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蝎子王      更新:2021-02-19 04:29      字数:4873
  可是,“神兵”并不理会,喊叫着冲了过来。许光达命令:“各营,快撤到山上去!”可是,部队被冲散了,一营、二营上了北山,第二十四团三营却上了南山,向店马垭方向去了。
  不知为什么,部队一上山,神兵就停止了追赶。这时乌云密布,大雨下个不停,红军战士都成了“落汤鸡”,纷纷跑进树林里避雨。
  又冷又饿,加上三营一时还不知去向,牢骚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什么‘神兵’,一群乌合之众,一开枪,准打他个屁滚尿流!”
  “打的什么鬼仗,真窝囊!。。”
  许光达边拧着湿透了的衣裳,边琢磨怎样稳定他们的情绪。
  又是史继藻耐不住性子,“这打的什么仗,干脆让我下山,回洪湖去!”
  说着就去集合队伍。
  许光达很生气。战士发发牢骚,还有情可原,你营长也这么暴躁,他实在忍受不了。许光达脸色发育,用愤怒的眼光瞪着史营长。
  “老史,冷静点,你这样影响太坏了!”说罢,回过身去,向集合起来的战士发出了命令:“解散,都去休息!”
  许光达见战士散去后说:“老史,我跟你说过多次,这么几个人、几条枪,能回得去洪湖吗?就你想洪湖,你问一下老蒋、老蔡,他们都想。部队只有二三百人,没有吃的,又没有子弹,能冲出敌人几道关卡?你要对洪湖出来的战士负责嘛。至于‘神兵’,他们中不少是穷苦人,我们能打他们吗?”
  一番话,说得史继藻渐渐冷静下来。他认识到自己错了。
  “团长,你处罚我吧!”
  “明白了就好,这事我也有责任,应当事先讲清楚。你马上集合队伍,翻过这道山!”“是!团长。”史继藻敬了个礼,拉着蒋云走了。蔡营长捅了他一拳,史继藻惭愧地说:“回去我作队前检查。”
  雨过天晴,队伍来到了房县、兴山交界的九道梁地区。因没有找到主力,便驻扎下来。
  许光达一面派人四处打听主力的下落,一面开展打土豪分田地的工作。可是,这地方地瘠民贫,土豪只有那么有数的几家,山村又小,筹粮十分困难。尽管如此,九道梁的群众发动起来了,根据地建成了。
  这一天,一个去房县侦察的战士回来报告:“房县的盘水河那儿成立了苏维埃、童子团。”
  许光达据此判断,红三军可能占领了房县,心里不禁充满了喜悦。他立即率领第二十二团向房县前进。
  的确,马良坪之战后,红三军主力顺利突围,经过歇马河、保康、大观音堂,进入鄂西北,同鄂豫边特委领导的薤山游击队会合,占领石花街。然后于5 月底占领均州县城,6 月15 日占领房县。在贺龙领导下,很快建立了以房县为中心的鄂西北根据地。
  贺龙一刻也没有忘记许光达和他的第二十二团。到达房县后,他把任务交给了军部侦察队。
  这天上午,许光达率领的这群衣衫褴褛的红军战士,途中与红三军的侦察队相遇。当侦察队长知道眼前这个破衣烂衫,脸色蜡黄的人是许光达时,激动他说:“贺军长想你们想得好苦啊!这下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他把马让给许光达,并扶上马,边走边把贺军长多次派人寻找第二十二团的情况说了一遍。许光达心头一热,眼里充满了激动的泪花。
  当天下午,贺军长叼着烟斗刚走出房门,就见孙德清兴冲冲地跑过来报告:“胡子,许光达回来了!”
  “什么?”贺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许光达带第二十二团回来了。”
  “好嘛!走,快看看去。”贺龙兴奋地拉着孙德清大步走去。
  一群衣不遮体、头发散乱的队伍从北面走来。路上的行人都以惊奇的目光望着他们。贺龙分不清哪个是许光达。忽然,有一个人跳下马向他飞奔而来,因为跑得太快,脚一滑,险些摔倒,他踉踉跄跄跑到贺龙面前,用颤抖的声音喊了声:“军长!”
  贺龙从他的声音中辨认出面前这位满头蓬乱着长发,一张干瘪蜡黄脸的人就是许光达。他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半晌才说出一句:“光达,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报销了呢!”
