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
着凉 更新:2021-02-19 03:13 字数:4755
“朝中有事吗?”我坐在床边不甚在意的问道。
“没什么事,过几日皇阿玛又要去塞外巡幸了,太子与十三弟依旧随行,我和八弟监国。”胤禛没有坐下而是倒了杯茶给我。
我现在对皇上去哪有谁跟随,谁在监国都没兴趣知道,我低着头看着手里的茶杯,手用力地握住,握的手指都泛白了,可隐忍了半天最后还是问了出来:“弘晖,现在在哪?”醒来后的这几天,我从没当着胤禛的面提过弘晖,可是我现在必须要知道,否则一旦弘晖入殓下葬,那我这一生就都再没机会看他一眼了。
胤禛坐在我的身旁,好久都没有说话,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响起:“现在弘晖在偏殿,萨满在做法事,明天就下葬了,先埋在皇陵,等他自己的陵墓修好,在迁过去。”
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声音,可还是有着一丝丝的颤抖,然后说道:“现在天气炎热,弘晖,弘晖的。。。。。。”我实在说不出“尸身”这两个字,断了一下才接着说:“会不会坏掉,怎么办?”
胤禛握住我的手,说:“不用怕,我叫人运了很多冰块过来,不会有事,明天就入殓了。”我能感觉得到,他的手也在抖动。是啊,身为父母我们的痛是一样的。
“我要去看看他。”我抬头看着胤禛的眼睛,把我的坚决告诉他。我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体,他是不会同意的,但是作为母亲,我必须要去。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是一定要去的,是不是。”他是以肯定的语气说的,他是懂我的。我点了点头,“好,吃过午膳,我陪你去。”胤禛最后妥协的说道。
我们来到偏殿门外,推开门,里面的窗户都关着,挂着厚厚的帘子,只有蜡烛的光亮。萨满巫师被胤禛遣了出去,屋子中央停放着一口棺椁,周围铺满了冰块,虽然是夏季可屋子里却冷气森森的。
胤禛在我身上批了件外衣,牵着我的手走了进去,我们绕过冰块,来到棺椁近前。弘晖安静地躺在里面,脸色苍白毫无生气。看着弘晖我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人都说:世上痛苦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虽然我不至于苍老到两鬓斑白,可是看着自己的儿子躺在这里,再也不能睁开眼睛看着我,再也不能甜甜的叫我一声“额捏”,再也不能壮志酬筹的和我说他要保家卫国,想到这我的心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
我颤抖着手,缓缓地抚摸着弘晖冰冷的脸颊,那丝丝凉意透过手指上的肌肤直击心房。我猛地收回了手,靠在胤禛身上痛哭失声。直到渐渐地身体再也不能负荷心头的伤痛,慢慢的闭上眼睛,晕厥在胤禛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波澜渐生
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胤禛和流霜焦急的脸庞,他们看我醒了都长舒了一口气。流霜倒了杯水,胤禛接过,她就退了出去。
他慢慢的喂我喝了一点,我说:“明天,我想。。。”
“不行。”他没等我说完变否决了,语气淡然但是不容置疑。“先喝点水,我叫流霜传晚膳。”他接着说道。
“胤禛,我要去,我明天一定要去送弘晖。”我也急了,我一定要去,无论他同不同意。
“就算你生气,甚至恨我,我也不会让你去的。”他突然冷硬的说道,我一时愣了,看着他没说出话。他缓了一下,再次放轻了语气说:“婉儿,你不会不清楚你自己的身子,我们将心比心,如果你是我,你会同意吗?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弘晖的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他扶着我起来,我靠坐在床上点点头,看着他柔柔的说:“你说的话我都明白,你说的也对,可是“知易而行难”,世上的万般诸事不都是如此吗?”
