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节
作者:
瞎说呗 更新:2021-02-19 04:52 字数:4808
两人一路下山,沿着滔滔大河往西,在一片连绵不绝的沙滩处,往北一折,出了莽莽群山。
温吟月施展轻功,与李慕禅并肩齐躯。
她衣袂飘飘,鬓发飞扬,玉足不沾地面,隔着地面数寸掠行,如凌波而行,风姿如仙。
李慕禅身形一闪一逝,明灭不定,每次明灭都在温吟月身边,毫不落后,心下却叫苦,不愧是大师姐,轻功高绝,自己拼了小命才勉强跟上。
显然,大师姐在给自己下马威。
不过,事到如今,不能示弱,否则,领袖之位置荡然无存。
自己志在天下第一高手,对领袖群伦兴趣不大,有这闲心,不如好好练功,但沧海剑派诸弟子委实纯朴,不知人心之险,一旦下山,纵使有一身高绝武功,也是被人当刀使。
他无法眼看着师兄师姐们被带至绝境,故只能奋起捍卫,勉强做领袖。
两人暗中较劲儿,温吟月见他能跟上,黛眉轻挑一下,颇为意外,本以为这师弟内力虽深,心法却不成。
她淡淡一笑,脚下隐隐出现一朵莲花,托着她向前,蓦地加快,如流星划过,眨眼消失在李慕禅视野中。
李慕禅一怔,忙鼓动周身内力,拼命涌入双腿,速度再增一截儿,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周围。
他运功于双目,景物顿时变缓,格外清新明亮。
……
他身形如梭,穿过一片树林,乍到林外,便见一株松树下站着温吟月,似笑非笑,淡淡看着他。
一阵风吹来,她淡绿罗衫飘动,曼妙身躯若隐若现,诱人之极。
李慕禅来到近前,微笑道:“师姐轻功卓绝,佩服!”
温吟月淡淡道:“你内力虽深,心法却差得远,……练一练沧海神功吧,会更快一些。”
“是。”李慕禅恭敬的道。
温吟月迈步,袅袅踏上杂草密布的小径:“走吧。”
李慕禅跟在她身后,但见她身法奇异,无论多么多的杂草,或是石头挡路,她皆袅袅而行,踩在上面,如履平地,娇躯没有起伏。
李慕禅暗自咋舌,觉得她与大地融为了一体,无分彼此。
“师姐,刚才那就是妙莲经?”李慕禅问。
温吟月淡淡道:“落莲流水诀。”
“落莲流水诀,好名字!”李慕禅道。
温吟月瞥他一眼,妙目如水:“没有妙莲经,无法催动。”
“可惜了……”李慕禅摇头。
“你的轻功也不差,不逊于踏浪吟。”温吟月道,摇摇头:“踏浪吟不突破三层,不是你对手。”
两人一边说话,脚下越来越快,远胜上一次,不到两日功夫,两人已经到了映月庵。
第168章 灌顶
映月庵位于艾山对面的凤山山巅。
在一片茂密绵延的桃树林中,掩映着一座竹庵,整座尼庵通体翠绿,清新而明亮,令人眼前一亮。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晚霞漫天,整个桃树林染成了玫瑰红,美轮美奂。
李慕禅与温吟月踏着芳草绕匝的小径,穿过桃树林来到竹庵前,途中看到几个年轻女尼在嬉戏,手上各拿着一只小竹筐,筐里有蘑菇。
对两人,众女尼视若未见,嬉戏不止。
温吟月停步,看一眼这五个女尼,个个年轻,身段儿曼妙,姿色虽算不上绝色,却透着勃勃青春气息。
见他们停步,一个秀丽女尼轻轻一指,随后跑着众尼跑远了,消失在桃树林中,清脆的笑声缭绕不绝。
“师姐,咱们走吧。”李慕禅道。
温吟月淡淡道:“果然不愧映月庵,弟子不俗。”
李慕禅笑道:“家姐也在映月庵带发修行,确实名不虚传的。”
温吟月瞥他一眼,轻颔首,举步继续往前。
……
两人来到竹庵前,被竹庵的绿色所慑,一时之间有些迷醉。
半晌过后,回过神来时,一个清秀女尼已站在近前。
她约有十五六岁,僧袍飘飘,显得身段苗条,杏眼桃腮,姿容秀丽,肌肤吹弹可破,如明珠玉露。
她合十一礼,怯生生的道:“两位施主大驾光临,可有什么事么?”
李慕禅合十一礼,微笑道:“沧海剑派温吟月,湛然,求见雪印师太,烦请师太通禀。”
年轻女尼一怔,随即道:“你是湛然,……玉蓉师妹的弟弟湛然?”
