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1-02-19 03:50      字数:4928
  秦亚茹仔细看了看,又像王婆询问了一番,最后挑中三个,这三个丫头年纪不大不小,一个十三,两个十五,这个年纪最合适,不至于太小做不了活儿,也没大到定了性不容易调教。
  宋时人们成亲都比较晚,像秦亚茹这样十五岁一及笄就成亲的,很是少见,大部分二十一二才会嫁人,这几个丫头到成亲,还能做好几年活儿,且若是调教的好,到时候愿意继续使唤,即使嫁了人照样不碍事。
  因为这三个丫头,其中有两个都属于比较出挑的,一个女红出色,一个识字,另外一个虽然普通了些,小户人家的女儿,但听王婆介绍,却是手脚麻利,在家里一个人能顶好几个人使,农活做的极好,价码着实不低。
  一开始秦亚茹本想先让他们签上十年,一来便宜,二来签活契总比签死契好,身份地位完全不一样的。
  但这三个丫头显然需要很多银钱,一心要签死契,秦亚茹想了想,也就顺了她们的意。一下子花出去二百八十贯,这还是牙行给打了折扣的。
  家里一下子多出三个小丫头,还真显得热闹多了,不过,秦亚茹却闲了下来,以前在家还做些活儿,现在完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过得十分逍遥,和在郡马府的时候比,都不遑多让。
  这么一悠闲,秦亚茹就有了读书作画的兴致,从外面淘换了几本游记,经常歪在院子里看书,看书看得累了,就画几笔画,或者琢磨琢磨新鲜的花冠样子,只是这门生意也几乎到了头,虽然还是赚钱,却没了过往的暴利。
  很正常,如今可没有专利法,只要新鲜花样一出来,立时就多了不知多少家仿制者,也就是秦亚茹时不时能想出新品,快人一步,才比别人赚的多些,但这花样子也不是随想随有的,索性她没打算靠这个赚大钱,如今也就偶尔兴致来了,才认认真真画那么一样儿,以后肚子里没了存货,她收手就是,并不在意。
  这日,济仁堂的一个小伙计忽然驾着马车来接她,说是季老淘到一本前朝的医书,请她过去一观。
  正逢秦亚茹无聊,也没多想,交代大郎好生在家,让阿叶紧闭门户,若有事直接去前面不远的衙门里找徐猛,就出门而去。
  第一卷均州生活 第五十四章扁鹊遗作?
  一到济仁堂门口,秦亚茹就看见两个小伙计在门前守着,一见到她,都眉开眼笑,:“秦娘子,今儿季老好像得了什么宝贝,高兴的很,说要把他珍藏了三十年的好酒拿出来喝,您快去看看吧。”
  果然,季老一身喜气,抓耳挠腮地捧着一本古旧的医书,一见秦亚茹进门,便笑眯眯地招呼道:“来,来,阿秦,你快来看看,这是神医扁鹊亲手所著的《扁鹊内经》,价值连城啊。”
  秦亚茹失笑,走过去就着季老的手看了看那本书,此书装帧的不错,古旧泛黄的纸页,带着说不出的韵味,到真像是古董。
  不过——“季老,您花了多少银子买的?”
  季老一看她似是不信,蹙眉道:“把我的棺材底都拿出去了,一共三万两银子,银钱是不少,可远比不过这本书的价值,这可是无价之宝。我虽然看不起那些盗墓贼,可能让此书得见天日,今天老朽就佩服他们一回!”
  显然,季老是对这本书深信不疑,甚至还打造了香樟木的盒子来存放,秦亚茹深吸了口气,扶额叹道:“季老,你说这书是扁鹊神医亲手著作?”
