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2-19 03:03      字数:4765
  “…,,,阿秋醒了?”阮钰微笑地看着他。
  骤然对上这张棱角分明,刚毅俊秀的脸,穆婉秋一阵恍惚,心突突跳了两下,随即被一股滔天恨意淹没,“禽兽!”她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强压着胸口翻腾的怒涛,用尽力平静的声音问候,“阮大人来了…”
  “阿秋怎么伤成这样,,,,…”阮钰关切地看这她,“…疼不疼?”嘶哑的声音透着丝丝怜惜。
  被墨雪扶起倚着靠枕坐好,穆婉秋心又一阵乱跳。
  这声音,这语调,这关心,仿佛对她疼惜到了骨子里,若放在前一世,她早已感激涕零,发誓为他倾尽所有了。
  只这一世,她心已如冰。
  “谢谢阮大人关心…”沉静下来,穆婉秋淡淡道,“是民女误把酒当成了水烧,烫到了…”强自扯了个笑,“以后再不能陪大人对弈了…”想到这个,穆婉秋心里一阵轻松。
  至少,这段日子,她再不用面对他没完没了的纠缠了。
  阮钰神色一僵,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床边穆婉秋完好的左手上。
  素白柔嫩的小手瞬间爬到被子里。
  “不要紧的…”眼底有些落寞,阮钰随即哈哈大笑,“阿秋好好养伤便是,以后我们有的是对弈。”那语气神态,好似不能和他对弈,穆婉秋有多惋惜似的。
  脸色一阵涨热,穆婉秋强忍着没骂出口,她别过脸去,不看阮钰。
  “阮大人喝茶…”墨雨趁机斟了杯上好的大红袍递上前,“小姐累了,阮大人不如…”
  不等她说完,阮钰就摆摆手,“本官不渴,快把茶拿开,仔细烫着阿秋…”津津有味地看着穆婉秋赌气的模样。
  他心情格外地好。
  “我带了上好的獾子油,给阿秋换上吧…,,,”见穆婉秋不再理他,他又伸手来抓她胳膊,“,,,,…这獾子油治烫伤最好了。”
  “不用…”穆婉秋猛地往床里一躲,不小心牵动伤口,疼的哎呦一声,额头瞬间冒了一层细汗。
  “小姐,您仔细些…”墨雪吓得叫了一声。
  笑容僵在脸上,阮钰露出满眼委屈,“…,,,我就那么吗?”低转的语气俨然一只受伤的兽,又似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
  连墨雪都忍不住看了穆婉秋一眼。
  “…,,,当然可怕,比野兽还可怕!”想起他前世那惨绝的报复,穆婉秋心里狠狠回了一句,嘴上说道,“…大人误会了,黎公子才给民女上了膏油。”想了想,又补了句,“是宫廷秘制的,黎公子千叮咛万嘱咐,要民女十二个时辰内不得乱动,否则…”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隐隐的羞涩,“…就会留下疤痕。”黎君刚走他就来了,相信他们一定在门口遇上了。
  黎公子什么时候给她上过膏油?听了这话,墨雪错愕地张大了眼,她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什么要这样自毁清白?
  即便再讨厌,也不能这样啊!
  女子饿死是小,失节是大,这要被阮钰怀恨在心,传扬出去,她家小姐还怎么嫁人?张嘴想申辩,又被穆婉秋冷冷的目光堵了回去,墨雪不知所措地看向阮钰。
  黎君给她上药?
  就是说她这条胳膊被黎君看过、摸过了?听了这话,阮钰心里没由来生出一股滔天妒意,脸色由涨红变的青黑,一股暴躁的气息自他身体弥漫开来,空气顿时一紧。
  拼力运功抵挡着,墨雪依然觉得透不过气来,她紧紧地盯着阮钰,生怕他一个控制不住,会突然对穆婉秋发难。
  他怒了。
  这神态,这气息,穆婉秋再熟悉不过了,前一世,每次遇到他这样暴怒,自己不都是吓得软语温言地哀求,深深地自责,可结果呢,他哪一次不是拂袖而去?
  留下后悔的自己,独自流泪到天明。
  想起前世种种,穆婉秋无语地别过头去。
  “因为那日的事儿,他这是不想见我啊…,,,”听了这话,穆婉秋摇头失笑,暗道,“挺大个男人,他可是够小气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 行聘
  “阿秋…”出乎穆婉秋意外,阮钰竟没有她预想的那样拂袖而去,只一瞬间,她就感觉身边的暴躁气息一轻,阮钰竟低低地叫了她一声,“知道阿秋喜欢调香,我刚兑了艺荷香坊…”
  她喜欢调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兑艺荷香坊干什么?
