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干渥虐说木!?br />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正伏在连城哥哥的背上。他正依仗着生命里最后的力量背着我爬出九阴玄冰谷。我说,哥,我死了吗?他说,甘泪,你抬头看看天空,每一个星辰都是生命的光。
那一次我伏在连城哥哥的背上,安然地睡着了。我在那个泪水四溢的梦里看见连城哥哥的脸在朝花国的花林中闪动。他笑着对我说,甘泪,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是的,在朝花国里,只有连城哥哥能够守护着我,让我不受伤害……
甘泪突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我们守在连城旁直到天明,无语地看着朝花国皇族特有的动人心魄的美貌在连城的身上消逝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具空洞而僵硬的躯壳。我依稀记得那天在封天移星神殿里他微笑的眼神,它在说,泓,我们会陪伴你,那悠扬的笑脸有如朝花国里无处不在的花飞花落,但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凝固在这一片冰冷的哀伤中。
冥天一直在庭院里走动着,像一个孤独的幽灵。
第二天一大早小溪边又多了一座新坟,小溪在雪封的天地间依然是那么灵动而秀丽。这很适合连城安眠,虽然这里没有落花来掩盖他的新坟。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有风雪的声音在天地间合鸣。
宾熙在一旁低头不语,像是风雪里一株零落的梅树。只有眽秦轻轻地拉着冥天的衣袖说,冥天哥哥,连城哥哥怎么啦。
冥天微笑了起来,他的微笑在一片沉重的哀伤中显得异常诡异,他说,连城哥哥没什么,他死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死他呢?说完,他以最快的速度结起他的炎魄刀,刺穿了眽秦的肩关。
眽秦的惊叫声像是伤鸟的哀鸣。她捂着肩向后退去,眼睛里充满了惊恐。
你跑不了,冥天冷冷地说,你的肩关被我刺穿,不可能再施展灵术。
眽秦突然镇定下来,眼里的纯真荡然无存,邪气从她的脸上显现出来,在清晨的风里,这种孩子脸上的邪气令人恐怖至极。她说,你是怎么知道我杀了连城?
因为只有你才能干得出这么诡秘的暗杀,我差点成了你的替罪羊。冥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眽秦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哪里会让你看出破绽的。
我一开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我进屋的速度很快,我几乎是在爆裂声响起的同时就向房间飞过来的,即使凶手暗杀连城得逞,他也不可能逃出房间。所以后来我断定我进房间的时候,凶手其实还呆在房间里。
我们都静静地听着冥天说话,雪地里安静得令人窒息。寒烟的溅花幻影笼罩在眽秦的身上,防止她随时逃跑。
冥天继续说道,房间里的器具都很小,不可能让一个大人躲藏起来而我却发现不了。所以只可能是一个小孩子躲藏在里面,而正天宫里只有你是一个孩子的身材。我进了房间以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你趁机从我的身后逃了出去。所以连城的手指着我的身后,可是他的咽喉被割断,没法说得出话来,我却错误地认为他指着我。这是我后来看到房间门口的小立柜时想到的。因为那时你就是躲在那里边的。你的身材也骗过了寒烟的眼睛,屋前的栏墙恰好可以遮住你,这也是为什么寒烟一直观察院子里却没有看见你进屋的原因,我说的对吗?
眽秦叹了口气说,你很聪明。
你过奖了,其实你留下的破绽很多。
眽秦不禁呆了呆说,是吗?
