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一意孤行      更新:2021-02-19 05:08      字数:4823
  “小鬼,多谢多谢!”
  那三人未料会有这么一着,急施轻功追赶,但他们毕竟慢了两步,哪里追得上自己千中选一的良驹?直恨得咬牙跺脚,发誓要将孟老儿碎尸万段。
  邓彪道:
  “失去了座骑,还上不上九龙山探路?”
  季国忠道:
  “自然要去,我是受师命派遣,岂能半途而止?”
  戴虎道:
  “我兄弟俩就陪大哥走一趟吧。”
  季国忠道:
  “其实我们不必到九龙山的,师傅说,只要在遂昌县城找个旅店住下,自有人按我们留下的记号找上门来。”
  三人遂到城里,住了最好的旅店。
  季国忠单独从房里出来,用小刀在墙上划了两支丁字拐,丁字拐旁边刻了个三字,表示到了三人。
  晚上,果然有人来访。这是一个青年汉子,叫王志祥。
  王志祥道:
  “奉神座之命,呈送书信一封,看后请还在下。”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纸,递给季国忠。季国忠匆匆看罢,交还与王志祥。王志祥将信凑到灯火上,准备一烧了之。
  忽然,他拿纸的手突然一软,纸便往地下掉,刚落下不到一尺,“呼”一声往窗户上飞去。窗户是关着的,书信刚到窗前,“扑哧”一声窗纸破了,仲进一只手一把抓住信纸,往回一缩便不见了。
  这发生在瞬间的事,惊得四人目瞪口呆,慌忙跳了起来,拉开房门去追,可院子里静静悄悄,哪里还有人影?
  四人又飞蹿到房头,瞥见五丈外有个黑影,便立即追了过去。那黑影似向城外跑,一忽儿便没了影。四人一气追出城南,方知上了大当,只好垂头丧气地回来。
  王志祥惶恐已极,道:
  “倘此书信落到龙虎宫人手中,师傅和我就不堪设想了!”
  季国忠道:
  “王兄来时,有人跟踪么?”
  “没有,小弟下山,有上座差逍,不会有人跟踪的。”
  “这就怪了,会是什么人呢?”
  “三位回去后,千万莫提书信丢失之事,以后万一给师傅知道,小弟死罪难逃!”
  邓彪道:
  “王兄又不是故意丢失的,我们三人在座,是亲自见了的。日后尊师问起,我们也只说烧掉了事。”
  季国忠道:
  “王兄放心,这许是过路的江湖人,以为有什么可捞的,顺手牵羊、适逢其会,况信中内容隐晦,他就是看一百遍也不会看得出名堂来。”
  “但愿如此。小弟告辞,异日再相会。”
  送走王志祥,三人又议论开了。
  “这一手摄空抓物还真高明呢,不像偷鸡摸狗之徒干的事。”戴虎道。
  邓彪道:
  “不去管他。我说季兄,来这儿的事就算完了么?”
  季国忠道:
  “不错,明日起程,到苏州晓月宫去。”
  邓彪道:
  “你对上官妞儿还不死心?”
  “不弄到手誓不为人。”
  戴虎道:
  “她要是不在呢?”
  “只有自认倒霉!”
  “季兄,令师不是还要你去走访几位前辈么?你不打算去了?”
  “苏州就有一位,我不过是顺便到晓月宫而已。否则,正事不办,师傅可饶不了我。”
  三人闲扯一阵,熄灯安息。
  信是被谁取走的?
  季国忠等三人自然做梦也想不到,竟是大名鼎鼎的岭南狂生江狂浪。
  那夜他被龙虎宫人群殴受伤,独自跑到了太湖,租了一艘渔船养伤。
  从出道以来,在闽粤两省未逢敌手,受到江湖人士的敬重。哪知在晓月宫,却败得如此狼狈,实是生平之奇耻大辱。
  伤养好之后,他又练了一个月的武功。
  何以如此?出道七八年,所向披靡,本来就眼高的心志又增添了几分狂气,故被人称为岭南狂生。对这个绰号,他倒十分喜爱。因此,师傅临终前的嘱咐,便忘了一半。
  师傅要他技艺上精益求精,特别要将师门绝技飞扇流星练好,他虽已有了火候,然未练到炉火纯青之境。还要他恪守武林道义,不与邪恶为伍。
  后半段嘱咐他没忘,前半段却疏忽了。
  这飞扇流星是什么功夫呢?