  “军长,我们突围出去后,在九道梁转了两个多月。”许光达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报告说。
  贺龙来到队伍里,和战士们一一握手,边握手边回头对许光达说:“好啊!你们在艰险中保住了第二十二团,不易啊。”当听到许光达说第二十四团三营被“神兵”冲散了,不知下落时,贺龙说:“这二百来人,可是我们的宝贝噢!”
  战士们一张张肌瘦的脸上浮现了笑容。是啊,对于一个红军战士来说,没有什么比这褒奖更珍贵了!
  秋风瑟瑟,暑往寒临。
  许光达在房县与红三军会师后不久,因他带兵有方,多谋善断,在极其困苦的条件下保住了红军的一个团,开辟了九道梁根据地而受到表彰,并担任第八师师长。贺龙获悉段德昌率红第九师兵临襄河以北,毅然决定率军南下,返回洪湖。此时,中央分局的夏曦担任红三军政委,积极推行王明的“左”
  倾路线,擅自将红三军三个师缩编为二个师一个独立团。许光达又从第八师师长下放到第二十五团任团长。
  1932 年1 月30 日。瓦庙集。
  硝烟弥漫,炮火连天。敌军集中三个师又三个旅的兵力,向这里压了过来。
  许光达站在阵地前沿;拿起望远镜见敌人越来越近了。立即命令:“打!”
  顿时枪声大作,敌人一排排地倒下,后面的敌人见势不妙、向后退去。
  “报告团长!师长命令你团立即插到敌‘进剿’第一支队和第二支队的中间地带,把敌人分割开。”第八师师部通讯员向许光达传达道。
  “知道了。”
  “是!”通讯员转身离去。
  许光达立即撤出战斗,率第二十五团迅速插了进去。真奇怪,敌人立即停止了进攻,抢占有利地形,迅速转入防御。战斗成了胶着状态。
  第二天黎明,天上飘起了雪花,地上白茫茫的一片,炮火溅起的雪花和泥土,不断地洒落到战士们的身上。这时,段德昌又下达一道命令:必须迅速消灭柳枝集敌人,明天清晨结束战斗。通讯员刚走,第二营派人前来报告:
  “柳枝集火力很猛,几次进攻都被挡了回来!”
  “该死!”许光达急了,他对政委王鹤说,“我到二营去。”
  他正要去二营,团指挥所的电话铃响了。参谋接过电话,问了一下,递给许光达:“团长,你的电话。”他拿起话筒,是“肃反委员会”打来的,心里明白了。因为早晨,他在团部时,曾看到几名红军干部被反剪着双手,由红军战士押解,从指挥所旁路过。他平静了一下,回答说:“等打完这一仗就来。”说完,向二营阵地走去。
  柳枝集是瓦庙一带一个出盐的小工厂,资本家为了镇压工人,在工厂两侧修了碉堡。敌人占据这个盐厂,两座碉堡便成了他们最好的屏障。碉堡里有一个加强连,两边各有一挺机枪,形成交叉火力网。
  许光达一到,二营长报告说:“几次进攻,都是因为这两座鬼碉堡。我们没有炮,砸不动它。攻了三次,上不去,损失很大。”
  从营指挥所看去,前沿阵地一片硝烟,在蒙蒙细雨中,只能听到激烈的枪声。许光达一挥手说:“到前沿去。”
  二营长有些犹豫:“团长,敌人很疯狂,你上去太危险!”
  “没危险,要我们这些干部做什么?”许光达瞪了他一眼,“走吧!”
  四连已经推进到柳枝集对面的一座小山包上。前面是一片大约有近四百米的开阔地,敌碉堡的交叉火力,严密地封锁了这片开阔地。红军战士刚冲过去,就倒下了。
  许光达举起望远镜,这是他南征津市时缴获的。德国造,许光达很爱惜它,叮嘱通讯员要保存好。
  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对二营长说:“你看,碉堡左侧有一片小丘陵,还有几棵树,你派一个排从那里迂回过去嘛!”
