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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飞也笑了：“阿燕这是还不愿意毕业吧，看见你们。我都想读一读大学了。”
  虽然离毕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但到底是一日比一日更近了，随着这个时间的临近，廖燕到留恋起这个学校，更留恋她那些显得尚有点儿陌生的同学和老师们。
  “武飞没上过大学？”
  “不光是大学，就连小学中学也没上过。”
  九年义务教育跟他无缘。武飞叹了口气，“孟雪竹还好，好歹上过高中大学，我是五年前才跟青公子离开青龙庄的，在这以前。一直都没离开过村子半步。”
  廖燕一怔，她还真没看出来，武飞车开的好，枪用的也好，平时还喜欢读一些史书，尤其钟爱兵法，她还当他是军队出身。
  闲聊了几句，廖燕把那点儿惆怅的心思抛在脑后，这一次坐飞机很顺利，一直到进入剧组，也没发生什么事故。
  她和孟奇导演如今很熟悉了，相处愉快的很。
  剧组里好些配角，虽然不怎么出名，但是在圈子里绝对属于老资历，见多识广，对自己的演技也很有信心，大家一看剧本，就能看出这个剧本的难度。
  高敏这会儿才拿到全部的剧本，认真翻看了两遍，就忍不住皱眉：“宋老师，你这剧本难度太高了。”
  她直接用的肯定的口气，这还是因为写剧本的宋老师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剧本写了很多年，是圈子里的前辈，要是换了别的小编剧，估计她能直接破口大骂，高敏从二十年前就开始混娱乐圈，痴迷演戏，长得清秀，至少不算丑，她混了二十多年，还是半红不紫的，怎么也出不了头，不是因为演技不好，实在是她的性子不大适合娱乐圈，说她心直口快是正面的形容，直接说她性子冷硬，不会做人，也不算错，这么一个人，张口就得罪别人，就是演技再好，又怎么可能出头？
  至少她没有过硬的后台的话，绝对没有办法大红大紫。
  不过，她如此的性子，也能在圈子里混二十多年，还始终不把自己饿死，也没被人封杀，足以看得出来，她的确是有些能耐。
  宋编剧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老花镜，看了她一眼：“这剧本不好？”
  “好。”
  谁说不好？一波三折，环环相扣，每一个人每一个不经意间的举动，都能影响全局，复杂的案情，复杂的人性，在思想上，简直是一种颠覆性的突破，但是，观众不需要这样的复杂，只要有一个通顺流畅的故事，有两个好演员，一部电影就能成功。
  商业电影的剧情越简单直白越好。
  “孟奇导演如果只是想拿奖的话，还不如拍艺术电影。”高敏皱眉，“就算不改剧本，就拍这部电影，女主角也应该选择三个人，分别饰演一种人格，如果一定要一个人接这个角色，最好选择老演员，就算是我，也不敢轻易尝试，何况是这个什么廖燕？”
  高敏摇头，显然不屑一顾，“我知道她的演技还算可以，在新人里面，算得上十分不错，但是挑战这样的角色，她太不自量力了！”
  廖燕：“…………”她就坐在距离对方不超过半米的椅子上面。
  人家高敏旁若无人的说话，全当没看到廖燕这个人。
  “准备了，准备了，第一场马上开始。”
  场记拿着喇叭满场呼喊。
  廖燕把手头的平板搁在桌子上面，老老实实地站起来准备拍摄。
  宋编剧笑了笑，看了廖燕一眼，耸了耸肩，到也没多说什么，估计这位编剧心里，也觉得孟奇是脑子进了水，让一个小姑娘挑战难度如此高的角色，只不过老头儿的涵养好，心性也沉稳，只是和孟奇有个约定，如果廖燕不行，必须立即重新考虑角色的问题——哪怕再添两个主演，靠化妆技术弥补，也比任由一个糟糕的女主角毁掉他的作品来得更合适一些。
  其他的电影里面，也不是没有一个演员挑战两、三个角色的情况出现，可这一次不一样，廖燕需要扮演的是同一个人，难度更大。
  宋编剧和高敏都站起身，走到孟奇导演身边，显然是打算和导演一起欣赏廖燕的表演了。
  孟奇也有点儿紧张。
  干净的，整齐的，就像军营一样的房间。
  女主角方飞躺在床上，身体很规矩，四肢都规规矩矩地放在一边，镜头忽然给了她的脸一个特写。
  睫毛颤动，猛然睁开。
  一双大眼睛漆黑一片，仿佛天地间一切光亮都不复存在。
  高敏一瞬间眯了眯眼，连背脊都显得直了一点儿。
