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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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一切 更新:2021-02-19 02:58 字数:4802
海沦哪有猜不着他在等回信的,只装作不知地说:“日子大麻子不会告诉我的,到时他自会叫你去见他。”程杰喜愁参半:“他怎会做便宜了我的事呢?大概又要我运毒了。”
海沦枕在他的肩头说:“杰,见一步走一步吧,我设法帮你。”
一等又是两天,海伦发觉程杰都每天借故早、午出去一次,不用说,是看看那邮箱有没有信了。
到了第三天,海伦才去看自己的信箱,果然不出所料,蓝国雄寄了张合家照来,她马上把照片交给了大麻子。
在海伦未回到公寓之前,程杰已被大麻子派两个手下叫了出去了,程杰连留个字条给海伦的时间也没有。
到了大麻子那边,大麻子居然满脸笑容:“想到香港度一个假吗?”程杰还没回答,大麻子已把蓝家的合家照亮出来,在他面前晃着。
程杰大吃一惊,大麻子从哪儿拿来这张照片?大麻子似乎很享受程杰的大吃一惊:“我要什么,总有方法得到。”程杰的眼睛离不开合家照里雪儿的脸孔,不自觉便伸手去拿,大麻子一把抢回,放进口袋里。
程杰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插赃嫁祸!她只是个学生,为什么你们要陷害她?”
大麻子脸有不解之色:“我们几时陷害过她了?”程杰怒道:“你还不认?”大麻子的肥厚手掌大力拍在桌面上:“别胡说八道!我的一番好意你不但不领情,还敢指责我?”
程杰知道,雪儿的一家安危在大麻子手中,惟有强捺着怒气:“你叫我回香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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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麻子道:“没什么,就是打赏你个假期,让你跟未来岳丈和丈母娘关系好点。”程杰问:“那是什么意思?”
大麻子拿了盒名贵的曲奇饼出来,拆开给他看了:“是曲奇饼,完全没有东西的,去探访人家,怎能没有手信?”程杰检视了一会儿:“是没有东西,但开过的曲奇饼怎可以送给人?好像吃剩不要似的。”
大麻子说:“那还不容易?阿祥,马上在他面前用玻璃纸将这盒曲奇饼加热封口。”那个叫阿祥的拿了玻璃纸,用热压封口机封好了,就像没开过一样。
大麻子说:“别说我掉包,这盒现在就给你拿着上机。”程杰道:“上机?”大麻子再拿了个名贵的铁芬尼银相架出来,把蓝家合家照放了进去,递给程杰:“这才像个样儿,礼物太轻教人看不起的。”
程杰说:“我没有他家的地址。”大麻子咯咯地笑:“以为我想哄你说出你女朋友的地址吗?犯不着,你没有,我有。”跟着便递了张写下蓝家地址的字条给他。程杰一看,地址没改。
“老实说,蓝伯伯和伯母都不认识我。”程杰说。大麻子道:“看见这张合家照他们便会欢迎你了。他们对你好,我便会对他们好,我对他们好,你便会对我好。”程杰猜不透大麻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大麻子道。
程杰知道他在要挟他,但他无话可说,说了只会更糟糕,总之回到香港想个方法溜之大吉。
“今晚便要上机?”程杰问。
大麻子点点头:“不但今晚便要上机,下机了,穿得整整齐齐的,马上去拜访人家。你住文华酒店。”
“文华酒店?”程杰想起在快餐店做侍役的时候,文华酒店是他自惭形秽、不敢进去的地方。
“你知道,人是很势利的,要是准岳丈岳母问:你住哪儿啊?你一说文华酒店人家便对你另眼相看了。”大麻子有时喜欢说点人生道理。
“我说完了,你听我的话去做,不用多问。反正,你什么都检视过了。”大麻子说。
程杰心想: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不用带毒品过关,只要度假?
大麻子站起身来,去了一阵洗手间,出来时好像无意想起一些事地说:“我有朋友会去文华酒店找你的,若有什么手信,顺便替我带回来吧。”
“司徒大哥,你明知我是不想带什么的。”程杰话出了口,才猛然感到说错了话:“嗯,我的意思是,若是我没有能力带的便不敢夸口可以带了。”
大麻子拍拍他的肩头:“你一定有能力的,大哥相信你。”大麻子看看手表:“时间不多了,大哥疼你,让你临走时见一个人。”
这时门一打开,海伦被带了进来,跟程杰面面相觑。大麻子一把拉了海伦到身旁,拔出手枪指着她的胸口:“见了她,你便有能力了。你不想以后都见不着她吧?”
