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瞎说呗      更新:2021-02-19 04:50      字数:4787
  说罢,开始手把手的指点,先示范,再纠正,每一个动作,从头到脚,一个部位一个部位的纠正。
  李慕禅的禅功精深,能内视,看到体内气息流转,可他看得到体内,看不到体外,对修习剑法没用。
  金开泰纠正过一遍,他再做时,能够改正,可再下一次,又变回原样,需要再次纠正。
  金开泰看着魁梧凶猛,却是极有耐心,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的纠正,没有露出不耐烦神色。
  梅府七院诸男弟子都是他教,什么资质都有,性子已经被磨出来了,况且,李慕禅修成了天元吐纳术。
  一个时辰过后,金开泰拍拍巴掌:“好,今天就到这里!湛然,你回去后让南山他们帮忙纠正,……好好练,练好了明天就学下一招,没练好就接着练,现在是打根基,宜缓不宜急。”
  “是,有劳统领了。”李慕禅合十一礼。
  练了一个多时辰,他仍神采奕奕,沉静如水,反而是金开泰有些冒汗。
  金开泰提着鱼鳞剑,龙行虎步离开了,李慕禅拿着光秃秃的柳枝,凝立湖边,远眺湖面,摇头苦笑。
  这仅是梅花十二剑,最简单的剑法,第一招仅六个动作,自己练了一个时辰,初见模样而已。
  这么下去,自己练完梅花十二剑,还不知要多久。
  看来,自己不适合华丽精妙的剑法,而要简单质朴,以拙胜巧,自己力气大,可算倚仗。
  不过,梅花十二剑是基础,最简单的,不能不练好,无论如何,定要练得精熟了才成。
  提着柳枝慢慢回到天枢院,却见三人正在练剑,各占一块儿地方。
  贺南山在大槐树下,程晓风在庑廊东边,尉迟明则在庑廊西边。
  他站住观看,贺南山剑法雄浑,每一剑皆蕴滔滔之势,他只是这么一看,就觉得身子化成了水,随着他的剑而搅动。
  他忙转开眼,望向另一边,程晓风的剑法飘逸,轻盈优美,看着心旷神怡,如仰观白云。
  再看另一处,尉迟明剑法凌厉刚猛,像是狂风呼啸,地动山摇,忍不住要站到墙后避开。
  他暗自感叹,没想到他们剑法如此厉害,自己对上一招也接不住,尽管能看清他们每一招式,手脚却跟不上。
  ……
  “五师弟!”贺南山缓缓收势,左手捏剑诀缓缓从头顶落到丹田,停了停,慢慢松开剑诀。
  右手将剑归鞘,他对李慕禅笑道:“可学了梅花十二剑?你的剑送来了。”
  说着,他进北边东屋,拿一柄长剑出来,递给李慕禅,笑道:“暂且用着,过两天就能有专用的佩剑了。”
  程晓风与尉迟明也停了手,李慕禅刚想接过剑,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人匆匆进来。
  他站在台阶上捂嘴咳嗽了一声,神情冷淡,打眼一扫四人:“谁是湛然?”
  李慕禅转头一瞧,此人个子矮小,怕只到他眉毛,却极壮实,仿佛一个石墩,他肌肤发红,双手关节粗大,眼睛一直眯着。
  李慕禅合十一礼:“小僧湛然。”
  他自称小僧时,法号湛然,称在下时,便是李慕禅,两个称呼对应两种自称,驾轻就熟。
  “嗯。”矮墩汉子大步流星到了李慕禅近前,上下打量他一眼,落在他胳膊上,扫了又扫。
  “程大师,有失远迎,请里面奉茶!”贺南山忙迎上前,满脸笑容,热情非常,转头道:“五师弟,这是铸剑堂的程大师,要给你铸剑呢。”
  “见过程大师。”李慕禅合十微笑。
  程大师一摆手,不耐烦的道:“奉什么茶!我没那闲功夫!”
  说着话,他伸手一探,抓住了李慕禅的手腕。
  李慕禅一怔,下意识的一旋手腕,脱出他粗糙的大手,乃是后世最寻常的基本擒拿技巧。
  “咦,好大的力气!”程大师一怔,看了看李慕禅,冷冰冰的脸色却缓和下来,点点头:“小和尚,来我铸剑堂,如何?”
  李慕禅摇头微笑:“多谢大师厚爱,小子还是学出点儿名堂再说罢。”
  “哈哈,好,好!”程大师打量着他,忽然发出一声大笑。
  他这一笑,身后大槐树簌簌颤动,叶子纷纷飘落。
  李慕禅脸色如常,微微带笑,体内气息流转加快,贺南山三人却脸色微变,身子跟着树枝颤了颤。
  程大师哈哈笑道:“怪不得呢!就凭这一把子力气,小和尚你进天枢院也绰绰有余!”
