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怀疑一切      更新:2021-02-19 04:40      字数:4812
  然,暗中叹道:“掌门师兄,你休要怪我胆怯,但我又怎能令‘点苍’一派的精锐,俱都丧
  在这一役之中!”
  转念至此,他牙关一咬,沉声道:“你‘风雨双鞭’今日召集了这许多黑道朋友来此,
  为的只是那一批财宝么?”
  任狂风心中一动,虽然痛得满头冷汗,脸色丝毫不变,反而仰天狂笑道:“这班黑道朋
  友,若不为了财宝,不远千里而来,难道是疯了么?”
  “点苍燕”咬牙道:“你等夺得了财物,若是立刻远离此地,快快分赃,快快回山,我
  公孙燕就放你等过去!”
  任狂风狂笑不绝,道:“我等得手之后,自然拍掌就走,等在这里做什么,人道‘点苍
  燕’是个聪明人物,此刻怎会说出这样的呆话?”
  公孙燕目光一闪,突地探手入怀,任狂风心头一惊,再退三步,只道他要施出暗器,哪
  知公孙燕手腕一扬,竟向天甩出三道乌光,只听‘波、波、波“三声轻响,三蓬火雨,飞激
  四散,只见十数丈方圆,俱是灿烂的火星。任狂风心念转处,已知他是召回同门,立刻撮唇
  长啸一声。刹那间只听暗林中响起一连串低叱:“住手……住手……”
  一条高大无比的人影,当先飞奔而出,一面厉声问道:“任老大,怎地了?此人满头自
  发,声如洪钟,但神色之间,亦是狼狈不堪,衣衫透湿,又是血水,又是雨水,掌中一条乌
  骨长鞭,鞭梢伶仔地持着一片惨白的皮肉,正是昔年名震天下的巨盗”风雨双鞭“中的老二
  秦乱雨!任狂风眉梢一扬,缓缓道:“点苍燕撒手了!”
  秦乱雨呆了一呆,嘿嘿笑道:“好,好……”见到地上“太行双刀”的尸身,笑声不禁
  一顿。
  转瞬问两旁暗林中又有二十余人影飞奔而出,身躯有高有矮,身形有快有慢,其中十六
  条人影,目光一转,便即掠到“风雨双鞭”身后,另外四个高髻道人,三个持剑少年,却掠
  到公孙燕这边。
  公孙燕目光一扫,神色更是黯然,一个紫面黑须的道人闪目望处,失声道:“石大哥,
  石二哥……竟……”语声颤抖,再也无法继续!
  “点苍派”此番高手尽出,但此刻十七人中,竞死了九个!
  秦乱雨目光一扫,神色也是一呆,喃喃道:“……十六……十六……十八……”
  瞠目大喝道:“林中还有人么?”
  喝声凄厉,激荡在急风苦雨的暗林间,但四下却漫无回应!
  黑须道入冷笑一声,扬剑道:“不必问了,贫道虽已久久未开杀戒,但今夜却也诛去了
  七个!”一串和着鲜血的雨水,自剑脊飞射而出。
  秦乱雨大喝一声,道:“好个恶道,你……”
  任狂风伸手一拉他的臂膀,道:“二弟住口!”转目一望,冷冷道:“久闻点苍‘黑天
  鹅’剑快如电,心狠手辣,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黑须道人双目一张,厉声道:“不错,我天鹅道人便是心狠手辣又当怎地,今日要诛尽
  你这帮强盗!”
  任狂风冷笑一声,公孙燕长叹道:“三弟,今日罢了!”
  天鹅道人目光一凉,道:“什么罢了?”
  公孙燕面沉如水,缓缓道:“让他们过去!”
  天鹅道人面色一变,目光扫处,只见点苍门下,俱已神色狼狈,有的身上带伤,有的长
  剑失落。
  这性如烈火的点苍剑手呆呆地怔了半晌,突又大喝道:“我点苍门下,焉有见强而畏之
  辈!今日便是全部战死在这里,也要和他拼上一拼。”
  公孙燕面色一沉,叱声道:“住口!”手掌一扬,道:“让他们过去!”
  天鹅道人双拳紧握,全身颤抖,只见任狂风呼哨一声,十八条黑道群豪,俱一起掠向庄
  院深处,天鹅道人颤声道:“二哥,你……你难道要将‘点苍派’声名一夕断送?”
  公孙燕长叹一声,道:“三弟,你终是最不明白二哥的苦心……”
  他目中突地闪过一阵杀机,接口道:“这帮黑道高手,到了庄院之中,岂非又是一场血
  战,到那时无论谁胜谁败,必定是互有亏损,我们等在这里,以逸待劳。好好歇息一阵,无
  论是谁,只要运送那批财物出来,你二哥岂会让他们生出此庄?”
