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管他三七二十一      更新:2021-02-19 05:12      字数:4835
  “在他们日本人眼里,我张汉卿现在只不过是个在父亲庇护下的有钱的纨绔子弟,但是,他们不了解我这个人。我不能
  总是扮演这种有钱的纨绔子弟的角色。有一天,我必须为我的国家做出一番惊人伟业来的。”
  谷瑞玉不响。她只是默默地听,偶尔会不时插问一两句,好像她另有心事。目光游移地避开张学良,面对着夕阳下
  越来越暗的江水发呆。
  他们在江边的谈话就在这种不冷不热的气氛中结束了。
  谷瑞玉对张学良的谈话只听,却不肯谈任何反对的意见。她这拘谨的神态显然与张学良在哈尔滨见过的谷瑞玉大不
  相同。晚上,张学良回到他下榻的客栈,暗自回想起谷瑞玉这次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心里不禁困惑,甚至升出种种猜
  测。可是他始终找不到谷瑞玉不向他重提结婚和去沈阳的要求,究竟是何种原因。直到他从吉林即将返回沈阳的一天,
  李小四忽然送进一封密封着的信来,说:“少帅,这是长春鲍家特别派人送到吉林来的。这要请您亲自拆阅才行。”
  他知道长春鲍家的来信,就是鲍贵卿公馆里专函。他从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一眼就认得出来,写信的竟是胞姐张冠
  英。张学良万没想到大姐竟会在这时候写信给他,急忙拆阅一看,信上竟只有几行字:“汉卿,见字后请马上到长春来,
  有急事相商。”张学良吃惊地将姐姐冠英的信反复看了又看,一时如堕五里雾中。他此次来吉林秘密幽会谷瑞玉,任何
  人都不知内情,可是冠英竟然知道他在吉林,究竟是何人泄露了他的秘密?姐姐急请自己赴长春,又有什么急事与他商
  量呢?
  第四章情海难步
  住在长春的张冠英,是张学良的胞姐。她乳名首芳,晚清时,张作霖曾经在辽宁海城一带落草为匪。落魄中的张作
  霖,在黑山县赵家庙娶赵木匠之女赵春桂为妻。赵春桂嫁给张作霖以后,随他辗转在台安、八角台、新民、郑家屯和洮
  南等地,真可谓一对患难夫妻。特别是张作霖在台安为匪时,不断受到当地官府的通缉追捕,赵夫人不顾被抓杀头的危
  险,与张作霖患难与共,相随左右,张冠英就是在那凄风苦雨的日子里,出生在黑山县一座老山林里,得名首芳,深得
  张作霖的喜欢。她比弟弟张学良年长三岁。由于其母赵春桂在张作霖得势不久即病殁在新民县,所以张冠英从小就对张
  学良有着相当的影响。张学良对胞姐的深情更是无法描述。所以,这次他在吉林忽然收到张冠英的来信,不敢怠慢,星
  夜带着李小四等兵弁赶到了长春。
  那时,张冠英的公公鲍贵卿虽然已辞去了吉林督军一职,远在沈阳作寓公,可是,由于丈夫鲍玉才仍在长春任职,
  所以张冠英一家只好住在吉林省城里。张学良见了大姐张冠英,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进门见姐姐阴沉着脸,张学良
  心里就暗暗吃惊。因为对他慈爱有加的胞姐忽然变了脸色,不能不让张学良暗暗吃惊。他万没想到姐弟俩刚见了面,冠
  英便哭泣着:“汉卿,咱妈死得早,死前曾把你托付给我说:学良将来能否有出息,就全看你是否照顾好他了。现在,
  妈妈早不在人世了,爸爸他将你视若掌上明珠一般,刚刚20岁你就当上了混成旅的旅长。这次又派你东渡日本去观看秋
  操。所有这一切,都是提携你早日成其大业。本来你前途似锦,可是,姐姐怎么也不曾想到,你家有贤妻凤至,却忽然
  借去黑龙江剿匪之便,暗中做起荒唐事来了,汉卿,这又让我听了如何安心呢?”