  “没错。”季老小心地把书打开,让她看序言部分,果然,上面的的确确著名了这正是扁鹊神医临终所著。“肯定是神医的遗作。”
  季老言之凿凿,秦亚茹却是看着他直叹气,捧着那书仔细看了看,见果然写的言之成理,且颇为高深,外行人看不出来,但内行人却绝不会看不出,这的的确确是一本非常非常好的医学著作。
  她想了想,到底没有开口打破季老的念想,相反,还很沉得住气地陪着季老一起研究了半天,陪着他老人家喝了一坛子好酒。
  老人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那么健硕,今日又兴奋过头,喝了酒便犯困,跟秦亚茹用不着客气,吃过饭就让秦亚茹自便,自己抱着他的宝贝书回屋子里休息。
  他老人家一走,济仁堂现在的掌柜,季老的徒弟穆帆,还有两个小徒弟,小孟哥和苏图,就围上秦亚茹。
  穆帆愁眉苦脸:“秦娘子,您瞧着咱们师傅是不是打眼了?他老人家把自己压箱底的银钱都拿去买了医书,济仁堂现在虽然有些起色,比以前好,也尚能周转,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苏图也叹气:“东家整日不着家,咱们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现在季老已经把济仁堂给了他二儿子季如风。
  别看季如风在外人眼里就是整日沉浸在温柔乡的浪荡子,但季老不同,季老觉得他二儿子纵然千不好万不好,但品性好,孝顺体贴,纵使因为年轻,有些贪花好色的毛病,却是风流而不下流,再长大些就没什么了,甚至季老还觉得儿子趁着年轻出去闯荡一番,不是坏事,轻易不管他。
  “季老是怎么买到的这本书?”秦亚茹皱眉问道。
  穆帆想了想,“师傅只说有一个看着像落魄富贵人家出身的小娘子,拿着祖传的珍本在集市上贩卖,师傅一看便入了迷,当时写了条子让苏图拉着车,带着银子去付账。那小娘子很谨慎,头脸都蒙着,我们也没看清楚。”
  秦亚茹吐出口气,直截了当地道:“被骗了。”这种大买卖,一桩就够,怕是一得手就远走高飞,不那么容易找。
  大堂里几个季老最得意的徒弟都怔了怔,惊讶地看向秦亚茹,虽说她们也觉得一出门就碰上拿着宝贝出售的人不大靠谱,但也都将信将疑,毕竟她们是医生,可不懂什么古董鉴定,而那医书又确实写的高明之极,卖相也极佳,他们还是有那么三五分相信的。
  秦亚茹摇摇头:“你们想想,扁鹊怎么可能把自己的书写在纸上?”
  一群人还是不明所以,满脑袋浆糊,秦亚茹无语:“扁鹊神医在世的时候,天下间还没有纸张,那时候都是用竹简,而且,那时候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行书,还是还是仿王羲之,王大家的子弟,写的如此好,起码有三十年以上的功底。”
  秦亚茹叹了口气,道:“写这本书的人大约并没想着骗人,至于这个序言是怎么回事儿,不得而知,那作假的更算不上高明,一般只要稍微对古董知识了解一点儿,就不可能上当。”
  “啊?”
  秦亚茹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都大变。
  其实,也不怪他们看不出这般再明显不过的破绽,谁让这几位都是医生,一个医生看到神医扁鹊的遗作,哪里还能想到其它?要是这书是胡说八道也就罢了,偏偏这本书还写的十分的好。
  包括季老在内,所有人都被内容吸引了注意力,便想不到其它,且如今又没有互联网,骗子虽多,寻常百姓却知道的不多,人心淳朴至此,遇见这种事,难免会思虑不周。
  “那秦娘子为何不告诉师傅?”
  秦亚茹皱眉:“季老的年纪大了,刚才那般兴奋,我若冒冒然说出,他老人家一失望,心绪波动太大,恐怕对身体不利,不如你们过一阵子再徐徐告诉他,也让他缓和缓和,不过,季老不是个糊涂人,恐怕这兴奋一过去,马上就会发现问题。”
  在她看来,这本医书的确是好书,虽然她本人的医术还算不上高深,更说不上神医,可也能看得出此书的不凡,何况能把一位从医几十年的老神医吸引的几乎入了魔,又哪里可能是一般粗制滥造的书籍?
  秦亚茹在自己的医学大百科全书里查了查,完全查不到这本书的信息,一些医理药方,连号称最全面的大百科也没有。
  她只能相信,这本书是在历史的长河里消失的著作之一了。
  只是,作为一个医生,说它价值连城一点儿都不为过,但真花十万两银子去买,即使是痴迷医术的,大约也不会愿意。
  几个徒弟面面相觑,穆帆苦笑:“罢了,事已至此,还能如何,只能先瞒着师傅,以后再慢慢说,希望师傅能看开些才好。”
  事实上,季老很看得开,他一觉睡醒,已经察觉出自己上了当,但情绪只是稍稍有些低落,随即就想开了,自嘲道:“没想到我这么大年纪,竟然还栽了个大跟头,不过,好书就是好书,即使不是扁鹊神医所作,它也一样有它的价值。”
  秦亚茹失笑,季老这豁达的心胸,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
  不多时,他老人家就全不把这事儿放在心里,还拉着秦亚茹开始说起最近灾民蜂拥而来的事儿。
  每到天灾人祸,灾民众多的时候,就免不了有大户人家组织起来赈济灾民,济仁堂更是每逢此时,都要派出医生去义诊。
  第一卷均州生活 第五十五章贪墨?
