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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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凉 更新:2021-02-19 03:14 字数:4773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差不多一天,傍晚天气凉爽的时候我才醒来,简单的吃了一口东西,就再难下咽了。我让流霜为我换了一套衣服,又让织锦为我简单的上了上妆,女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希望自己是美的。
将将的收拾好,门外就传来了请安的声音,身着便服的胤禛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看到坐在梳妆镜前的我,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走进来,站在我背后说道:“看来今日精神很好。”
我笑了笑看着已经走出去的流霜等人,对胤禛指着软榻说道:“我们坐到那去好不好?”胤禛没有异议的扶着我走了过去,我坐下后粗粗的喘着气,良久才平静下来。转过头看着胤禛说道:“我今日有些话想说,但是不想说给皇上听,只想说给我的夫,可以吗?”
胤禛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的考虑了一下最后点头说道:“好。”
“胤禛,我今天为你答疑解惑,告诉你我从不敢对别人讲的秘密。”我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很久之前我就曾和你说过我只是一缕幽魂,可那时你一定认为我在胡言乱语。但是我真的不是乌拉那拉氏紫婉,我也根本不是你们清朝的人,我生活在距离现在一百多年后的未来。”
我看着胤禛眼中的震惊,看着他的疑惑,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我叫梁丽,因为一次醉酒莫名其妙的来到清朝,成为了费扬古的女儿紫婉,而那时的紫婉只有两岁。我本以为会有机会回去,却没想到直到死都没有这个可能了。”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你们对我来说就是一段课本中的历史,所以我才能知道先皇的想法,不是我未卜先知而是历史早有记载。从前我不肯对你讲,是因为我恐惧,我不想看到你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想因为自己对历史的了解而左右你的做法,现在生命将逝我已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了。今日和你说这些,只是想你知道,爱你的是我,是紫婉,也是寄住在她身体中的梁丽。”
一口气说完,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胤禛的拂袖而去,任何人听到这种话恐怕都以为她疯了吧,毕竟失心疯在这个年代也是有的!但我没想到胤禛良久之后竟然是这样说的,他说:“原来这就是你的秘密,我承认很难理解,不可思议。但是如果你早些说,或许我们之间的误会就会减少好多,我们也不会浪费那么多的时间,互相猜忌。但这件事不怪你,也是我做得不够好,设身处地的想,恐怕任何人都会有你的担心与恐惧。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不管你从哪里来,我只知道现在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女人,这就够了。”
真想不到胤禛竟会这么开明,这种天马行空的事情他居然接受的这么快。也对,他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一向很强,这些年外邦进贡的一些西洋物件他都不排斥,对于望远镜这类的东西还很是喜欢,曾做过奖品赏赐给大臣,以示鼓励。
接下来的几天,我精神好的时候胤禛就会要我给他讲讲现代的事情,我说我们那里不需要有冰窖就可以做冰块,彼此间的联络可以不用写信打电话就好了。很多事情他都嗤之以鼻,可是却还会打听,直到有一天他问我:“来到这里可曾后悔?”
“有的时候会,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来到这,想不通怎么会喜欢你,想不通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敢想我们日后会变成怎样。”我神色凄然的缓缓地说道。
他轻轻的拥着我说道:“我们错过了太多,理解的太晚。”
我惨淡的一笑,幽幽的说:“闭眼之前能听到你这样说,我已经很知足了。”他搂着我的手臂紧了紧,一滴温热的泪沁入了我的发顶上。
“胤禛,我好想念王府中的那匹汗血,我想骑马。”我靠在他怀里,低声的说道。还记得当年骑在马上,我们那一段过得很开心的日子,只是日子渐渐地过,事情一件件的发生,我们又一次发生分歧,快乐也在那里终结了。
“汗血还在,等你的身体好一些,我便带你骑马。”胤禛没有否决我,顺从的说道。
我没有等到身体好转,更没有荣幸再次骑马了。八月末,我已经虚弱的无法下床,桂花的香气顺着窗户飘了进来,我淡淡的说了句:“好香啊!”
流霜尽量平静的问我道:“主子,外面的桂花开的甚好,流霜给您折一枝进来吧?”
