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上网找工作      更新:2021-02-19 03:57      字数:4889
  然而我仍然不能确定我是否爱他。
  周末的夜晚,我和同学一起去学校的舞厅跳舞。在我跳舞的时候一个英俊的英国男生抱住了我,我知道他喜欢我,在我休息的时候他强吻了我。这是我第一次被陌生人强吻,我挣扎,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喜欢。他的吻让我怦然心动。我问他学什么专业,他说他学的是电影,然后他问,你喜欢什么电影?
  我觉得自己有一点晕,我想要逃。这时候他去和他的一个朋友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他们来到我的身边,我要走,他的朋友抓住我的手说,等等,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说,什么?然后他问我,你喜欢他吗?我看了他一眼,说,是的,我喜欢。他放开我的手。我说,但这就是全部了,没别的意思。
  他很帅,是我迄今为止所见到的最帅的英国男人,像布拉德皮特。而且很有魅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学电影。在他吻我的时候我有些恍惚,我想我喜欢他,但正如后来我清醒以后对他的朋友说的,那就是全部。
  因为在那个时候我想到了他。那个遥远的我还不确定自己是否爱他的英国男人,那个远在伦敦的Tony。那天晚上我拒绝了那个想要吻我的帅哥,只是因为我知道我不能。也就是在那个瞬间,我才忽然意识到,原来我爱的人,是他。
  忘记了是谁说过,爱情就是那个人出现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时间,然后你们相爱。所以,如果。如果时光倒转回流,回到和他认识以前,也许我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个男人,和他相爱或者分手,因为他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男人,而且他在大胆地追求。但那只是在没有认识他以前,而现在,他在,不在身边但在我的心里,所有的这一切假设就都不再存在。
  第72节:4月9日:战争、瘟疫与爱情(1)
  4月9日 大学公寓
  战争、瘟疫与爱情
  这个时期,战争,瘟疫和爱情正在这个世界同时发生和进行。让我一度陷入完全的恍惚和错乱。
  白天和国内的朋友在论坛上吵架,为了美国发动战争是正义还是暴行。参与辩论的还有从未见过的在美国的朋友,大家认识的不认识的在论坛上吵成一团。从民族主义到专制暴政到自由民主到爱国还是卖国,伊拉克一片战火,网络思想论坛上也是喧声鼎沸,热火朝天。
  在反战派中我是最积极发言的一个,全然不顾漫天的口舌飞沫,强烈控诉着这场战争暴行。在全世界一片反战的声音中,布什在白宫签下了打响伊拉克战争第一枪的决议。
  与此同时,非典型肺炎像一场看不见的战争正在整个世界迅速地蔓延。可怕的瘟疫风暴般席卷了以中国广东为中心的全世界数十个国家。大家开始恐惧呼吸,大街上充满了戴着硕大口罩的人群,满满地盖住了眼睛以外的大半张脸。我看着新闻报道的相关图片,开始怀疑自己是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这是一个怎样的今天。
  然而在这样混乱的时刻,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进入了我的生命。我无法阻止它的发生就像我无法阻止战争。我无法拒绝它的蔓延如同我无法阻止瘟疫的蔓延。刚开始的时候我感到措手不及的慌乱,仿佛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已经发生。后来我知道了这就是命运。像瘟疫与战争,爱情同样在这个世界有着宿命般的存在。只不过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它会在哪一个时间哪一个地点突然到来。
  第73节:4月9日:战争、瘟疫与爱情(2)
  在我面对整个世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坚强。我看着电视里直播的战争现场的画面,我看到手无寸铁的人民在痛苦地哭喊,我看到战火纷飞,硝烟满天,巨大的建筑物轰然倒塌,像一场好莱坞以假乱真的电影,但我知道那不是电影。那是我们正在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发生着的真实生活。
  我想哭,因为我觉得心里难受。我觉得难受不只是因为伊拉克遭到了毁灭性的灾难,而我们无力阻止并且改变,我更难受的是居然还有那么多愚昧无知的人在支持美国肆意的暴行。不只是中国人,我看到电视里拍摄到巴格达被美军攻陷以后,有一部分兴高采烈的伊拉克人对着镜头说,谢谢美国。因为他们憎恨萨达姆政权。
