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      更新:2021-02-19 04:43      字数:4748
  “你自己上去吧,他在书房。我在后花园等你的答案。”说完,凌阿姨放下了手提包包,就径自一个人去了后花园,留下我一个人在客厅。
  我在客厅呆愣了一会儿,按着凌阿姨的提醒上了二楼,去书房找凡哥哥。只是,只是,又是这间房,又是这样的场景,我又一次从微开的门缝间看到了凡哥哥和那个女人。这一次,凡哥哥坐在黑色的真皮大转椅中,那个女人低着头弯着腰,两个人似乎在讨论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我相信凡哥哥,但是女人天生的敏感让我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有些难受。我没有去敲那扇近在咫尺的们,凌阿姨既然这样说了,我就必须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她想让我看到的。
  “之凡哥,既然我们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他的底细了,就直接把他处理了吧,留在公司里始终不安全。他现在手里还接触着我们下一项开发技术呢。”
  我讨厌她用“我们”来形容他和凡哥哥。
  “先留着他,让他蹦跶几天吧。将计就计,顺藤摸瓜,你不觉得更有意思吗?”
  “原来你已经采取措施了,我还奇怪这次你怎么迟迟不动手。害我瞎担心了一场,自作多情了。”然后,我看到那个女人顺势坐上了凡哥哥的腿,我的手指开始发冷。但我还是相信凡哥哥,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纤云!”凡哥哥推开了她,站起来立在了一边。
  呵呵,凡哥哥,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的。我也不想再看下去了,兴冲冲地轻手轻脚地下楼去找凌阿姨了。
  凌阿姨坐在一把小摇椅上,看到我脸上的兴奋似乎还笑了笑。没等我开口,她就先开口了,“你来了,坐吧。”
  我也不等坐下,想马上告诉她我的决定。“我——”
  “别急,听听这个。”凌阿姨又一次打断了我想说的话,拿给我一个移动话筒。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疑问地看着她。
  “拿起来听听。”
  我狐疑地拿起了话筒,贴在耳边听起来。
  “之凡哥,爸爸让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他问了我好几次了。”话筒中传来那个女人柔柔的声音,很好听的声音,却刺痛了我的耳朵。她都在问些什么,凡哥哥怎么会娶她呢?
  然后是凡哥哥低沉的声音响起,“纤云,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不会再有婚礼。”
  听到凡哥哥的声音,我刚刚高高悬着的心终于又放了下来。
  “就因为你的青梅竹马?”
  “是。”
  “可是我们在美国的六年的感情算什么,我不相信你不爱我,我们已经谈婚论嫁了。如果在古老的中国,谈婚论嫁意味着我们的婚姻已经定下来了。”
  “对不起。”
  虽然凡哥哥只说了三个字,还是让我的心里感到了不舒服,他什么都没解释清楚,但是至少他还是坚持娶我的,就这一点,我就可以把其他的都抵消了。
  凌阿姨抽走了我手里的移动话筒,又悠闲地坐回了摇椅。
  “现在,你告诉我你的决定吧。在美国,之凡和纤云感情很好,的确快订婚了,我想即使他回来,只要你没有离婚,他们现在也应该是未婚夫妻了。你知道这些都说明了什么吗?之凡心里是有纤云的,对你只是过去的时间太长一时迷了他的心罢了。”
  看着凌阿姨,我从刚刚见到他开始,第一次笑了。
  ☆、第五十二章
  “凌阿姨,我们相爱,我爱他,不会离开他的。”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您特地准备了话筒让我听到这一段话,谢谢您让我了解凡哥哥六年之中的感情史。不管在我们分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现在他只爱我,只愿意娶我一个人,这就够了。”
  “好,看来我儿子的魅力还真是不小,有个女人这样不计一切地要嫁给他。你决定了,我也会实现我的承诺,不再反对。”
  我以为我终于打赢了这一仗,这最艰难的一仗,毕竟不管是凡哥哥还是我,都不愿意和凌阿姨对立着的。只是——
  “但是,我决不允许你们生的孩子存在这个世界上。你怀孕了吧?去打掉他吧。打掉他,我就回美国去了,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
  我蹭地站了起来,这怎么可以,我怎么会去扼杀掉我的孩子呢。
  “这不可能。”我知道此刻我的脸色很不好看,有愤怒的,有难过的,有意外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过凌阿姨会知道了我怀孕,然后这样平静地强硬地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美丽的天使,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他呢?更何况他是凡哥哥的孩子,她的孙子,第一个亲孙子。
  “清墨,做人要懂得满足。我已经不再反对你们了,你不可能再逼着我接受一个杀了我丈夫的女儿生的孩子。如果将来那孩子出生了,我去了地下怎么对之凡他爸爸说,你要我说这是你的孙子,流着一半你仇人的学吗?”
