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9 05:12      字数:4840
  了你的厉害。二妹,此事就拜托你了,只要你开口,相信汉卿无论如何也会给面子的。”
  谷瑞玉心里越加高兴,她从杨家回经三路不久,就到处寻找张学良。可是,尽管谷瑞玉寻遍了北陵别墅,也找不见
  他的踪影。那些日子她又一次感受独居在经三路的寂寞和痛苦了。谷瑞玉不知道张学良对她的态度为什么忽然由热变冷,
  甚至连家门也不肯再登了。她现在必须尽快见到张学良,然后才能办成三姨太交办的事情。谷瑞玉知道凭着自己和张学
  良多年的感情基础,只要在他面前略进一言,张学良决不会拒绝的。
  但是,她忽然发现张学良在沈阳城里消失了,大帅府她曾暗派使女凤谨前往探视,凤谨通过帅府里的熟悉人打听,
  才证实了张学良确不在帅府里。后来,凤谨又从可靠人口中得知,张学良自从离开了经三路公馆以后,始终隐居在北陵
  别墅里。谷瑞玉亲自驱车前去寻找,但是空空荡荡的北陵别墅哪有张学良的踪影?
  “莫非他不在沈阳了?”就在谷瑞玉为无法寻找张学良日夜发愁的时候,有一天,她忽然在一张报纸上发现了线索。
  那是张学良在沈阳接见南京代表方本仁、何成俊的新闻照片。她万没想到与张学良的见面居然会在报纸上。她发现张学
  良和南京代表合影的地点,背景是一幢巨大的楼房,那中西合壁的楼房古朴而雄浑,谷瑞玉由于从没有见过这幢楼房,
  一时又猜不到他究竟在什么地方接见了南京的代表。
  “夫人,我在大帅府里呆了多年,一眼就认出这是帅府的大青楼!”凤谨见了报上的新闻图片,马上惊叫出声:
  “可以肯定,总司令就在大帅府里。”
  “原来汉卿一直躲着我,他是回到了帅府啊!”谷瑞玉得到证实后,气得脸色煞白,浑身战抖。自从张作霖去世以
  后,有一段时间她已经实现了将张学良拉在自己身边的梦想。张学良在经三路生活期间,是谷瑞玉人生中最快活的时光。
  张学良执政后,谷瑞玉虽然仍不能回大南门的帅府去,名正言顺做夫人,可是,她毕竟改变了多年辛辛苦苦做随军夫人
  的窘境。张学良住在经三路的公馆里,谷瑞玉才真感受到了人生的快慰。那时,她感到张学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她言
  听计从,他可以不顾三省保安司令之尊,随她出入在沈阳的各种娱乐场所,甚至带她出席各种官方的宴会和舞会,使从
  前处于隐居状态的谷瑞玉终于如愿以偿地走进了羡慕多年的官场。
  谷瑞玉开始感受到没有家法威胁的愉快。随着张作霖的猝然作古,多年来因所谓“约法三章”罩在她身上的巨大阴
  影,也不知不觉的消除了。可是,就在谷瑞玉准备自由自在享受她苦苦争得的自由时,生活又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她不知张学良为什么忽然一改常态,重新恢复了从前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严。他甚至不辞而别地住进了空旷无人的
  北陵别墅,现在张学良又出人意料地回到了大帅府。就是不肯再见她的面,谷瑞玉越想越气,一时不知他在和自己捉什
  么迷藏。
  “如果他再不回来,我就破斧沉舟,索性闯进大帅府,去和他闹上一场。”谷瑞玉在经三路公馆里生着闷气,和于
  凤至通电话以后,她更加感到心里烦躁。她不明白张学良和在她兜什么圈子。既然他现已经大权在握,既然他那么钟爱
  自己,呵护自己,为什么却要躲着自己?想起于凤至在张家的地位,再看看自己多年来虽然随军征战付出了那么多艰苦,
  可是到头来却仍然得不到自己梦想多年的地位,谷瑞玉不由伤心地饮泣起来。
  “瑞玉,你找我有什么事?”就在谷瑞玉发誓去帅府大闹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竟发生了。那天傍晚时分,楼梯
  上竟又传来了她熟悉的脚步声。当她从床上爬起来拭泪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位身穿军装的青年军官出现在她的床前。
  谷瑞玉定睛看时,正是她思念了多日的张学良。只是她发现到半个月不见面,张学良竟忽然变了模样。从前在经三
  路公馆里病恹恹的他不见了,现在他显得容光焕发,双眼炯炯有神。脱去了西装又换上了笔挺军衣的张学良,又恢复了
  当年在河南挥师南进时的英武与威仪。
  “汉卿!”谷瑞玉从床上跳下来,不顾一切扑进他的怀里,俨然一个多日寻不见亲人的孩子一般,嘤嘤悲泣起来。
  张学良见她哭得那么伤心,心里也感到有些愧疚,爱抚她那乱篷篷的发辫说:“你哭什么呢?不要老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瑞玉,现在你要更加自重,更加自强自立了!”
