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1-02-19 03:28      字数:4751
  一个刻意躲避,一个早已忘记,这要怎么才能把他们扯到一块去?尤其是袁矩最近迷上了一个小公子,几乎天天不在家,这可真令人发愁。
  十一把命谱仔细翻了翻,眼看着耽搁不得,只好说道:“他们不相见,咱们就给他们创造机会见面。”
  顾清风点头,早该这么做了。
  袁矩最近很烦恼,他和他的好朋友冯闲因为一个女人闹了矛盾,大家已经好久没去喝酒了。他前几天在街上抢了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那个男的宁死不从,他也不能真的杀那个男的,只好放了他。
  就连平时很会说话的家丁近两天也不敢老在他面前出现了。袁矩感到很寂寞,这寂寞之情来得异常汹涌,他觉得他得抒发一番。
  袁矩是个很合格的纨绔,除了诗书武功不行,各种玩乐他都精通,吹拉弹唱更是好友公认的个中高手。
  月亮挂在枝头,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袁矩忽然来了兴致,命下人将他的琴拿过来,爷想在月下抚琴。
  试想一下,月色溶溶,星光点点,一个华服少年在月下抚琴长叹,这样的画面应该是很唯美的。然而,当下人听命把琴抱来的时候,场景却大不相同。
  别人抚琴之前大多都会焚香沐浴,以正身心。袁矩自然不耐烦这些,直接上手。
  或许是因为他久不弹琴生疏了,或许是因为他心情不好影响发挥……原因是多种的,结果却是一样的。当他弹出第一个音符时,站在他身边的下人腿就抖了一抖,颤声说道:“小侯爷,要不,您吹箫吧?小的可喜欢听您吹箫了。”
  琴是君子乐器,谦和稳重志存高远,与袁矩的形象不大相符。但他偏偏最爱的就是琴,尽管他更擅长洞箫。但这个时候撤琴换箫不是承认自己不擅弹琴吗?天下间哪有他袁矩不擅长的事情?
  袁矩瞥了下人一眼,弹得更欢快了。爷的琴艺不是尔等凡夫俗子欣赏得动的!他看了一眼呵欠连天的下人,大方地挥了挥手:“你退下吧,别打扰了爷的雅兴。”
  下人喜不自胜,连忙离开。
  白长安睡得正香时,被魔音入耳吵醒。她翻了个身,蒙着头继续睡。可这声音仿佛是故意要在她耳边响来响去。她翻来覆去好久都无法入睡。她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不比在家,连寄人篱下都不如。可这大半夜的也太吵了!
  猛地一掀被子,白长安直起身来,真的快要抓狂了。她随便披了件衣服,提拉着鞋子就走了出去。这还让不让人睡了!
  白长安循着声音走了很久,那声音似乎就在前面,可是每次她觉得快到声源处了,却发现那声音还在前边。有几次,她都想回去接着睡,可是那声音却更响了。她握了握拳头,一定要找到这个大半夜制造噪音的那个混蛋。
  在袁府住了多日,白长安已经基本上熟悉了这里的布局,独自一人在夜间行走,她也感觉不到恐惧。她走了好一会儿,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过深深的庭院,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明月皎皎,她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在月下抚琴,身形优美,长发如墨,如果忽略这不堪入耳的音符的话,的确是一幅很美好的画面。白长安张口就道:“是谁半夜三更不睡觉,弹这么……”
  她的话生生地卡在了嘴边,抚琴的那个人抬起了头,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孔。这个人是白长安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连做梦都要刻意避开的。她吞回了原本的话,临时转换成了:“弹这么悦耳的曲子,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我都要睡不着觉了……”
  正弹得入迷的袁矩被人打扰,心情不大好;待看到打断他雅兴的是头发散乱的白长安时,他的坏心情达到了顶端。
  白长安瑟瑟发抖,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她勉强笑笑:“您弹得真好听,能再弹一曲吗?我本来是要休息的,是被您这美妙的乐曲给吸引来了……”
  袁矩瞧了她一眼,还算有眼光。看她那发抖的样子,跟个小灰老鼠似的。他摆了摆手,示意她滚蛋。月色这么美好,爷还想再弹一会儿呢。
  白长安低着头,还在那儿说着:“真的,您弹得比我爹爹弹得好听多了……”
  这句话教袁矩听见了,也许是月色太惑人,也许是袁矩抚琴抚到寂寞,需要知音,他竟对白长安说道:“你,给爷过来!”