  他接着道:“给我看看你的手。”
  李慕禅依言伸出手,摊开在程大师眼前。
  程大师端量了一番,摇摇头,笑道:“看你这手,不是练剑的料!……还是来我铸剑堂吧!”
  李慕禅只是微笑,不发一言。
  程大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罢罢,现在的年轻人,都想打打杀杀,耐不住寂寞,唉……”
  李慕禅歉然一笑,却没有接口。
  程大师哼道:“好吧!……将来你不想练武了,就来找我,铸剑这活儿可是其乐无穷,比练剑杀人强百倍!”
  “多谢大师。”李慕禅合十一礼。
  程大师摆摆手,径自走了,对贺南山三人的笑脸视而不见,理也不理。
  ……
  “五师弟,能得程大师看重,可是不容易!”贺南山笑道。
  程晓风淡淡道:“程大师脾气古怪,即便对家主也不假辞色的!”
  贺南山笑道:“五师弟,这程大师不仅手艺精湛,更有一身深厚的内力,咱们梅府罕有人及!”
  李慕禅笑着点头,却在想着程大师刚才的话,不是练剑的料,他抬起手打量了一眼,又看了看贺南山三人的。
  确实有分别,他们的手各不相同,但都修长,自己手指则又粗又短,对比之下大为逊色。
  “三位师兄,我才学了一招剑法,还望三位师兄指点。”
  说话间他从贺南山手上接过剑,拔剑出鞘,顺手将剑鞘一抛,打量手上长剑,剑身明亮,泛着丝丝寒意。
  此剑不俗,但跟鱼鳞剑一比,却是逊色许多,他一竖剑,做了个梅枝生发之势,道:“我对练剑实在没什么天份,练了这么久都没什么进展,请三位师兄帮忙。”
  说罢,缓缓施展,第一招六个动作很快做完,停下来看三人。
  贺南山三人对视了一眼,贺南山苦笑道:“四师弟,你来吧。”
  尉迟明挠了挠头,瞪了贺南山与程晓风一眼,哼道:“又是我!……好吧!五师弟,你这剑练得不对啊!”
  说着话,拔剑出鞘,缓缓演练了一遍,也是梅花十二剑的第一式。
  同样一招,他虽然胖墩墩的,但施展起剑法来,却是优雅轻盈,舒缓大方,给人以美感。
  李慕禅身形削瘦,施展这一招却笨拙古怪,看着说不出别扭。
  尉迟明演练完,李慕禅跟着演练一遍,跟刚才差不多。
  尉迟明摇头,又演练了一遍,李慕禅也练了一遍,仍是没什么进展。
  贺南山与程晓风对视一眼,摇头苦笑,尉迟明挠挠头,为难的看着李慕禅。
  李慕禅苦笑道:“我从小做和尚,静多动少,对练武实在没有天份。”
  尉迟明挠着头,苦苦思索,想要弄出一个法子。
  贺南山沉吟一会儿,道:“四师弟,你慢慢练,五师弟,你跟着,我在一旁提醒你。”
  “好主意!”尉迟明拍手,忙开始练了起来。
  李慕禅跟在他身后练,贺南山与程晓风在一旁指正,提醒他注意,尉迟明尽量的慢,果然有效果。
  演练了数遍,尉迟明停下,让李慕禅自己练,他一练,马上打回原形,又变得笨拙别扭。
  贺南山三人对视苦笑,摇头不已。
  李慕禅也跟着笑笑,神情沉静,宠辱不惊。
  见他如此,三人也不好意思嘲笑,虽然心下好好一番笑,就五师弟这资质,能进这天枢院,定是神力惊人的。
  天枢院这几年一直是四个人,难得有新人进来,他们极是欢迎的,况且,李慕禅委实太笨拙,他们反而生出同情,更觉得亲近。
  程晓风道:“这样罢,把招式拆开,一个动作一个动作来。”
  “好主意!”尉迟明忙点头。
  三人当中数他最热心,爱屋及乌,对法性大师的感激完全转移到了李慕禅身上,当成弟弟一般照顾。
  说了就做,他摆出一个动作,让李慕禅跟着做,李慕禅没多说,跟着做了,极是认真,精神专注。
  他倒是做得甚好,与尉迟明一模一样,随后,尉迟明慢慢动作,一动一顿,然后再一动,再一顿,像是后世的机器人。
  化动态为静态,李慕禅强了不少,做得不差,贺南山与程晓风松了口气。
  贺南山笑道:“看来这个法子好!”
