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节
作者:京文      更新:2021-02-19 04:44      字数:5021
  104
  安逸王府
  舒清鸾对着床单上那方纯白色的锦帕发怔了。
  轻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
  这方白色的锦帕意味着什么,她自然一清二楚。
  这一会嬷嬷要收去送至皇后寝宫的。可是此刻,这锦帕却是干净如夕。
  昨晚,她与南宫樾根本就未同房,又何来的那一抹本该出现在这白色锦帕上的红色呢?
  眉头微微的拧了一下。
  “何事让王妃这般苦恼?”正苦恼着是否应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来作弊时,耳边响起了南宫樾的声音。
  舒清鸾浅浅的一抿唇,转身,一脸笔如春风般的抬望着南宫樾,指了指那方放于床单之上的锦帕,“我想,这里需要王爷做出一些牺牲。”
  她的意思很明显,自然这作弊一事,就交给他了。
  南宫樾微微的怔了一下,怔过之后却并未见他咬破自己的手指,也未见他割伤自己的手腕,而是不慌不忙的从衣袖内拿出一包事先准备好的鸡血,往着那方白色的锦帕上滴去。
  见此,舒清鸾略显的有些傻眼了。
  这……
  他这算是有备而来?
  然后则是嫣然一笑:“果然是王爷一惯的做事风格,有备而来。”
  滴完鸡血,南宫樾将手中的油纸袋往自己的衣袖内一放,对着舒清鸾露出一抹自信的浅笑:“让自己肌肤受罪之事,本王从来不会做。”
  “如此说来,倒是清鸾目光短浅了。”舒清鸾笑意盈然的望着他,倒也是说的一脸轻松。
  也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说,她的父亲见不得她发肤受伤,不过为了一心为她的母亲,也不能让自己肌肤受罪。果然,还是南宫樾有先见之明。
  南宫樾没有接话,只是对着她扬起一抹受之无愧的浅笑。
  “王爷,王妃,奴婢可以进来吗?”门外传来如画与初雨的声音。
  “进来吧。”舒清鸾与南宫樾对视一眼,应着门外的如画与初雨。
  如画与初雨应声推门而入,一人手里捧着一个金盆,对着南宫樾与舒清鸾侧身一行礼:“奴婢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奴婢服侍王爷,王爷更衣。一会王妃该进宫给皇后与臻妃娘娘请安,奉茶。”
  “奴婢见过安逸王爷,见过安逸王妃!”如画和初雨刚替二人更好衣,便见着一嬷嬷站于门口处,对着南宫樾与舒清鸾一脸恭敬的行礼,“奴婢奉皇后之意,前来取锦帕。”边说,边视线朝着床上的锦单上瞄了一眼。
  “如画。”南宫樾冷冷的瞟了一眼门口侧身鞠着礼的嬷嬷,示意如画将床上的锦帕交给她。
  如画走至床边,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染了红色的锦帕,双手托着走至嬷嬷面前,然后再双手交于嬷嬷的手上:“有劳嬷嬷。”
  嬷嬷在看到锦帕上的那一抹嫣红时,眼眸里划过一抹什么。然后对着南宫樾与舒清鸾又是一鞠身:“奴婢告退。”小心翼翼的将那锦帕托着,离开了安逸王府。
  “王爷该上早朝了,清鸾也该进宫请安了,可不能让皇后久等了。”舒清鸾脸上扬着清浅优雅的浅笑,与南宫樾对视一眼。
  “如画,备轿。”南宫樾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深沉的玩味。
  “是!”如画鞠身行礼后退步离开。
  初雨亦是行礼后离开。
  ……
  相府
  舒紫鸢傻楞楞木呆呆的躺在床上,双眸无视的无焦距的望着床顶。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那可是太子殿下的骨肉,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儿子,是皇家的长孙。可是却这样在她还没来得及知道他的存在,就殇在了那老不死的东西手上。
  老东西的一拳又一脚就那样毫不客气的落在她的身上,就那样生生的打掉了她肚子的孩子。
  越想,舒紫鸢心中的那份怒气更重越浓。然而,她却半点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她一定会让他们全部都为她们所做的事付出代价的。一定会让他们为她的儿子偿命的。
  双眸依旧目不斜视,双目无神的望着床顶,只唇角处却是扬起了一抹阴冷诡异的森笑,就好似她已经看到了那些害她小产之人的下场,就好似看到了那些人一个一个跪在她的脚底,求着她饶命。
  是的,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她,等着那一天,等着他们跪地求饶。