  宋编剧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方飞一点一点，僵硬地从床上坐起身，穿上鞋子，走到镜子前面坐下，她直直地凝视着镜子里的女人，一抬手，很自然地摸向镜子里眼睛，勾起唇，微笑，镜子里看不到眼睛的女孩子，居然显得有那么一点儿温婉可爱，黑夜里，只有床头的一点灯光，明明没有声音，可在场的人，都仿佛已然能够听到后期的配乐，感受到那种沉默诡谲的气氛，就像，镜子里和镜子外，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两个人。
  宋编剧抿着嘴唇，一颗心忍不住扑通了几声。
  就是这种感觉，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观众根本还什么都不知道，就本能地移不开眼睛，就本能觉得这个女人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团。
  他塑造的女主角，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她不是正义，也不是邪恶，更不是天真无暇，她是个复杂的迷宫，但凡有人走进去，就再也走不出来。
  “咔。”
  孟奇松了口气。
  “好，拍的不错，咱们再来一次。”
  这一场的镜头很简单，但他还是做好了ng几次的准备的，拍电影不比拍电视剧，ng绝对免不了，就算是镜头拍的很好，也需要多来几次，找找另外的感觉。
  宋编剧笑道：“我觉得孟奇可以省下一部分预算了。”
  女一号的薪酬不低，如果再加入两个人，肯定要找名气比较大，演技十分好的演员。
  高敏神情莫测，低下头摆弄了几下自己的手指头：“还早得很……再看看吧。”
  话虽如此，可她到底没接着贬低人家廖燕，心里头多多少少地对她有了一点儿信心，虽然现在还不能证明，廖燕能够很好地诠释自己演绎的角色，但至少在演技上，高敏挑不出什么毛病，这就是真真切切摆在明面上的，谁也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第一百六十七章　诱导
  方飞被人用力一拉衣领，猛地提起来。
  男三阴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盯着她：“我，我，我……”
  忘词了！
  而且他还忽然手足无措起来，做了半天样子，也没有做出一下子将廖燕甩飞的举动。
  孟奇：“…………”
  廖燕：“…………”
  一群剧组人员都忍不住长长地哎了一声。
  男三涨红了一张脸，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就因为他，今天这才第二场戏，就已经拍了六次，六次都不成功。
  孟奇皱了皱眉，也没多说，拍拍手道：“大家准备，再来一次。”
  没办法，剧中饰演男三陈英的演员，叫卢森，是投资方指定的人，今年刚刚选秀出道的偶像明星，演过一部偶像剧，目前正红，算是当下年轻人比较喜欢的男明星。
  哪怕是孟奇，也免不了有这种情况发生，投资方也有投资方的道理，这部电影的剧本已经很艰涩难懂了，要是没有几个花瓶吸引观众，投资方会更不安，好在其实这个小男生还是挺知道学习，对待前辈，哪怕其实还比不上他红的，也是客客气气。
  只是今天他ng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一些。
  廖燕想了想，笑道：“别急，再来。”
  卢森挠了挠头，很是为难地看着廖燕，张口欲言，终究还是没说出话。
  廖燕点点头：“再来！”
  卢森深深地吸了口气——‘陈英’的面孔扭曲，猛地一拉方飞的衣领，然后一下子对上她的眼睛，手一哆嗦，就毫不犹豫地甩了出去。
  哐当！
  方飞斜着飞出去三米，后背重重地砸在地上，惨烈至极！
  在场所有人都闭眼，孟奇倒吸了一口冷气。
  要不是方飞挣扎着一抬脸，露出嘴角殷红的血。脸上却是似笑非笑，恐怕场记还有工作人员已经一拥而上把人送到医院去。
  “一个愚蠢的，自大的，让人连笑也笑不出来的怪物。”方飞嘴角的笑容。越来越甜美可爱，声音却阴测测的吓人，尤其是一双眼睛，摄影师自觉自发地给她的眼睛来了一个大大的特写，里面充斥着让人沉沦的黑暗，“你想做人？怪物怎么可能变成人？你的皮肉，你的筋骨，你的内脏，都会一点一点腐化，直到。你彻底地变成一只怪物，当然，到了那个时候，你在我眼中，也就毫无价值了。现在去享受你还拥有乐趣的人生。”