  说来也很简单,就是在他使用的一尺二寸的铁扇柄上,原先坠着一条链子。链子一头拴在扇柄上, 一头坠着个李子大的圆球。使用时,短兵刃变成了软兵刃,非但铁扇可以致敌死命,这小银球也能制人穴脉,厉害非常。
  他出道后,只以短兵刃便无往不利,从未使出过飞扇流星的绝技。渐渐,他以为一柄短扇足够,又何必携带链条银球?
  其实,这铁链可收进扇柄,有机簧卡庄,急用时,一按柄上机簧,小银球在内力作用下,可以猝不及防伤人。铁链打造得精细均匀,在近距拼斗中,令人难以防范。如果一击不中,就可以接着当软兵刃使用。
  飞扇流星的招数十分难练,练到了炉火纯青之境,比他的短扇威力要大得多。
  七八年来,他也不时习练此技,不过是怕忘了和过于荒疏而已,并未想到要上阵使用。
  此次吃了大亏,又感到龙虎宫能人太多,不得不施展此绝技来对付高手,不免对过去的疏忽有所认识。
  因此,伤愈后,他在渔村住下,寻个荒僻之地,整整练了一个月,没日没夜,不顾酷暑,终于将此技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由于链子很细,银球也不大,配合上绝妙的招式,只见银光一闪,已打中人的穴脉,确实厉害之至。
  若贯注了纯厚的内力,足以一球毙命。
  功夫练成,他便独自到遂昌一行,准备夜探九龙山,闯他个天翻地覆。
  他戴着顶大草帽,换了书生装束,兼程赶来。今日路上,他瞧见孟老儿和墨奇打马狂奔,还拖着一匹健马,本想拦住墨奇,将他拿下问罪,但一想上九龙山更为重要,暂且放他一马,日后再说。
  到了城里,他也住在上好旅店,无意中瞧见了季国忠这三个小子,心里一动,想看看他们到此何为。晚上,在窗外果见他们鬼鬼祟祟,便取了书信,看看有什么名堂。
  他把四人引出城南,自己回来睡觉,也不点灯惹事。
  天亮后,他方才展读;
  “午月庚日经闽赴藏,玄白恃物,前三甲,后有道,艰危万分,但勿失良机是幸。”
  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
  午月即五月,庚日即八日,五月八日赴藏,就只有这一句是看得懂的,其余煞费斟酌。
  这信是龙虎宫中人写的,接信者却不知是何来路,但隐隐约约看出,写信人让收信人干什么事,只怕与“物”有关。
  看来事情颇为神秘,而且非同小可。
  他觉得自己有两项选择。
  其一,跟踪那三个小子,看他们是何来路,要干什么。
  其二,寻访达娜他们,追踪“赴藏”的龙虎宫人。
  达娜他们是否回了广州,或许是又到了某地,叫他往哪里去寻?
  现在已是四月初,时间紧迫,不如就跟着那三个小子,看他们有何作为。
  主意拿定,听见三个小子大声说着话,吩咐小二帮买马匹。
  心里一动,先行出店,找个地方站着,见小二出来,便尾随于后,瞧他到哪里买马,自己也好买上一匹。
  买到马后,他瞅着季国忠出了门,看准去向,等他们先走一阵,再行跟上。
  几天下来,他发觉三人赶路匆匆,起早贪黑,竟然是往苏州而去。
  到了苏州,已是傍晚,季国忠等三人直奔城北报恩寺,三人将马留在寺外,径直进寺去了。江狂浪等了一会,将马拴在路边树上,然后跨进寺门,只见有两个小沙弥在扫场院。
  “小师傅,刚才有三位……”
  小沙弥不等他说完,抢着道:
  “他们来找姓马的先生,你也是找他的么?”
  “马先生?”
  “那个老秀才呀!”
  “啊,不是不是,在下想来上香。”
  “明天来吧。”
  “马先生怎么当了和尚啦?”
  “瞧你说的,老先生借住庙里读书呢!”
  打听清楚,江狂浪摸出二钱银子给小沙弥,却被小沙弥拒绝了。
  “出家人不动贪念!”
