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热带雨淋      更新:2021-02-19 04:32      字数:4836
  从一月份开始,傅载山正式放权,傅行远亲掌集团事务,仅仅三个月,整个集团内部无一人再敢对这位傅长孙有议疑,从东南亚市场开始到托展欧洲市场,这位傅长孙决议下的三大项目已取得第一阶段不俗的成绩,集团第一季季度增长额达到10%。
  洗杯、落茶、冲茶、刮沫、倒茶、点茶、看茶、喝茶。少年的举止如行云流水,任何的俗事让他做出来,都会变得典雅大方。
  陆允文看着他倒茶,茶汤澄亮,茶香醇厚。
  喝着茶的陆允文,却听到身旁的人突然说:“允文,谢谢你,这些年。”
  陆允文抬起头,身旁的人第一次如此直接正式地微微而笑向他道谢。
  陆允文也笑了,他是觉得行远的腿能走了,这位清冷寡言的少年终于走出长年累月的阴暗,第一次走进真正的阳光下,他不再是藏于室,隐于幕,他所有的锋芒都得于展现。
  只有傅行远他才真正知道,不是的,傅家的一切,他看得并不重要,他既然有能力把傅家推高,同样有能力把死的也变活,他心高至傲,他隐忍的一切只为证明傅家不在意他的母亲,只让世人知道他傅行远的生母存在,可是,他的母亲不在,妹妹也不在了,他争的这些又有什么用。
  布鲁诺的话如同点亮了他的一盏明灯,他每夜安眠,摸着胸口的翡翠红玉,想起父亲当初的话,这翡翠红玉是一对的,另一块在你妹妹身上。
  他的腿好了,正如陆允文所怀疑这一切是个奇迹,他自小聪慧,卢美云嫁入傅家后,所有人都让他唤她妈妈,祖父以为他不识,他其实是识的,卢美云看他笑中含恨,父亲说,他母亲至情至性,是至刚烈的女子,父亲不说卢美云是不是他母亲,这样的卢美云如何担得起至情至性至刚至烈的女子。
  “我妈妈是不是死了,生我难产而死。”彼时的他不过五岁稚龄,坐于轮椅上盯着那双毫无知觉的双腿,他只能如此猜测,至情至情的母亲定然爱他入骨,不舍他分毫,只有死亡才会让亲生母亲舍下骨肉至亲。
  父亲大惊,盯着他双眼像穿越过往的尘埃,看着他带着深深的眷恋与自责,他知道,他长相或性情一定与母亲极其相像的。
  “你妈妈尚在。”父亲却说。
  “尚在,却不在。”他显然还不懂得大人的恩怨情仇,却已猜想到父亲可能背弃母亲,母亲才连他这个儿子也抛弃掉。
  “行远,你母亲是爱你的,她不得已。”父亲说不得已,却不敢说是逼不得已。
  他恨父亲,一直恨着。到去年,父亲才说他是双生子,有一胞妹,母亲是来自古老的阴阳家族欧阳氏,母亲深得阴阳之术,是家族被选定的继承人,十岁被家族冠上欧阳氏这个姓,母亲的婚姻,家族已有决断,男方是家族里族亲,父亲与母亲相识于十八岁那年,祖父与卢家早已有婚约,卢家其实就是阴阳世家欧阳氏,只不过真正拥有阴阳之术的人才能真正冠上欧阳氏这个姓,即使是卢美云也只能是姓卢。
  父亲没说个大概,他如何想不到卢美云的不甘心,祖父一诺千金,父母爱而不得。只是他想不到的事情远远没有如此简单。
  “你母亲说,她今生注定无子嗣。”父亲的话显然让他大惊。
  父亲低着头,他完全看不出情绪,父亲的后面的话在寂静的房间里让人生出一阵阵的悲凉。
  “天谴产子,又是双生,生必带残,活不过双十。”他看到父亲的眼流出了泪,他是第一次看父亲流泪的。
  “既然知道,这又是为何呢?”他忍不住问。
  “卢美云要报复,她既知我跟你母亲不会越雷池半步,这步步是局,她要我心甘情愿去娶她,你出生百日送去卢家,卢家为你祈寿,你得以活过你妹妹,你妹妹被你母亲带走……”后面的发生的事果然引证的父亲所说。
  妹妹死了,死在十八岁的秋天里,只是他的母亲也死了,他的双腿是母亲用生命换来的,他开始信了,信布鲁诺的话。
  清冷的少年坐在沙发里,茶已凉透,空气中散发出苦涩的茶味,他细碎的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他衣襟大开,陆允文看到少年珍藏的翡翠红玉,红玉剔透大亮,像有一股魔力。寂静的空间突然被手机的铃声打破,傅行远从口袋里掏出电话,也不说话,一会挂了电话。
  “我先走了。”说着就起身离去。
  陆允文看着他的身影,直到他的身影快要隐末,他才站起叫:“行远。”
  傅行远停下脚步,侧过身看他。
  “你的腿……”后面的话,陆允文终究没问出口。
  “我的腿有赖于你。”他突然微微地笑,“允文,你要相信你自己。”
  走出门,阳光下的他,他的笑容还在,坐进车里,坐前面的卡塞尔说:“Vaughn,你看起来心情很好。”能一直保持笑容到现在,这已经是非常难得呀!
