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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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水三千 更新:2021-02-19 04:26 字数:4979
祈巧一直在招待她们,所以,她比九月更清楚这些人的身份,这会儿等双方见完了礼,便给九月介绍了起来。
亭长的夫人,绸缎庄东家的夫人,胭脂铺的女掌柜……总之,除了亭长夫人便都是与祈福巷有生意往来的人家。
九月招呼几人坐下,短暂的拘束之后,气氛倒是在亭长夫和祈巧的引领下,迅速打开,九月也不是内怯的人,很快就找到了相处之道。
坐着闲聊没多久,又陆陆续续的到了几位女宾客,不过,席面也备好了,九月又陪着众人入席。
阿安安排的极好,乡亲们倒也没什么讲究,男女老少混席也是常见的事,不过,这些宾客却是分了男女席面,中间隔了屏风,上菜的也都是一品楼带来的仆妇们。
外面的客人自有人招呼着,九月问过了蓝浣,便也安心的待在这边。
一席酒倒也是宾主尽欢。
直到快结束时,九月被祈冬雪拉了出来,到了无人的游廓拐角处,因为之前倪家那治丧的事,祈冬雪对九月便多了份亲近。
“九月,你爹已经答应不再开祠堂了,你看这样可好?在镇上给他们买个院子,小一点儿没关系,反正也就两个人,至于石娃那孩子,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的话,你也别去勉强,知道不?”祈冬雪一边抚着九月的肩,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知道你孝顺,可是,这事儿,不好办,虽说当年你娘也是有心让你爹认那孩子回来,可毕竟,也是伤了心的,玉娥救了你不假,可你娘也……你应该能懂姑在说什么吧?”
九月沉默,祈冬雪话里话外那意思,就是劝她不要多事,不要对不起她的娘,可是,她这么做真的错了?逝者已矣,活着的人不得更好的过下去吗?可是,余四娘的话,小姑祈兆雪的话,还有此时此刻大姑祈冬雪的目光,让她心里一阵揪疼和腻烦,敢情,只有她做的都是招麻烦的事呀。
“九月呀,别怪姑多嘴,姑好歹也比你多在大祈村过了那么些年,这村里的人什么样的口舌,姑比你清楚。”祈冬雪见九月不说话,忙劝抚道,“如今你是福女,又是郡主,他们才会这样巴着你,有什么话也不会当你面说,可背地里,不知道说的什么呢,你是没听见,姑是怕你不知情,以后会被人背地里戳脊梁骨的。”
“姑,我知道您的好意。”九月叹了口气说道,“各人都有一张嘴,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吧,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了,孝也好,不孝也罢,由他们去说,我不怕。”
“你这孩子,怎么就铁了心呢?因为那件事,你娘那时候……唉,跟你说你也不知道,你都不知道你娘长啥样……”祈冬雪有些气极败坏。
“姑,我记得,上次您不是还同情我爹和玉姨的,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九月看着祈冬雪,淡淡的问。
“我……我不是没想到你爹会这样兴师动众么。”祈冬雪一滞,嘀咕了一句,“我要是知道他闹这么大动静,我也不会说那些话了。”
“姑,您的好意,我懂。”九月笑着挽住了祈冬雪的手臂,安抚道,“这会儿,我也做不了主,爹自己会看着办的,我只希望,当年的事不要再重现一次,那样,伤得最最重的,还是石娃哥,我娘没了,可他还在,这些年,他受了太多不该受的苦,他不该再背负那些了。”
“那孩子,也确实苦……唉!”祈冬雪大大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当年的事,如今谁说得清?
