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使劲儿 更新:2021-02-19 05:11 字数:4783
不可能说出口的,你究竟是为什么这样做?”
……
沈子钦不知何时已经远离了这一方小小天地,留给她相对自由的空间。他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盯着她的背影,那坐着缩成一团的身体,抱着双膝,对着那张照片喃喃不知说些什么的她,他很闷。
陆茜出事的时候他也是最早到达现场的那几个人之一,她是一氧化碳中毒,一家三口谁也没有幸免于难,统统抢救失败。
他们几个一路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费祁也是懵了,脚上还踩着一双拖鞋,外衣也穿反了,闻初颜也是,整个人都像是被吓傻了,瑟瑟发抖,眼泪止不住的流,他自己也是,六神无主。
他勉强算是最冷静的那个,但还是坐不下来,只好在外面踱步。
漫长的等待后,传来的却是坏消息。
费祁发出一声暴喝,拳头打在了消防栓的玻璃上,顷刻间玻璃凹进去一块,蜘蛛网般的缝隙带着血迹。
这巨大的冲击使得每个人都魂不守舍,他们都是第一次如此直面身边人的离世,理智也荡然无存。
而一切就是从那时拉开了序幕。
陆茜的生父不详,从小就是跟着母亲过,后来母亲改嫁至现在这个男人,两人并未再生子,然而,她的母亲似乎也没有跟以前的亲戚朋友联系了,而继父这边的亲友竟然也寥寥无几。
身后事像是理所应当的被费祁承担下来,那些日子里的他,连沈子钦都颇有些感慨和同情,他沉默寡言把所有都安排好,守灵也是一个人守,在闻初颜提出要轮流来替他时,他只淡淡的说:“她有我就可以了。”
在沉默中井井有条的处理着那些杂事,包括墓地的选址,那时的费祁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正处在巅峰期之前的冲刺阶段。他却说自己在遥山已买了这块不能说是贵的墓穴,陆茜下葬的同时,他也在一旁的墓碑上叫人刻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日秋风飒飒,没有阳光,亦没有云彩,整个天空像被一个巨大的布帘遮住了颜色,老天无声的俯视着这群人。
但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警方做例行检查的时候在陆茜的书桌上发现了一封遗书,上面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这次的事故是由她策划的。
纸上只字未提她为什么选择做这样的傻事,甚至没有留给任何人一句遗言,这张单薄的纸与其说是一封遗书,倒不如把它当成一份认罪书。
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在清晨尚未到来的时分,拧开了煤气罐子,又是怎样锁住了房门和窗户,再不会有人知道。
与此同时,还有一本日记本被搜罗了出来。
闻初颜在警局看到那个日记本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那天蓝色的封面上涂鸦着一只黑白的兔子,就算不翻开来她也知道里面凌乱的记载着每天发生的事。
这是她的日记本。
在这之前,这本本子已经失踪了好久,在上大学前她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也许只是潦草的几笔,但一定会写,有一天晚上她怎么也找不到这本本子,还以为是被闻陌陌偷走了,于是板着脸让闻陌陌交出它来。
闻陌陌有些不以为然的说:“什么本子啊,我都不进你房间的。”
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但那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作假,而且从那晚到今天自己一直没离开过家,闻陌陌不具备作案时间。
所以她只当是那本子自动消失了,可能过两天就能找到了。
再后来她上大学了,就也把遗失这个日记本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事实证明这本子不是消失了,而是被陆茜偷偷拿走了。
回想起来,高考完的那个暑假,陆茜常常上她家来,两个人关在她的小房间里窃窃私语着,也许她就是在那时候拿了她的日记本。
这是再坏不过的结果了,因为本子上有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少女心事,包括最好的朋友陆茜。那里面是她对费祁的那些小心思和不敢言说的爱慕,甚至还有几张他的素描。
