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2-16 23:56      字数:4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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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木槿感激的说道:“木槿一定谨记在心。”
  正说着,莺右忽然跑进来,面色有些焦急,“皇上派人来传娘娘去枕霞殿,是南钺公主那出了些差错。”
  去往枕霞宫的路上,我嘱咐莺右:“传令各宫宫人,安守本分,各忠职守,前朝后宫之事,岂是可以随意议论的。”
  莺右见我脸色认真,也知我是真动了气,我一向不喜流言蜚语,更憎恶无事之人议论纷纷,况且后宫的流言更是伤人,若不及时纠正风气,必是祸患。
  “枕霞宫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娘娘,似乎是月华郡主误用了什么食物,午膳时晕倒了。皇上那边无暇来探望,只能请皇后代皇上慰问。”
  “郡主晕倒后,枕霞宫的宫人第一个通传的是皇上?”
  “是。”莺右见我表情冷淡,问道:“娘娘,可是有所疑问?”
  “不用疑问,一探便知。”
  刚进枕霞宫,一屋子的宫人便跪下来请安,只有两个衣着不一样的侍女直接跪到我面前,那是南钺跟来的侍女,脸色似是焦急万分:“皇后娘娘,请您救救我们公主。”
  我微微皱眉,说道:“郡主如何了?”
  那两人正要回话,只听里殿传来一声:“珈禾,珈叶,是皇后来了吗?”
  面前的两个婢女赶紧回道:“是,公主,皇后娘娘来看望您了。”说着,月华便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一脸纸色,甚是虚弱。
  “郡主身体不适,不用行礼,坐着吧。”月华当即坐下了,名叫珈禾和珈叶的婢女随侍在她身旁。
  “听通禀的宫人说,郡主是因为误食而晕倒,太医看过后怎么说?”
  “哪里是误食,分明是有人想害公主。”那南钺的婢女抢先答道。
  “大胆。”我一拍扶椅,声音虽不大,却严厉骇人。那婢女明显一怔,只好看向月华。月华敛了敛吃惊的神色,挤出一丝笑意:“皇后息怒,珈叶不懂大金的规矩,皇后看在月华的面子上,宽恕她吧。”
  “郡主体恤宫人是好的,只不过宫人的言行是主子的教导,南钺的公主已经被封为大金的郡主,那么即使是从南钺来的侍从,在这片土地上,也该遵守这里的规矩。”
  “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奴婢知错。”
  “知错便改,本宫不会多纠。”我不再看那两个侍女,眼神移到月华的脸上,却是对着身后的莺右吩咐的:“将负责今日枕霞宫午膳的宫人带来,本宫要一一过问,决不能有闪失。”
  “皇后娘娘。”月华抢在莺右回答前阻止道:“娘娘,太医说只是两种食物相冲,引起暂时的晕厥,没有大碍。”
  她这样对我说,但我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四目相对时,她像被烫到似的迅速将眼神移开。
  “既然如此,那么便罢。”良久后我终于松口,月华明显跟着松了口气,我又继续道:“不过御膳司的人有失职之过,枕霞宫宫人有照顾不周之责,扣一月俸禄以示督责,日后如若再有不周之处,定当严惩。”说完宫人们都跪下谢恩,我微微闭了眼,拂一拂手,不再理会。
  起身想离开时,月华突然说道:“皇后且慢。”
  我没有转身,只听身后人说道:“昨日是皇后的册封大典,皇上不要月华可以理解,也为皇上对皇后的情意感动。但是月华终究是不能作为郡主待在大金的,皇后深明大义,一定明白,如今金宋两国的对峙,第三方往往是成败关键。”
  “郡主的意思是,只要皇上给你封位,南钺就能不插手金宋的战事?”我轻笑笑道,转身看着月华,她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直接,眼神滞了一滞,“是。”
  我脸色冷若,语调沉郁:“但这并不是本宫所希望的啊。”月华一僵,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惨白,我继续道:“南钺虽有个南字,却是地处北方;气候严寒,环境苦极。尤其去年过冬,南钺折损不少牛羊,畜牧大伤,不得已才递了和书,与金休战。郡主为了一个名分,值得将南钺王修和的诚意破坏吗?”
