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幽雨      更新:2021-02-16 23:50      字数:4924
  外面,陈平将赵沉送到院门口就走了,自有锦书锦墨提灯笼给他照路。
  堂屋门口就挂了两个大红灯笼,赵沉不用她们照亮:“都下去。”昏暗中看不清脸色,但那声音清冷淡漠,跟往常并无不同。
  两个丫鬟便没有再跟上去。
  绿云翠玉在门口站着迎接,赵沉扫了一眼,知道是她的丫鬟,道:“你们留下来一个守夜,另一个先下去吧。”一边说着一边抬腿跨了进去。
  阿桔跟蒋嬷嬷正好从外间走了出来,与他迎面撞上,赵沉脚步一顿,目光落在阿桔脸上便移不开了。
  灯光下,男人面色微红眸光清亮,怎么看都不像是醉了,阿桔立即低下头,手足无措。
  蒋嬷嬷不用赵沉吩咐,说了几句讨喜的话便知趣地告退了,跟翠玉一道回下人房,留绿云守夜。
  “进屋去吧。”赵沉上前一步握住阿桔的手,先命绿云去端盆热水过来,这才牵着阿桔往里走。
  十月的晚上已经很冷了,他手心却热乎乎的,比她的还暖。阿桔垂眸,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是他的妻子了,他对自己做什么都是他身为丈夫的权利,她再也没有借口拒绝。
  一进内室,赵沉便坐到炕上,将阿桔拉到自己怀里,阿桔没料到他会这么急,回神时已经扑在了他身上。男人坐着,她站在他双腿。中间脸正对他胸膛,阿桔紧张极了,努力站直身子。赵沉没有阻拦,只是将她双手抱在自己的手心,低头问她:“手怎么这么冷?屋里不暖和,还是穿的少了?”
  亲昵的语气,像阿桔曾经如此对弟弟。
  阿桔不太适应他的熟稔,扭头道:“我不冷,只是没你手热,就显得我的凉了。你,听说你在前面喝了很多酒,要不我去给你叫碗醒酒汤?”
  赵沉一直在看她,看她简单的发髻,看她羞红的脸,看她身上的红衣,再回到她唇上,笑道:“你看我像喝醉了吗?”
  阿桔轻轻摇头,想到他在自家醉倒那两次,不知是装的,还是今日赵家给他备的酒都掺了水。
  “你都没看我,怎么知道我没醉?”赵沉松开一只手,去抬她下巴,阿桔躲闪不及,被他扶着下巴与他正面相对,长眉凤目,俊朗不凡。阿桔的心跳更快了,他身上淡淡的酒气让她有些发软,赵沉从她颤抖的眼睫看出她要躲,又轻声问了一遍,“你再看一次,看看我醉了吗?”
  像是调。戏偏他问地专注认真,可醉没醉他自己难道不知道,这样逼她看他不是调。戏是什么?
  阿桔别开眼,“没……”
  刚说了一个字,赵沉眸光下移,轻轻的又飞快的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香了一口。
  阿桔脸红的不能再红,使劲儿往回抽手。
  赵沉笑着放开她,脱了靴子将长腿搭在炕沿上,后背靠着炕头墙壁,一手抚额,闭着眼睛道:“还是喝多了,有点头疼,一会儿热水来了阿桔你帮我擦擦手脸,我先歇一歇。”
  阿桔胡乱应了声便逃去了外间。
  屋里静悄悄的,她脑海里全是方才的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其实这算是第三次被他亲了,前两次都是强迫,阿桔除了憎恶反感再没有旁的感触,可刚刚,他温柔地看着她,突然亲了一下,然后又得意又满足还带着几分戏谑看着她,那样的目光,她竟然生不出半点恼怒。
  或许,是因为两人成了夫妻?她本就没有理由生气的。
  脚步声响,绿云端着水盆回来了。
  阿桔连忙收起胡思乱想,在外间打湿巾子,犹豫片刻,重新回了内室。
  男人后脑靠墙,头朝外偏,下巴微抬,凤眼闭着,俊美脸庞在烛光里温润如玉,呼吸绵长。
  睡着了吗?