海伦脸色发青:“大哥……”大麻子喝道:“不用你插嘴!”海伦不顾一切地说:“杰,别理我,不想做的事不要做。”
大麻子用枪嘴用力向海伦的胸口一顶,海伦站不牢,滑跌在地上,程杰趁机扑过去扶起她,用身子挡住她前面:“有种的先打死我!”
大麻子嗤嗤地笑:“你认为你那么值钱?打死你有什么用?你票房价值还未到那地步。”
“有女人在场真麻烦,跟我来。”大麻子把程杰带进了另一个房间:“我要保证蓝家女儿不说话,你去到他们家,闲话家常便行,拍拖则悉随尊便。”
程杰听上去,大麻子果真不知道雪儿被插赃嫁祸的事:“对不起,大哥,我冤枉了你。”
大麻子傲然地道:“向个女学生插赃是太小的事,要是大买卖呢,够威风的呢,才够斤两让我认。”
程杰说:“我失手了怎么办?”
大麻子说:“没怎么办?坐牢啦,在牢中被人打啦,死啦,很简单。”
程杰听得毛骨悚然。
“要是你不回来,我一样手下无情,要海伦的命,你别想溜。”大麻子警告他。
程杰跟着大麻子从房间里出来之时,海伦已经不见了,沙发上只余下那盒曲奇饼和相框盒子,程杰放在旅行箱中便走了。在飞机上,程杰无法成眠,比要运毒还紧张。他不知道见了蓝先生和蓝太太时,该说什么话。
飞机在星期六的黄昏降落启德机场,他匆匆把行李放进文华酒店,便赶着到雪儿家里去,那是北角的怡康花园,一般小康之家住的地区,倒也窗明几净。他按了门铃,有个中年男人把门开了一条缝,还没把安全链解开,狐疑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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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杰依照大麻子所说,把他们合家照亮出来,那中年男子显得有点紧张,但看那青年又好像有点面善,终于开门让他进去了。
“蓝伯伯,伯母,我叫程杰,你记得吗?那回你在夏威夷接雪儿时见过我一次。”
“这儿有点礼物,是你的朋友托我带来的。”
蓝先生不敢不接,只好连声地说:“太客气了。”
“是盒曲奇饼而已,相框却是你的朋友送的。”蓝先生谢过收下了。
程杰不知道的是,海伦在大麻子拉了程杰进另一房间时,把曲奇饼掉了包。
蓝先生看了程杰一会儿,记起他是船上的水手,在火奴鲁鲁的机场碰过面的,雪儿还送他一盒豆沙饼,
现在他却西装笔挺,头发亦剪得很整齐,他不提起见过面,蓝先生也想不起来。
看他年纪轻轻,不晓得他来意如何。只见他有点心不在焉。
“程先生住在香港吗?”蓝伯伯问。
“嗯,是,不过很多时候要到外地办事。”程杰边答边心急地想着,怎么不见雪儿呢?
“雪儿在家吗?”程杰问:“好久不见了。”
蓝伯伯看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便说:“她去了外国念书。”
程杰一脸的失望:“我还以为这回会见到她,这盒曲奇饼,是我送给她的。”
蓝伯伯想起女儿便心酸,蓝伯母连眼都红了,程杰感到有点不寻常。蓝伯伯忙道:“她妈妈还未习惯雪儿在外边念书,很想念她。”
“雪儿在哪儿念书啊?我也想跟她保持联络。”程杰说。
蓝先生不大自然地扯了个谎,说她在伦敦大学。他是老实人,很不习惯扯谎。
程杰问:“方便给我地址吗?要是公司派我去伦敦,我可以探望她。”蓝先生为难地答:“她的住址还没有固定,不过别担心,她放假回来时我会把你的曲奇饼交给她的。”
蓝国雄并无心情跟小伙子聊天,只奇怪为什么合家照会由他带来。
“程先生,请问我的朋友是在什么地方把这美丽的相框交给你的?”