我笑着摇摇头,虚弱的说道:“留在枝头她的芬芳还能持续的久一点,折进来很快就会凋谢。我虽出不去可在屋中一样可以感受到她的甜美,这已经很好了。”
“主子。。。。。。”流霜哽咽的说不下去,织锦也在后面偷偷的抹着泪。我在香甜的气味中,又睡着了。
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我睁开眼周围的人都是热切地目光。眼中有着安心,有着劫后余生的惊喜,还有着隐藏的深深的恐惧。
这日傍晚我刚刚转醒,流霜扶着我起身,为我简单的漱口净面,然后才说道:“主子,禧妃娘娘带着四阿哥,裕嫔娘娘带着五阿哥已经在外面候着一小天了。因为主子没有醒,两位娘娘便带着阿哥一直守在外面,现在主子要见见吗?”我虚弱的笑着点点头,现在再不见恐怕就没有时间了,这次见面可能就是永别了!
流霜为我换好了衣服,又梳了梳头发,一切停当这才对织锦说:“请两位娘娘和阿哥进来吧!”
其实请她们到内室是不合情理的,但是现在要我出去见她们似乎已经没可能了,就只能违着规矩让她们进来了。
很快这两对母子就进了门,弘历与弘昼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跟在母亲身后规规矩矩的进了屋。
“皇后娘娘吉祥,娘娘万福金安。”韵瑶和晴洛双双跪地向我请安。
我没有太多的力量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说:“起吧!”抬手示意流霜扶起两位娘娘。她二人起身侧立一旁,两个兄弟也齐身跪倒,向我请安。
我笑着点点头,也一并让他们起了身,淡笑着无力的说:“用膳了吗?一同吃点?”
韵瑶点头笑着说:“好啊,叨扰娘娘了。”晴洛没有说话,眼圈却已经红了,只是不住的点着头。
流霜命织锦出去备膳,我拍拍床边的凳子,对她们二人说道:“过来坐,很久没见了,让我好好看看。”
她们在我身旁坐下,韵瑶笑着看着我眼睛也已经泛了红,晴洛却已经开始抹泪了。“你们怎么了,来看我却都不说话?”我笑着轻问她们道。
“娘娘。。。”晴洛已经有些哽咽的唤着我,伸手拉着我的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还是喜欢听你们叫我姐姐。”看着坐在我身边的两个女人,我们在一个府j□j同生活了几十年,由最初的陌生、隔膜、猜忌,到后来的理解、融洽、亲密,经过了这么多年,是是非非早就已经淡去了。人与人能在这大千世界相遇就是缘分,相识这么多年更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我们彼此都很是珍惜。
皇宫中的女人在外人看来都是对立的,彼此都想得到更大的权力,皇上的青睐,可事实证明胤禛是很有福气的,至少他的后宫一片安宁。
我们简单的用过膳,她们只坐了一会儿,怕我累便要离去了,临走之前让弘历与弘昼向我叩头跪安。我示意她们不必如此,可是她们坚持,两个孩子也是直接的跪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别扭。
我已渐渐觉得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疲惫了,只是轻飘飘的,似乎自己漂浮在空中,身下软绵绵的好像躺在云彩上一样。眼前划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有小时候的紫婉,有阿玛额捏,有初次见面的胤禛,有弘辉,有福惠和和久违谋面的父母,亲人,同学,朋友。我想念他们,舍不得他们,可他们却依旧在我眼前越走越远,无法留住。
“不要,不要走,不要!”我猛地睁开眼,耳边传来担忧的声音,“紫婉,紫婉?”我缓缓的转过头看见焦急不安的胤禛正在望着我,我茫然的看着他然后轻轻的说:“胤禛,我想家了。”
“你要回家吗?你的世界里没有我,你舍得吗?”胤禛语气悲切的说道。
“我看到父母了,他们在生我的气。我好想念他们,想的心都痛了。”我平静地说着,可是泪水却自主的流了下来。
“你真的要走了吗?你要抛下我,让我在这里独自承受吗?”胤禛用力的握着我的肩,强迫我望着他。
我惨淡的摇了摇头,可笑着说道:“如若可以忘掉你,只当这一世的种种事一个光怪陆离的梦,那我当然想回家,尽孝于父母身前。可若忘不掉。。。”我顿了顿,接着说:“我宁愿就此而去,一赔黄土也好过无尽的苦痛。。。。。。”