  白长安疑惑地指指自己:“您说我吗?”她可一直牢记管家老伯的话,一定要远离小侯爷至少五十步以外。小侯爷可是极其厌恶女子的。
  “不是说你还是说鬼啊?就是你,小灰老鼠,给爷过来!”袁矩叹了口气,还真是蠢笨。女人不都应该很精明很有心计的吗?
  白长安哆哆嗦嗦挪了过来,在袁矩五步以外站定:“小侯爷,您……”
  袁矩更加嫌弃了,看她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还真以为谁欺负她了似的!袁矩变换了一下坐姿:“你,给爷弹一曲!”
  白长安双手直摆:“我,我不会。”她是女孩子,爹爹说琴是君子乐器,女子碰不得,只要她学了筝。虽然说乐理相近,但是她真的不曾碰过琴。
  袁矩认为她在撒谎,看,女人就是这么爱撒谎。她都说她爹爹弹琴不好听了,还说自己不会弹!
  白长安看他不说话,心底惴惴,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接着说道:“我爹说,弹琴乃是圣人所为,我是女子,他不愿我学琴。所以自然不能像小侯爷这样精通琴艺。若我是男子……”
  袁矩骂道:“臭不可闻!谁说圣人才能弹!爷就不是圣人!圣人说的话全是放大屁……”他骂骂咧咧说了好久,才又换了个坐姿,问道:“你知道景阳长公主吗?”
  白长安愣了一愣,她还真不知道,不过她听说过袁矩是长公主之子,那么应该就是景阳长公主了。她点点头:“嗯,知道。”
  袁矩翘着腿,懒洋洋地说道:“景阳长公主是出了名的琴画双绝,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当着她的面说琴是圣人乐器,女子碰不得的?”
  白长安低头称是,心道:“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姐姐,谁敢驳她面子?”
  “过来,让爷看看你弹的有多差劲儿!”袁矩固执地认为能欣赏得动他的琴技的人,琴艺应该不会太差。
  白长安将心一横,大步走了过来。
  袁矩站起身来,立在旁边,将琴让给她。
  白长安也看出来了,袁矩是来真的。称不上盛情难却,但终究是推脱不得。她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将手放在琴上,抬头看着袁矩。
  袁矩微闭着眼,手指在空中虚点,看着像是琴技高超的琴师在欣赏别人的琴艺。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却见白长安目光莹莹凝视着他。
  月光总会在渲染氛围上起很大作用。有那么一瞬间,袁矩竟然觉得这个女人不是那么讨厌。他自己都被这个想法给吓到了,吼了一句:“怎么还不弹?”
  “哦哦。”白长安回过神来,她脸色微红,好容易才平心静气,依着感觉,手指在琴弦上划动。她自己都觉得太难听了。
  袁矩面色凝重,很中肯地说道:“的确不好听,跟爷差一大截。”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看不到我,(⊙_⊙)
  ☆、雌雄不辨缘成怨【六】
  白长安勉力咽下到喉头的血,慢吞吞地说道:“我的确不能跟您相比,不过,若是我也有名师传授,要超过您也是易如反掌。”她偷偷看着袁矩,也算是琢磨出来了。他跟正常人不大一样,说话要真真假假的说。
  果然这话很对袁矩的口味:“没想到你还挺有志气啊!但是你想超过爷可没那么容易。”
  白长安摸着了门道,也不那么惧怕了,声音也提高了些,脸上也多了些光彩:“这有什么难的?只要肯下劲儿,我还不信有什么是学不会的!”
  她没想到的是,这话却教袁矩不高兴了:“有的东西爷就是学不会,爷就是纨绔了,怎么着?”
  白长安愣愣的:“不怎么着啊,还能怎么着?”
  袁矩忽生怒气,一掌拍在琴弦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手似乎被琴弦割裂,白长安听到了水滴的声音。
  白长安慌忙站了起来,还好这琴弦够结实,都这样了还没断,否则断了的琴弦弹在她脸上,可有她受的。
  疼痛沿着伤口蔓延开来,袁矩甩了甩手,也不放在心上。
  白长安却回过神来,叫道:“你流血了!你需要包扎,需要看大夫!”她看到他沾满鲜血的手,一时之间竟忘了他是恶棍袁矩。她一把抓过他的手,想从自己衣角上撕下一些布条为他包扎,但是却撕扯不动。
  看了很久的十一终于出手帮了她一次,让她轻轻松松撕了下来。
  看着白长安给呆愣的袁矩包扎伤口,十一懊恼地道:“早知道还不如让白长安带手帕来呢!手帕可以定情啊,这个又不可以!”
