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远，你太厉害了。”
  “别晃，别晃，要掉下车啦！！！”
  “我抱住了你，要掉一起掉，你要好好做司机。”
  夏风吹起年轻人的衣衫，女孩的裙摆，浅金色的头发已长过肩部，她的长发俏俏的躲进了他的脖子，痒痒的，他在想，他曾看过的一本书，它说，青春的萌动，像一股似痒似燥，让人想抓，抓破了会受伤，轻轻搔着，却无法解决这股似痒似燥的感觉。
  他曾经无法了解，无法触及的青春萌动，在失去的岁月如今作了最好的弥补，他突然明白那股燥动，它需要足够的耐性去忍耐，力度要刚刚好，既不能让它受伤，也不能让它擦肩而过。
  宽广的码头聚满了各色人种，漂亮的女孩子被男孩的脚踏车载着，时而停下，时而飞快地踩着，追赶着白色的海鸥，女孩拿出照相机，欢快地拍着。
  欢快的笑声让行人忍不住停下驻足观看。
  两人坐到码头边沿，脚踏车静静地停到一旁，女孩拿着彩笔正在速写本上涂着，画得不是快，她慢慢地画着，画一笔，然后伸手在傅行远脸上，身上戳着，女孩的手劲很小，戳着薄薄的衣衫，痒痒的，但他却不能动。
  傅行远的太阳眼镜滑到鼻头，细碎的黑发被海风吹着，这本来也挺能维持他的风格，只是，当眼光往上移，头上却多了一顶女孩白色的遮阳帽。
  而他现在要当三十分钟时间的人体模特。
  “对，要笑着，自然地微笑，别笑僵了，画出来会不好看。
  “再忍耐一会儿，再忍耐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你好久之前已经说过忍耐一会儿……”
  “看，别说话，你一说话就影响到了。”
  “再忍耐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好了……哦！这次是真的。”
  “……”
  那个一会儿过了很久，傅行远终于听到女孩子那句犹如天赖之声。
  “画好了。”
  傅行远把头顶上的帽子摘下来，戴到女孩子头上。他接过女孩子的速写本，他从来都知道她的天赋，他也从来知道在她笔下的人物景都会得到最好的对待，她让它们栩栩如生，它们便能有生命。
  他也看到过母亲的肖像，他觉得已经很好很好，好到他找不到还有那处不好，但她说，还差一点，他不是画家，不知画家那个点，却也知道画家口中那个点一定是个突破口。
  速写本里的傅行远，太过真切，他眼眸里流动着感情很实在真挚，他看到自己眼里的那股属于青春的萌动，这是个怀揣爱情的年轻男子，他清冽的眼瞳里渗着点点的温情，温柔、娇宠、纵容，还有着喜悦。
  “你画得很好。”他说。
  女孩子看着他的眸子，她突然有点胆怯，有点不知道的羞怯，她避开他的眼，转移往下看，看着男子的双手，瘦长的手，洁白修长，修得整齐的指甲，指节分明，她想到这双手曾经教过她弹琴。
  “你喜欢就好。”
  “喜欢，很喜欢。”他似乎也察觉到女孩的怯，低下头，脑袋贴着她的脑袋子，“你的，都喜欢。”
  她一惊，悴然之间抬头，嘴角一热，他的唇擦着她的嘴角，轻轻地擦过。
  女孩的脸一刹那间，热气上涌，白皙的皮肤顿时粉白粉白，像三月的桃花，泛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艳丽。
  傅行远非常淡定从容地把她扶起来，单身扶过一边的脚踏车，两人走在码头的栈道上，已经向西行的阳光拉着两人的身影，细长地铺在黑色的栈道板上。
  “今天是我第一次踩脚踏车。”他说，好像刚才那幕暧昧从来不存在。
  女孩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说：“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目视前方，也不看女孩子依然还存在的那抹羞意，他手握住女孩子的手，看着前方各色人种，嘴角那抹一直挂着的笑容却泄漏他的好心情。
  “我说，今天是我第一次踩脚踏车。”他很有耐性地重复一遍。
  “可是，你骑得很好。”女孩子没有多想。