  看到这个画面的时候我在心痛。我对在和我一起看电视的同学说,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亡国奴了吗?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仅仅是一个暴君推翻了另一个暴君吗?这时候我想起了两句中国的古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是在哪朝哪代都会发生的事。我为无知的民众感到从未有过的深重的悲哀。
  然而这个世界仍然一片混乱,很多时候它并不由我们的意志改变,很多时候它只会被强权和暴力操纵和改变。然而我们都知道这不应该。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未来。
  我给妈妈打电话,告诉她非典型肺炎的消息,让她赶紧去药店买一些相关的药品。刚开始的时候我妈不太信,她仍然认为北京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即使美国的导弹打过来了也有反导弹。我在电话里声嘶力竭地试图改变她固执的观点,我说已经死了多少人了你知道吗,广东死了多少人,香港死了多少人,美国和加拿大也在死人。我说不一定是非要接触病人才会感染,马路上灰尘的颗粒也可以携带病毒,我说这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投放的生化武器,在人为地制造全球性混乱,我说不管怎么样你和爸爸一定要多准备些药以防万一,每天喝一袋板蓝根,多开窗户。
  我打了三次国际长途才催动我妈去买了些药回来。过几天,国内的新闻报道出来了,北京已经死了4个人,其中包括一个从泰国坐飞机到北京去公干的国际劳工组织官员。我妈也开始在房间里熏醋了,但是她仍然相信这个城市是安全的。她反而担心我在英国遭到恐怖分子的炸弹袭击,在电话里问候起我的安全。
  第74节:4月9日:战争、瘟疫与爱情(3)
  她的担心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虽然通常大学校园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上个星期一个同学回来惊讶地说,她刚才路过学校的校内银行,发现NETWEST银行被炸了,自动取款机被盗,银行的大门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我们都吓了一跳。第二天我从银行经过,看到银行已经修复,被炸出窟窿的地方临时性地订上了一块巨大的三合板。
  我想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混乱了。我不知道将还会发生什么,还会有什么样的命运降临到我们头上,没有人知道明天还会发生怎样的灾难。布什说,上帝保佑美国。他错了。上帝保佑的不是美国,而是美国人民和全世界热爱和平的人们,而不是他的恐怖政权。我知道,上帝不会保佑他,因为上帝不会保佑一个发动无耻战争的杀人犯。
  但我希望,上帝会保佑伊拉克,这灾难深重的国家和土地,还有那些流离失所的人民。在网上我看到一段据说是刻在古巴比伦墙上的文字,我想那是一首诗。那是一段几近绝望的文字,像一个伊拉克的谶语,在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感到一种悲壮而巨大的来自久远而古老的文明的震撼:
  多谢命运的宠爱和诅咒
  我已不知道我是谁?
  是天使还是魔鬼
  强大还是弱小
  英雄还是无赖
  如果你以人类的名义将我毁灭
  我也只能无奈地叩谢命运的眷顾。
  第75节:4月11日:一场超现实主义的梦(1)
  4月11日 大学公寓
  一场超现实主义的梦
  美国。在一座全透明的摩天玻璃大楼里我玩着手机里的电子游戏。我是这里13楼舞台音乐剧研究系的一名学生,正在大楼中央的公共集会厅等待着和导师的见面。中途我想试着给他打电话,但怎么也打不通。可能是因为线路太忙了,通信光缆交流堵塞。我抬起头来,看看阳光普照的窗外,阳光在巨大的顶天立地的浅蓝色玻璃屏幕外恍惚而遥远,像一场超现实主义的梦。
  我旁边坐着一帮音乐剧演出专业的学生,他们都是美国人。我这唯一的一个中国人夹在里面好像也没觉得有陌生感。离我最近的一个女孩叫珍妮弗,她化着很浓的妆,正在对着小镜子检查她烈焰般的红色嘴唇。
  你们在等人吗?在退出无聊的手机游戏以后我问她说。
  不,我们刚排完一场戏,正在中场休息。她说,过一会儿还得接着排演。
  然后我和她聊起了天。我知道她21岁,从加州到纽约来上这所大学。他们班的男生女生都是标准的俊男靓女,身材好自然是不用说的,最要命的是他们学的是音乐剧,乐感和嗓音都好得要命,随便唱几句都能迷死人。
  你的手机很漂亮啊。她突然看见了我正在手里玩弄的手机。
  是吗?我说,这是我从中国带来的,已经都买了好几年了。不过估计这里也不生产这样的类型,这款手机是美国的手机公司专为中国市场设计的。
  很漂亮,她又看了一眼。然后她突然说,咱们换手机用几天怎么样?