李慕禅笑道:“我就是湛然,二姐可在?”
年轻女尼摇摇头:“不巧,玉蓉师妹这几天在家,不在庵里呢。”
李慕禅问:“那清思师太呢?”
年轻女尼歉然道:“清思师姐也不在,跟玉蓉师妹一起。”
李慕禅摇头笑笑,道:“那算啦,就拜见雪印师太吧,……还没请教师太法号呢。”
年轻女尼脸一红,有些羞涩:“我叫清柔,……我马上去通禀!”
“有劳清柔师姐了。”李慕禅微笑合十。
“没什么的。”清柔忙摇头,转身跑进了竹庵中。
李慕禅转头望温吟月,见她嘴角微撇,似笑非笑。
李慕禅笑道:“师姐,有什么要说的么?”
温吟月淡淡道:“亏得你是和尚!”
李慕禅呵呵笑了起来,摇头道:“师姐不骂我花和尚,我就侥幸之至了!”
他心通虽失效,但与温吟月相处这么久,对她的性格也隐隐了解,她说什么话,开个头,他能猜出未尽之意。
温吟月说话简洁,能省则省,悟性不够,根本弄不懂她意思。
……
两人正说话功夫,脚步声响起,缓慢而从容,映月庵的大门打开,一个秀丽女子从容而出。
她看上去如三十许,修眉入鬓,秀鼻凤眸,雍容高贵,虽一身玉色僧袍,却给人皇家公主之感。
她站在台阶上,微笑望着李慕禅,目光柔和。
李慕禅合十一礼,微笑道:“湛然见过师太!……师太,咱们终于还是相见了!”
温吟月也合十行礼,神情淡淡的,不说话。
此尼正是名满天下的神尼雪印,佛法与武功俱臻化境,响彻宇内,映月法会举世皆知。
秀丽女尼眼波一转,掠过温吟月,落在李慕禅脸上,微笑道:“湛然,湛然,好一个湛然!”
她迈步来到李慕禅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李慕禅笑道:“师太失望了吧,我貌不惊人,一无是处。”
雪印神尼微笑摇头:“英华内敛,骨骼清奇,气贯天庭,……湛然,你皮囊虽寻常,却是锦绣其中,可喜可贺!”
“多谢师太。”李慕禅笑道,摇摇头:“这次前来,也是逼不得已。”
“走,过去说话罢。”雪印神尼抬一下袖子,在前引路,来到桃树林前的一座八角小亭中。
小亭八面迎风,周围芳草铺满,画梁雕栋,檐角隐刻花纹,精致到了极处,非细心看不出。
清柔过来奉茶,脚下无声无息,看了一眼李慕禅,轻轻退下了。
李慕禅这才知道,并非刚才自己入神,所以没察觉,而是她轻功绝顶,落地无声,所以没发觉的。
雪印神尼揭盏轻啜,顿时清香溢满整个小亭,沁人心脾。
她放下茶盏,微笑道:“湛然,说说看,究竟有什么事?”
“好茶!”李慕禅赞叹一声,慢慢放下茶盏,微笑问道:“不知师太可通慈悲观法?”
雪印神尼笑道:“这茶还是你澄静寺的茶,玉蓉上次捎来,我一直没舍得喝,这次用来招待你。”
“所以是好茶呀。”李慕禅笑道。
雪印神尼捻指轻点他额头,笑吟吟道:“你——呀——!”
她随后笑问:“你想修炼慈悲观?”
“是。”李慕禅点头,道:“想至佛家大乘,需得慈悲心,我修炼多用于禅定,发不出慈悲心来。”
“唔……,慈悲观倒是生慈悲心之妙法。”雪印神尼轻颔首。
……
两人坐而论道,细声慢语,温吟月在一旁喝茶,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看着两人,明眸清冷,心澜不惊。
“师太,我知慈悲观,却不知修炼之法,唯有向师太讨教。”李慕禅拿起茶盏,又啜一口,笑眯眯的道。
他与雪印神尼神交已久,书信往来繁多,虽然初见,却如老朋友一般,毫无生疏感。
雪印神尼点头,笑道:“若是旁人,我不敢随意传授,观法修炼最是凶险,没有精通佛法之人在一旁护法,极易走火入魔,……你嘛,定力深湛,却是无妨!”