346只消记住一件事
酒足饭饱,客人道了贺纷纷离去,九月出去送行,就看到杨家二老对着游春行礼,那模样,无比恭敬,她目光一凝,正要过去,亭长夫人便拉住了她的手。
“郡主,改日到了镇上,记得来我家坐坐。”亭长夫人虽没有那些官夫人的贵气,但谈吐还是不俗,由始自终,都是她和祈巧在打着圆场,是个极有眼力极有手段的女人。
“好。”九月点头,都在一个镇上,有时候,亭长比郡主更好用。
等她送了亭长夫人上车,那边杨家二老已经离开了,接着,又是亲戚们要走,九月被祈祝拉过去安排还礼送行的事,零零碎碎的事一忙完,院子里已经由阿安带了人收拾干净了,这会儿,一品楼的马车就停在外面,正在往车上装桌椅灶台等物。
游春站在一边,听着一品楼的管事汇报事情。
九月以为他要回去,快步走了过去:“子端。”
看到她过来,那个管事识趣的行礼退开。
“你要回去了?”九月看着游春问道,杨家的事,她还没来得及问呢。
“这么大院子,腾一间客房给我可好?”游春微笑,睨着她问道。
九月失笑,jiao嗔的白了他一眼,看了看杨家离开的方向,轻声说道:“他们……”
“只是误会。”游春知道她要说什么,浅笑着打断她的话,“都解决了,以后杨家不会再提这样的事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九月问出了疑问。
“从那日遇到杨甫,我就留心了,正巧,昨天还收了小虎的消息。”游春不在意的解释了一句,“忙了一天了,快些去洗漱一下,歇会儿,这儿有他们呢。”
“小虎?”九月纳闷的眨眼,小虎那时候又没在现场,要么,就是黄锦元让他去的喽。
“别想了,都过去了。”游春可不想看到她这样,今早起得那般早,又应付了差不多一天的客人,她不累么?“快去歇着。”
“我不累。”九月摇头,虽然tui脚有点儿酸,不过,她正精神着呢,“你还没说杨家的事怎么样了呢?”
“有我在,什么事解决不了?”游春见她执意想知道,当下叹了口气,示意她往后面走,他们在议亲,这儿又不是外面,这一双双眼睛都是盯着她的熟人,他也不敢胡乱揽她或是做出什么亲近的举动,他得为她的名声考虑。
九月顺从的跟着他一路来到了后面的河边,九月这屋子白天也没什么人进来,这会儿也只有蓝浣在打扫,倒也清静。
“那杨老爷说的是真的吗?”九月一进游廊就迫不及待的问。
“嗯。”游春看看她,伸手抚了抚她微微有些乱的发际,“他那弟弟原来和林家有生意往来,林家倒了之后,那些生意便被我们接手,他那弟弟做生意不地道,我早就想动一动了,这次,杨家的事只是个契机。”
“那你现在,不会是拿这事儿当作条件妥协了吧?”九月惊讶的瞪大眼睛,心里有了猜测。
“我只是答应,他家不再提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我会好好考虑继续合作,前提是,他们得让我先满意。”游春笑得狡黠,低头看着她,“现在知道了,可是乖乖的去歇息了么?还是,你想让我陪你?”
“去,净瞎说,谁要你陪了。”九月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我只是睡不着。”
“有心事?”游春虽然人不在大祈村,可这边的风吹草动,他早了如指掌,今天过来,他也是有心想找九月说说话,怕的就是她心里不舒服,又不愿说出来,闷出病来。
“没。”九月摇头,她没心事,只是有些mi茫罢了。
“九儿,有些人的话,听听则罢,别往心里去。”游春叹气,她这xing子心思重,之前他就领教过了。
“没往心里去呀。”九月摇头,不承认。
游春目光微凝,没作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拉住了她:“既然你精神着,那就领我去四下看看呗,瞧瞧你的屋子建得怎么样了。”
“好。”九月以为他已经抛开了这个话题,当下点头,带着他往新屋走去,这儿,是她si人的领地,她希望能拥有一方清静,所以,除了楼下备了两间给丫环住的屋子,连个客房也没有。
进了门,蓝浣已经收拾好了屋子,正提着一桶水要出来,看到九月和游春过去,忙福身行礼。
“你去忙吧。”九月随意的说道,拉着游春往里走,有些邀赞的看着他问道,“这儿是客厅,那边是茶水间,还有两间丫环住的屋子,怎么样,我五姐夫的木工手艺还不错吧?”