  “要我入宫本就是父王的意思,这也是诚意。”
  “南钺王一向厚爱郡主,想来也是极舍不得的。那么皇上和本宫也不忍心让南钺王割爱,郡主放心,皇上一定会让郡主带着尊严回南钺的。”
  “你——”月华一急,竟忘了礼数,但我已不想再多做纠缠,径自离开了枕霞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走在宽阔的宫道上,心里却怅然若失,正低头想着心事,一双黑靴忽入眼中,我依旧垂着头,嘴角不禁弯起,然而我没有停下来,直直的走向那靴子的主人,直到我的额头触到他的胸膛。
  “在想什么?”璟夜轻声问我道。
  我抵在他胸前摇了摇头,说:“天下,不是一个好东西。”
  “正好给你这个坏孩子。”他轻声笑出来,手掌覆在我的额头上,“我不是孩子了,”我反驳道,然后我抬起头看着他:“我是你的妻子。”
  “是,你是我的小夫人。”他将我搂入怀中,我忽然反应过来,急急看向身后,却发现一个宫人都没有了,连莺右也不见了。
  我一阵窘迫,忽然想起正事来,于是问他道:“璟夜,可是出了什么事?”
  璟夜神色不觉沉重下来,对我说道:“司羽负责运送的粮草两日前被一支没有名头的军队突袭,敌人擅使毒粉,交战前我军就已经倒了一半将士,全军粮草几乎尽毁,我怀疑,营中早有别军细作。”
  “司羽的粮草是运送给阿七的,那么阿七和先生岂不是十分危险?”
  “七弟现在已在洛阳城外,洛阳易守难攻,军中粮草最多可维持七日。我怕按七弟的性子会去突袭。”
  “突袭洛阳?”我微微思索,说道:“如果这是敌人的计谋,那突袭之战必是凶险至极,这个计划的主谋,一定很了解阿七的性子。”
  “玄毅一直暗中监视着,歧王虽没有出过府门,也没有截获任何书信,但是他手下有个会易容会医术的莫翦,我们不得不怀疑。”璟夜暗暗揣测,忽然问我道:“今日月华之事如何了?”
  “有人在故弄玄虚。”
  “是月华自己吗?”
  我摇摇头:“看上去并不像,而且,月华似乎知道那人是谁,还故意隐瞒遮掩不让我查。”
  “月华是南钺人,之前和大金从无瓜葛,那么她隐瞒的人必是跟南钺有关的,难道朝中也有官员跟南钺有牵扯吗啊?”这样一猜,璟夜脸色更加沉厉,薄薄的暮色染上他的轮廓,散发出一种冷色的光泽。
  “绾苏,三月之内必有大事,我想在那之前先让你暂时出宫。”他一边牵着我在宫道上缓缓前进,一边沉沉说道。
  “我知道。”我手里紧了紧,“可我想跟你在一起。”
  “傻孩子,你在不过是叫我难以安心。”璟夜无奈的笑了笑。我用力一扯他的手臂,毫不妥协的说道:“我不在,你定要以命相搏,身先士卒,全然不顾自己安危。”
  我说完他忽然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我,眼里有些许的疲惫和宠溺,我以为他又要劝我,却不想他忽然说道:“让我背背你吧。”
  我一愣,眼睛一阵酸楚,别过脸的同时伸出双臂,他轻笑一声,然后转身将我背了起来。我轻轻用手捂住他的额头,在他耳边说道:“璟夜,你等我几年吧,等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你再变老吧。”
  璟夜笑了,我能感觉到他颤了颤身子,他说:“也好,免得我变成老男人叫你嫌弃。”
  我慌忙摇头,“变成老男人才好,再也没有月华星华的喜欢你。”
  “哈哈——”他终于朗声笑起来,空荡的宫道回响着他扣人心弦的音调。
  然而那一个夜晚,我却没有好眠,被零碎的梦境魇住了,怎么也醒不来。
  “墨儿……墨儿……”熟悉的声音一遍遍的唤着我,我在黑暗中摸索着,这声音微弱而忧伤,让我想哭。
  “你找不到我了吗?我就在这里……只有你能找到我……墨儿……我…如此思念你,你不想念我吗?”
