,但白夫人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死也不肯放松,像是已经
  怕得要命。
  那大汉自然已瞧得目尽裂,怒喝道:“臭裱子,看你做的什麽事?”
  他一跃入大厅,那猛虎就摇着尾巴走过去,就好像只驯服的家犬。但这大汉却一拳将这
  重逾
  数百斤的猛虎打得几乎飞了起来,出去一丈多远,跳起脚怒骂道:“好个不中用的东
  西,我要你看着这臭女人,你却只知道睡懒觉。”
  这猛虎竟连半分虎威也没有了,翻了个身站起来,乖乖的蹲在那里,瞧那垂头丧气的模
  样,
  简直连只病猫都不如。
  花无缺简直瞧呆了,忍不住道:“阁下暂且息怒,听我一言……”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大汉更是暴跳如雷狂,吼道:“我听你什麽我听你个屁,老子
  前脚一走,你们这双狗男女就不干好事,老子早就知道这臭裱子是天生的贱货,竟会看上你
  这种小兔崽子!”
  白夫人却大声道:“老实告诉你,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两叁年了,只要你一出去,我们就
  亲亲热热的在一起,你又能怎麽样?”
  那大汉仰面狂吼,拚命腿着自己的胸膛,吼道:“气死我了!”
  但花无缺却比他还要愤怒十倍,嗄声道:“白……白夫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你
  为何要如此……”
  白夫人柔声道:“好人,你怕什麽,事情反正已到这种地步了,咱们不如索性跟他讲个
  清楚反而好,是麽?”
  花无缺气得手都发起抖来,道:“你……你……”
  那大汉厉喝道:“讲清楚也没用,你们这对狗男女若想要老子做睁眼王八,那是在做
  梦!”
  他狂吼着扑过来,一拳击出!
  拳风虎虎,竟将满厅灯火都震得飘摇不定,花无缺的衣袂,也被他拳风激得飘然飞舞!
  他实在不想打这场冤枉架,身形一斜,轻轻避了开去!
  那大汉更是狂怒,喝道:“好小子,难怪敢偷人家的老婆,原来有两下子!”
  喝声中又是叁拳击出。花无缺展开身形,连连闪避,能不还手,他实在不想还手。
  但这大汉非但拳重力猛,而且招式也十分险峻毒辣,武功之高,竟远出花无缺意料之
  外。
  花无缺也实在被逼得不能不回手了。他左拳拍出,右手巧妙地划了半个圆弧。
  这正是妙绝天下的“移花接玉”神功。无论是谁,被这种奇异的力量一引,发出的招
  式,都会反击到自己身上。
  谁知那大汉一声虎吼,身子硬生生向後一挫,竟将发出去的拳势,硬生生在半途顿住!
  他出拳力道那般猛烈,後防必已大空,此时发出的力道骤然回击,本是任何人也禁受不
  住的?
  花无缺更末想到这人竟能破得了“移花接玉”神功,除了“燕南天”之外,这只不过是
  他所遇见的第二个人!
  他委实不能不吃!这大汉功力之深厚,竟不可思议!
  那大汉瞧着他狞笑道:“原来是移花宫出来的,难怪这麽怪了……但你这麽点功力,又
  怎能奈何我白山君,叫你师娘来还差不多?”
  他拳式再度展出,力道更强更猛,竟像是真的末将威震天下的“移花接玉”放在眼里。
  现在他更不能不还手了。
  这白山君的武功,实已激起了他的敌忾之心,他骤然遇见了这麽强的对手,也不免想分
  个强弱高低!
  白夫人在一旁拍手娇呼道:“对,不要怕他,为了我,你也该和他拚了!”