连城身上的伤口就是你最大的破绽。连城的伤口有三道,一道在咽喉,一道在胸口,一道在腹部。按照常规来说,暗杀都会是一招致命,而不会在割断了咽喉,造成致命伤以后再继续刺杀,除非有着特别深重的仇怨,但我想正天宫里不可能有连城的仇人,所以我在想,凶手在连城身上留下的第一道伤口肯定不会是咽喉或胸口,而应该是腹部。这也可以通过另一个事实来证明,那就是,房间里响起的爆裂声显然是连城的波云手发出的声音,而谁都知道一个幻术师的身上有三处要害如果受到伤害,就不可能再施展灵力,那三处要害部位正是咽喉、心脏和肩关,前两者可以致命,而肩关则只是封住灵力,并不致命。所以我敢肯定凶手在攻击连城时首先是他的腹部,这样连城才有机会施展他的波云手。
眽秦轻蔑地说,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冥天没有理她,继续说道,只有最愚蠢的暗杀者才会先攻击对手的非致命部位而让对手有反击的机会,因为那样非常危险,对手的拼死反击有时候会让自己伤亡惨重。除非是不得以而为之。而你恰恰是因为个子娇小,只能首先攻击连城的腹部,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解释。连城在腹部被刺后,立刻施展波云手反击,可是那个时候他的伤已经很重,波云手的攻击不可能很准确,你很容易就躲开了。当连城受伤因为痛苦而弯腰时,你的第二道攻击就准确地落在他的咽喉上,因为这样一来连城就不可能在我们进来后说出凶手是谁,只能用手徒劳地指向你逃跑的背影。等第三轮攻击开始时,连城已经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了,所以他的心脏被你结结实实地洞穿。正因为这样,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我看见连城的咽喉和胸口的血喷溅得很开,而腹部却没有喷血,这也证实了我的判断,它说明最先被刺穿的腹部的血已经喷完。当然,你的确是一个暗杀高手,因为你的速度必须快得难以想象,否则,你根本就不可能得逞。我如果分析得不对,你可以补充。
眽秦看着冥天一言不发,在寒烟的灵力下无可奈何。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推测,如果你有勇气,你应该让大家看看你身上的伤,虽然连城的波云手没有要了你的命,但它仍然伤到了你。
这你也知道?眽秦的语气开始惊异莫名。
奇怪吗?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冥天淡漠地说,因为我在门口的小立柜里发现了血迹,这种血迹和连城的显然不一样。如果是连城的血喷溅上去,不可能只有那么一点,所以我当时就断定凶手也受了伤,是在波云手下受的伤。后来为了证实我的推断,我开始寻找更有力的证据。我在庭院里辗转了一整晚,观察了四周,我发现凶手如果从我的房间里出来,只有以最快的速度躲进堂屋才有可能不被随后进来的人发现,最后我果然在堂屋里找到了同样的血迹。所有的一切都和我推断的一样。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身上没有受伤,全部推翻我的判断,你可以吗?
眽秦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纯净而童真,但语气却是令人惊竦的阴冷和诡邪,她说,你说的没错,是我杀死了连城,过程和你推断的一模一样。昨天我在你的房间里碰上了连城,他看见我的时候非常地惊奇,他可能想不到我怎么会在你的房间,他一定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丝毫没有对我起疑心,我想可能还是因为我是个孩子。他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我说,我来找冥天哥哥教我灵术的。那时候他笑了,笑得那么灿烂,他的微笑就像太阳下水晶的光明,他真是一个漂亮得让人心疼的男孩子,我杀他的动机在那一刻几乎要崩溃了。但我还是出了手,我几乎是颤抖着将刀插入他的身体。他退后几步,我看见他眼睛里凝结着惊惧而骇人的光,那时候我意识到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杀掉他。
我看着眽秦那张脸,简洁得如同清晨转动的露珠。但她诡邪的声音在我的心里吹过一阵一阵的冷风。我颤动着声音问道,你到底多大了?
不知道,我从记事的时候就被送去天倾国练习暗杀术,从小他们就告诉我,成功地杀掉一个人,和成功地把一片花瓣从树上摘下来没有什么两样。重要的是保证成功的手段。我想我今天一定会死,但我一点都不悲伤,更不会害怕。没有完成使命的生命是没有意义的。你们现在可以动手了。
我只要你回答两个问题。冥天的话像是从牙缝里出来的。
我不会回答你的。
第一,你到我的房间里目的是什么?