  “确实不错。”他难得承认,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来,突然说:“去德威塔拉。”
  “什么?”卡塞尔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去德威塔拉。”傅行远头也不抬重复一遍。
  “可是,那是一所学校,我们不是有个会议吗?”卡塞尔不得不提醒身后今日就有点情况不对的年轻BOSS。不是,应该说自从那天在广场上碰上了一个小女孩就不对劲了。
  “停车。”傅行远突然说。
  卡塞尔却是被这位年轻BOSS搞混了,不知所措地被傅行远请下了车,他站在街上,看着车内的少年,少年说:“卡塞尔你做得很好,你自己坐车回公司帮我主持会议,资料都在上面。”傅行远说着把一叠资料塞到他手上。
  “好好干。”然后挥挥手,留下一串车尾尘。
  傅行远坐车到了德威塔拉,下午三点的时间正是下午茶的时间,小女孩今日也放学,他看到校门大开,课业不是很重的中学还算轻松,一群群的女孩子涌出校门。走在最后的女孩子,她的模样太过精致美丽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单独走着的女孩,突然看到校门口一辆熟悉的车子,车里面果然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不是陈老伯,是慕长治,虽然慕长治回来了,但是他依然很忙,美国各个洲也是到处飞的,他们父女见面也不见得很多。
  “长雨。”慕长治下了车,走过去接小女孩的书包。
  小女孩很高兴见到慕长治,任慕长治接过书包,任他拉着手走到一边的车子,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你今天不忙?”她看到也坐进车子的慕长治问。
  “还好。”慕长治发动引擎,车子缓缓上了路,他问:“饿了吗?可能要一会才能带你吃东西。”
  长雨也发现这路不是回家的路。
  “我们这是去哪?”
  “去扎针。”慕长治笑着说:“怕不怕?”
  小女孩撇撇嘴,很不以为然。
  “我不是好了吗!”