  阿桔不太信,不过总是要帮他的,他真睡也好装睡也好,这样闭着眼睛,她多少自在些。
  巾子稍微有点烫,阿桔走到炕沿前,看看男人恬静睡颜,慢慢凑了过去。才挨上,他眉头蹙了蹙,转瞬又舒展开来,静静地默许她继续。阿桔照顾过弟弟妹妹,做这种活很熟练,动作轻柔很快就帮他擦完了脸,最初难免紧张,后来想到他应该早就习惯了这种侍奉,便平静了下来。
  给他擦手的时候,男人含糊不清地喊水。
  阿桔快速帮他擦完最后两根手指头,转身去给他倒茶,回来时,发现赵沉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目光柔柔地看着她。阿桔垂下眼眸,将茶杯递了过去,赵沉没有接,凝视着她道:“从我记事起,只有我娘像你刚刚那样照顾过我,阿桔,能娶到你真好。”温柔细致,让他从心底里暖和起来。
  阿桔第一个念头是不信,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低声道:“喝吧,一会儿该凉了。”
  赵沉本就是聪慧之人,幼时遭逢大变,少时在生意场上察言观色,还要远观朝堂局势,一双眼睛早练得能洞察人心,岂会看不出妻子眼里的怀疑和一丝讽刺?他很少哄人,说句甜言蜜语也是沉思一番才敢出口的,她不感动反而怀疑,他当然懊恼。不过日思夜想的人娇娇俏俏站在自己面前,马上就要睡一个被窝了,他决定忘掉那一点点不快,毕竟,她认识他时间太短,又是被他强娶回来的,不信也情有可原。
  只是让她喂他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他脸皮没那么厚,在她面前已是再三破例。
  接过茶杯咕咚咚几口一仰而尽,赵沉将茶杯还给她,却在阿桔转身时抓住她手腕,低声道:“放回去就把多余的灯熄了吧,天色不早,你我该睡了。”说着,好像没察觉姑娘忽然轻轻颤抖的手,慢悠悠开始解衣裳。
  阿桔迅速转身,只是朝桌子走去时,脚步缓慢,双腿像灌了铅,又好像没了力气。
  但她并没有迟疑太久,早在定亲那一日,就知道会有今天不是吗?
  放下茶杯,关了屋门,阿桔一盏一盏地吹灯,最后只剩龙凤双烛,堪堪照亮周围一圈,因为中间还隔着屏风,炕沿那边就只能勉强看清五官了,朦朦胧胧的。
  赵沉已经进了被窝,一身喜袍被他甩到了炕另一头,不是叠起来也不是扔在近前,丢得那么远,他甩的时候在想什么?
  阿桔提着心挪过去,脱鞋上炕时,恨不得那龙凤双烛现在就灭了,看不清,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身后有动静,不用看也知道赵沉转了过来。
  如芒在背,阿桔低下头,衣襟旁边的鸳鸯扣才解了一颗,第二颗再也解不下去。
  就在她自己都觉得停得时间太长准备继续时,她听见身后男人坐了起来,一双手扶住了她肩膀,阿桔浑身僵硬,被他转了过去,被他托着肩膀抬起双腿抱进被窝。被窝里面那么暖,他的胸膛更暖,阿桔听到咚咚的心跳,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他的手寻到她衣扣,阿桔闭着眼睛,脑海里是昨晚姨母的轻声细语,她瑟瑟发抖。
  “这么怕我?”赵沉没再继续解她的中衣,将人搂在怀里。她侧躺着,脸颊被长发遮掩,他一缕一缕拨开,看清她脸白如纸而非染了红霞时,动作顿了顿,跟着安抚地拍拍她后背,“别怕,我不急,咱们先说说话。”
  阿桔闭着眼睛不语。
  赵沉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另一手顺着她如瀑长发,目光在她娇美脸庞上流连:“阿桔,从今往后,咱们就是夫妻了,以前的不快咱们都不再想,我对你到底如何,你自己慢慢看,等你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后,你也喜欢我,好吗?”
  寂静的夜里,男人近在耳边的话语温柔好听,带着一分乞求,“阿桔,你睁开眼睛看我,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心话?阿桔……”
  阿桔脸慢慢红了,她不是不想看,是真的不敢看啊。
  她身子不抖了,气色也好了,赵沉眼里多了笑意,右手挪到她脸上,声音更低:“你再不看我,我就亲你了,如果你不看我,就说明你其实很想让我亲,阿桔,你说,你是不是很想让我亲?那正好,我也想亲你了。”
  他呼吸越来越近,眼看快要碰到她,阿桔慌得往后躲,被男人紧紧抱住,阿桔怕了,终于睁开眼睛看他,却只盯着他下巴。
  赵沉捧着她脸,往下挪了挪,直视她眼睛,目光温柔:“为何不敢看我,我长得很吓人?”
