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作者:北方刷刷      更新:2021-02-19 04:07      字数:4795
  只听塔其布又道:“洪会主,老夫久闻大名,早就知道你把红灯会南路领导得有声有色,可惜始终无缘一见,今天总算幸会了!”
  洪大全尴尬陪笑,急急抱拳一礼道:“洪某有眼无珠,不知将军驽到,有失恭迎,将军海涵!”
  塔其布冷笑道:“不知者不怪罪,洪会主带了这么多手下来到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洪大全顿了顿道:“洪某和罗大侠是好友,罗大侠昨晚来温宿作客,今日北返,洪某特地率领弟兄相送。”
  塔其布脸色一变道:“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吧?”
  洪大全不觉僵在当场。
  塔其布整了整脸色道:“洪大全,老夫现在要向你提出严重警告,希望你好好听着!”
  洪大全干咳两声道:
  “将军但请训教,洪某洗耳恭听。”
  “你们红灯会暗地里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实际上只是在扩展私人势力,老夫这话没说错吧?”
  “将军说那里话,大清国早已一统天下,当今皇上又圣明无比,不论为国为民,洪某都应该衷心拥戴,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用不着说得太冠冕堂皇,你们在做什么,难道老夫还不清楚。只因你们这些年来,并未与官兵正面冲突,朝廷为绥靖地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能相安无事,何必大动干戈。但你今天这项行动,却实在令老夫看不过去。”
  “洪某自知莽撞了些,只是……”
  “不必再说下去了,你现在可以撤退了。”
  洪大全躬身施了一礼,刚要招呼手下人撤走,塔其布又道:
  “慢着!老夫还有话讲。”
  洪大全尴尬陪笑道:“但请将军训示!”
  “希望你从今以后要规矩些,否则若老夫到了忍无可忍时,必定奏明圣上下令进剿,到那时只怕你就后悔莫及了。”
  “将军放心!洪某一向奉公守法,只有这次,连自己也觉出做得过份了些。”
  “你可以走了!”
  洪大全再躬身施了一礼,随即下令撤退,大队人马,很快便向南遁去。
  罗奇这才向塔其布抱了抱拳道:
  “多谢将军仗义相劝,草民感激不尽。”
  塔其布摸着山羊胡子道:“老弟当初曾救过老夫一命,老夫帮你这点小忙算得了什么,快些回到村里去吧!天色将晚,老夫也只好在村里暂住一晚,待会儿还要邀你过去,咱们痛痛快快的喝几杯。”
  “将军已经帮了大忙,怎好再行叨扰。”
  “那里话,在这小村里,吃喝都不方便,老夫随行人员中,有专门负责伙食的,鸡鸭鱼肉酒,都带得很齐全。另有两名厨师,待会儿老弟就带着你这边的人一起过去,就算老夫为令宝眷压惊好了。”
  塔其布说罢,在随行人员的簇拥下,又回到了村里。
  这时最感兴奋莫名的,莫过于琴娜和天娜姊妹了。
  天娜是妹妹,一直很少讲话的机会,抢着道:“主人,原来你早已经安排了救星,为什么先前不告诉我们呢?刚才我和姊姊都差点吓呆了!”
  罗奇拍拍天娜香肩道:“若不着这一吓,我怎会知道你们姊妹对我这么好。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处处关心你们。”
  “我和姊姊既然已经跟了你,当然不能三心二意,你就是骂我们、打我们,我们也不会离开你的。”
  “别说了,愈说我会愈惭愧。”
  进入民宅,刚刚坐下,便见一男一女,急步闯了进来。
  当真大出罗奇等人意外,来人竟是白素娟和牛本初。
  罗奇讶然问道:“白姑娘和牛堂主怎么来了?”
  白素娟道:“你走了以后,我们放心不下,经过一番商议后,就在第二天,我和牛大叔便带了十几名弟兄随后赶来。”
  “只隔了一天,怎么现在才到?”