  听了这话,穆婉秋蓦然回过头。
  见她终于肯回过头来,像犯了错的孩子终于得到了父母的谅解,阮钰讨好地咧嘴一笑,“上次说过要娶你的,用艺荷做聘礼你可喜欢?”又道,“等你伤一好我就带你去接收…”
  为解一个棋局,他竟下了这么大的本钱!
  直直地看着阮钰,好半天,穆婉秋才呼出一口气,“谢谢阮大人抬爱,民女连香都不会闻,受之有愧…”
  一句话,不收!
  那可是一个上万两银子的作坊啊,放在一般上,早就两眼冒火星了,阮钰做梦也没想到,没有他预想中的情景出现,面对这天大的诱惑,穆婉秋想都没想一口就回绝了。
  而且,那神态,就仿佛他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直呆怔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开口说道,“阿秋不会闻香不要紧,香坊里有大师傅,你只负责收利钱就好…,,,”又道,“黎家的香料处太辛苦,每天起早贪黑的,…”他低叫了一声,“阿秋…”语气近乎哀求。
  “阮大人…”穆婉秋大声打断他,“民女早就入了匠籍,与阮大人通婚,还望阮大人收回成命…”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当初的英明抉择—毫不犹豫地了匠籍。
  “这个不用阿秋担心,,,…”阮钰想也没想,“只要你同意,我马上就给你解除匠籍。”
  他是轻车都尉,更改户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连拒绝的话都听不出,他脸皮真厚,她前世怎么就没发现!”心里抢白了句穆婉秋嘴里说道,“那个,就不劳阮大人费心了,民女喜欢调香不想改了匠籍…”
  “阿秋不是连香都不会闻吗?”阮钰反问。
  脸腾地一红,穆婉秋差点咬掉舌头。
  看着她红晕升腾的脸,阮钰别样的开心,自眼底发出一丝明快的笑意。
  对上他那一脸的笑,穆婉秋恨得直咬牙。
  “那个…”她扭过头去,“民女心里已经有人了…”
  “有…”笑容僵在脸上,阮钰有些口吃“有人了…是谁?”又问,“黑木吗?”谣传她和黑木关系暧昧,柳风说谷琴就曾亲眼看到她衣冠不整地从黑木房间里出来,想起这些,阮钰身子又震了震,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穆婉秋的眼。
  感觉自他身边传来一股煞气,穆婉秋一哆嗦。
  他处事是有名的果断狠辣。
  黑木就是她,她可不能凭空给柏叶坊树立一个这么大个的敌人!
  念头闪过穆婉秋慌乱地摇摇头,“不是…”低垂着脸,不敢看阮钰的眼。
  “竟然不是黑木?”呆怔片刻阮钰伸手抬起她下巴,目光凛凛地看着她,“是谁?”语气好似审问背着自己偷人的小妾。
  “放手!你弄疼我了,,,,…”穆婉秋使劲甩开他的手,扯的手臂上伤口专心地疼,她紧咬着牙闷哼一声。
  手上一空,阮钰一阵茫然,伸手再要去抓,墨雪一闪身挡在了他和穆婉秋中间,凶巴巴地瞪着他。
  恍然间醒悟过来,眼前这个女人还并不属于自己阮钰心里一阵失落,突然,他抬手发出一道内力,将墨雪轻飘飘地弹开,又顺手点了她的穴道,回过头定定地看着穆婉秋:“阿秋告诉我你心里喜欢谁?”语气极为温柔,隐隐有种诱供的意味。
  “这…”心里根本就没有人,被他这样灼灼地逼视着,穆婉秋不觉一阵心慌,头扭向床里。
  阮钰仲手将她的脸正过来,“…告诉我!”
  “你不要过来…”见他身子倾过来,穆婉秋紧张地叫了一声。
  “是谁?”阮钰执拗地问。
  “是…是黎公子…”眼见避无可避,穆婉秋脱口说道,见阮钰眼底闪过一丝怀疑,忙又解释道,“心甘情愿地委身在黎记又苦又累的香料处,就是因为在那里能常常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声音低了下去,幽幽的语气饱含着一股痛苦的思念。
  话音落地,穆婉秋感觉身下的床都跟着颤了颤,她心一惊:
  不会吧!
  虽有誓言不嫁入黎家,可她这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又没真的违背,难道老天就要用山崩地裂来她?