  这呼声听在花无缺耳里,虽然越想越不是滋味,但现在他已好像骑上了虎背下都下不来
  了。
  他简直猜不透这白夫人打的究竟是什麽主意!白山君拳势越来越凶猛。
  他每一招每一拳击出,彷佛都已拚尽了全力,再也没有馀力可使了,但他第二拳发出,
  力道却又和头一拳同样凶猛。
  但花无缺身形如惊鸿、如游龙,满厅瓢舞,白山君拳势虽猛,空自激得他衣袂飞舞,却
  还是将他无可奈何。
  白夫人娇笑道:“好人,我真还末看出你有这麽好的功夫,有你这样的情郎,我还怕什
  麽
  你赶紧宰了这老家伙,我们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一对永远夫妻了。”
  她越说越不像话,花无缺既不能封住她的嘴,又没法子不听,纵然定力不错,却也难免
  为之分心。那白山君的拳式,却又根本容不得他稍有分心。
  白夫人忽然失声惊呼道:“哎约,小心他下一着虎爪抓心!”呼声中,白山君果然虎吼
  一声一爪抓来。
  这一招也末见得特别厉害,花无缺向後微一错步,就避开了,心里倒不觉有些奇怪,不
  知道白夫人为何要突然惊呼起来。
  他知道这其中必定有花样的。
  但这时却已没有时间来让他想了,他脚步刚往後一退,左右双膝的腿弯里,已各中了一
  点暗器。
  他直到身子倒下,还不知道这暗器竟是白夫人发出来的,白夫人却已过来,抱住了白山
  君的脖子,娇喘着道:“我本来以为已爱上了别人,但你们一打起来,我才知道真正爱的远
  是你,
  我宁可将天下的男人都杀光,也不能看别人动你一根手指。”
  花无缺叹了气,闭上眼睛,心里直发苦:“唉,女人……”
  他现在才懂得小鱼儿为什麽会对女人那麽头疼了。
  只听白山君狂笑起来,笑声越来越近,终於到了他身旁,他眼睛闭得更紧,既不想说,
  也不想听,更不想看。
  白山君却狂笑道:“你现在总该知道咱老婆的厉害了吧,谁若沾上她,不倒楣才怪,你
  年纪轻轻,不像个呆子,怎地偏偏做出这种事来?”
  花无缺咬紧牙关,也不想辩驳。白山君却一把拎起他衣领,拖起就走。
  只觉白山君竟将他放到一张短榻上,又对他翻了个身,面朝下,接着,竟将他的裤子脱
  了下来。
  花无缺骇极大呼,道:“你……你想干什麽?”他拚命仰起头,张开眼睛!
  只见白山君笑嘻嘻地站在短榻旁,面上绝没有丝毫恶意,手里拿着一块黑黝黝的马蹄
  铁,缓缓道:“我那老婆暗器之歹毒,昔年连燕南天听了都有些头疼,你两条腿各中一枚,
  我若不用这吸铁星将它吸出来,你这辈子就休想走路了。”
  花无缺又惊又疑,道:“你……你为何要救我?”
  白山君忽又大笑起来,道:“你以为我真相信我老婆的话麽?”
  这时他已自花无缺腿穹里吸出了两根细如牛毛的小针,针虽小,但钉在花无缺腿里时,
  他全身竟连一丝力气都没有,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此刻针被吸去,花无缺立刻就奇迹般恢复了力气,翻身一掠而起,眼睛睁睁望着白山
  君,道:“你既不信她的话,方才为何……为何要那般恼怒?”
  他简直好像坠入五里雾中,再也摸不着头绪。
  白山君拍了拍他肩头,笑道:“小伙子,我知道你也被弄糊涂了,好生坐下来听我说
  吧。”
  花无缺苦笑道:“在下倒的确想请教请教。”
  白山君竟也叹了口气,竟也苦笑道:“你可知道,世上有一种奇怪的人,别人若是爱她
  敬她她就觉得痛苦,若是百般凌辱虐待於她,她反而会觉得舒服快乐。”
  花无缺既觉惊奇,又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道:“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白山君苦笑道:“自然是有的,我老婆就是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