  “这不是复诊吗?”慕长治解释:“你很幸运,陆老爷子肯亲自为你扎针,不过陆老医子前两天回国一趟了,今日扎针换了一位。”
  小女孩听了换一位,开始关心起来了。
  “这能随便换吗?”这么长的牛毛针扎下去,不会是随便找个人来扎吗?她怕了。
  “别担心,陆允文的医术师承陆老爷子,但医术绝对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就端看近期,能把傅家长孙十九年的天生残疾医好,就是一个医学奇迹。
  ☆、第二十六章
  陆允文是知道要为一位小女孩扎针的。能让祖父亲手扎针的人,身份一定不是普通人,只不过祖父告诉他,是个女孩子,女孩子身体不是太好,寒底身体,经痛。他就觉得不怎样了,这种普通病实在不需要劳驾祖父出手。
  陆允文第一次见慕长雨的时候还是愣了会,再愣了一会是因为居然慕长治会有个洋娃娃女儿,还是个亲生女儿。
  慕长治确实不是普通人,能让祖父出手又能让他出手,他能理解了。
  陆允文跟慕长治不十分熟悉,但富贵圈子里,几乎都会知道慕长治,这个圈子不单止是华人圈子,慕长治当年的毕业论文现在还贴在美国两所名校的校档上,上过最具影响力的报章杂志、得到过总统接见、影响过华尔街,现在依然是金融行业的顶尖投资家。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大概是不会知道这位人前人后都严肃冷静的金融巨鳄对女儿居然是如此周到贴心。
  “发育得比较晚,是因为先天不足。”陆允文把银针一根根拔下来了,慕长治在旁为女儿整理好上衣。
  “小时候是不是常常生病?病也没有治彻底,?”陆允文把银针放进消毒液里浸泡,笑着问女孩。
  “不知道,不记得了。”陆允文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愣了会。
  慕长治在旁解释,“去年秋天从楼梯上摔下来,不怎么记得以前的事情。”
  “她以前的毛病不会影响到她以后吧?”慕长治是从日常生活中渐渐发现女儿对以前的事情很模糊,某些事更是一概不知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出来。“饿了吗?先吃着,待会我们再到外面吃。”
  陆允文看到了,示意站到不远处的佣人去端下午茶,慕长治也不拒绝。
  “好好调养,不成问题的,寒气重,尽量让她少吃寒冷食物。”陆允文的意思慕长治还是明白的,陆老爷子之前就跟他说过,女孩子寒气重对以后的生育不容易。
  下午茶端上来了,慕长治在旁为女儿送茶递餐巾,陆允文坐在一边只是陪着喝茶。
  “你家这样很奇怪。”小女孩之前一直去陆老爷的住所扎针,这间小型康服中心属于陆家私有的,不是接待患者的,陆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以前,会有一段时间住在这里,还有一些特别的贵重朋友有需要治疗也会来这边,今日陆允文过来是因为这几天傅行远都会待在纽约,另一个原因陆老爷子让他接手这位小女孩。
  别墅占地面积非常大,有治疗室、各种治疗设备也不小,小女孩觉得奇怪是正常的。
  “要到处看看吗?”陆允文兴致很好地问。
  “这可以吗?”她不大确定看向慕长治,慕长治看了一眼陆允文,这才对女孩说:“没问题的,我去打个电话,你和陆医生一起去看看。”
  长雨也知道慕长治忙,他刚才就无声无色挂了几个电话,也不勉强他了。陆允文已放下茶杯,她站起来和陆允文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之前待的地方是二楼一间休息室,陆允文带着看完整个二楼所有房间,直接就带他到楼下,楼下有一间非常大的房间,房间非常大,可以当舞蹈室。里面有几件奇怪的设备摆件,有固定扶杆,这是作平衡训练,磁疗仪器、体外电疗仪器等,也不会像医院繁复,不过倒时发现有几件是常用的健身仪器,如跑步机、爬步机、连脚踏车都有一辆。
  “生病也能骑单车?”女孩子指着放到墙边上的山地车,非常有意思地问。
  陆允文被女孩子话里深意逗笑了。
  “这都是什么病呀?”女孩子走到脚踏车左右研究,看是不是特殊的脚踏车。
  “他就喜欢骑单车,跟生病没关系?”陆允文突然说。
  “呃?”长雨回过头有点惊讶,“病人喜欢骑单车。”陆允文是这个意思吧!
  陆允文也说不清楚要怎样解释,突然就认真地说了两句。
  “是为一个朋友准备的,小时候在花园里踩脚踏车,他双腿不能走,看我踩脚踏车有羡慕,我那时候想,我如果在他面前踩脚踏固然会让他羡慕,但也会触他所痛,但还是带着脚踏车在他面前绕了一圈。”
  “你是觉得他也许会痛,但也会激起他斗志,让他时时刻刻不放弃自己。”女孩子清脆的声音在陆允文耳边响起,他看了过去,精致的脸容带着浅浅的笑,琥珀色的眼珠子非常漂亮,这样的女孩子有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她看到的不是人,是人心里去了。
  “你的朋友是个骄傲的人。”只有至骄至傲的人才会有这种心性,疼痛的时候也不忘放弃,这种人有至坚至韧的心性,正因为看透这一点,陆允文才敢在他面前踩着脚踏车绕了一圈。
  “我以为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