  “阿七,你怎么了……”
  “你再也见不到我啦……傻墨儿……去我三哥那里吧,只有他能保护你……”
  长久的安静,安静的像是连人的气息都没有了,这太让我恐惧,于是我不管不顾的在黑暗中奔跑,可我找不到他,也等不到他的回答。
  然而那个梦,终于在三天后的急报中得到最真实的体现。
  日头渐渐长了,人也变得懒怠,只我这几日最是难捱,不说近来的烦事,就是每月的葵水,也要将我折腾的不浅。
  这日在榻上歪了半日,却只觉燥意更嚣。莺右见我额上渗了汗珠,便拿来扇子替我打风,我干脆半支起身,靠着锦枕巴巴的望着她。
  “娘娘一直看着莺右作甚?”她抿嘴一笑,手中却不放松。
  “这信期真是难捱,可见当女人也是不易的。”我幽怨一句,惹得莺右笑出声来:“前几日歧王妃在时,娘娘说当母亲不易,今日又说女人不易,娘娘心里,女人该如何才易呢?”
  “不知此时阿七和先生怎么样了?”想起那个晚上的梦,总是心有余悸。
  这时忽然窗台上落了一团青影,莺右正要赶过去,我止住她,待我看清那团青影,心中一震。这是我和阿七传信的青鸾,此时它的脚上只绑了一样东西,竟是带着血迹的那根墨绿色发带,是那日我绑在阿七头上的发带。
  此时一名宫女面带忧色的走进来,礼过之后,莺右将她领到外殿,只匆匆说了几句便急着跑进来,脸上的焦急比那宫女重上几重。
  “到底何事?”那心头的不安像是一下子就把我扼住了,腰间疼痛袭得更猛。莺右犹豫着不开口,我颜色一厉:“莺右!”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阿夙从洛阳回来了,七王爷他——”
  “阿七他怎么了?”我抓着塌沿,身子半倾着差点倒下来,莺右扑过来扶住我,再望我时已经是泪眼婆娑:“七王爷他……被宋兵围困落凤坡,苦战一天一夜后……三百军士……全军覆没……”
  “胡传!”我手掌用力一击木塌,通身冰凉,只有胸前的凤银锁贴在肌肤上炙烫灼灼,“让那宫女进来,传她进来。”
  “娘娘别急,莺右这就去。”那宫女还在殿外等候,莺右一喊便跟了进来。
  “本宫问你,曳将军是如何跟你说的?”
  “曳将军只交代奴婢一句话:王爷遇伏,寡不敌众,全军将士无一生还……”
  “可曾找到王爷尸首……”
  “将军未说明,将军只跟奴婢匆匆说了几句,便被皇上叫走了,只吩咐奴婢速来禀告娘娘。”
  “你下去吧。”我忽然淡淡开口,满脸平静,他们二人皆是一怔,不放心的看着我,莺右朝那宫女挥一挥手,那宫女立刻退了出去。
  “只要没有找到尸首,就不能说明什么,这一役蹊跷太多,恐怕有第三方势力介入,阿七纵然心急要去突袭,也不可能大意到被人设伏,其中必有隐情……若阿七真的不幸丧命,军中一定秘不发丧,而如果阿七还活着,他一定会一边想办法潜入敌军,一边让人在军中大办丧事,发假丧,诱敌军……”
  “娘娘!”莺右抚上我的额头,“定又是发热了身子这般滚烫却又落冷汗,莺右去传御医。”她说着便要我躺下,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炯烈:“不要御医,去看看阿夙是否能过来一趟。”
  “不行,莺右这次绝不听娘娘的,”她跟我倔强道,我只好妥协说:“御医让云翕去请,你去看看阿夙,别让别人注意。”
  自阿景去照顾薛木槿后,云翕便是这宫里的大宫女。莺右连连点头,然后叫了云翕一起离开了。
  然而阿夙最后还是没有来,他早已经迅速赶回了洛阳。璟夜将这条消息压了下来,除了几位重臣,无一外泄。
  当天晚上璟夜正在我宫里,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莫善衡匆匆走进来禀告:“皇上,皇后娘娘,是骆大人之女骆青凝小姐在外要求觐见。”
  璟夜放下手中的折子微微皱眉道:“要见就按礼数来,何必如此吵闹?”
  “璟夜,”我急忙说道:“骆家小姐我也见过,是个有分寸的女子,这次如此有失分寸,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吧?”我问的平静,心里却早已惊慌不已,璟夜对外压下了阿七遇难的消息,但为何竟连我都不告诉呢?
  “女儿家夜闯深宫实在不像话,善衡,出去告诉骆小姐,让她有事明日再来。”璟夜又拿起折子,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朝务繁忙无暇顾及官员女眷,我身为六宫之主自然是要处理这些事的。”我说完便起身要出去,璟夜忽然说道:“绾苏,你很在意骆青凝吗?”
  “我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