她坐在警察局里麻木的一遍又一遍澄清彼此是要好的闺蜜关系,到后来,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了,自己是不是那个嫉妒着好朋友,暗恋着好朋友的男朋友,觊觎着对方感情的人了。
后来证据不足,而且当事人俱已身亡,这个案件就那样不了了之了。
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还传到了学校,走路吃饭都有人对着她嘀咕,声音又很小,她如芒刺在背,终日过的都浑浑噩噩。
她跟陆茜都在本市的大学里念书,倒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住校。
而自从陆茜走了以后,同宿舍的剩下两人怕触霉头也不想见到她都纷纷失踪了,她躺在床上,看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陆茜的水杯和书籍,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试图去找费祁解释,但他连见都不肯见自己一面。
即使见到了,他看她的眼神变得冰冷而不屑,好像她是一个什么让他感到厌恶的东西。
后来她就病了,病到直接休学。那病像是猛兽,一下子席卷了她所有的生命力,有几次沈子钦去看她,她的脸白成了一张纸,他就在她耳边威胁她,“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自暴自弃,我就去杀了费祁给你陪葬。”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她缠绵病榻很久,才一点一点的活过来。
才好没多久,她又去找费祁,他不肯见她,她就在门口等,等啊等啊,等到日暮西下,等到大雨淋遍,他还是不肯见她。
她直接昏了过去。
“你偷走了我的本子,却忘记给我一个答案。”闻初颜一撑地,站起来,“现在答案我也不想知道了,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想当你的哥哥。”
沉默的女孩始终带笑温柔的凝视着她,时过境迁,她永远都不能再回应她,但她愿意相信,陆茜对她从无恶意。
这是对友情的信任,她终于能坦荡的见她。
下山的时候沈子钦才问了句,“还好吧?”
闻初颜点点头,“很轻松,我觉得我没有来错。”
“每个人都要向前看,”他稍稍思忖,说给自己,说给她,“人生太短了。”
窗外飞速流走的景色将她重新拉回了现实的生活,她后知后觉想起他要出国的事,“你明天就走吗?”
“明天傍晚的飞机。”
“哦,早去早回。”
“……”
“等下我请你吃饭啊。”
“这还差不多。”
闻初颜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承诺,请沈子钦吃饭,而且不是麻辣烫,她挺骄傲的说:“是不是很感动啊?”
他嘴角抽搐,一本正经的说:“很感动,欠了这么多年的债今天才还。”
她从车上下来之前对他说:“过年等我短信!”
说罢就跑走了。
沈子钦一直等到她的背影都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才驱车离去,夜色降临,他的双眼染上一层不知名的光彩。
闻初颜打开房门一片黑蒙蒙的,正奇怪怎么王妈连灯都没开,然后去摸索墙上的开关,一边脱鞋,摸来摸去发现不对劲,直到她摸到一个硬邦邦的泛热的东西。
“摸够没有?”那上面微微震动似乎是从胸腔传来。
☆、第十六章
“摸够没有?”
闻初颜心里回了句当然没有,还是讪讪放下了手。
“怎么不开灯?”她跟在他身后,然后上楼。
在转角的地方他猛然回身,她一个没注意就撞到他身上去了,胸板那么硬,她的额头都撞疼了,他回:“电费不是钱,你不是缺钱么,就不知道省省。”
稀奇啊,她揉了揉额角,要说他会在意这么点小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她跟着他走进了他的房间。
他瞥了她一眼,“谁让你进来的。”
她讨好的凑上去,“我会乖乖的。”
他冷哼了一声,“今天出门野了一天还知道回来。”
她心中一紧,只含糊的嗯了下。
他看了看她,没有继续问。
她很忐忑,因为她不知道如果他问自己去了哪儿,是不是要跟他说真话。她很少对他撒谎,也不愿意对他撒谎。
可他们的关系眼看着才刚有一点点好转,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回到从前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两个人夜晚的主题当然还是做/爱,只是现在他好像不那么拘束自己的情绪了,适当的时候会喘息,低沉又性感,手指可以比拟任何晴qu工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初颜的全身都被点了火,被刺激的不行,一次一次冲上巅峰。