  顾清风很想安慰她,想太多了。即便是手帕,袁矩也想不到定情这方面去。
  事实上,袁矩仍然陷在巨大的迷茫中。他不是由于伤口而麻木,而是迷惑于对面这只小灰老鼠的举动。她为什么要帮他呢?她不是很害怕他吗?
  白长安为他止血,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当时只看到他流血的惨样,竟忘记了他是袁矩。待她将伤口包好并打个漂亮的蝴蝶结后,才后知后觉地响起来,这个人是袁矩!
  袁矩盯着那个蝴蝶结出神。
  白长安暗道:“这下可不得了了。”她清楚地记得她上次在花园站过一会儿,他就要下人清洗花园的;她也记得他那天在门口将手搭在她肩上,就回去在浴池里泡了两个时辰!她脸色苍白,惶恐不安:“我,我不是有意冒犯,我忘了我是女的……”
  她本来想说她忘记袁矩讨厌女子了。
  袁矩却误解了她的意思,哦,原来她也讨厌自己是女子。看来她还是有颗上进的心的。袁矩摇了摇头,如果她是男子,那么也不算讨厌,是吧?
  白长安犹在说道:“我,我也忘了,我不知道……”
  袁矩看她那几乎是在发抖的可怜模样,大方地道:“算了算了,难为你这么上进,明儿个来找爷,爷教你做个男人。跟着爷,让你做真爷们儿!”
  他也不管琴了,白长安包扎的伤口好像并没有起到止血的作用。他甩了甩袖子,大步离开了这里。爷得找大夫再上些药,那只小灰老鼠哆哆嗦嗦好像不会包扎的样子。
  白长安呆愣在原地,什么叫做个真爷们儿,她是姑娘啊。凉风吹到她身上,带着冷意,她打了个喷嚏,匆匆忙忙赶回去。这个袁矩好奇怪啊。
  顾清风目瞪口呆:“这就不用你出手了,他们自己就越来越近了。”
  十一摇摇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明明是他无意间认识到白长安的善良本质,才会一改多年的看法,对她动心的啊。难道这次他真要把她当成男人吗?”
  “你不是说袁矩好男风吗?他把白长安当做男人,不是更好一些吗?”
  话这么说也不错,但是人家白长安分明是个女孩子啊。
  第二天一大早,白长安还在睡梦中时,门就被人砸的砰砰直响。她睡眼朦胧,连忙起身穿衣。
  外人敲门的人吆喝着:“白姑娘,小侯爷要你赶快到他那里去呢!快点快点!”敲门的管家异常兴奋,小侯爷是第一次叫女人,莫非是长大了知晓男女之事了?真是太好了,得赶紧回去上柱香。
  白长安一下子从朦胧中清醒过来,昨晚袁矩说了要她去找他的。怎么办呢?他是来真的啊。她在房间急得团团转,偏偏越急越想不出法子。
  管家还在敲门:“白姑娘,你快点,要是再慢一些,小侯爷恐怕就着恼了。到时候对大家都不好……”
  白长安把心一横,怕他做什么?不过是个脾气古怪的傻子!她白长安在老家还没怕过谁呢?
  ——在白长安眼里,袁矩就是个不大正常的傻子。
  尽管一直给自己打气,可还是忍不住腿软啊。她艰难地梳洗完毕,换上男装,再次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男人。希望袁矩可以看在她外表像男人的份上,忽略她是个女人的事实。
  等到白长安哆哆嗦嗦出来时,管家的脸立时就黑了:“白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小侯爷唤你呢,你还有意欺瞒?换上女装去!”
  白长安抖着腿,颤声说道:“伯伯,是你家小侯爷说要帮我成为男人的,我要是换着女装,他还不打杀了我!我不要!”
  管家目瞪口呆,失望之情难以言表,还以为是小侯爷开窍了,这要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变成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但小侯爷的命令终究违抗不得,管家虽然非常希望白长安换上女装以美色告诉小侯爷,女人不都是可恨的,但是他只是个下人,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
  十一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想起另外一个侯爷之子,叹道:“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