  “可能走的不是一条路,多绕了圈子。”
  牛本初接道:“先前罗爷一伙人被洪大全困住时,我们便已到达。因为正好有塔其布将军率众解围,白姑娘不愿和洪大全见面,我们才暂时躲藏起来。”
  接着白素娟便问起罗奇自从离开腾格里山下,以至和洪大全见面后的经过。
  罗奇刚刚说完,便有一名塔其布的侍从,前来通知罗奇过去晚餐,并要白素娟和牛本初等人一起过去。
  来人走后,白素娟显得十分为难的道:“罗大哥,我怕不方便去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
  “红灯会的创会宗旨是反清复明,而塔其布却是满清的官吏,若我参加他的邀宴,一旦传扬出去,不论对内对外,都不好交代。”
  “那么我为什么可以呢?”
  “你跟我不一样,并非顶着红灯会的名义。”
  “我劝你最好别在这方面计较,为了对付洪大全,说不定将来有用着塔其布的地方。要发展组织,就不该自封门户,难道结识了塔其布,就不能再反清复明。以我来说,若不和满清官府走动,在大漠就难以生存,难道你认为我是在替满清做事吗?”
  白素娟总算想通了,不再坚持。
  罗奇再道:“你刚才说还带来十几名弟兄,他们在那里?”
  “都在外面。”
  “那就把他们叫来一起接受塔其布招待,否则他们就要饿肚子了!”
  牛本初道:
  “我马上出去把他们叫来,然后大家一起去。”
  很快的,大伙儿在白素娟和罗奇的带领下,到了塔其布借住的那间民房。
  塔其布真是喜出望外,他早就有意和白素娟见见,终于来了机会。
  经过罗奇介绍后,塔其布命人将白素娟带来的十几名弟兄,带到外面和戈什哈一起用餐。
  然后把白素娟、牛本初、罗奇、沙老五、郝方、琴娜、天娜请到屋内,自己亲自作陪,正好是八人一席。
  席间,塔其布向白素娟询问了不少有关红灯会北路方面的事。
  白素娟因为已经想通了,都坦诚的据实回答。
  塔其布语重心长的道:“白姑娘,南路的洪大全日形猖獗,北路则已元气大伤,不知你有什么打算?”
  白素娟弄不清塔其布的用意,只能叹一口气道:“不管如何,草民总要支撑下去。如果洪大全胆敢来犯,就只有和他拚一死战了!”
  塔其布摇头道:
  “以姑娘目前的力量,实在不易和洪大全正面对抗。如果姑娘肯采纳老夫的建议,老夫情愿为你尽些力量。”
  “将军这话?……”
  “姑娘的北路,已是元气大伤,而洪大全又随时都有向贵方进袭的可能,如果姑娘为安全起见,最好能将人马继续北撤。”
  “将军希望草民能把人马撤到什么地方?”
  “伊犁与腾格里相距遥远,老夫就是想帮姑娘的忙,也有些鞭长莫及。如果姑娘肯把人马撤到伊犁附近,老夫相信洪大全绝不敢进犯,还有……”
  “将军还有什么?”
  “如果姑娘肯为朝廷收编,老夫自信有办法保举你在伊犁将军府做一名副将军。”
  白素娟不觉脸色一变,却没说出什么。
  塔其布紧接着再道:“老夫明白,以姑娘的立场,是不会同意这项建议的。不过姑娘应该明白,以目前的情势而论,红灯会是不能成大事的。”
  在这种情形下,白素娟实在不便随便出言,当着伊犁将军的面,以她的身份和立场,根本不能讲出任何道理。
  罗奇担心场面弄僵,忙搭讪着道:“将军,这是大事,白姑娘必须冷静考虑,现在不谈这事如何?”
  塔其布手捻山丰胡子道:“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否则,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白姑娘。”
  “若将军以后真想见白姑娘,不妨由在下居中连络。”
  “罗老弟,你认为红灯会能成大事吗?”
  这一问,问得罗奇还真难以答覆,即便答覆了,也必定两面不讨好。
  他略一沉忖,只能答道:
  “若以洪大全为例,的确成不了大事。”
  塔其布默然半晌,反问道:“那么白姑娘是有办法,达到反清复明的目的?”
  罗奇忙摇头苦笑道:
  “将军若这样说话,在下就无法回答什么了。”
  塔其布淡然一笑道:“老夫说句真心话,目前大清气势,正在鼎盛时期,皇上也颇为圣明,汉人把满清视为异族实在不应该。老夫是回族,照说也要把满清视为异族,但在老夫的眼中,却认为汉满蒙回藏本是一家人,大家都是中国人,否则就有分裂国土之嫌。谁能说满清不是中国人,中国人当中国人的皇帝,又有什么不可?”