  怎么换?我没有多想,只觉得很有意思。
  你看,她拿出她小巧的、时髦的、最新流行的手机对我说,这是我的,你把你的卡取出来给我换上,咱们互相换着用几天,图个新鲜。等过几天玩腻了再换回来。
  好啊,我欣然同意。反正都是一个学院的学生,再说我一直很喜欢看他们班演出的音乐剧。
  换了手机以后我发现和导师见面的时间到了,于是我跟她告别,离开大厅去导师的办公室。那是一条狭窄而漫长的走廊,两边贴满了五彩缤纷的演出剧招贴海报和目不暇接的彩色广告,迎面不时还有顶着火红色朋克头发的男女们经过。这里的氛围永远是极富刺激性的。毕竟是纽约最顶尖的艺术院校,整栋办公楼的全透明玻璃设计已经是全世界最前卫的建筑设计,这里连地板和天花板都是透明的,走在其中像行走在玻璃盒子当中。整个大楼还呈30度左右的倾斜,模仿意大利的比萨斜塔。很酷。
  但是我找不到导师的房间。不知道他是不是换办公室了。我迷路一样地在玻璃房子里走来走去,但就是找不到导师办公室的房间号码。我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记错了那一串数字。我停下来,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无人的真空般的玻璃走廊里。没有阳光,只有疏离的从天花板投射下来的电子光线。
  第76节:4月11日:一场超现实主义的梦(2)
  我再次想到了我的手机。我决定用手机呼叫导师的电话号码,却忘记了我的手机已被人换过了。在拨号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电话联系号码全部都储存在那只中国制造的手机里,而不是在换过的SIM卡的记忆芯片里。也就是说,我突然间丢失了所有的联系号码。也失去了对外界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只好继续行走在中空的玻璃盒子里,像一座迷宫,我开始在里面转来转去,不再是找导师房间号码的阿拉伯数字,而是寻找可能的出口。我想找到刚才我进来的地方,入口应该就是出口,我想。我只能找到那条进来的路回去。回到那个有人的地方。
  但是我没有找到,我开始心慌。我继续走着,环境越来越陌生。但总是逃不出那么多的玻璃。全部透明的玻璃墙壁。我开始产生一种幻觉,仿佛我是行走在13层楼高的空气里。但问题是我看不到外面的空气,只有玻璃。明亮的、恍惚的、梦境般的超现实主义的玻璃墙壁。
  就在我几乎开始绝望的时候,戏剧性的一幕突然发生了。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黑客突然绑架了我。我记得其中的一个人很帅,像一个电影明星,或者像唱歌的贾斯汀。他戴着黑色的领带和墨镜。
  你们要干什么?情急之中我说出了中文,我的母语。
  安静!不许出声!那个绑架我的人说。他们一共是4个人,我被那个像贾斯汀的男人反扭着双臂。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我说。这一次我说的是英语。
  你给我闭嘴。他们不由分说地一拳把我打晕,然后把我带到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荒郊野外的山岭。
  在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把我拖出了车子,三个男人正在山野里给我松绑,然后取出了我嘴里的棉布。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一松口就问,奇怪的是从头到尾我居然都没有哭。
  听着,贾斯汀说,你给我老实点,我们要操你。
  天啊!我禁不住在心里喊了出来。奇怪的是这时候我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