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莫再讲      更新:2021-02-19 03:10      字数:4870
  路西法吻住我的额,含糊地说:“不要皱眉,那多不好看。你要不愿意就告诉我,好麽。”
  我有气无力地点头。
  路西法把我抱住,两人的脚步渐渐放慢。
  圆舞曲节奏明快,旋律流畅,在黑暗中有一种别样的诱惑。舞池旁有男士在邀请女宾,舞池内的贵族们都在忘我地舞蹈。
  最後我们停在舞池边缘,精美的窗沿,宽阔的天边,静静相拥。
  迫使自己不要再想别的。这一刻即是永恒。
  那麽多年都过去了,即便是看一眼也是奢侈,更不要提这样美丽的夜晚。
  我很满足,亦很幸福。
  路西法忽然推开我,拨开挡住我眼睛的黑纱。
  我对他微笑。
  不能说话,起码能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感受。
  路西法说皱眉不好,自己却把眉头锁了一块儿:“怎麽今天你看上去不大一样?”
  我一愣,心狂跳起来。
  他……他识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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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法轻轻抚摸我的脸颊:“不要这样看我……我会觉得很难过。”
  我掐掐自己的手心,用力摇头,笑得更明显了些。
  窗外的火焰雪花混在一起,红白间杂,映在他的舞会面具上,就像一朵朵绽开的海棠花。
  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半晌没有说话。
  然後,他伸手盖住我的眼睛:“你要再这麽看人,我就生气了。”
  我觉得有些憋屈,我明明一直在跟他笑。
  他松手,看了我许久,在我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就掰起我的脸,重重吻下来。
  我搂住他的腰,疯了似的与他接吻。
  他的手很快松开,开始在我身上抚摸。
  我一时间头昏,竟也将手伸入他的衣服里探索。
  停止动作是在玛门说话之後。
  他拉著一名衣著褴褛的姑娘走进来,大声说:“老爸,我找到老妈了!”
  圆舞曲停响,大厅寂静。众人看了看那里站著的莉莉丝,又看了看我,全部昏默。莉莉丝确实穿得很破烂,不仅衣服破烂,连身上都脏兮兮的。她抓了抓自己的乱发,回看众人。
  众人看著她,她又回看过去。
  当大家互相看来看去看得都傻眼了,莉莉丝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牙齿洁白又整齐。
  萨麦尔摸摸下巴,装深沈:“嗯,这个才是真的。”
  阿撒兹勒哼笑一声:“我和你们打过赌,莉莉丝陛下绝对不会以优雅端庄的姿态出现在舞会上,你们还都不信。”
  我後退一步,再挪一步。
  莉莉丝冲到阿撒兹勒面前:“那样的人我老婆一个还不够?谁规定王後一定要端庄了?能分担魔界的工作就行了,你当批量生产呢?”阿撒兹勒讥笑著想回话,路西法立即打断:“莉莉丝,你过来。”莉莉丝瞪了他一眼,还特彪悍地挥了挥拳头,朝路西法飞奔而来。
  她穿的是男人的靴子,跑在地上还劈里啪啦响。那个雄赳赳气昂昂轰轰烈烈的架势,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小坦克。她刚要跑到路西法面前,突然一个猛跌,往地上扑去。路西法忙伸手去接,她一个满怀把他撞倒几步,还特没气质地哎呀了一声。路西法扶她站直,还未趁他说话,她就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整一个挂他身上:“我前两天去龙怒之谷,谢天谢地爷爷奶奶我动作那叫一个机敏,不然就给龙叼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路西法摸摸她的头发,因戴著面具而看不到表情:“你受伤没?”莉莉丝摇摇头:“没事,就嗑了点擦伤。那个……前天晚上我跑掉,是因为玛门告诉我的,如果在亲热的时候突然跑掉,你会更喜欢我。”
  玛门在後面仰天长啸:“妈!你出卖我!!”
  莉莉丝回头横他一眼,做了个特别丑的鬼脸,还呼噜呼噜的吐舌头:“谁叫你尽出馊主意?”路西法拧过她的头,特严肃地说:“老实回答我,你觉得你自己笨不笨?”
  莉莉丝睁大漂亮的眼睛:“哈?”