  天鹅道人怔了怔,突地还剑入鞘,躬身道:“二哥深算,小弟不及,但望三哥恕小弟鲁
  莽之罪。”
  公孙燕环顾一眼四下的点苍弟子,黯然叹道:“总之,为了那数十年前‘魔约’,今日
  我点苍门下若能有一人生还,已是不易,我……唉!我但求那批财物,不被‘南官世家’中
  人护送出去,今日虽死无憾,掌门师兄又……唉!只有三弟你正值英年,又是我‘点苍派’
  的第一高手,我点苍一派今后的生死存亡,就在你一人身上了。”
  天鹅道人木然半晌,缓缓转过头去,不愿自己的泪光被人看见,四下的点苍弟子,谁也
  没有抬起头来。
  只听凄厉的风声,在黑暗的林木中呼哨作响……急躁的雨点冲散了地上一滩滩眩目的鲜
  血……
  夜更深了!
  夜更深了。
  南宫平冒雨狂奔,一阵阵冷风,像刀一样刮在湿透的衣衫上。
  十数个起落之后,他目光已可接触到那个巍峨的屋脊,有如史前的猛兽般在黑暗中矗立
  着,而那雄奇的滴水飞溅,却像是它的一双巨翅,要在这漫无风雨中振翼飞起。
  南宫平心神一振,心神更急,所有的一些不可理解的疑团在片刻后便将得到答案,而他
  的心却更像是一枝挂在绷紧了的弓弦上的长箭。
  幢幢屋影中有几点昏暗的灯光,那和“南宫山庄”昔日的辉煌灯火是多么不同。
  南宫平如风般扑上了一条长达二十余级的石阶——这是他自幼熟悉的地方,他脚尖接触
  到这冰冷而潮湿的石阶,心底却不禁升起了一阵温暖。
  哪知就在这刹那之间,屋影中突地响起一声轻叱:“回去!”三点寒星,成“品”字形
  激射而出,两急一缓,两先一后。
  南宫平目光指处,那原在后面的一点寒星,势道突地加急,南官平大惊之下,拧身缩
  颈,只听“呼”地一声,一道风声自耳侧掠过,风声之激厉,几乎震破了他的耳鼓,而另两
  道寒星凌空一折,竟各各凭空划了道圆弧,飞虹般击向他左右双肩,南官平脚底一蹬石阶,
  身形倒飞而起,一连打了几个跟斗,重又落到那一条长长的石阶下,只听“叮”的一声,两
  点寒星交击,拼出几点火花。
  这暗器手法之妙,力道之强,竟是南宫平生平未见,他再也想不到山庄中竟还有功力如
  此深厚的武林高人!
  只见屋中暗器一发,便重归寂静,也不知道一栋巨宅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陷藏着什么危机?
  “爹爹和妈妈难道……难道已不在这屋里了么?”
  南宫平不敢再想,身形一振,再次扑上,嘶声喝道:“屋里是哪位朋友!南宫平回家来
  了!”
  喝声未了,只听屋中一声惊呼道:“是平儿么?”一条人形,其疾如电,随着呼声飞掠
  而出,南宫平还未来得及闪避,这人影已一把抓住了他的臂膀。南宫平一挣不脱,心头大
  震,闪目望去,只见此人鬓发蓬乱,一双眼睛,却是慈祥而明亮,赫然竟是他母亲!
  他有生以来,做梦也未曾想到,他母亲竟有如此惊人的武功,只觉心中一呆,南宫夫人
  已一把将他拦人怀里,颤声道:“孩子,你回来了,你回来得正好!”一阵温暖慈祥的母
  爱,使得南宫平所有的劳累、饥渴、惊骇、疑惧,在这刹那之间,俱都获得了补偿。
  厅中灯火昏暗,一盏孤寂的铜灯,几乎被那一阵方自乍开的厅门中骤然吹入的风雨吹
  熄。
  灯火飘摇中,只见数十口红木箱子,高高堆在大厅中央,木箱子零乱地钉着一些暗器、
  弩箭,四边的靠椅上,狼狈地斜靠着数条劲装大汉,有的神情沮丧,满身鲜血,有的气喘咻
  咻;闭目养神,显见已曾经历过一场剧战,甚至已都负了重伤。
  在这零乱狼狈的大厅口,却有一个神色仍然十分安详的华服老人负手而立,门外的风雨
  吹得他颔下的五柳长须丝丝拂动,却吹不动他恢宏的气度,坚定的目光。
  南官平轻呼一声:“爹爹”,一步掠了过去,扑地跪在这老人身前。
  南宫常恕轻叹一声,伸手轻抚他爱子肩头,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南宫夫人轻轻抽出一条丝中,擦干了南宫平头上的雨水和汗水,柔声道:“孩子,这些
  日子来,苦了你了,以后只怕……只怕更要让你吃苦了。”
  南宫常恕黯然一笑,仍是默然无语。
  南官平只见到他爹爹黯然的神色,见到他妈妈憔悴的容颜,再见到这乱成一团的厅堂,
  心里更已是惊疑,也顾不得和他久别的双亲再叙家常,翻身站起,脱口问道:“爹爹,你将
  江南所有家店一起卖去,是为了什么?那‘点苍派’与我们素无来往,此刻为何围住了‘南
  宫山庄’,仿佛是要守护”南宫山庄‘,但却又似对我们不怀好意,还有,那在武林中只闻
  传言,却无人见到的’群魔岛‘,又为什么要和咱们作对?爹爹,请你快说出来,孩儿真的
  急死了。“他一口气说了出来,眼睁睁地望着他爹爹,南宫夫人幽幽一叹,道:“有话慢慢
  说,孩子,你怎么还是这样沉不住气。”
  南宫常恕面色凝重,大步走到厅门,凝视半晌,突地转过身来,躬身一揖,道:“各位
  请恕在下无礼!”