程杰说:“其实我不认识你的朋友,而是我朋友的朋友,托我回港时顺道带回来。事前你没有收过他的信吗?”程杰想知道那封失去的恐吓信的下落。
蓝伯伯说:“没有。嗯,有口讯托你转告吗?”程杰道:“没有。我的朋友在三藩市交给我,只叫我送来而已,说那是铁芬尼的名贵相框,叫我好好拿着。”
蓝伯伯心里忐忑不安,不晓得那相框里面有什么古怪。
蓝先生和太太都没有留客之意,而程杰却老是舍不得走,这是雪儿的家、雪儿的地方,多坐一会儿也是好的:“请代问候雪儿。”
蓝先生婉转地说:“谢谢你,时间不早了,不好阻你休息。”
程杰只好讪讪地走了。
蓝先生细心地拆开了相框,左看右看,什么也没有。蓝太太便哭起来:“雪儿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一时失踪做了海上人球,一时又跑到巴黎,落得如此收场,而她又什么都不肯说。”
蓝先生道:“这个程杰,从来不见她提起的,为什么他要跟雪儿保持联络呢?”蓝太太道:“我家雪儿这么漂亮,这小伙子当然对她念念不忘了,不然怎会一下机便来?可怜她……”
蓝先生安慰太太说:“一年很快便会过去了,也许雪儿真的做错了事。我相信对方是知道她已被关在感化院的,那恐吓信,不过是防止雪儿告密而已。”
“那小子来干什么呢?会不会是和雪儿的事有关?”蓝先生自言自语:“这个人,我还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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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先生搜索枯肠,也记不起来。蓝太太说:“你神经过敏了,这小子傻愣愣的,多半让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蓝先生对太太说:“下次去看雪儿,别提这件事,免她担心。”
程杰一身没趣地回到文华酒店,心里骂道:“文华酒店,文个鬼!连说的机会也没有。该死的大麻子,这样子又骗了我来香港。”
拿起电话,打给老张:“是我,阿杰。”老张问:“你在哪儿?”程杰道:“我在香港文华酒店,闷死了。你住过文华酒店没有?”老张道:“神经病,我又不是游客,住文华酒店干啥?”
程杰见不着雪儿,亦探不到消息,有阵无法忍受地空虚感觉:“老张,上来我房间聊聊天,住一晚。记住穿得整整齐齐的。”老张说:“我不跟男人同床的。”程杰道:“该死的,房间有两张床的,谁要跟你同床睡了?喂,信箱有没有收到信?”
“我的那个没有。”老张说。程杰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老张道:“新的那个倒有。”
“几封!”程杰问。老张故意卖个关于:“不告诉你,重大机密嘛,我带来给你看。”
过了半钟头,老张打扮得像个过时商人般来了,西装至少细了一码,领带又太窄,程杰一开门,几乎没给笑死。
“盖世美男来了。”老张沾沾自喜地说:“这套行头,很久没机会穿了。”程杰点头说:“是,真地像很久没穿的了。”
老张打量了一下程杰:“咦,小兄弟,不见多月,便帅成这样子了。”程杰说:“意大利行头来的。”
“信呢?”程杰心急极了。老张从口袋掏了封信出来念着:“雪儿,我爱你,杰。”程杰抢过来一看:“见鬼!”老张说:“怎么?有情敌了?”
“敌你的大头鬼!那是我自己写的,试试八九○号信箱你有没有去开。”程杰问:“还有呢?”
“没有了。”老张说。程杰狐疑着,偷信的人分明没中他的计,而被偷的那封信亦不知到哪儿去了,很有挫败感。
惟一见过信封上写着“香港邮政信箱八九○号”的,只有三藩市公寓的仆妇和海伦,而海沦是让他摇醒了,他亲眼看着她把粉红色的舌尖一舔,当着他面前把信封了口的,看过内容的只可能是仆妇。
老张见程杰一身光鲜,很是欣慰:“阿杰,终于熬出头了?”程杰勉强笑着,不想让老张失望:“我得多谢你。还有方老医生。”老张喟然摇头:“老家伙死了,尸身直挺挺地躺了几天,直至发臭才让邻居报警发现。”程杰有说不出的难过,闭上眼睛便看见老头子孤零零醉醺醺的卧在沙发上,他给他盖被子,那张油光邋遢的被子,程杰良久说不出话来。
“老张,做人为什么辛苦?”程杰捂着脸:“我恨我妈把我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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