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寻找山吹      更新:2021-02-19 04:38      字数:4868
  接近至二五十步、抬头瞥了坐在门檐侧的高翔一眼,以为是自己人,仍然以手遮目埋头急奔。
  高翔挺身而起,大声叫:“福老,不必进去了,堡主已经走啦!”
  北溟老怪一怔,冲入门下打着脸上的水滴信口问:“走了?怎么回事?”
  “撤走的,大事不妙。”
  “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福老,一戟擎天尹元呢?”
  “暂且寄下他的脑袋。”
  “江南浪子……”
  “老夫查出来了。”
  “藏在何处?”
  “在金陵冈下的山沟密林中,他们自己带了账幕,江边有船有不少人……咦!老夫怎么从来就没见过你?你是……”
  “在下姓高。”
  “姓高?你……”
  “姓高名翔,南京高翔。”
  北溟老怪大骇,反应奇快地苍木杖疾扫,右掌同时拍出,用上了摧枯掌绝学。
  高翔有准备,右移一步.便闪开了苍木杖的急袭,左掌一拂笑道:“安静些,阁下。”
  北溟老怪的摧枯掌,与勾魂使者的摧山掌性质大同小异,最大的差异是发掌是摧山掌风雷俱起,以威猛见称。摧枯掌则以阴柔见胜,发时随意控制真力,收发由心,刚柔随意而动,通常听不到掌风破空声。
  高翔成竹在胸,不硬接而用引力术。
  北溟老怪突然失足,向斜方冲出,冲入院中去了几乎跌倒。
  “不必玩了,有正事待办呢。”高翔接着说。
  北溟老怪许福虽不是江湖上声威远播的人物、但已经算是名头响亮的高手了,摧枯掌是武林一绝,今天却一掌无功,反而被引得随劲冲出,当堂出彩。
  人的名,树的影,老怪先已被高翔的名号所镇,再被自己所发的劲道引出,只惊得心胆俱寒,火速丢了苍木杖,拔剑出鞘信手一剑挥出,在身前布下一道剑墙,森森剑气交织成无懈可击的剑网,护住了全身。
  高翔并末追袭,背着手走近。
  北溟老怪这才神智清醒,讶然问:“你……你不是那位在山神庙躲雨的人么?”
  “不错,你总算记起来了。”
  “你……你不是已被绑在后殿……”
  “人总不能整天被绑,对不对?”
  “被擒时你半未反抗……”
  高翔笑笑道:“不反抗就能证明在下不是高翔么?”
  “你……你真……真是高翔?”
  “信不信由你。”
  “你……”
  “你与阴阳一掌牛哲有何渊源?他的摧枯掌火候,比你要差上三两分,而你的火候也不怎么精纯。”
  “他是老夫的同门师弟,同门不同师。”
  “哦!那么,你也是江南浪了的人了。”
  “老夫不答复你的问话。”
  “怪!你却替神机堡主卖命,与江南浪子为敌,兄弟相残,委实令人百思莫解。”
  “哼!!”
  “带在下去找江南浪子,走。”
  “老夫不听你的。”
  “你会听的。”高翔说,疾进两步。
  北溟老怪一剑振出,剑气流转,剑网外张。阻止高翔接近。高翔身形乍闪,从侧方空隙中切入,以捷逾电闪的快速手法,向老怪的持剑手肘抓去。
  “呔!”老怪沉叱,旋身招出“云封雾锁”,仍然采取守势剑虹急旋。
  高翔身随剑转,如影附形贴上了老怪的胁背,扣住了老怪的臂儒穴,笑道:“你不行,丢剑。”
  老怪正想反击,但晚了一步,咽喉已被锁住了,“嗯”一声惊叫,俯身扭体要将高翔背摔而去。
  耳门一震,挨了一劈掌。
  高翔下手有分寸,老怪吃足了苦头、只感到天旋地转,浑身一软,失去了抵抗力,但并末昏厥。
  高翔一指头压在老怪的左耳下的藏血穴上、笑道:“你只要说个不字,在下便制你的死命。”
  再压片刻,人便会昏厥。老怪脸色如魔鬼,狂叫道:“我带你去,带……你去……”
  高翔在老怪背后一掌按下,向下一抹,放手说:“带路,你的的督脉已被制住、见不到江南浪子,你就别想活了。”
  “我……我带你去……去他的藏匿处。”老怪恐怕地说。
  金陵冈在卢龙山与马鞍山之间,如果从城内前往,可出定淮门,经四望山直抵冈下。
  卢龙、四望、马鞍三座山的西麓都滨江这一带不宜泊船,附近有许多石矶。
  当他们赶到金陵冈时,江南浪子的人皆撤帐走掉了。大概是一戟擎天逃回后,说出情势凶险,不再等白羽箭与金环夺命,认为他俩人必定凶多吉少,神机堡主的人必会跟踪追来,因此急急撤走了。
  高翔放了北溟老怪,循众人留下的足迹,直追至江滨,方失望而回。
  他对江南浪子仍在人间的事存疑,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如果是江南浪子的党羽拾出他的名号东山再起、死灰复燃,这问题就简单了。
  他曾亲自见江南浪子自杀,亲见他的爪牙死伤殆尽,亲自听见对方承认一切罪行。
  最令他不解的是,白羽箭一口否认他是火焚南湖庄的凶手,拒绝向他报复,这是怎么回事?谁不知他高翔一而再扫除了牛头山的数处秘窟?