“生老病死非人力而能左右,更何况万般皆有果,有因才有果。弘晖虽已离去,可容貌安详,面色平静。他已然超脱,而你苦苦不放,岂不是累了他,更累了自己!婉儿你如此聪慧,难道当真参详不透吗?”胤禛娓娓道来,我知他一向崇尚佛法,而且颇有所悟,没想到他竟以佛家理论来开解我。
“有者有于无,无者无于有,是名真见。夫真见者,无所不见,亦无所见,见满十方,未曾有见。”我低着头喃喃说道。
弘晖下葬入殓我最终还是没去,只是默默地为弘晖诵了诵经,希望他真的可以超脱,去往西方极乐。经过这些日子的这些事,我好像已经真正的淡然了,很多事情看的极淡,好似它们已经慢慢的从我生命中退去,我开始无悲无喜,心中一片荒芜,空空然的。
又过了近一个月,虽然依旧药不离口,但我已经可以在院中慢慢行走了。院中繁花似锦,树木苍翠,为这炎炎夏日的闷热带来一丝清朗。
大门外传来请安声,接着胤禛和胤祥走了进来,流霜扶着我刚要给胤禛请安,他忙说:“免了。”我也没有逞强,淡淡的说:“贝勒爷吉祥。”
“四嫂身体不适,十三却迟迟未来探望,请四嫂宽恕。”胤祥给我请安说。
“十三弟客气了,小恙而已。”我微微点点头,又轻轻地问道:“十三弟不是和皇阿玛去塞外了吗?怎么回来了?”
我们在院内的石桌椅上坐下,胤禛坐在我的身侧,胤祥坐在我对面,流霜在我身后而立,院中的闲杂人等,一律的退下了。
“小弟看四嫂气色还是不佳,一定要好生调理,不过有四哥在恐怕是十三多虑了。”说着斜眼看着胤禛坏笑道,胤禛只是淡笑的摇摇头,没有说话。十三都避而不谈弘晖的事,我知道他是怕我勾起伤心事,可是有些事他就在那里,无论你想与不想。
“十三是奉旨回来的,皇阿玛有事交代四哥和八哥,所以我就回来传旨了。”十三解了我刚才的疑惑。
“那十三弟还要回去随驾吗?”我随口问道。
“先不回去了,反正皇阿玛他们也快回来了。”十三笑笑的说道。
我看了看天色,说:“十三弟要是没事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膳吧!”
“不用了,我看四嫂身体不适,还是回屋里歇着吧,小弟就不打扰了,告辞。”说完又对胤禛施了个礼,就走了。
胤禛对流霜说:“准备传膳吧。”然后就扶着我进了屋子。
“十三弟回来是有要事吧?否则皇阿玛怎么会派一个阿哥回来传旨?”进屋后,我对胤禛说。
胤禛扶着我坐好,抽出我手中的手帕,轻轻的沾沾我的脸说:“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年初江南的左都副御史陈大人,递了个折子给皇阿玛,说盐道布司贪赃枉法,可是皇阿玛把事给压了下来,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
“皇阿玛不可能不知道太子与盐道的事,可是现在才说,是想给太子一个措手不及?可是太子门人众多,就算他现在不在京中,想要布置也不是难事?那皇阿玛此举到底有何用意呢?”我慢慢地说出我的想法。
“十三弟是昨天傍晚回来的,今天在宫里看到他,我很是吃惊,想必八弟也是一样。他带回来皇阿玛的圣旨,说是要严查盐道,盐道的事归八弟管理的工部,或者皇阿玛是想借着老八的手,打击太子门人的贪赃。”
“借八贝勒的手?八贝勒主管工部,如果盐道传出此等丑事,八贝勒岂不也是脸上无光?”我站起身向窗边走去,背对着胤禛继续说道:“皇阿玛把折子一直压而不发,而现在出了京城到塞外近月余,又突然要严查?你没问问十三弟草原出了什么事?”
“我当然问了,八弟也问了,但是十三说没有发生什么事。至于盐道,就算真的出了事,也怪不到老八的头上,毕竟他接手工部的时间也不长,皇阿玛肯定不会怪他。”他走到我身后,又把我带回桌边按到了凳子上,“你就不能老实的坐一会吗?不要再走来走去了。”
这时流霜把午膳带了回来,我们开始用膳。但是我心里总觉得以康熙的为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任何决定,他一向都是谋定而后动的,这次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深意呢?如果揣测的不对,走错一步,后果可能都不是我们能承受的,毕竟现在已经康熙四十三年了,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十三弟留下就是协助你们做这件事吗?”我又问道,本以为自己已经万事不关心了,但是没想到碰到胤禛的事,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多说两句。
“皇阿玛让九弟和十三弟协助我们。”胤禛简短地答道。
胤禟?胤禟可是胤禩的财神爷啊,而食盐一直都是获取暴利的最佳途径,胤禟有没有参与呢?如果他参与了,那胤禩要怎么办,查还是不查?难道康熙的用意在这,打击的不只是太子还有胤禩?