  谷瑞玉终于破涕而笑了,上下将他认真打量了许久,没有发现他对自己有什么明显的改变。谷瑞玉这才放下心来,
  嗔怪地说:“你说,这些日子你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躲避我?”
  张学良摘去军帽,坐在椅子上说:“瑞玉,并不是有意躲开你,我是有重要的公务要办。从此以后,我们不可能再
  像从前那么放浪形骸了。因为现在东北的政治形势十分严峻,决不允许我再有任何马虎,有人已经在暗中窥测我的权力
  了!”
  “你是说,我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去酒店设饭局了?”
  “对。”
  “那么,舞也不能跳了吗?”
  “对。”
  “听戏呢?听戏总该是允许的吧?我记得你说过,听戏是你人生的最大享受。”
  “可是现在不是享受的时候。瑞玉,现在又到了身旁出现刀光剑影的决战时刻了。因此,不但我不能再到这些不该
  去的场合听戏、看电影、跳舞和赴宴,而且,我也要对你郑重地宣布:既然你谷瑞玉想和我一辈子生活在一起,也决不
  能再到那些不该去的地方去了。而且,在这所宅子里,你从此也不要再摆什么牌局了。因为我不喜欢你请来那些官太太。
  她们经常到这里来,对我的安全大为不利。”
  谷瑞玉震惊地望着陌生的张学良。忽然她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失魂落魄般地跌坐在沙发里。她仿佛又从高山顶
  上忽然跌落进一片幽深的蒿草丛里,从前在保定和天津幽居时的寂寞感又向她袭来。谷瑞玉的眼里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知道那是她心情痛苦时想放声大哭时的先兆。现在,她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竟又落进了深渊苦海之中,想起从前的生
  活,谷瑞玉恨不得大哭一场。半晌,她抽泣了一声,苦笑地问道:“好,这样更好。汉卿,我想说的是,从今以后,是
  不是又要对我实施那个可怕的‘约法三章’了?”
  张学良不答。
  谷瑞玉眼里的泪水忽然不可遏制地溢出了眼眶,一串晶莹的苦泪沿着她那憔悴的面颊扑簌簌滚落了下来,她见他不
  答,索性穷追不舍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汉卿,前些时候我们在一起,过得多么快活呀!可是,万没有想到只是
  一个虚幻的假象。命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有人可以堂堂正正在大帅府里当夫人,而对我来说,
  则是必须要手脚缚上枷锁以后才能生存?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能打牌,为什么不能到外边跳舞和听戏?你说,为什么
  前些时候我可以出去,现在竟然又不行了?”
  张学良转回身来,悄悄的掏出了手帕,亲自为谷瑞玉轻轻拭去挂在脸上的几滴泪水。他有时心软,见不得女人的眼
  泪,只要他一见到谷瑞玉的悲泣心里就无限难过。本来对于前些时候和谷瑞玉过于纵欲所造成的外界影响,张学良心里
  自疚自悔已经犹恐不及,如今他既已意识自己的失误和过错,他就不该在不明示谷瑞玉的前提下与她纵情欲海。现在,
  张学良只能对她略示歉意,说:“瑞玉,前些时候,是我一时不慎才让我们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可是,那样做的目
  的,也是为着某种政治的需要。我只能对你表示歉意了。至于现在我为什么要改弦易辄,这也是为了东北政治局势的需
  要。所以,我希望你谅解我,节制一下自己的私生活,好吗?因为我们毕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通夫妻。”
  “我听不懂你的话,我也做不到你对我要求要做的那些事情。”谷瑞玉哭得越加沉痛,她感到自己的心海苦涩难忍,
  积郁的话不吐不快了,就说:“因我毕竟是个大活人,决不是你金笼子里的一只小鸟啊。”
  张学良一震。他很想劝她,可是又忍住了。谷瑞玉的哭,让他心动,她刚才的一席话,又让他心里暗暗一动。因为
  到这时他才感到她也是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女子。张学良动情地说:“瑞玉,实在没有办法,谁让我是个军人呢!谁让
  我们从一开始就将自己的婚姻,和东北的政治生活连结得那么紧密呢!”