  凌阿姨语气虽然凌厉,但是整个人看上去一直很平静,看着我激动,他依然“闲适”地躺在摇椅上。如果不知道的人看见,会觉得她这样躺着似乎很安详,但在我眼里是一种恐怖的安详。
  “不,我不会打掉孩子的,他是你的孙子,不是你的仇人,不是。”
  “呵呵,不是?那是什么呢?我没脸告诉之凡他爸爸,你的血和你仇人的学在你孙子身上融合在了一起。那样,我即使是死,也不会瞑目。”
  凌阿姨,我应该告诉你所有的事情吗?即使我爸爸的确对不起凌叔叔,但是至少你不会这样反对我,排斥我,甚至我的孩子。可是,我能说出来吗?说出来,我会毁掉多少人的人生呢?不,我不能。爸爸要我在他墓前发过毒誓,不管什么情况下,一生一世不说出这个秘密,否则他在地下生生世世无法超生。
  “凌阿姨,求您,让我生下这个孩子好吗?我保证这会是我今生今世唯一一个孩子。我去向凌叔叔解释,我去解释。”
  我终于还是跪了下来,求得我的孩子能平安出世。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我要嫁给凡哥哥,我要我的孩子,为了我要的,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后来,我想要的,我得到了。但是,却是以那样的代价。如果知道失去“我的一切”原来这样的沉重,我不知道重来一遍我还会不会对自己许下这样的承诺。
  凌阿姨闭上了眼睛,她身下的摇椅一直轻轻地摇晃着,好像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凌阿姨静静地睡着。可是,在这样寒风凛冽的环境中,天空阴沉沉的,即使那一束微弱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也是冷丝丝的,一个女人在躺椅上睡着就显得那么的诡异。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觉得双腿都已经酸麻了,冷风吹得我整个人瑟瑟发抖,凌阿姨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和刚午睡醒来的样子一模一样。也许,那时候,她是真的睡了一个安好的午觉。
  “睡着了,梦到之凡他爸爸了,我和他讲了一个故事,他第一次在我梦里笑了。呵呵——你起来吧。”凌阿姨缓缓的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很慢很慢,从刚刚我跪下去的那一刻开始,凌阿姨的动作就一直缓缓的,好像慢动作回放似的。
  她甚至过来扶了我一把。跪得时间长了,腿酸酸麻麻的,肚子又隐隐地出现了上午那种坠痛,不是很明显,似有若无。
  “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走吧。想要你的孩子生下来,就跟我走。”
  虽然感觉很奇怪,凌阿姨今天给我的感觉一直很诡异。虽然从刚刚她睁开眼睛开始,她脸上一直挂着慈祥柔和的笑容,就像凌叔叔没出事之前那样,温柔、雍容、典雅。
  凌阿姨优雅地在前面走着,也容不得我多想些其他什么,赶了几步跟上了她。她回了客厅拿了手提包包,马上又出来了,凡哥哥似乎已经不在家了。
  我们去路口打了一辆出租车,凌阿姨报了一个名字,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是个地名还是个路名,或者说是其他什么店名之类的。
  “清墨,如果之凡有一天真的娶了别的女人,你还会留在他身边吗?”
  在出租车上的这一幕真是凌阿姨给我的又一个“惊讶”,我真的感受到了六年前凌叔叔出事之前的那个像妈妈一样慈爱的凌阿姨。她握着我的手,甚至另一只手猝不及防地马上了我的肚子,我本能地退缩了一下。
  “清墨,恨我吗?”