  罗奇顿了顿道:“将军说得极是,所以在下不是红灯会的人。但红灯会的做法,却也未必有错。”
  “罗老弟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大明遗民不满满清统治,这该是人情之常,谁也不能说他们不对。”
  “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人都有怀旧的心理,如果当今皇上圣明,就应当同情他们。”
  “不错!就以红灯会来说,皇上对他们已经够宽容了。否则,当初红灯会根本就无法成立,那里会有今天?”
  “既然如此,又何来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以及所谓的文字狱呢?”
  “那些事当然是不应该。不过那是满清入关后最初几年的事,当时大局未定,各地抗争不断,清廷若不施以铁腕,乱象便永远无法遏止,而当今皇上的圣明,却是不争的事实。”
  “难得将军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在下受益不浅。”
  “所以老夫认为,如果想反清复明,必须等待朝廷腐败,才可能有成功的一天。红灯会选择了现在,那是妄费心机。”
  “照将军的意思,是希望红灯会马上冰消瓦解。”
  “那也不是!相反的老夫还希望能设法培植白姑娘的力量。”
  “这又是什么原因?”
  “因为有了白姑娘声势的壮大,才可以牵制洪大全的力量。否则,洪大全日益狂獗,就必得劳动官兵进剿了。”
  “官兵吃粮拿饷,总要做些事情吧?”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要地方上的事情能自行解决,或者不致影响大局,老夫总希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若点动大军发起行动,双方难免有所伤亡,不论敌我双方,都是自己人,老夫实不忍见有这种惨烈场面发生。”
  “将军真称得上是大慈大悲了!”
  “不敢当!战争场面,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除非抵御外侮,那就另当别论了。”
  罗奇不愿再多说什么,因为塔其布所谈的话题,实在太敏感,一不留意,难免动辄得咎。”
  白素娟则是必须三缄其口。
  至于牛本初、沙老五、郝方等人,更是插不上话。
  塔其布藉酒助兴,愈发高谈阔论。
  一顿饭直吃到将近二更,塔其布起身道:
  “今晚多蒙你们各位赏光,老夫喝得很痛快,大家回去好好睡一觉,彼此同路,明天一早咱们再一起赶路。”
  口口  口口  口口
  翌日起程,因为是同路,罗奇和白素娟等人,也就随同塔其布一起行动。
  一路之上,凡饮食宿处,全由塔其布负责照应。
  塔其布是有心人,当经过腾格里山下时,还特别到北路总堂住了一夜。
  不消说,白素娟是热情招待。
  但如此一来,也为白素娟留下了不安。红灯会以反清复明为宗旨,如今却和满清官吏公然往来,对自己的弟兄固然可以解释,但一旦传扬出去,却必定被洪大全引为借口。
  送走塔其布,白素娟又特别设筵为琴娜姊妹接风压惊。
  席间,白素娟问道:“罗大哥,小妹把弟兄们若一直屯聚在山野间,总非长久之计,你看该怎么办?”
  罗奇叹口气道:
  “我曾建议你把人马继续北撤到伊犁附近,那时洪大全必定不敢来犯,在休养生息之后,再重整旗豉。但因你有所顾虑而不肯采纳,现在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姑娘不妨先和三位堂主商议商议。”
  白素娟沉吟了半晌道:
  “只是你的两位公主留在这里,未免受苦了。”
  “我已决定把她们送走。”
  琴娜吃了一惊,急急问道:
  “主人,莫非你不要我们了?”
  “这是什么话?我若不要你们,又怎会千辛万苦冒险去救你们?”
  “可是为什么要把我们送走呢?”
  “我要把你们送到安全地区,从今以后,你们就用不着再流浪,也用不着再担惊受怕了。”
  “那是什么地方?”
  “伊犁。”
  白素娟问道:
  “莫非罗大哥要把她们送给塔其布照顾?”
  罗奇摇头道:“不!我在伊犁还有朋友,用不着找塔其布帮忙。”
  琴娜道:“可是我们到了伊犁以后,又怎能和你在一起呢?”
  “我已决定把伊犁做为经常落脚之处,以后就经常陪伴着你们。当然,有时我也必须到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