  营长说了声:“好!”就准备去布置任务。
  “等一下!现在是白天,部队到那里会造成很大伤亡的,天黑了再行动。”
  营长刚要走,许光达又吩咐道:“注意,正面佯攻要打得狠一点,迂回部队动作要敏捷、迅速、勇猛。争取天亮前结束战斗。”
  许光达知道,目前形势相当严重,国民党源泉的第一四○旅的一个团、第十军特务团已经从应城赶来了,新三旅已经阻止了我军在戴家河的攻击,不解决战斗,就要陷入被动。他见二营长没走出多远,又叫住了他,再次强调说:“一定要在天亮前结束战斗,这也是贺军长的意见。”
  “是,晚上我带四连三排迂回过去。我们走丘陵地的两侧,虽然离碉堡近了点,但在敌人观察上,可能是个死角,反而安全些。”二营长的这个想法,使许光达不太放心。他又拿起望远镜,再次从掩体里出来观察。
  正在这时,只听“哒哒哒”,一阵机枪声响,许光达的望远镜“啪”地掉在了地上,通讯员使劲拉了一把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胸前涌出了鲜血,许光达倒在蒙蒙细雨之中。
  战斗胜利结束了,许光达被送进洪湖苏区的后方医院。昏迷中,还在喃喃地说:“营长,一定要在天亮前结束战斗!”
  第六章 进熔炉炼纯钢 悠悠报国心
  1932 年1 月,红三军回到洪湖后,由于担任湘鄂西中央当局负责人,继任红三军政委的夏曦竭力推行王明“左”的路线,在国民党重兵大举围剿洪湖苏区,敌强我弱的形势下,完全放弃了游击战和运动战相结合的原则,鼓吹大规模的阵地战,使红军仓促应战,虽然也曾取得一些胜利,但部队却受到了极大消耗,陷入极端被动的境地。1 月31 日,许光达在瓦庙集的激烈战斗中,不幸身负重伤,被送进了医院。。
  1932 年2 月。洪湖苏区的瞿家湾红军医院。一间十分简陋的办公室里, 正在开会。一位身穿灰色土布军服,外套一件白布长衫,头戴钉有红五垦八角帽的中年人,坐在一张陈旧的长方桌前。他是这所医院的院长。他的周围坐着几位医生。
  “现在我们研究一下许团长的手术问题。大家都看到了,伤势很严重,必须马上动手术,不能再拖延了,否则。。”院长心情很沉重,“我们已经研究两次了,都觉得没把握,难道等下去就有把握了吗?”前天贺龙军长来过,简单介绍过许光达的情况,临走前叮嘱过:“一定要想尽办法,抢救他的生命。”许光达的中弹部位在心脏的右侧,离心脏太近,所以,医生们一直下不了决心。
  “院长,许团长身体太虚弱了,昨天晚上才苏醒过来,手术没有麻药,他能挺得住吗?”
  这正是院长为难的,不过他知道,再不做手术,就将威胁到许光达的生命。他思考了一下,果断地说:“人命关天,事不宜迟,必须马上手术,大家分头准备吧。”
  手术室里,医生、护士们正在紧张地忙碌着,一个护士在用酒精擦着伤口,另一个护士端着一个方盘,里面放了几把剪刀。准备工作既简单又迅速。
  手术就要开始了。
  许光达看到医生拿着手术刀走了过来,紧紧咬着牙,闭上双眼,等待这严峻的时刻。可过了足足有三分钟了,仍未感觉,他睁开眼睛一看,见医生手里拿着手术刀,眉头紧锁不肯下手,就已猜出了他的心思:准是因为没有麻药而不忍心下刀。他对医生微笑着说:“医生同志,没关系的,赶快动手吧,我挺得住。”
  医生歉意地对许光达说:“团长,难为你了,不过很快就会好的。”说完,拿着手术刀指向伤口,划了下去。
  顿时,许光达觉得一阵巨痛。他用力咬紧了牙关,两个拳头握得越来越紧,豆大的汗珠不时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
  一个护士取来毛巾,给许光达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向枪伤处瞥了一眼、立即转过头来眼泪盈满眼眶。她不忍目睹这一惨状,似乎那刀不是割在许光达的身上,而是割在她自己的身上。
  这位护士叫刘树云,是段德昌的爱人,受段德昌的委托,专门护理许光达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第一次手术失败了,由于子弹进得太深,虽然做了极大的努力,可还是没有取出来。
  院长在手术室里来回踱步,汗水不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