  其实,凌阿姨也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他好像又陷入了什么一个人的境地,自说自演着。
  “呵呵,恨我也没错。可是,我恨错了吗?我也没错,没错。孩子,你有爸爸,有妈妈,你姓凌,你要记得,你永远永远只能姓凌。但是,你没有爷爷,也没有奶奶,没有,记住了吗?”
  我一点都听不懂凌阿姨在说些什么,一点都不懂,身上一直冒着冷汗。
  突然,凌阿姨对上了我的视线,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了我一次。
  “清墨,如果之凡有一天真的娶了别的女人,你还会留在他身边吗?”这一次,他需要我的回答了,看着我等着我的答案。
  “不会有那一天的。”其实,说这句话我的语气是非常软弱无力的。虽然,我知道凡哥哥不会在知道那一段爱恨纠葛了,因为知道的四个人,爸爸、凌阿姨和我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但是,当凌阿姨一那样飘忽的语气问我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那份坚定。
  “我只是问如果,你告诉我好吗?就算我不再反对你和你孩子的一个交换吧。只要你的一个回答。”
  我假想了凌阿姨描述的那一天,心里很乱很乱,心脏急剧收缩,像被人蹂躏着般疼痛。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哭着一边流泪,一边急急地摇头,仿佛只要我使劲地摇头那一天永远不会出现一样。
  凌阿姨搂过我,让我趴在她的腿上哭着,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很奇怪的现象,明明刚刚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现在却在一辆出租车上似乎冰释前嫌。司机透过前照镜看了我们一眼,抽出几张餐巾纸地给我们。
  凌阿姨伸手接了过来,细细地替我擦着不断涌出的眼泪。那一刻我的情感很复杂,为我和凡哥哥的未来忧心,为我和凌阿姨难得的一刻感动,为我的孩子终于能平安出生而高兴,为······为了很多很多,到很久很久以后,我还是没有理清当时那一刻我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凌阿姨,我——”
  我直起了身子,握住了凡哥哥擦着我眼泪的手,很暖很暖,温暖了我刚刚被冷风吹得僵了的四肢。这一刻,我们一如六年前,亲如母女。
  “呵呵,别哭了,在哭就不漂亮了。别哭了,来,把眼泪擦干净,弄得漂漂亮亮的。”凌阿姨这样对我说。我点了点头,直接用手摸了摸爬满了泪珠的脸颊。
  在这样的脉脉温情中,出租车向前驶进着,我仿佛在车上做了一个短暂的美丽的梦。打开车门,一阵冷风出来,梦醒了,一切就这样随风而逝。凌阿姨没有了之前在车上的温柔慈爱,又回到了在茶馆时的冷厉,似乎还松了一口气,想完成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而我,也终于在寒风中清醒过来,梦已逝,我又该面对现实了。
  我们到的地方是一个健身馆,地方似乎里市中心有些远,应该是在市区西面了。那也就是说,我们刚刚从市区东面跨过市区中心,来到了市区西面。
  “进去吧。”
  已经来到了这里,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来那么远的健身馆,但我也只能顺从地跟着凌阿姨进去了。健身馆中在健身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凌阿姨很专注地一直向前走着,一部都没有停顿。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我都绕晕了,一个健身馆里面竟然有这样大的空间,但是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人。
  我有些害怕起来了,一个个的过道像是走在太平间里似的,冷飕飕的。我大步上前了几步,拉住了凌阿姨的手臂。
  “凌阿姨,你要带我去哪里?”
  “到了。”
  原来,我们已经站在一扇黑色的移动门前了。
  “你先进去吧,我去一下洗手间,很快回来。”凌阿姨这样说,然后看着我,示意我放开她的手臂。我迟疑地松开了手,然后看着凌阿姨往回走,转过了一个弯不见了。
  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移开了那扇黑色的门。里面是一个半圆弧形的棕色沙发,另外有一个吧台,上面搁着很多瓶就,看上去都是有些年份了的。
  我在沙发离门最近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打量了整个房间。
  等了很久,终于听到了脚步声,只是不像是一个人的,而是一群人的皮鞋声音。我直觉有些害怕,移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