  张学良惊出了浑身冷汗。他这才明白大姐张冠英为什么从长春派人送信到吉林,原来是他和谷瑞玉暗生恋情的事情
  已经不胫而走,风声已经传到了大姐的耳朵里了。张学良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旅长,可是他在姐姐的面前,从来不
  敢有丝毫的懈怠,在他的印象中,姐姐对他既慈爱又严厉。他见大姐为自己和谷瑞玉的事情伤心,心里顿觉过意不去,
  脸膛马上涨红了,他困窘地低下头不语。
  “那位谷姑娘本是个唱戏的,你在黑龙江剿匪鞍马不歇,不知为什么会结识一位戏伶?”张冠英见张学良低头不语,
  情知她听到的相关信息已是千真万确。张冠英心想弟弟和谷瑞玉的婚外之情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定会产生种种不可思议
  的后果。想到这里张冠英不禁悲从心起,眼泪打湿了衣襟。
  张学良尴尬地坐在那里,他感到有些无地自容。自从他和谷瑞玉产生感情以来,张学良始终处在理智之中。虽然谷
  瑞玉曾去过密山和哈尔滨两地,可是,张学良一直将他与谷瑞玉的感情界限严格地控制在朋友的范畴。即便在他的军队
  内部,知道此事的人也寥寥无几。他到吉林又是便衣简从,神不知鬼不觉,他所以慎重小心地让自己和谷瑞玉的关系密
  而不露,就是担心这种感情会影响自己刚刚起步的仕途。可是,尽管他千方百计地多加小心,姐姐还是得知了可靠的消
  息。张学良不知是何人将这消息传给了他心中敬畏的大姐的。见张冠英坐在那里悄悄落泪,张学良就只好诚恳地说:
  “大姐,您千万不要为我的事担心。学良一时不慎,越过了男女感情的界限,现在大姐既然认为弟弟行迹失当,那我从
  此不作这非份之想也就是了。”
  “你说得轻巧,从此不作非份之想?”不料没等张学良将话说完,张冠英竟厉声喝道:“现在木已成舟,人家谷瑞
  玉又是个黄花姑娘,又岂能容你随随便便。即便我饶得了你,人家谷家又岂能饶过你吗?”
  张学良大为吃惊,一时猜测不透姐姐的心思。他来到姐姐面前的时候,以为冠英定对他在于凤至不知情的时候与谷
  瑞玉暗生情愫,会加以严厉的训责。可是没想到大姐不但对他和谷瑞玉的事情非常知情,而且听口气此事一定引起了麻
  烦。他怔了一下,说:“大姐,谷瑞玉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是非小人,她虽然和我感情较深,可她决不是那种纠缠不放
  的人。当初我和她发生感情,就是因为她待我一片真心。现在既然大姐反对我和她在一起,相信谷瑞玉也决不会纠缠不
  放的。”
  “汉卿,你呀,真糊涂!”张冠英见弟弟仍然执迷不悟,心里就又气又恨。她说:“即便谷瑞玉能放过你,可她二
  姐能依你吗?”
  “她二姐?……”张学良听了又是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走进了无法拔脚的泥淖。原来自己所有的
  一切都已铸成了大错。现在他才清醒过来,如果不是谷瑞馨将自己和谷瑞玉堕入爱河的信息告诉给他大姐,张冠英是决
  不会对他兴师问罪的。
  原来,谷瑞玉自从和张学良在哈尔滨道外小别墅日久生情以后,她二姐瑞馨始终在长春打听着此事的进展。现在她
  发现张学良去日本观看秋操,随时有在军界更进一步的前景,心里替妹妹谋取归宿的念头便变得更加强烈起来。此次张
  学良经朝鲜回国将去吉林的消息,就是谷瑞玉告诉她的。那天,谷瑞馨将谷瑞玉从吉林接到长春官邸里,姐妹俩自然又
  是一番悄悄的商议。
  谷瑞馨说:“虽然你和张汉卿的感情日见深厚,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们继续这样偷偷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关
  系,将来你又如何能得到正经的名份呢?”
  姐姐的话恰好说在了谷瑞玉的心坎上。许久以来她的心病恰好就在于此。她知道像自己这样出身的女子,如果有一
  天想跻身于上流社会,简直比登天还难。特别是若想成为张学良名正言顺的夫人就更不可能。因为她在哈尔滨俄罗斯大
  戏院包厢里亲眼见到了于凤至。谷瑞玉知道无论从哪一个方面,她都无法与出身在辽河边小镇上的于凤至相比。于凤至
  作为张作霖亲自许定的婚姻,任何人休想将于凤至排挤出张氏家族。即便她谷瑞玉天姿国色,娇柔万种,也难以得到张
  家少夫人的位置。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悲切落泪了,说:“二姐的好心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已经对汉卿作了许诺,我决
  不会难为他,更不能为了自己的归宿,就做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现在他既然有于凤至在身旁,我若想得到名份,几
  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谷瑞馨连连摇头叹息:“瑞玉,可惜你空生了个娇艳的容貌,却缺少女人的心计。像你这样,又如何可以活出个女
  人的志气来呢?”