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什么东西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凉凉的,没入衣领沁入心里。“婉儿,这一世,是胤禛对你不住!”他沉痛的说道。
颤抖的抬起手,抹去他脸上的泪,幽幽地说道:“胤禛,你有很多人照顾,也有很多的女人爱你,我不担心!你是一个好皇帝,后世都会记得你的,我也会永远记得你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对不对得起已经不重要了,人之将死我不想再记挂着那些不好的,我只想带着彼此间的愉快,坦然的接受我的明天。原本以为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痛彻心扉,没想到心中很平静,只是有点不舍。
九月中旬我陷入了昏迷期,经常都是三四天不会醒来,可对于我来说却好像只是睡了一觉,没什么不同。每次张开眼屋子里都站满了人,胤禛坐在床边,流霜站在他的身后,几个太医在屋子中晃来晃去。
我说不出什么话,只是看着流霜摆着手,流霜点点头,转身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但是请太医在殿外候着。”
屋子终于清净了,流霜看着我说道:“主子,我去给您端药。”我点点头看着她离去,想要叫住她却还是忍住了。
“睡了这么久,喝点水。”胤禛对我轻声说道。
“为什么这个时候你如此温柔,以前却丝毫不见?”润过嗓子,我笑着说道。
“你在怪我?其实我也在怪我自己。”胤禛自嘲的笑着说道。
“胤禛,我现在是不是很丑?”我虚弱的问他道。
“没有,和我初次见你时一样。”他拢了拢我的头发,笑着说。
“你初次见我我才十几岁,如今却是几十岁,原来皇帝也会说大话。”我说完笑了,然后就开始累得大口喘气。
“你刚醒一定很累,休息一下不要再说了。”他见我喘的辛苦,低声说道。
“今日再不说恐怕就在也说不了了。”我笑着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胤禛,我这一生自从遇见你,苦。。。苦也苦过,乐也乐过,悲。。。悲也悲过,喜。。。喜也喜过。小时在将军府中做格格,后来嫁与你成为福晋,做过王。。。王妃,当过皇后。”说到这我淡然一笑,不断的喘着粗气,胤禛沉默的为我捋这背,缓了良久我才继续说道:“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这一生丰富多彩,应该无。。。无憾了。可是,我却没有得。。。得到一个女人梦想中的唯。。。唯一。”
我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真的有。。。有来生,我只盼能与你作对乡。。。乡野夫妻,没有权利,没有猜。。。猜疑,能够平淡安宁的过完一。。。一生,你可愿。。。愿意?”说完这长长的一句,大脑中一瞬间一片空白,只是累的不愿再睁开眼。
胤禛的回话声响起,我勉励的睁开眼,只听他说道:“你是在向我许下来生的诺言吗?我怎会不愿?”他裂开嘴笑着问道,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胤禛这样的笑容,我只能用明亮来形容,这笑容干净纯粹,没有一丝的杂质。瞬间好似有一束光从胤禛的背后照过来,映的他的脸庞开始变得不真切。
我微微的点点头,断断续续的说道:“来世,你。。。你来找。。。找我。”胤禛的脸越来越模糊,耳边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消失减弱,胤禛似乎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可惜我没有听清,我只是带着笑容久久的闭上了眼。
黑暗前脑中的影像是胤禛带着我骑在马上,我坐在他身前他圈我在怀中,在我耳边笑着喃喃的说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雍正九年九月二十九,皇后乌拉那拉氏薨世,时年五十二岁,雍正帝悲痛难抑。传上谕曰:“皇后自垂髫之年,奉皇考命,作配朕躬。结褵以来,四十馀载,孝顺恭敬,始终一致。朕调理经年,今始痊愈,若亲临丧次,触景增悲,非摄养所宜。但皇后丧事,国家典仪虽备,而朕礼数未周。权衡轻重,如何使情文兼尽,其具议以闻。”诸大臣议,以明会典皇后丧无亲临祭奠之礼,令皇子朝夕奠,遇祭,例可遣官,乞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