我抬头看着胤禛,他笑了笑说:“不好好吃饭,又胡思乱想什么呢?”他夹了些菜放到我的碗里。
“胤禛,你说会不会是。。。。。。”我在想要怎么样说出我的疑问。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九没有参与盐道的事。想必是太子的布置针插不进,水泼不浸让他无从下手吧。”胤禛接下我的话,说:“也有可能是老八不让,他要把这个肥差留给太子。更何况老八一向和江南的文人雅士走得很近,这次左都副御史陈大人也没准就是有心人传的话,否则怎么盐道一直没有事,现在却让这个左都御史坐不住了?”
我点了点头,胤禛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他不提我都忘了,胤禩“八贤王”的美名不也是江南传出来的吗?看来胤禩是想扳倒太子了,就算不能成功至少还可以让康熙厌恶他,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好了,别想了,少愁思,戒忧虑,你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调养好身体。我们只要领旨,秉公办理就好了。”胤禛握住我的手说。
“如果这次你和八贝勒联手查出了什么,那太子对你可就不同了,恐怕你还得从中多多周旋。一定要万事小心,不可大意。”我眉头轻皱的说。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也决不允有事。”胤禛向我保证道。
看来胤禛说的是对的,他们“辛苦”了几日就查到了好多证据,什么贪赃枉法,仗势欺人的事都出来了。这八贝勒真是准备充分啊,只要等康熙一回来,把手中的东西往上一交,他就算齐活了。剩下的就看康熙了,其实如果说这是皇上对太子和胤禩他们的试探,不如说是胤禩对康熙的试探,他可以由此看出康熙对太子感情,再看看二皇子还能在太子的位子上坐多久。
“没想到太子会有这么多把柄落在八弟手里。”这天下午,我和胤禛坐在院子里下棋,他说:“我和十三弟四处周旋,多方打点,太子虽然没有回来但是肯定也是忙的焦头烂额了。”
“那你现在在这和我悠闲的下棋,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十三弟在忙啊?”我落下一子说。
“婉儿怎么知道我没有忙呢?”他抬眼问道。
“看你下棋就知道了,深思熟虑,落子稳重,气定神闲。再说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有没有心事,我不知道吗?”我笑着说道。
“是啊,知我者贤妻也!”他惬意的喝了口茶,安适的说道。
“你这话要是让十三弟听到了,还不吓掉他的魂?在他眼中他四哥一直都是不怒自威的,何时用这种语气说过话?”我打趣他说道。
他深深的看着我,最后才慢慢的笑了,轻轻的说:“我的婉儿终于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低头淡淡的笑了笑。虽然这些日子我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和以前一样,但是就如我了解他一样,他也知道我是不是在伪装,我是否开心,是否把那些不愉快真的放下。
他站起身,我把揽进怀里,抚摸着我的头,低低的说:“一切都过去了,至少我们还有彼此。”我靠在他的怀里,鼻尖充盈着他的味道,心里渐渐的沉寂,浮躁不在,虚无淡去,回归真正的自我。
中秋已过,树叶已经渐渐变黄枯萎,秋风飒飒,已是九月末了,皇上他们也终于回朝了。江南盐道虽是胤禛和胤禩共同办理的,但是胤禛只是辅助,更何况胤禩主理工部,所以调查出的所有东西都在胤禩那。胤禩本想等皇上安顿好,解除了舟车劳顿再行上报,没成想皇上又要出行了。皇上决定十月中旬巡永定河道,这让胤禩有些进退两难了,这些东西是递还是不递,看来他需要好好的斟酌斟酌了。
用过晚膳,我在桌边练字,今晚胤禛不过来了,他去李氏那了。我真是弄不明白他,如果不在我这,那大多数都去侧福晋那了,他很少去耿晴洛的院子或是别人的院子。原以为这个年轻美貌的小女子会是他所喜欢的,结果发现事实根本不是这样。
李氏的年纪同我差不多,长相也算清秀,而胤禛如此宠爱她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