  众人俱都大奇,有的不禁挣扎站起,讷讷道:“这……这……”
  话声未了,只见南宫常恕身形突地一闪,只见满厅人影拂动,四下的劲装大汉,已一起
  倒在椅上,晕睡过去,瞬眼间便发出了鼾声,竞似睡得极熟。
  南宫平见他爹爹在举手之间,便将这些大汉的“睡穴”一起点住,心下不觉更是惊骇交
  集,脱口道:“爹爹,你竟是会武功的!”
  原来普天之下,再无一人知道“南宫财团”的主人竟是武功绝世的江湖奇士,就连他儿
  子都是此刻第一次见到。
  南宫常恕面壁而立,头也不回,沉声道:“平儿,你自幼锦衣玉食,凡事都由得你任性
  而为,即使犯了过失,你爹爹和你母亲也从未责骂过你一言半语,你可知这是为了什么?”
  南宫平虽见不到他爹的面容,但见他爹爹双肩颤抖,显见心情激动已极,心下不觉骇
  然,惶声道:“孩儿……不知道!扑地跪了下去,失声接道:“孩儿犯了过错,爹爹原该责
  打的。”
  南宫夫人面容苍白,急走两步,突又顿住身形,掩面道:“大哥……这……孩子为何如
  此命苦!”
  南宫常恕仍未回头,但身躯的颤抖却更加剧烈,缓缓道:“我这样对你,只因你从今而
  后,非但不能再享受世上任何幸福温暖,还要吃尽世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困苦,你可愿忍受
  么?”
  南宫平强忍着满眶的泪珠,颤声道:“孩儿为爹爹妈妈吃苦,本是应该的,但……爹爹
  你总该告诉我,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厅外,风雨敲窗,声声令人断肠……
  南宫常恕十指渐渐收缩,渐渐握紧了双拳,语声也更是沉重。
  “南宫世家,富甲天下,”他沉声道,“这财富是如何来的,你可知道么?”
  南官平心头一震,道:“难道……难道……”
  南宫常恕截口道:“你的玄祖,本是个最穷困的人,他受尽了贫穷的折磨,发誓要成为
  天下的巨富,辛苦积下了一笔资本,随着一帮海客到海外经商。哪知船到中途,却遇见了风
  暴,你玄祖虽攀在一片船木,漂流到一个不知名的海岛上,侥幸未死,但却又变得双手空
  空,一无所有。”
  他紧握双拳,沉声接口道:“他老人家发觉自己壮志又复成空,不觉悲从中来,忍不住
  痛哭起来,哪知那海岛井非无人的荒岛,他老人家在绝望之中,忽然发觉这岛上竟有许多个
  身穿古代衣冠的老人,原来这不知名的海岛,竟是在武林中传说最久也最神秘的‘诸神之
  殿’。”
  南宫平心头又是一震,只听他爹爹接道:“那些老人问过你玄祖的身世与经历,仔细将
  老人家端详了一遍,竟将他老人家留了下来,一晃三年,这三年中你玄祖受了许多折难,吃
  了许多苦,三年后那些人突然将你玄祖带到海边,海边上竟已停泊了一艘巨船,船上堆积着
  无数珍宝!”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玄祖正看得目定口呆,哪知那些奇异的老人却将这艘海船送给
  了你玄祖,但是却要他老人家发下重誓,订下契约,此后‘南宫’一家,每隔一代,便要令
  长子带着一批银子,送到‘诸神殿’去,每过一代,银子便要增加一倍,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