  “汉卿待我不薄。他也确是真心诚意爱我,他也不是没有娶我的心,可是,他又怎么能不顾于凤至的既定婚姻,给
  我个夫人的名份呢?”谷瑞玉对姐姐的过份苛求不以为然。她知道张学良对自己的感情是真诚的,绝无任何玩弄感情或
  寻欢取乐之意。谷瑞玉知道她一年多来和张学良暗地里发展的情愫,都是出于双方的真诚之心。她也多次试图在她和于
  凤至之间寻求一个可供自己容身的条件,但是,谷瑞玉对此作出的种种努力,最终都胎死腹中了。
  “为什么就不能有名份?我早就对你说过,既然不能取于凤至而代之,那么,至少也可以像我这样做个姨太太吧?”
  谷瑞馨见妹妹黯然失神,彷徨无计的样子,心里就倍感焦灼。
  “姨太太也怕不能轻易得到。”谷瑞玉了解张学良的处境,她知道在张作霖的帅府里,十四个儿女的亲事,几乎无
  不是一言九鼎的张作霖作主。张作霖既然为张学良娶了一房夫人,又如何能够在张学良新婚不久再同意他娶一位如夫人
  呢?谷瑞玉想到她面临的重重障碍,不禁心恢意冷,连连摇头叹气说:“二姐,你的好意我领了,可是你不要再逼我,
  也不要再逼张汉卿了。即便他现在有娶我作姨太太的念头,在张大帅那里也怕难以过关呢!”
  谷瑞馨却冷笑说:“我怎是逼他张汉卿?瑞玉,女人都是水做的,就说明咱们女人太相信男人的唉声叹气了。其实
  谁不知道张汉卿是个有主张有见地的男子汉?许多熟悉他的人都对我说过:张汉卿想做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做成。因为
  这个人做事历来不唯唯诺诺,也从不计后果。他现在既然对你真诚相爱,我相信他会有办法把你尽快收房的。”
  “收房?”她连想也不敢想地叹了一口气,无言地摇摇头。
  “你担心张作霖这关过不了?”谷瑞馨见妹妹虽然有此心,却没有进一步达到自己目的的胆量,就将她早已想好的
  打算合盘托出,她说:“我倒有一个办法,让张作霖必须同意他儿子娶你进门。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就可让张汉卿的大
  姐出面,玉成你们的美事!”
  “什么?你想把我们的事情,都说给张学良的大姐,这……这行吗?”谷瑞玉听了二姐的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她是位心地善良的女子,尽管她从心里喜欢张学良,可是她越喜欢一个人,就越不想作出伤害心中恋人的事情。现在听
  了姐姐的主意,心里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连连摇头说:“这样不好,汉卿知道后一定会生气的。”
  “你呀,真傻!”谷瑞馨嗔怪地用手指戳戳妹妹的额头,说:“世上的事情,不狠心就难以办成。瑞玉,只要你点
  头,剩下的事都由我去办好了!”
  谷瑞馨就在妹妹与张学良在吉林松花江边重逢幽会的时候,前往鲍玉才官邸的。她将妹妹和张学良的关系,从头至
  尾向张冠英细说究竟。她见张冠英为弟弟和谷瑞玉的事情心烦意乱,就马上向她晓以利害,谷瑞馨说:“大姐,汉卿既
  已和瑞玉有了这种难以割舍的关系,您做为他的大姐,理当尽快促成好事才对!千万不可让此事一误再误,如若一旦发
  生什么意外的不测,不论对你们张家,还是对我们谷家,都是有害而无利啊!”
  张冠英哪肯接受一位唱戏的女子做弟弟的如夫人。便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谁都知道汉卿早已娶妻生子,如
  若让谷姑娘进门,那又置于凤至何地呢?”
  “可是,如若我家瑞玉有个三长两短,再声张了出去,你们张家的脸面又往哪儿搁?”谷瑞馨见张冠英不肯买帐,
  只好摆出决然的脸孔,语含威胁地说:“谁不知道我家瑞玉是个黄花闺女!”
  张冠英不再反驳,她知道谷瑞馨这番话的份量。
  “其实这件事也并不难办。”谷瑞馨见她的话发生了作用,于是又换上了笑脸,说:“虽然汉卿身边已有个于凤至,
  可是,张学良经常统兵出征,身边没有个随军的人行吗?于凤至尽管识文断字,可她毕竟不能舍弃子女。能情愿随张汉
  卿南征北战的,恐怕非我家的四妹莫属了!”
  张冠英仍然不肯答话。
  谷瑞馨继续向张冠英施加压力:“汉卿和瑞玉都有共结连理的美意。可惜他们身边缺少个在张大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