  两个小沙弥一本正经,虎着小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江狂浪忍住笑,径自走了。
  这马先生不知是谁,想必不是一般人物。
  他转身出了庙,就在附近找了个小店住下,晚上二更,他从房顶上进了庙。
  大殿并无灯火,又转到后院,只见一间厢房里点着油灯,窗户开着,里面有四人。
  一白发儒生靠窗而坐,其他三人靠墙两侧,均都神态恭敬地对着儒生。
  江狂浪只瞧得见他的侧面,似乎相貌和善,文质彬彬。
  江狂浪不敢大意,屏息凝神,听他们说些什么。
  老儒生道:
  “二位贤侄若定要前往,老朽也只好允准,只是此行非同一般,对手均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万一出了纰漏,这区……”
  邓彪忙道:
  “老前辈若能恩准晚辈二人同行,晚辈将感恩不尽;晚辈诚心诚意愿追随老前辈,只求前辈不嫌弃晚辈愚鲁、武功低微……”
  “好了,不必再说下去,有客人来了。”
  “啊,客人?在……”
  老儒生端起桌上茶碗,看也不看,顺手一掷,朝江狂浪打来。其势凶猛,准确无误。
  江狂浪才一听说有客人便知不妙,立即提起真气,乍见茶碗飞来,便顺手掀起一片瓦甩了出去,人也借势飞离墙头,一口气直往外奔,一刻也不停留。回到店中,方才抢了口气。
  这儒生武功惊人,院墙离房至少六丈外,以自己的轻功仍瞒不了他,他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有他与龙虎宫作对,倒是给龙虎宫增添了劲敌。
  那么,他是正道高手、退隐的武林前辈?
  仔细斟酌之后,他觉得不必再到此探查,要紧的是跟着他们,看龙虎宫到底进藏干何事。
  不过,光他一人,势力太单。
  他忽然想起,既然已到苏州,何不上晓月宫瞧瞧,说不定上官家又回来了呢?
  但这希望不大,姑且碰碰运气。
  天不亮,他就离开了小店。
  来到晓月宫,已是中午时分。
  园中依然焦土一片,使人感到凄凉。
  可练武场上,却站着些男女老少。
  他们将两人围在场中,有些像看人家比武。
  他仔细一瞧,场上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墨奇,女的却是上官莹冰。再瞧瞧别的人,达娜、林门主等等,真是太好了,先前的一拨人一个没少。
  他赶紧下马,牵着马往练武场跑。
  “达娜——居士——金前辈——”
  数月之别,使他高兴得忘了一切,情不自禁地大喊起来。
  场上诸人见他突然来到,不禁欢呼雀跃,纷纷向他迎来。
  上官莹冰被喊声惊动,分散了注意,等她再回头时,梅奇已经不见。
  第二十回 母女相悖
  梅奇和孟老儿来到晓月宫,受到大家热诚的欢迎。
  欧阳吉、林门主、凶神恶煞、蓑衣客、金总管等更是无比欣慰,救他们的恩人居然神奇地脱出魔爪,安然归来,这真是天大的喜讯。
  上官莹冰虽然没有热切地款待他、对他嘘寒问暖,但从她的一双妙目中,梅奇已看不到敌意和冷淡,却是蕴含着深深的情意。
  他感到有些惊愕,同时放了心。
  众人纷纷询问他脱险的经过,梅奇老老实实从白衣人古怪的行动说起,到冲出太微星座为止,点滴不漏。
  坐在万书韵身旁的邢天波听完,以传音入密对她说道:
  “前辈,听出来了么?龙虎宫一个极有权势的人放了他,这不是有点奇怪么?一个舍生救人的英雄,在众多魔头的围攻下居然毛发无伤,实在叫人难以相信。
  依晚辈浅见,他在龙虎宫不过是演出了一出戏而已。”
  万书韵传音问他:“这话怎么说?”
  “他与龙虎宫人若无勾结,救了那么多侠义之士,人家能放了他、放了林门主几位吗?
  谁能相信这种鬼话?”
  “唔,不错,待老身问问他。”
  万书韵咳了一声,压下了众人热切的议论,道:
  “梅大侠,老身有一事请教。”
  “前辈有话请说。”
  “照你所说,那白衣蒙面人叫放了你,你就安然脱困了?”
  “是的。”
  “你答应下什么条件了么?”
  “他并未有此议。”
  “哼!梅大侠,你真当我们这群人一点江湖阅历也没有么?编出这样经不起推敲的谎言来骗我们,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前辈,这……”
  “老身先以为你果然是个英雄,为了救助别人,舍生忘死。
  哪知你毛发无损,安然归来,就一个人像掉进了狼窝,从狼窝里大摇大摆出来一样,这不是太离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