  “不,我不反对做政治强人的妻子,我反对的是让我没有自由。”谷瑞玉哭得死去活来,她说:“我无法理解的是,
  你为什么限制我的自由。作为女人,我知道应该自重自强,可是,我不能没有属于我的社交圈子呀。”
  张学良警觉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于凤至近日对他的提醒,说:“瑞玉,你当然可以有自由和社交圈子,可是你的那
  些社交圈子都是些什么人?听说你还和杨宇霆的三姨太结拜了干姐妹,可真有此事?”
  谷瑞玉拭泪抬头,直言不违地说:“确有此事。于凤至许久就想和杨家三姨太拜姐妹,可是人家不情愿。为什么她
  可以去找杨家三姨太拜姐妹,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张学良听了,心里不觉一沉,他越加感到事情的严重。眉头一皱,苦口婆心地劝她说:“瑞玉,你好不懂事。你根
  本就不了解东北军的内幕,更不了解杨宇霆是什么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敢主动和他们来往呢?再说于凤至和三
  姨太去换帖子,那是经过我允许的。可是,你难道就不知道杨家三姨太曾把凤至的庚帖给退回来了吗?”
  “正因为我知道她退了于凤至的帖子,我才同意和三姨太拜姐妹的。”谷瑞玉越加感到心里不平,就愤然地说:
  “可是你说错了,我并不是主动和三姨太拜姐妹的,倒是她主动找到了我。你说,既然人家诚心诚意,我为什么要拒绝
  于人呢?”
  张学良越加感到谷瑞玉和杨家的往来对己不利,他郑重地说:“瑞玉,你好不懂事。你想过没有,三姨太既然不给
  于凤至的面子,说她和于凤至的辈分不同,所以才找借口退了她的帖子。那么她为什么反而主动想和你拜姐妹呢?莫非
  你和于凤至不是相同的辈分吗?”
  谷瑞玉固执地偏过脸去,将脊梁对向他说:“什么辈分?依我看那是杨家讨厌她于凤至。现在三姨太和我拜了个姐
  妹,没想到也成了有人打击我的话柄。看起来我在张家不但没有名份和地位,就连交友的自由也被剥夺了!”
  张学良见谷瑞玉又悲悲切切哭起来,心绪越加繁乱。他急忙掏出帕子为她拭泪,一边苦苦劝道:“瑞玉,并不是不
  允许你和她来往,我是担心你不了解东北政坛上的斗争,成了别人利用的牺牲品。三姨太不肯和于凤至来往,是担心他
  们的行踪被我所知;可是她主动和你结拜姐妹,则是希望通过你掌握我的情况。我是担心你没有政治斗争的经验,被别
  人利用。你想一想,三姨太对你说些什么?她是否特别关心我对东北大政方针的决策和人事安排?”
  “不不,汉卿,你太冤枉好人了。”谷瑞玉吓得连连摇头否认,说:“三姨太从没有向我打探过你的事情,更不关
  心军政大事。她只求我在你面前说说常荫槐的事,她说常荫槐想当黑龙江省督军,也是想为你张汉卿主政出力啊!”
  张学良一怔,他眼睛里忽然迸发出愤然的怒火。他万没想到三姨太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暗中已开始利用谷瑞玉为
  杨宇霆的夺权出力了。想到近日多次进大帅府纠缠不休的常荫槐和杨宇霆,他心里积郁的怒火越燃越旺,他一把推开了
  谷瑞玉,怒道:“还说三姨太不关心军政大事,她让你劝我给常荫槐官职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军政大事啊!告诉你,黑
  龙江省督军,我已经任用了万福麟,任何人也休想再打主意了。瑞玉,你好险呀,如果你继续这样和三姨太搅在一起,
  那么真让我感到身边越来越不安全了。”
  “不不,汉卿,我……我决不会为他们做伤害你的事情。”谷瑞玉惊恐地将他抱紧,苦苦解释说:“我只想替三姨
  太做点事情。现在既然你不答应,我也就不强求了。”
  是夜,张学良仍住在经三路公馆里。他不时劝告着谷瑞玉要疏离三姨太,少去杨宇霆的家,更不要请三姨太到经三
  路公馆玩麻将和外出听戏。那天夜里,谷瑞玉情知自己又做错了事情,就极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