  他知道，她一定以为他从来没骑过，不是没机会骑，是不能。
  女孩不会知道，骑脚踏车曾经是少儿时期的一个梦想，他今日骑着这辆自行车载着心爱的女孩来完成少儿时期的梦想。
  她不会懂这个意义，也不需要懂。
  “我们不去金门大桥吗？”女孩子随着傅行远停在一边。
  “今天我们只看金门大桥。”傅行远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金门大桥，他说：“等那天，我会开车载你从金门大桥过，看落日余晖，或朝霞满天，那时的金门大桥才是最美。”
  “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过两天就要走了。”女孩子有点失望。
  “今天太晚了。”傅行远跨上脚踏车。
  女孩子坐了上去。
  脚踏车沿着来时的路渐渐前进，路上他们说起以后的事，他说三年后毕业，他或许会回香港。她问，一定要回去吗？傅行远说，以前是一定的，但现在他找到比回香港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
  “嗯，更重要的事情。”他的声音在闷热的傍晚里被风轻轻地吹散。
  她依稀可听。
  “长雨，等到你十八岁，我会告诉你那件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
  ☆、第三十一章
  一年一度的经济论坛，各国政府首脑带领国家的尖端企业家或就职高层展开一年一度的经济探讨交换意见或寻求新的发展。
  香港这颗东方明珠作为这届的主办城市。
  长雨是论坛落幕的最后一天和方文娟抵达香港的。经济论坛这种政治性很强的话题参与的都是全球顶尖的企业、金融或主事者，慕长治几乎每一届都会收到邀请涵，落幕的最后一天会有一个重要宴会，这个宴会相对来说非常轻松，可以任意结交不同的人，它还可以让参与者携家眷出席，不是那种可以携带身份不明的外人来作充男女伴的普通宴会，这种宴会是标榜身份的象征。
  十七岁，踏入十八岁这个年头的长雨早已长得亭亭玉立，170CM的身高不会过高也不会显矮，穿着白色的斜肩及膝的修身礼服，一圈手绢制的白花点缀着肩与胸的接点，她的浅金色头发轻轻挽在脑后，精致的五官已经长了开来，从当初一个小女孩长成一名美丽的少女，现在的人不会再当她洋娃娃，就连苏杭也不会随便揉着她的发顶，女性的特征与气味划出一道界线，无人再敢轻踏越界。
  挽着慕长治手臂踏进会场的的长雨被四面八方的视线直射过来，她不是小女孩，不会像当初那样不喜欢能皱眉，她的性格不管是愿意与不愿意，刻意或不刻意，多多少少受了慕长治的影响，变得圆润了。
  “长治。”走过来的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到五十岁之间，中国人，和他们说着普通话。
  “汪部长。”慕长治伸手与来人握手，对女儿说：“这是汪部长，这次的经济论坛是由汪部长作为组长。”
  “这就是你的洋娃娃女儿，叫汪伯父吧！我跟你爸爸年龄不相上下，小时候同念一个小学，你爸爸年轻那会儿，可是不拘一格的，年龄大了，倒跟我抬官话来了。”汪部长引着自己的夫人与慕长治及其女儿相识。
  汪夫人与长雨在另一旁问起她在美国的生活，男人在一旁端着酒说起国家经济。
  “舍得把你女儿拿出来见人了。”汪部长低声问慕长治。
  慕长治也不否认，这次带长雨出来，就是让女儿见见世面，十八岁了，不能一味地窝在家里。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汪部长的时候慕长治是明白的。
  汪部长的意思更是上面的意思，慕长治这几年已逐渐开始把公司放权给苏杭，这是为他回国做的准备，他或许也曾年轻轻狂，但也不是不知如歹，他回国，第一是安父母的心，第二，他确实有意开始走政治路线。
  “要升大学了？有准备回国念大学吗？”汪夫人的外交手腕不错，对慕家有了一翻调查，懂得如何跟女孩打交道。