  假使那些秘窟的主持人,并非是江南浪子,那……
  是谁?究竟是谁?
  那自杀的了的江南浪子,是不是真的?
  他惑然自问:“你认识江南浪子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玉狮冯海该知道,该认识江南浪子,怎会有假?
  他愈想愈觉狐疑,突然跌脚道:“糟!放走了神机堡主,我失策了。”
  再去找神机堡主,已经来不及了。但他不死心,回头重奔幕府山。
  山神庙与钟灵庙,皆找不到神机堡主的人。
  他在虎跑泉的路旁树林中,找到了神机堡主。但这位堡主已死去多时,背部挨了一掌,震断心脉尸体己僵,死状安详,似乎死前并末受到折磨。
  他感到疑云重生,失望地返回兵器店、将今天所发生地的事向居天成说了。表示要在最近期间,追寻江南浪子死活的线索,查个水落石出。
  这次居天成并末表示意见、劝他再跑一趟龙尾山庄,请玉狮出面追查,人多手众办事方便些。但他拒绝了,他不愿再去打扰玉狮的安静,这种杀人追凶的事,找一个退隐的名宿一而再出面不像话嘛!
  次日巳牌左右,他正准备到隔邻永安镖局找王局主打听消息,一名青衣人大踏步进入店堂,向刚欲出门的居天成抱拳一礼。问道:“兄弟请了,请问哪位是高公子高翔?”
  居天成剑眉一挑,反问道:“阁下尊姓大名?找高公子有事么?”
  “在下替朋友捎口信,怒不通名。”青衣人汉含笑,目光不住向居天成打量。
  “阁下替何人捎口信?”
  “须面见高公子转达,兄台是……”
  高翔缓步上前,笑道:“区区高翔,兄台请里面坐,高某侯教。”
  青衣大汉不住向他打量,惑然道:“阁下不像是练武的人,别开玩笑误事,在下必须面见高公子。”
  高翔突然伸手,搭住了大汉的肩膀、笑道:“在下确是高翔,请至内间待荼。”
  青衣大汉脸色骤变,艰难地随他走了两步,额上汗珠大量沁出,毗牙咧嘴地说:“请……请放手,在……在下有……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
  他放了手,若无其事地说:“好说好说。店中缺乏人手,恐怕接待不周,兄台海涵,请到内间喝杯荼。”
  大汉拭掉汗水、手仍在发抖,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吁出一口长气说:“不了,在下必须早些回报。”
  “兄台有何口信……”
  “公子认识白羽箭么?”
  “哦!你是说曹大爷世绝?昨天午间在幕府……”
  “那就对了,阁下真是高公子。在下奉曹爷所差,是代致昨日幕府山援手之德。”
  “不敢当。一戟擎天尹元兄是否无恙?”
  “他逃脱了北溟老怪的追踪,平安无事。二是面致曹大爷的敬意,请公子明日午间,致落星山落星湾江神祠一会,务请公子爷赏光。”
  “哦!只有曹兄一人么?”
  “有好几位朋友。”
  “在下冒昧请教,江南浪子是否健在?”
  “白羽箭曹爷方能回答公子这件事。”
  “哦!明日午正,在下准时到达。”
  “谢谢,在下告辞。”
  居天成哼了一声,说:“高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留下了,他会告诉咱们所要知道的消息。”
  他摇摇头,笑道:“居兄,你似乎最近对任何人皆不放心、是不是心中烦恼?”