“多谢师太。”李慕禅笑道。
雪印神尼轻摆玉手:“灌顶而已,举手之劳,谢什么。”
她双手结印,微阖双眸,一动不动。
温吟月看一眼李慕禅,李慕禅做式,让她不要动作。
茶盏时间过后,雪印神尼忽然一动,骈指如箭点出,虽然闭着明眸,食指仍准确点中李慕禅眉心。
食指抵在他眉心,李慕禅任由她点中,阖上了双眼,两人俱是不动,宛如化为雕像。
雪印神尼宝相庄严,端丽的脸庞似笑非笑。
李慕禅脸上先是一片宁和,慢慢变化,也变成似笑非笑,与雪印神尼神情相似,也与寺中的菩萨表情相似。
雪印师太出指之际,温吟月肩头动一下,又松开,蹙黛眉紧盯着两人。
数息功夫,雪印师太收指,结了个手印,慢慢睁开凤眸,眼波流转,若悲若慈,令人肃然起敬。
李慕禅仍一动不动,维持慈悲表情。
温吟月冲雪印神尼合十一礼,表情仍是淡淡的。
雪印神尼微微一笑,合十还礼,然后起身飘然而去,进了庵门,庵门慢慢关上了,再无动静。
温吟月目送她进庵,慢慢收回目光,落到李慕禅身上。
她没想到,名闻天下的雪印神尼,竟只身一人出来相迎,不摆排场,没有众星拱月,平平常常,如普通人无异。
若非她慑人气度,迫人威仪,很难相信,这就是名闻宇内的雪印神尼。
她即使在沧海山上,也听说过雪印神尼的大名,映月法会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乍见到雪印神尼这般,她颇有些失望,现在想来,却觉得雪印神尼一派高僧风范,却是绚烂归地平淡,境界高远。
……
“唉……”李慕禅缓缓睁开眼,眼角垂泪,缓缓滴下。
温吟月装作没看到,淡淡道:“怎么样了?”
李慕禅拭去眼角的泪水,慢慢点头:“好一个大慈大悲,佛法之渊深精微,委实难测!”
他仿佛仍沉浸在刚才表情之中,声音温和,不疾不徐。
温吟月盯着他看,半晌过后,李慕禅恢复如常,笑了笑,道:“咱们走吧,师姐。”
“不去与师太告别?”温吟月问。
李慕禅笑道:“不必了,告别就落了下乘,缘来相会,缘去离开,随缘而行罢了,走吧。”
温吟月横他一眼,盈盈起身。
李慕禅能猜出她心里的话,无外乎在骂自己装模作样。
李慕禅下了凤山,回了一趟家。
李慕禅家的小院中,郑梦白道长,李玉蓉,清思都在,见李慕禅回来,大是惊喜。
当听说,李慕禅如今成了沧海剑派的弟子,温吟月乃沧海剑派的大弟子,无不惊异。
李玉蓉一袭月白僧袍,秀发披肩,姿容若仙。
她笑道:“三儿,你可算是修成正果啦!”
李慕禅呵呵笑了笑,与郑梦白道长喝酒,一碗又一碗,痛快淋漓。
李玉蓉又打量温吟月,笑道:“温姑娘,鼎鼎大名的冷莲仙子温吟月,小女子久仰大名啦!”
温吟月微笑:“不敢当。”
她浑身上下透着冷意,即使微笑,仍泛着冷气。
李玉蓉却不见怪,听到李慕禅拜入沧海剑派,她满心都是喜悦,笑道:“日后我三弟就拜托温姑娘照顾了。”
温吟月瞥一眼李慕禅,摇头淡淡一笑。
见她模样,李玉蓉得意的笑了笑,道:“我这个三弟,聪明绝顶,但也胆大包天,得看住喽,不然,一不小心就捅出天大的蒌子!”
李慕禅笑道:“二姐,就别编排我啦,我明天早晨就要离开了,还是做些好饭,填饱我的肚子吧!”
“怎么那么急!……好吧,我去做饭!”李玉蓉嗔了一句,忙起身,道:“我多做一些,明天你带着,路上吃。”
“好。”李慕禅点头,又跟郑梦白道长喝了一碗。
……
温吟月对李慕禅的氛围有些不适应,一直冷着脸,不说话,秦氏却来了兴趣,越看越喜欢,拉着温吟月说话。
温吟月不知如何相处,秦氏问一句,她答一句,有些无措,看得李慕禅暗笑不已,装作看不到。
李慕禅知道,娘这是把她当儿媳妇了,她一边跟温吟月说话,一边埋怨禁俗令,埋怨了一晚上。
第二天,当两人提着木匣,离开家时,温吟月明显的松一口气,如释重负,秦氏太热情,对她太好,她有些受不住。
李慕禅暗笑,装作不知,免得受迁怒。
两人施展轻功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