  中山崩地裂好恐怖,是要死人的。
  又仔细感觉了片刻,再没地动传来,穆婉秋才舒了口气,心里暗暗念叨,“对不起了黎公子,我不是有意挑拨,实在是形势所迫,所谓债多不愁,左右前世就是宿敌,也不在乎我再多加上一笔,,,…”
  心里这样一想,穆婉秋对自己临危搬出黎君做盾牌倒也心安理得,她淡然地看向阮钰
  也被刚刚的一阵地动所震惊,阮钰提了一口气张起耳朵。
  好半天,方圆十丈之内再无别样声息,他才呼出一口气,收回戒心,一低头正对上穆婉秋看过来的眼。
  对视了好半天,他忽然哈哈大笑,“我当是谁,这不过是阿秋的小女儿痴想罢了,以后你嫁了我,一定会忘了他…”见穆婉秋瞪眼,又哈哈笑道,“黎君飘逸俊朗,少年多金,别说阿秋,见过他的女人都会心生爱慕,黎家的调香室里就不知有多少像你这样痴心妄想的大师傅呢…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身为下一代家主,他是不会娶自家坊里大师傅的!”又鼓惑道,“阿秋仔细想想,他若真疼惜你,又怎会任你在香料处受苦?”
  “我…”
  那是我自愿的,我本就没打算嫁他!
  想要辩驳,一开口,穆婉秋才想起这话等于自掘坟墓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她张着嘴一时竟忘了闭。
  很喜欢看她这种错愕的表情。
  阮钰一阵哈哈大笑。
  穆婉秋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她瞬间涨红了脸,好半天突然抬起头,大声说道,“…才不会,有过肌肤之亲!”宁愿自毁名节,她也不能让他得意了。
  肌肤之亲?
  阮钰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候然落在穆婉秋缠满纱布的手臂上。
  穆婉秋就抬了抬手臂,“这药就是他亲手给换的…”语气里隐隐透着股骄傲的炫耀。
  阮钰身子一震他蓦然想起他们次见面,穆婉秋温柔地倚在黎君怀里的情形,脸色顿时一黑,他腾地站起来。
  倔强地翘了翘下巴,穆婉秋挑衅地看着他。
  “阿秋累了,早点歇着吧…”本以为紧接着会是一场暴风骤雨,不料,站立片刻阮钰低沉地说道,“我明日一早就遣人来行聘!”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怎么这么难缠?!
  穆婉秋一阵错愕待她想起来说:“我不会嫁给你…”时,阮钰已没了踪影。
  “…,,,阮大人身居高位,又一表人才,这可是几世都求不来的好姻缘,能看上白姑娘,也是您前世烧了高香…”也不看穆婉秋青黑的脸色,媒婆孙妈一边指挥人把系了大红绸缎的聘礼搬进屋,嘴里喋喋不休,“…,,,您光看这聘礼,哪样不矜贵?”指着满地的聘礼一样一样给穆婉秋数算。
  她前世的确烧了其数的高香可依然没有求来那段姻缘!
  眉头拧成了疙瘩,穆婉秋越听越心烦,不耐地打断她,“…我意已决,孙妈请回吧。”
  自己说了这么多,敢情她都当了耳旁风!
  话被打断孙妈脸色一沉,待要阴损几句,想起阮钰那厚重的酬金,又忍了下来,讪讪笑道,“…白姑娘就听我一句劝吧,您年轻心气高,是不知道,女人这一辈子啊,就怕嫁错了汉!”语重心长地劝道,“以白姑娘匠籍出身,您还想找个什么样的?”话题一转,问,“不答应阮大人,白姑娘是想嫁入黎家?”接着一哂,“我劝您趁早死了这条心!”
  见穆婉秋蓦然转过脸,又呵呵笑道,“…,,,家世虽黎家,可阮大人对您是真心的好,都疼到骨子里了,您放眼看看,又不是娶嫡妻,大业有谁能一出手就送一个香坊做聘礼的?又道,“就是黎公子家大业大,也不会有这样的手笔…可见阮大人有多疼你,他打小是个孤儿,你嫁过去,上面没公公婆婆,家里也没森严的规矩,姑娘是贵妾,以后头上也就多了个主母,伺候好了,就是呼风唤雨一世的荣华…”满是皱纹的三角眼里露出恨不能自己年轻十岁嫁过去的贪婪奢望。
  看着穆婉秋一脸的不动于忠,孙妈摇摇头,叹息一声。
  她真不明白,别人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怎么她说破了嘴,这小姑娘就是一句话,不同意!
  “孙妈回吧…”想起孙妈嘴里的那个未来主母就是柳风,穆婉秋心一阵抽动,她强自平淡地说完,指着一地的彩礼,扭头吩咐墨雪,“…都扔出去!”
  “…,,,白姑娘千万别打错了主意。”见墨雪二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