  “没有,不是兄弟不放心……”
  “好了好了,兄弟会好好处理这件事。”他笑着说。
  大汉告辞出门,站在门外突然正色问:“高公于,你可知道你信口答允赴约的后果么?”
  他泰然含笑问:“兄台是否另有见教?”
  “昨日铁鹰爪曾经来过。”
  “神机堡的人已经说过了、可惜在下未遇上他。”
  “接着是鬼影子兄弟街中传信。”
  “在下接信即前往幕府山。”
  “公于是不是太信任人了?”
  高翔笑着说:“如不信任人,任何事也办不了。”
  “那太危险。”
  “世间任何事都带有三分危险。”
  “公子不怕在下设圈套?”
  “我信任你。”
  “但敝友江南浪子似乎与公子势不两立、外界流传着不少可怕的谣言。”
  “白羽箭已经表示得够明白了。”
  “好,公子爷果然豪气干云、在下佩服。明日落星山候教.再见。”
  送走了大汉,居天成忧心仲仲地问:“高兄,明天你决定前往赴约?”
  “正是此意。”他坚定地答。
  “万一他们设下埋伏……”
  “白天,即使他们设伏,我也不在乎。”
  “不反对你独自涉险,咱们必须去找大批人手一同前往。以免中了江南浪子的诡计。”
  “哦!居兄认为江南浪子仍在人世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高翔呵呵一笑、说:“居兄,这么说来,你对玉狮冯庄主的能力存疑了。想想看,玉狮朋友众多、消息灵通,好不容易方将浪子迫死于祖堂山,而今天咱们却说江南浪子仍在人间,去请他前相助,那该有多糟?算了吧,居兄不必小题大作,大惊小怪,等我摸清了对方的底细再说,免得闹笑。目下那位仁兄并未承认江南浪子仍然健在,岂能胡乱猜疑神疑鬼?”
  “兄弟仍然认为你我两人前往太过冒险,人孤势单,如果翻脸动手……”
  “你不能去,你要照顾此地,等候咱们的朋友前来联络,我一人前往要方便些。”高翔断然地说。
  午后不久,门外一阵乱,八名家将带了十余名从人,包围了兵器店、来势汹汹。
  接着,有人传呼:“陶大人驾到。”
  高翔与居天成高坐店堂,冷然静观其变。
  四名家将拥簇着相貌威猛的陶大人踏入店堂。陶大人身后另有两个人,一主一仆,这两人令高翔吃了一惊。他赶快离座,不理睬陶大人,向那位脸色不悦的紫袍人长揖为礼,他笑道:“老伯玉趾光临,小侄深感荣幸,请内堂待茶。”来人是华小绿娘的父亲华冠英,脸上已没有雍容和蔼的笑容,一片肃杀阴沉神色流露在外,不回礼,也不招呼。
  陶大人冷冷一笑。问:“你就是高翔么?”
  “正是区区,陶大人有何指教?你们到底谁是陶大人?”高翔神色冷峻地问。
  他当然认识陶大人,也知道陶大人的是陶蕙姑娘的父亲,只是见对方神色不友好,因此也就不加理会,连客套的话也免了。
  令他不解的是,华冠英今天纳态度为何变了,变得高傲冷峻,与那天会唔时的神态判若两人,是河缘故?
  陶大人是武官出身,言谈直率,哼了一声说:“你是读书知礼的人,对本官的说话岂敢如此猖狂?”
  他心中冒火,冷笑道:“你是朝廷的官。在下曾是国子监的生员,算是地方名流缙绅,并非卑微庶民。不怕官,只怕管。陶大人并不是管辖高某的父母官,你敢如此不法擅闯民宅作威作福,在下就敢不尊敬你这位大人。陶大人带了家将仆从,声势汹汹闯入高某的住宅,不知有何见教?”
  陶大人一怔,没料到高翔的态度如此强硬,鬼怕恶人蛇怕赶,大人反而凶不起来了、说:“你认识宏举兄,知道他是谁么?”
  “华老伯是聚珍斋的东主。”他泰然地答。
  华冠英字宏举,因此陶大人称他为宏举兄。
  陶大人冷冷一笑,说:“宏举兄曾经在京师任京官,并非商人。”
  “在下不问身份,只尊敬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