  一把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被,倏下坐起,然后下床,穿起摆在床榻前的绣花鞋。又走至屏风处,扯过那挂于屏风上的衣裳,机械木偶般的穿着。
  穿好衣裳后,又坐于铜镜前,拿过放于一旁的桃木梳,对着铜镜自己动手梳起了发髻。又从锦盒内拿出珠饰与步摇流苏,一一在自己的发髻上插上。直至看着铜镜内的自己,十分十分满意后。露出一抹怪异又森冷的笑容后,从椅子上站起,朝着屋门走去。
  “二小姐,你这是要去哪?”丫环端着早膳正打算推门进去服侍舒紫鸢时,却见舒紫鸢打开了屋门,一身穿戴整齐的从屋内走出,她的脸上挂着怪怪的笑容,她的双眸有些空洞。
  丫环赶紧对着舒紫鸢行礼,然后一脸担心的看着她问道。
  相爷和老夫人都交待了,让她们好生的照顾着二小姐,且绝不能在二小姐面前提起一些让她伤心的事,特别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小产一事。相爷与老夫人更是交待了,二小姐小产一事,绝不能外泄。若是让府外的人知道二小姐小产一事,严惩不怠是小事,保不准备还是小命不保。
  所以,这几个负责照顾舒紫鸢的丫环们更是胆战心惊,不敢有一点的出错。
  “奴婢们熬了稀粥,二小姐身子不好,奴婢们服侍二小姐用早膳。”丫环见着舒紫鸢有要离开屋子的意思,赶紧上前扶住她,欲回屋内。
  舒紫鸢却是伸手推掉了,扶着她手腕处的丫环的手,如木偶一般的摇了摇头,继续朝着前面走去,冷冷淡淡,清清凉凉的声音从她的嘴里传来:“我只想去看看我娘,只想知道我娘现在怎么样了。谁都不准跟着我!”
  几个丫环正欲迈步跟上,却是听到舒紫鸢说最后一句话是,语气里传着一股凌厉的喝声,就好似如果谁要是跟上,她便让谁好看一般。
  于是,迈出一只脚步的丫环们下意识的将那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相互之间面面相觑,却又谁都不敢跟上舒紫鸢的脚步,便这么由着她离开了自己的院子,朝着曲宛若的院子走去。
  然后,突然之间,几个丫环似是同时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东西往院中的石桌上一放,一个迈步,快速的跟上了舒紫鸢的脚步,只是几个丫环都很聪明的与舒紫鸢之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曲宛若的屋内
  曲宛若脸色苍白,无比虚弱的躺于床上,双手紧紧的抚着自己那依旧隆起的肚子。她的双眸略显的有些红肿,整个人此刻看起来十分钟憔悴,且还瘦了一圈。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太医说,她得以保住孩子,一来是她的胎位有些不正,二来是史荷芬的那一刀刺得过高了。这才使得她很是幸运的逃过一劫,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幸好,她的胎位不正。
  这是曲宛若此刻脑子里想的最多的,也不是断庆幸着的。
  若是这个孩子胎位正常,那么不管史荷芬的那一刀偏上,只怕也是保不住这个孩子了。所以说,有些事情真是注定的,注定了这个孩子是她的,注定了在这相府内,只有她曲宛若才能生下了舒赫的子嗣,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这个福气。
  只是,一想到,害的她受这番罪的,害的她肚子里的儿子差一点没有的人竟然是她从小宠在心里,捧在手里的女儿舒紫鸢时,曲宛若的眼眸里划过一抹痛苦的伤心。
  怎么都没想到,在那紧要关头,她的女儿竟然为了自己的安危,会将她推出去替她挡刀。舒紫鸢的这一举,着实的让曲宛若伤透了心。
  想着两行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没入脖子下的锦枕。
  “姨娘,这是怎么了?”夏兰端着早膳一进屋,便是见着曲宛若正躺在床上流泪。于是赶紧将手中的托盘往一旁的案桌上一放,拿过一方锦帕,轻轻的替曲宛若拭去脸颊两侧的眼泪,“姨娘,小少爷没事。太医说了,只要好好的安胎,姨娘定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的。姨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责的照顾着姨娘,绝不会让姨娘再受一点伤害的。奴婢熬了红枣花生小米粥,太医说,姨娘这几天不宜食用过硬的膳食,尽量多食稀食。奴婢服侍姨娘用早膳。姨娘流了不少血,伤了无气了,得好好的补补才是。”
  夏兰一脸忠兰尽责又恭恭敬敬的对着曲宛若说道,然后是小心翼翼的将曲宛若扶起,再拿过一床被子放于她的身后,让她侧靠着被子,再拿过托盘上的稀粥,舀起一勺,喂向曲宛若的嘴边,“姨娘,已经不烫了,奴婢已经凉温了。”
  曲宛若并没有张嘴服下夏兰喂过来的稀粥,而一脸平静的看着夏兰:“小姐怎么样了?”