你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第二,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我不会……
眽秦的话没有说完,我们就看见她的脸变了色。那张如莲花般童真纯净的脸突然变成了紫色,泛出令人恐惧的死亡的暗淡。
后来冥天检查她的尸体后告诉我,她是被窒息而死。有强大而深邃的灵力在我们毫无感觉的情况下杀掉了眽秦。
我们四处查看,惟独不见了宾熙。他在正天宫里像水汽一样地消失了。
我轻轻地对寒武说,看来,游戏快走到结尾了。
晚上我走出庭院时见到了冥天,他如冰雪一样的头发和地上的白雪结成一片苍茫的忧伤。他站在溪边的坟前,我似乎可以看见他透映着冰雪的泪光。
我走近他时他对我说,泓,生命消逝得真快。
我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耳边总响起璜神的话:星相是无穷的谶语,生死是永恒的轮回,人生万象是不可信的谎言。
既然如此,杀戮、阴谋、争斗、攘夺、爱、恨、情、仇岂不都是虚幻的谎言。
我没有再说话,面对着大雪覆盖着的四座坟茔,我觉得天地里充塞的都是绵长的梦境。
我们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冥天说,泓,我们似乎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
我在想,正天宫里的暗杀难道仅仅是针对于我们的生命来的吗?我的意思是说,难道他们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吗?为什么他们都在我的房间里被杀?还有,我们一直没有去考虑伽莫为什么要收藏繁会琴。这对他的意义何在?宾熙到底受谁的命?他是不是就是正天宫的宫主?这里面的疑问太多了。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为什么被杀的首先是伽莫,接着就是连城。说完,我眼前出现伽莫死亡的情形,想到了他摊开的手掌,然后我轻轻地对冥天说,游戏该结束了。
第二天清晨,雪下得似乎比以往都大,在庭院里扯起了一片白色的天幕。我走到厨房门口,对正在忙碌的老妪说,婆婆,请您给我们做一顿好吃的好吗?我们想在庭院中间喝酒。
婆婆为我们做的膳食真的很丰盛,我为他们撑开风护,大雪再也落不到我们的头上和饭菜上,只在风护的四周散开。我举起酒杯说,来,为我们死去的朋友们干杯,为敖槠、为伽莫、为连城。
甘泪轻轻地说,还有商戚。
我缓缓地走到她面前,说,不,没有商戚。说完,我的风刃已经刺穿了甘泪的肩关。我的动作非常的快,以至于甘泪端着酒杯的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我的风刃从她的肩关穿过后所带起的凛冽的啸声削断了她一缕冰蓝色的长发,当她手里的酒杯落下碎裂后,那一缕长发仍在空中飘飞。
庭院里安静得只有雪花飘动的声音,冥天呆呆地看着我,脸色异常苍白。而寒武和寒烟显得茫然无措。
我走到院中央的烟坛旁,凌星刃的蓝光从烟坛中间透出,接着烟坛被分成两半,我上去接住从里边滚落下来的一样东西。这件物品让所有在场的人意外得屏住了呼吸。
那正是繁会琴。
我对着空中说道,出来吧,商戚,正天宫的宫主。后阳宫宫主甘泪的灵力已经被我封住,你们的天玄相和地玄相不可能旋合。现在我们可以来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决。
大雪在这个时候突然停止,墙头上居然有了知风鸟的鸣叫,像冰晶落在水里的声音,穿透了庭院里的静寂。繁会琴的弦这时突然动了起来,嗡嗡地突然回复了生命。我们看见院门慢慢地打开,站在外面的正是商戚。他站在雪地上依然如同流动的仙乐。
我和甘泪的身分居然都被你识破,泓,你果然了不起。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居然有着炽热的坦荡。我说,我的三个朋友都死在你的手上,你也了不起。
他笑了笑,说,你是说敖槠、伽莫还有连城?不过这笔账你不应该都算在我的头上,我也不愿意他们死。直到现在我仍然把他们看作最好的朋友。
我冷笑着说,商戚,你手上沾染了太多的朋友的血,我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现在说这个好像没有多大意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识破我们的,我们的游戏难道这么失败吗?
你真的想知道?
是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我清澈的影子。我停了停说,昊天宫告破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的死亡,你做得很高明,假手伽莫而不是呙寺来制造你的诈死,因为只有这样,你的诈死才最逼真。是的,伽莫的星剑的确刺进了你的胸膛,但那只不过是一个假象,我知道神乐族有一种灵术,可以事先在体内移动自己的致命关,这样,即使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