  “还要看情况呢！”长雨从汪夫人的只字片语中猜到了一点，事实上，慕长治没有告诉她回国的打算。
  她回过头看向一边的慕长治，突然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她看了过去，大厅的另一角，一名男人携着一位知性女性移步往他们这里走过来，一直走到慕长治和汪部长跟前，他们相互打招呼
  。
  “慕先生，好久不见了。”说话的是那名女人，妆容偏浓，但显得极其明艳，她的五官与姿态无不妆点出她的知性与优雅，不过她的眼睛过于热烈，甚至带着野性，这女人给长雨城府很深的感觉。
  慕长治蹙了下眉，好像想了一回，才听到他说：“原来是傅小姐。”
  态度有点生疏，傅凤也不介意，向他介绍她身旁的男人。
  “这是我们傅氏负责亚洲区的总经理，梁宇鹏先生。”慕长治只是挑眉看了眼，并不说话。
  “慕先生，久仰。”梁宇鹏伸手，慕长治也不给人难堪，然后梁宇鹏又与汪部长握过手。
  “是慕小姐吗？”傅凤移开一步，眼神热炽地盯着长雨，看着长雨很友好地说：“慕小姐还记得我吗？几年前我们在人民大会堂见过一面的。”
  长雨蹙了下眉，她不喜欢傅凤，以前不喜欢，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她向慕长治投向疑惑的眼神。
  慕长治接收到女儿的眼神，说：“那会儿小，那记得清楚。”
  “慕小姐的面相生得挺好的。”站在傅凤身旁的梁宇鹏突然开口，“不过，慕小姐十四岁的时候有一大劫，是早夭之象，真是奇怪，明明不该这样的……”梁宇鹏盯着长雨的脸相一副不求甚解的样子。
  可惜慕长治是个无神论主义者，不管他有几斤几两，也不管他说对了那一点，他对这个一点兴趣也没有。
  “在傅董事长和傅少东的掌权之下居然还有这等神论的傅氏高层，傅小姐确定梁先生不是论经商而是论易学，傅家不会靠摆风水阵去支持那个项目吧？”慕长治的话说得毫不留情。
  傅凤被眼前的男人放下的狠话，被说得狼狈不堪。她知道她今日粗之过急了，她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金发少女，浅金色的头发柔软得不可思议，色泽浅浅的金，五官极其精致，小巧的鼻，唇瓣不是西方人的性感夸张，是属于东方人内柔外致，琥珀色的眼睛与慕长治非常相像，这样纯粹的琥珀颜色最显惑人。
  最重要的是，慕长雨一点紧张之色也不见，一脸困惑的样子。
  傅凤看向梁宇鹏，梁宇鹏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慕长雨脖颈上的红玉，是一块极其稀罕的翡翠红玉，像一团火，玉块并不大，相反红玉非常精巧，被一条黄金细链串起。
  长雨被梁宇鹏看相当不自在，她面显不喜，细长的柳眉轻轻地蹙了起来，一旁的慕长治脸色也不好起来，任谁自家的女儿被一名陌生男人这样目不转睛地盯住，不管这眼神好与不好，作为家长，肯定不喜，更何况这位梁宇鹏的眼色不是惊艳或欣赏之类，却是带着一股阴森的冷感。
  傅凤也懂得察颜观色，很快带着梁宇鹏离开，只是长雨一整晚都种后背被人盯上的感觉。
  晚会尾声后，长雨认识不少社会名流，记得了名字，却记不得几个面孔，慕长治也没存心思让女儿去应酬，出了门，等待司机把车子开来的时候，又碰上了傅凤，那位梁宇鹏这次不知是知道刚才的眼光有点过份还是被傅凤提点，很有风度地与他们道别，慕长治亲自拉车门让女儿上车后，绕过另一边的时候，那位梁宇鹏却走了过来。
  “慕先生。”
  慕长治停下步，转头看向这男人，他这才好好地看了一圈，面容甚至不及苏杭，眼神却比苏杭犀利，这种眼神对于太过年轻的人，要么有真正的实力与魄力，如没有，这样的眼神该藏拙，最起码不该在这么年轻人的身上出现，这会招妒外让人不喜。
  “梁先生应该尚且年轻，我看你就二十岁左右，比之我女儿不过如此？”这话有两层意思。
  梁宇鹏以为慕长治认为他年轻，不值让人他信任。
  “我今年二十二岁，刚才美国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