  夏兰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然后对着曲宛若抿唇一笑:“姨娘放心,小姐挺好。不过却也是挨了相爷与老夫人的责骂。姨娘,先用早膳,现下,姨娘肚子里的小少爷才是最重要的。”
  曲宛若闭眼,深吸一口气。夏兰说的没错,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绝不能肚子里的孩子有事,也绝不能让自己出事。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于舒紫鸢,曲宛若很显然已经有些心死了。也不想对她有太大的指望了。
  果然,女儿靠不住,这是真的。
  所以,现在,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一定要好好的养身保胎,肚子里的儿子才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依靠。
  至于舒紫鸢,由着她吧。不管是进宫也好,还是继续留在相府也好。她都已经有心无力了。
  想着,也就张嘴吐下了夏兰喂过来的稀粥。
  “娘……”门外传来舒紫鸢略显的有些怯弱且带着心虚的低低声音,然后曲宛若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是听到“扑通”一声,舒紫鸢重重的跪地声传来,“对不起,娘,鸢儿知道错了。娘,你原谅鸢儿好吗?鸢儿无心的,娘,你不要生鸢儿的气,怪鸢儿好吗?爹和祖母已经责罚过女儿了,娘,你原谅女儿好吗?”
  舒紫鸢带哭带求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声声的撕心裂肺,自责无比。
  曲宛若的视线下意识的朝着门口处望去,然后便见着舒紫鸢一边哭求着她的原谅,一边重重的磕着头。远远的,便是能看到她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渍。
  曲宛若没料到舒紫鸢会又求又磕头的,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管怎么说,母女连心,那是无法否认的。
  当见着舒紫鸢的头一下又一下的朝着地上磕着,看着她额头上的伤越来越重,那血渍也是越来越多时,曲宛若的心猛的揪了一下,心痛着舒紫鸢的同时,也替自己心痛。
  “别磕了,进来吧。”终究,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是狠不下这个心的。
  “娘,谢谢你,谢谢你!”听到曲宛若的话,舒紫鸢似是得到了特赦令一般,伸手一抚自己脸上的眼泪,没有起身,而是连跪带爬的朝着曲宛若跪走去。
  “奴婢见过二小姐。”夏兰放下手中的碗,对着舒紫鸢一鞠身行礼,然后赶紧将跪在地上的舒紫鸢扶起,“小姐快起来,这地上凉,姨娘心疼着小姐呢。”
  舒紫鸢却死活不起来,对着曲宛若的床沿继续跪着,然后继续声泪俱下:“娘,对不起,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一定是鬼迷心窃了,才会那么没良心的躲到娘的身后,让娘替女儿挡下了那一刀。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鸢儿一定都挡在娘面前,一定不会让娘再受到伤害。娘,你还疼吗?幸好肚子里的弟弟没有大碍,不然鸢然只能以死谢罪了。就算爹与祖母不惩罚鸢儿,鸢儿自己也绝无脸苟活了。娘,幸好你没事。”
  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的那叫一个凄惨与自责。
  见着自己的女儿这般发自内心的自责与后悔,还有额头上那已经磕的出血的淤青,曲宛若既心疼又心酸。伸手轻轻的抚去舒紫鸢脸颊上的泪渍,然后又轻轻的抚上她额头上的淤青,满脸的心疼:“傻孩子,娘不怪你了。疼吗?”
  舒紫鸢猛的直摇头,“不疼。只要娘原谅了女儿,鸢儿做什么都愿意。”
  曲宛若的脸上扬起一抹欣慰中带着心疼的微笑:“傻孩子,娘做这么多,还不都是为了你吗?”
  为我!
  舒紫鸢心中冷笑!
  你做了么多不过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儿子!你的儿子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