  随后,三人就慢慢的教李慕禅,一遍又一遍。
  李慕禅极认真,每个动作都全神贯注,又是练了一个时辰,此时,他禅定的功夫显现,仍旧精神奕奕,丝毫不现疲惫之态。
  “五师弟精力充沛,真是佩服!”贺南山笑道。
  李慕禅看一眼三人,收起剑笑道:“二师兄,三师兄,四师兄,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自己练就成。”
  “嗯,就到这儿吧!”尉迟明忙点头,他竖着大拇指,不停摇头:“我说五师弟啊,像你这么聪明的人,真是少见!”
  尉迟明虽然对李慕禅极好,但他性子躁,一遍一遍的纠正李慕禅,在他看来极简单的动作,李慕禅偏偏做不到,无名火不由的蹭蹭往上冒,不看在法性大师的面子上,早就骂人了。
  李慕禅苦笑摇头,接着练习,要趁热打铁,免得一停下又忘了。
  他虽然暗自叹息,却并不如何苦恼,身手笨不要紧,只要多练就是了,来自后世的他知道,人的身体是有记忆的,可以把一个动作练成本能,秘诀只有一个:重复。
  一个动作,练上一万遍,就能成为本能,他要做的就是练好了,然后花费时间苦练就是了。
  就如佛家持咒,需得数万遍方能见功德,此理相似。
  贺南山三人坐到庑廊里,吹着湖风休息,李慕禅则在槐树下练习,一丝不苟,神情专注。
  贺南山打量着,微微笑道:“就看五师弟这份认真劲头,即便学得慢,也能学好的。”
  “嗯。”程晓风轻点头。
  尉迟明绷着脸哼了一声,像是跟谁生气。
  他们很快离开了,出去吃饭,李慕禅则没动地方,让他们帮忙带回来,然后接着练。
  从中午练到晚上,中间有两次打坐休息,一刻钟功夫后解座,再次精神奕奕,凝神练习,每一遍都专注异常。
  常人精神难及,很难如此长久的专注,他禅定功夫精深,杂念不生,一念不绝并非难事。
  他天元吐纳术初成,丹田气足,浑身精力弥漫,精神也丝毫不见疲惫,但一天下来,到了傍晚,他仍觉得身体酸软,仿佛要散成一块块。
  第12章 杀人
  他明白一个道理,内力并非万能,虽能缓解身体疲劳,却无法根除,想恢复身体还是要休息。
  一直练到傍晚,夕阳西下,他才离开天枢院,往回走。
  贺南山三人劝他,练了一天的剑,这么累还是别回去了,就住在这里吧,已经收拾好了屋子,能马上住人。
  李慕禅摇头,笑着婉拒,还是要回去的,免得爹娘担心,结果被三人一通耻笑,说他是妈妈的乖宝宝,长不大啦。
  李慕禅笑了笑,也不在意,重活这一世,他经历生死,看透了世情,对于亲情看得很重,非常恋家。
  大哥李慕风与他不同,心怀远大,极想出人头地,对家并不在意,李慕禅也没怪他,前世的时候,他也如此,只顾着自己奋斗,无意中会忽视家人。
  今天他没去超然楼,自己一人独行。
  他步伐缓慢,气定神闲。
  夕阳之下,霞光之中,金阳城越发的热闹。
  到了晚上,城中灯火通明,比白天还要繁华,尤其现在是夏天,白天炎热,晚上凉爽,最适宜出来活动,直到半夜才会偃旗息鼓,各自散去。
  头上六个戒疤有些淡了,头顶却更亮,像抹了油,在夕阳余晖中闪着光泽,颈下挂着佛珠,左腕也有佛珠,腰间悬长剑。
  一路之上,他偶尔会遇到熟人,合十一礼,微笑着走过,在外人眼中,他这个和尚沉静寡言,颇有高僧风采。
  带着长剑,并非想显威风,而想晚上接着练剑。
  他禅定功夫沉,精力过人,只需睡一个时辰,便抵常人一夜,他想到一处练武的好地方,且能缓解身体疲劳,争取时间练剑。
  他左手拨动佛珠,缓步而行,每拨一个佛珠,同时迈出一步,不疾不徐,颇有韵律,给人优雅之感。
  他一边走路,心念却专注于丹田内力,导出一小股,沿任督二脉流转,身如浸于温泉中,疲惫慢慢消去。
  当他出了城,来到山间小路上时,已经神清气爽,不由他赞叹,内力虽然不是万能,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