  路西法说:“大家不用管我们,舞会继续。”一半人开始跳舞,一半人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我看看四周,手脚一时不知往哪里放。
  路西法轻吁一口气:“下次别听那傻小子乱讲,知不知道?”
  莉莉丝点点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好神奇,我才两天没见你就想得不得了。”路西法微笑:“我也是。下次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记得叫上我,知道麽。”莉莉丝说:“知道知道。我不想跳舞了,我们回去好不好?”路西法说:“想要了?”莉莉丝兴奋地点点头,还狠狠拍了拍他的肩:“你真太了解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有人拍拍我的肩。我回头,玛门换了一套正式的衣服。紧身衣上半贴身合体,下半是及膝的衣裙,宽松而舒展。还披了件斗篷,斗篷上有漂亮的蔷薇胸针。他收了翅膀,除了那点挥之不去的妖魅,倒真有魔界小王子的气质。
  玛门看了我半天,最後咂咂嘴,惊道:“我的天……”我说:“怎麽了?”玛门点点头,脸上的玫瑰一闪一闪的:“很漂亮。”我说:“谢谢。”
  玛门看了一眼路西法,小声说:“你怎麽和我爸撞上了?没关系,你等等我去给他说一下。”然後他跑过去,跟路西法说了几句话。路西法支著下巴,另一手抱住肘关节,点点头,又给莉莉丝说几句话。莉莉丝点点头,又抱住他亲了一下,离开撒旦宫。
  玛门得意洋洋地回来:“行了,我给他说了我们有契约,他不会公布出去。”
  我点点头,看到路西法朝我们走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玛门说:“跟我跳舞好吧?”我摇头:“很抱歉,我不会。”玛门说:“我教你。”
  这时,路西法过来,伸出手:“欢迎米迦勒殿下光临魔界。”我与他握手。看看自己的衣服,几乎有想拔腿就跑的冲动。路西法说:“刚才我把你认成了我的妻子,失礼了。”
  面具後是一双无波无痕的眼睛,路西法眼中毫无笑意。
  我的名字是米迦勒,是天界最强的战士。
  米迦勒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任何人都无法将他**。
  “没有关系。”我抬头微笑,“玛门小王子英俊活泼,莉莉丝陛下率真自然,陛下的家庭果然如传说中那样幸福美满,就像美丽的魔界。”
  路西法勾了勾嘴角:“谢谢。”
  玛门斜眼看我:“米迦勒,你再叫一句玛门小王子试试?”
  路西法说:“玛门,不要失礼。”
  玛门把一只胳膊搭我肩膀上:“有什麽啊,我和他熟得很。是吧,高贵优雅神圣纯洁的米迦勒殿下。”
  我只笑不语。
  路西法笑容中带著十分的自信:“有空可以去罗德欧加看看,那里是我们魔族的骄傲。既然这一回您与玛门签了契约,那就请随意参观。”
  没有下一次──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我握紧折扇,脸上挂著欣然微笑:“好的,谢谢陛下海涵。”
  路西法说:“今天我已和妻子有约,所以要先回去了。玛门,你继续陪米迦勒殿下。”
  玛门说:“行。”
  我说:“陛下慢走。”
  “再会。”路西法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玛门说:“瞧你也没心情跳舞,不逼你了。我陪你回去把衣服换了吧。”
  我点点头,在众人有些狐疑的目光中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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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一走出去,就忍不住加快脚步。想再看他一眼……哪怕是背影。可是直到我走到大门,都不见他的踪影。我轻轻朝空中呵了一口气,连串的白雾漂浮在空中。
  突然很想看看雪月森林的冰雕,想知道自己看到它们时的样子,是否像他提及它们时那样,载了满目的温柔。
  玛门勾过头看我一眼,伸手刮刮我的脸:“你可别哭啊,我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我笑:“这有什麽好哭的,傻孩子。”
  玛门怒了:“不要跟我爸似的喊我,不然我杀了你。”
  街上是来来往往的行人,美丽的雪花,灿烂的焰火。
  我怎麽可能哭。
  路西法……
  路西法。
  光是念著他的名字,就会觉得自己真的能变得坚强,非常非常坚强。
  第18章
  换回原来的衣服,和玛门走出莱姆城。我指着天上飞行的船说:“这些都是载运货物的吧?”玛门说:“是运船没错,不过运的是奴隶,不是货物。”我说:“奴隶?你是说小恶魔军团?”玛门说:“不,上面就是标准的奴隶,替人干苦力的。”他指了指远处的堤岸:“每个城都有奴隶船的港口,莱姆的奴隶最多。”
  我点点头:“在魔界允许这种交易?”玛门说:“卖淫都可以,奴隶怎么会不可以。”我说:“路西法不是蛮重视人权的么。”
  玛门说:“他重视人权,不代表所有上层魔族会重视。他确实是撒旦之首,可撒旦总共有七个。如果他不顾虑别人的感受乱下决定,又如何对得起那些追随他的人?再说会产生这类现象是魔界历史造就的,哪能说改就改。魔界要真强到没缺点,早就一举攻下天界了,又怎会踌躇不前?”