“不错。”游春点头,他更看重这屋子的格局,之前,她画图的时候,他还在这儿,那时他有些不明白她想造什么样的房子,现在倒是看出效果来了,果然不错。
“还有楼上呢。”见他喜欢,九月心情大好,拉着他就往楼上跑,“这儿就当是起居室了,里面还有书房,这边,是我的小工作……小作坊,以后合香、雕蜡都在这儿,没人打扰,多清静,再里面,就是卧房,洗漱间,外面是阳……呃,走廊,夏天的时候,可以在那边喝茶乘凉。”
九月一一介绍着屋里的每一个设想,描述着她心目中向往的清静而平淡的日子。
游春静静的听着,目光带着笑意追随着她的身影。
“这儿……”九月已经到了卧室边,今儿安g,她这儿自然也不例外,宽大的榻上铺上了新的被褥,蓝浣也是有心,这会儿用的居然是大红se的被面,整个屋子竟被布置的跟新房似的,九月刚要说什么,就被这一幕给呛了一下,顿时打住了话茬儿,那小妮子,搞什么呢,方才也不提醒她一下,这让游春看到,会不会笑话她?
“九儿。”游春就跟着她后面,当然也看到了这里面的布置,目光惊讶的扫了扫,笑了,上前环住她的腰,下巴抵着她肩窝处,低低的问,“你这是不打算出门了么?”
“啥?”九月纳闷,侧头看他,啥意思?
“你方才说了这么多,一句都没提到我。”游春有些幽怨的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在埋怨的说道,“你这是不想嫁我了么?”
“我哪有说?”九月更是mo不着头脑,她只是说这儿的设想,就算嫁了他,难道这屋子就不能住了?
“你说的都是在这儿如何如何,都没提和我如何如何。”游春的呼吸有些重,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紧了双臂,自从回来,他都没能这样好好的亲近她了。
“你误会了,要是没你,我一个人喝什么茶啦。”九月好笑的推他的头,他呼出的热气扑在颈间,让她不由自主的僵,“说的好像嫁了你就不能回来住似的,你说,我以后是不是就是那泼出去的水,不能回这儿了?”
“当然不是。”游春暗笑,咬了她的耳垂一下,才松开了些,看着她问,“你怎么想到了把房间修成这样?”
“这样舒服呀,这么宽,不用担心掉下去,是不?”九月随口应道。
游春下巴托着她的肩,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占据了大半个卧室的榻,好一会儿,才赞同的应了一句:“嗯,有道理。”他决定了,回去就把准备的那新房给改了,嗯,最好盘个京都那样的火炕,一年四季的,不但不怕掉下去,也不怕她着凉了……
“本来就有道理。”九月得意的扬了扬头,瞥了他一眼,发现有某些不对劲,他的眼神……唔!
没等她研究出来,已经被游春给俘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九月才算解脱出来,重获了清新,不过,她整个人已倚倒在他怀里。
“九儿。”游春平复了一下汹涌的气息,拉着她坐在榻边上,伸手紧揽着她,落在她眉间,低低的说道,“我真想明儿就把你娶回家去,那样,我就能名正言顺的替你揽下所有的事了。”
“你已经为我做很多了呀。”九月讶意他语气中的无奈,笑着抬头,柔声说道,“如果没有你,我如今估计还是守着那草屋,每日里编篓子种地换些粮食,汲汲营营的,也未必能凑出一个铺子的钱,又或许,每天还要和村里的乡亲们还有张师婆他们,斗嘴斗气,然后,一辈子守着草屋,孤独终老……唔……你又这样。”
这次,九月很快挣扎了游春的封堵,瞪着眼看着他:“让不让我说话?”
“我不是听着么?”游春勾着角,手抚上她的背,一下一下,似在无声的安抚着她的情绪,“说。”
他今天就是特意找她说话来的,有些时候,不消安慰,陪着说话就能消去心头郁堵。
“我……”九月张口,可是,被他打断的话题,一下子跟溜走了似的,让她不知道该从哪里拾起,她不由泄气,“我忘记要说什么了,都怪你。”
“呵呵,好,怪我。”游春低笑,顺着她的话应道,“忘记就忘记了呗,记着这些做什么,以后,你只消记住一件事就好了。”
“哪件啊?”
“就是……”游春托起她下巴,平视着,“记住我是你的夫君就行。”
他是她的夫,为她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当然的,他不想要她的感ji,不想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