  阿桔眼睫颤啊颤的,目光左右躲闪,就是不想在他脸上停留,他生得太好,还那样直直地盯着她……
  她羞答答的招人疼,赵沉喉头动了动,握住她一只手拉到两人中间,好奇地问她:“以前看你好像不染指甲的,这个是专门为了成亲涂的?谁帮你弄的?”喝交杯酒时,他就想好好摸一摸这只小手了。
  他低头看她的手,阿桔倒是敢看他了,目光飞快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回到自己手上,却又被他修长白皙的手吸引,不自觉地解释道:“前天我娘帮我涂的,平时不怎么用。”
  她终于肯说话了,赵沉耐心更足,柔声夸道:“挺好看的,以后你教我,我帮你涂。”抬眼看她。
  他眼波似水,阿桔马上避开,手也想往回缩。
  赵沉当然不放,“阿桔,我发现你脚小手也小,来,咱们比比,看我手比你大多少。”说着,掰开她手指让她伸平,他跟着贴了上去,掌心相触,“你看看,差了这么多。”
  阿桔忍不住好奇看了过去,他指甲不长,干净整洁,而她中指指端恰好压在他中指的第二节指节线上。
  赵沉见她盯着两人的手,心中一动,五指微微错开,从她指缝。中挤了进去,与她五指相扣,紧跟着翻身半压着她,看她绯。红的脸水润的眼,“阿桔,我想亲你了,你闭上眼睛。”
  他挨得这样近,阿桔本能地闭上眼,才闭上马上后悔了,只是没等她开口解释,男人的唇已经落了下来。她想躲,脑袋被他用身体右手手肘禁锢了,她想推他,一手只能碰到他肩膀,一手被他牢牢握着,她想开口,唇正被他怜惜,温柔辗转,慌了她的心。
  跟前面的都不一样,没有霸道强势,只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她不知如何回应,于是他认定她默许,试探渐渐加深……
  像彩蝶纤。细的足轻轻落在蕊上,像飘到了虚无缥缈的云端,像春雨雾蒙蒙润了整颗心。
  茫茫然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阿桔睁开眼睛,面前是他幽深的凤眼,耳边是两人交错的呼吸。她呆呆地望着他,神智还沉浸在方才他给的陌生悸。动里,她好像在男人眼里看见了类似挣扎的情绪,正想探究,他忽然躺了下去,紧紧抱着她,脑袋埋在她发间低语:“阿桔别怕,我不强迫你,等你喜欢上我了,我再要你。”
  他声音很低,但阿桔听清楚了,彻底清醒。
  刚刚他的手已经试图往她衣里探了,她也感受到了他的渴望,可现在,他说他不逼她,他要等她?
  阿桔有点不敢相信,他千方百计娶她,就因为她还抗拒,他便愿意忍着?
  她静静地缩在他怀里,等他下一个动作,心跳比方才还快。
  赵沉慢慢平复了下来,挨着她脖子蹭了蹭,唇慢慢移到她耳朵下,轻轻地碰着,“阿桔,你说,我对你是不是很好?是不是?”仿佛晚上喝的所有酒都在此时发作了,他像个做了好事需要被夸奖的孩子,不停地问她。
  他亲她的耳朵,阿桔突然想到了呦呦,那里又怕痒,不由笑了出来。仅这一声轻笑,赵沉便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手指鬼使神差地挠了挠她耳垂后面,阿桔顿时缩了一下脖子,桃花眼里先露出羞恼继而是哀求。赵沉眼中像是落了星光,对着她笑了,重新埋头下去。
  烛火跳跃,炕头喜被里面不时传来姑娘家羞声娇叱:“别,我,我都说了,你别碰了,痒……”
  作者有话要说:读者:脱。了裤子就给我们看这个,灰灰你好衰!
  赵灰灰:我这叫循序渐进,你们这些凡人是不会明白的。
  佳人:就是就是!
  赵灰灰:滚,别落到我手里,neng不死你!
  阿桔:你们在说什么?
  赵灰灰:没啥,我对你好吧?
  阿桔脸红低头,赵灰灰搂着美人退场,快进屋时回头,一个眼刀横扫一片读者……
  正文 第39章
  冬日天黑的早亮的也晚;卯中时分蒋嬷嬷起来时;外面还黑着;勉强能看清路。
  她搓搓手;让外面的小丫鬟去热水房提水,洗完脸后,天亮了不少,她理理身上衣衫,去了上房。
  昨夜小两口到底过的怎样,她真挺不放心的;大姑娘生得那副倾城模样,少爷年轻气盛又身强体壮;可千万别折腾过头了。
  怕吵到夫妻俩;蒋嬷嬷没敢敲门,插着袖口站在房檐下,幸好绿云起得早,开门时瞧见她赶紧把人往屋里请。蒋嬷嬷并没急着进去,将绿云拉到一边悄声问话:“昨晚少爷奶奶,什么时候睡的?说实话。”
  绿云年后才十四岁,想到昨晚听到的动静,脸上一热,支吾道:“三更天还醒着,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