  我说:“原来他也有克服不了的事。”
  玛门说:“我爸在接手管理魔界的时候,这里根本就是废墟一摊,他能把魔界弄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他在某些方面固执得可怕,说要做到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我也相信他能做到。”
  我笑:“你挺崇拜你父亲的。”
  玛门捉住我的手,眨眨眼:“我第一崇拜的人是老爸,第二崇拜的人就是您了,米迦勒殿下。”
  我无言以对。我的追随者不少,再肉麻的话我也听过,可是怎么这话一从玛门口里说出来,我就觉得特别扭?
  玛门说:“你知道我崇拜你什么地方吗?”
  我说:“力量?”
  玛门说:“不。神经粗,脸皮厚,抗压强,怎么打也打不死。”
  我茫然:“这算优点么。”
  玛门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一直在想,像你这样的人,要是爱上谁,一定会很变态。那个人也绝对倒霉。”
  我愣了愣,点点头:“是……跟我在一起的人都很倒霉。”
  “问题是总有人愿意为你倒霉。”玛门伸个懒腰,拉住我的手就往堤岸走,“殿下,瞻仰未来是最重要的,要把过去抛在脑后。我们现在要做的呢,就是去罗德欧加。”
  “嗯。”
  我跟他走过一段彩石铺的路,所罗河上点点水红色的荧光,萤火虫一般飘摇。
  岸边的住宅里点着灯,荧绿色的光芒从一个个小窗口中透出,倒影静静躺在河面,若有船划过,就会随之摇曳。
  河面没有雾,却似幻境。因为太过美丽而产生的,清晰的幻境。
  ()
  飞英渐大,空华满天。
  结晶六瓣的霰雪如玉沙,似白蝶,纷纷扬扬,变了满河的乱琼碎玉。
  脚步声脆生生的,那是寒酥被踩碎的声音。
  有雪粒落在玛门的脸上,睫毛上,血浸的玫瑰上。
  我说:“你脸上那朵花是刺青吗?”
  玛门摸了摸自己的颧骨:“你是说这个?这个我生来就有的。”
  我说:“生来就有?”
  玛门说:“我爸胸口有一朵玫瑰,比这个还大,还要像血,结果我妈一生我,我也有这个。按道理说没可能遗传,我也觉得奇怪。”
  我说:“你父亲……胸口有这个?”
  玛门指着自己的左胸下面些:“大概就是这个位置,离心脏不远。我问过他怎么来的,他不肯说。他告诉我,不让它消失,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做一些事。”
  就像尝试到他当时的感受,胸口突然有些疼痛。
  那一剑刺得很深,我知道。
  他想做的事……应该就是杀了我。
  玛门说:“不过,那个和我肯定有关,听说我出生的时候差点死掉。”
  我错愕地抬起头:“差点死掉?”
  玛门说:“嗯。听阿撒兹勒他们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已经快没呼吸了,是我爸拼了命才把我救下来的。然后他昏迷了十来天,之后很多年才彻底恢复元气。”
  我顿时恍然。
  难怪当初向路西法下战书的时候,他没有杀我。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我说:“还好你活下来了。”
  玛门伸手扣住我的脖子,凑过来说:“如果我死掉,你就失去对我一见钟情的机会了,是不是?”
  我拍掉他的手:“你怎么又来了。”
  他的脸靠近时,我居然……有些紧张。
  玛门无趣地耸肩,转身走掉。
  我刚跟着走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