  济仁堂年年义诊,如今准备起来也是轻驾就熟,调拨药材,由两个坐堂大夫,十几学徒,一群伙计,加上秦亚茹浩浩汤汤地出门。
  结果才一出门,秦亚茹就看到一队人马在前方长街上纵马奔驰,大约有五十人五十马,马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骏马,马上的人也是个个面容严肃,衣着鲜亮,身上背着强弓,腰间挂着宝刀,打着庞字旗号。
  当先的那位正是庞元英庞小侯爷。
  这人身着铠甲,头戴钢盔,腰悬宝剑,如此纵马,一下子就消减去几分风流倜傥,多了几分英武,那张偏向女儿的绝美面孔,也变得冷酷严谨,看起来眉眼凌厉,和以往那纨绔大少的模样完全不同。
  秦亚茹蹙眉,落下车帘,她与这人不对盘已久,是看也不想看他一眼,小孟哥隔着车帘小声道:“听说昨天半夜,郧县有灾民冲击县衙,烧伤抢掠,已经闹得不可开交,我看,这位小侯爷也坐不住了。”
  秦亚茹恍然,这位好歹也是顶着钦差大臣的名号来的,目的便是放粮赈灾,平日里他摸鱼无所谓,恐怕别人还巴不得他什么都不管,老老实实去寻欢作乐,但若是灾民的事儿闹得太大,控制不住,以他的家世,恐怕也不容易置身事外。
  也好,省得这人把闲心思都花在自己身上,他那样的身份,稍微使些手段,就够自己头痛的。
  那日她那般巧合,正好碰上陈文岳,一开始也没有多想,只当自己倒霉,到过后想一想,那个车夫偏偏就在那个时候吃坏了肚子,还一去不回,肯定有问题,而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算计自己,又乐意费心思这般做的,整个均州,也只有那位小侯爷了。
  虽然知道不应该,可秦亚茹还是觉得这群灾民闹事的时机真是恰到好处,也算给自己解了围。
  如今陈文岳远走,庞元英也被绊住手脚,好事一桩接一桩发生,秦亚茹想着过几天闲下来,定要去道观里酬神。
  她的心情甚好,可庞元英却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自从那日他见识了秦娘子的泼辣手段,背脊发凉之余,心里却更爱她那股子与众不同的辣味儿,正琢磨着要软硬兼施,把美人拆卸入腹,没想到,那群不知所谓的小民竟然闹出乱子来。
  本来这等事庞元英怎会放在心上?随便派人就打发了,没成想,这群灾民居然口口声声说是他庞元英庞小侯爷贪污了赈灾银子,不肯开仓放粮,还用赈灾款在京城大肆购买奢侈品,在均州锦衣玉食,美人相伴,害得一州民不聊生,这才逼得他们造反。
  官逼民反的帽子拼命往他脑袋上扣,而且还说的有鼻子有眼,人证物证俱全——庞小侯爷为了讨美人欢心,大张旗鼓地搜刮珍宝,他又没打算阴霾,做的正大光明,任谁都看在眼里。
  这么一来,就算他说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花的他自己的零花钱,恐怕也没人相信。
  庞元英把这诸般传闻听在耳朵里,勃然大怒——他哪里用得着贪墨这么一丁点儿赈灾的银子,不说他们庞家祖上从龙,能人辈出,数代积攒下来的财富足够他可着劲儿地花,花上几辈子也花不完,就说他那般得太后宠爱,皇宫内库的宝贝也没少随意拿去玩耍,他难道像是缺银子花的?他的眼皮子有那般浅,竟连赈灾用的粮款都要去贪墨?
  老百姓们一说起权贵人家的子弟,就当他们个个贪得无厌,却不知道,越是这底蕴深厚的家族子弟做了官,越是珍惜名声,也没有必要去贪墨什么,反而是寒门子弟容易堕落,这庞元英虽然是纨绔子弟,却也是正经的受到过最严谨的教育,别看嚣张跋扈的厉害,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心里清楚的很。
  不过,既然有传闻,庞元英这个钦差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