  卢森脸上满是迷惘，刚才的凶神恶煞，渐渐地消失无踪。
  这一段剧情是女一号方飞犯罪策划型的人格，引诱警察卢森，让他用一个错误，掩盖另一个错误，逐渐沦落成罪犯。先杀死小混混，后来杀死目击者，再后来杀死警察，最终连女友都杀了……这一场是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的冲突，‘陈英’的良知还没有泯灭，冲突也还不严重。其实并不难演。
  卢森最大的问题，不过是他实在做不到对女孩子，而且还是他喜欢的漂亮女明星动手。
  廖燕就干脆自己逼他动手。
  “咔……好，不错。”
  孟奇好半天才想起来，一结束。场记赶紧冲上去看。
  廖燕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耸耸肩笑道：“没事儿，是我自己假摔，没受伤。”
  “呼，吓死我了。”
  卢森的脚一软，扑通一声坐倒。
  众人面面相觑，哄堂大笑，连一直脸色算不上好的高敏也笑了，她不得不承认，刚才廖燕干脆利落摔出去的动作，实在是很果决，用不着后期制作就很真实。
  到这会儿，剧组的演员们都承认，廖燕的演技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虽然有三个人格，但她处理的特别好，每一个人格出现，就连他们这些人都会忍不住怀疑这其实是长得比较相似的三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人，要不然，怎么能连说话的音调，各种小动作，都有特别明显的区别，而且毫无矫揉造作的感觉，如果换了别人，特意捏造一个人的小动作，总会有一点儿僵硬，不够自然。
  可廖燕做出来，无论是学生人格啃手指头的动作，还是警察一紧张就手背发痒，或者犯罪策划师人格喜欢舔嘴唇，都是自然而然的，你乍一看，甚至看不出这是她们的习惯性行为。
  接下来的拍摄都很顺利。
  卢森也进入了状态，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他让廖燕带入戏里去，想演不好也困难。
  …………
  华灯初上。
  “来，来，来，喝一杯热茶，暖暖肠胃。”
  一天的拍摄即将结束，只剩下最后一场，趁着休息时间，孟奇导演轻轻松松地端着茶壶找自家女一号聊天。
  他一直想，要是所有的演员都有这样的功力，他们当导演的工作一定好做的多，明明这姑娘也不算什么资深演员，和剧组老戏骨的资历比的话，差的还远，偏偏就是自然而然带出一股子气势，记得他的老师以前说过，超级巨星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有别的演员没有的，控制能力，只要一出现，全场观众的视线就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
  孟奇想，大约廖燕就拥有这样的潜力——越是困难的角色，她的驾驭能力越强。
  咔嚓，咔嚓。
  闪光灯闪的人眼睛都疼。
  看摄影师这照相的劲头，估计别的工作人员都要怀疑他想靠出卖照片赚一笔外快。
  貌似经常有剧组的摄影师啊，工作人员以偷拍的照片为名，去八卦杂志骗点儿烟酒钱，当然，大部分时候，所谓的偷拍都是导演指使的，也是宣传需要，偶尔有一些意外情况，碰上几个没有职业操守的家伙，那也是少数，掀不起大风浪。
  廖燕笑着摇了摇头，捧着热茶抿了一口，林冬梅带着一群年纪轻轻的小化妆师给她补妆，折腾她那一头乌黑水亮的头发。
  看着林冬梅那一头黑发染得五颜六色，心疼的旁边几个场记，恨不得捂着胸口一头倒下去，再也不起来了，眼睁睁看美好事物被摧残，毫无办法的感觉，真是，真是让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就连化妆师、造型师这边也有点儿下不去手。
  廖燕和剧组的造型师关系还行，再说，她是女一号，绝不会发生其它剧组里，因为和造型师有矛盾，就被刻意抹黑的情况出现。
  “哎，你全身上下，就这头发最漂亮！”
  林冬梅叹气，左看右看。
  廖燕哭笑不得，孟奇导演听见这一句，也乐了——廖姑娘要真只有头发能看，那她还不是只能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