他还是射在外面,那极致快/感后的迷茫中,她依旧渴望一个宝宝的到来。
一场情、事下来,出的汗浸湿了被单,可实在是太累了,他们都懒得动。
他没有抱着她,可她已十分满足,听着他平静的呼吸声,她把头歪了歪,大概是头发碰到了他的脸颊,他缩了缩头,有点痒的样子。
闻初颜觉得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都那么幸福。
好像他们就是一对寻常的恋人,做着最快乐的事,然后躺在一起。
“你能别再讨厌我了吗?”她问。
既没有冷哼声,也没有回答。
然后他翻了个身,说:“睡觉。”
闻初颜根本睡不着,又不敢弄出什么动静打扰到他,说不定她就会被要求离开这个房间了。
她只好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着一些过去的事。
第一次见费祁的时候是个很热很热的夏天,陆茜打电话约她出去,她本来不想出门,但呆在家里又实在是烦,家里只有她跟闻陌陌两个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各种抢遥控器。
来到跟陆茜约好的地方,她已经先到了。
她大喇喇的坐下要了杯西瓜冰才发现陆茜身边坐着一个男人,明显比她们俩都要大,穿着一件深色的T恤,简简单单的牛仔裤,大约是个大学生。
认识陆茜这么久可没听她说过还有个哥哥,闻初颜当下就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个男生来,眉毛和发色一样的深,挺直的鼻梁,薄唇,还有几分杀气和张狂。
他坐着的样子显得有几分肆意,不过好像收敛了些许,并不刺目,可以说的上是一个帅哥,不太好接近的那种而已。
陆茜有点羞赧的解释说,他救过自己。
那晚她做题到一半发现圆规坏了,就下楼想买一把,楼下的小店却早早关门了,所以不得不去稍远一点的小超市,为了抄近路她就走了一条小道,结果就碰到了一些酒气熏天不三不四的男人。
是费祁出现帮了她。
闻初颜不禁也替陆茜觉得后怕,毕竟她们那个年纪的人对待这种事好像是毫无办法的,想逃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都是男人,想反抗,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费祁就像从天而降的英雄。
陆茜很感激,各种哀求他留下联系方式,终于今天又把他约出来,想表达一下谢意。
小女孩表达的方式总归只有那么两样,请客吃冰淇淋或者请客喝饮料。
因为还是会觉得紧张所以叫上了好友。
这个出手相助的人挺酷的,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总结道,叫了一杯冰还没喝上两口呢,就匆匆被一个电话叫走,不过——最后她们去结账的时候发现钱已经被人先付了。
是个很酷的哥哥,身手很好,话少,也不爱笑。
后来她才知道他笑起来很温柔,虽然那只为一个人展露。
很多年后闻初颜想着,按照费祁的个性,怎么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出手,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谁也没办法解释。
世界上最悲惨的事莫过于和最好的姐妹爱上同一个男人,闻初颜小心翼翼的保守着这个秘密,自从费祁和陆茜交往之后,她更是装的风淡云轻。
陆茜会跟她分享他们之间的一些小事,话语间即便是抱怨也很甜蜜,久而久之,她跟费祁也是偶尔可以开玩笑的关系,她曾经想过,就这样也很好。
他们那会儿算是早恋,偶尔两人出门还需要闻初颜替她作掩护,陆茜就抱着她的胳膊说:“他说等到我上大学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
所谓恋爱,也不过就是拉拉手,等到他们有进展,那真是上了大学时候的事了。
上了大学之后闻初颜也刻意跟他们保持过一段距离,参加各种社团和集体活动,跟着沈子钦露营登山,她很想借一个机会忘记那个男人。
陆茜似乎察觉了什么,提及费祁的次数变少,其他还是一样照旧,对她知无不言。
直到她的去世把整个故事都改写。
所以,她也许在很早前就知道了自己也喜欢着费祁的事情,可能也永远会假装不知道。
早上难得两人同步调出门,闻初颜一直想等着费祁先走了她再走,没想到他就那样坐着喝茶看报,没有要动的意思。
眼看着时间要过了,于是她起身说了句我先走了。
然后费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