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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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倒一切 更新:2021-02-19 02:58 字数:4818
诉你,你也不能陪我。”
“你什么时候回来?”程杰问。
“我不知道。”海伦耸耸肩。
程杰不禁焦虑起来:“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这么三更半夜的说走便走,我会再见到你吗?”
“程杰,问题是:我会再见到你吗?”海伦肩上挂着皮包,插在大衣口袋的双手无奈的向上扬扬,像个被逼离家的少妇。
“什么意思?又恼我了?”程杰莫名其妙。
海伦欲语还休,苦笑着:“今天是什么日子?二月十一日了,离你和你的女朋友情人节之约只有三天,我不能、也忍受不了,某一天起来不见了你。程杰,你是聪明人,你懂得溜走,那么,我宁愿我先走。”
程杰把她的双手从大衣口袋抽出来,圈在自己身上:“海伦,这几星期,是我难忘的日子。”
海伦双手探进他的毛衣里面,十指紧紧地挟着他的肌肤,头枕在他的胸膛上,泪珠簌簌而下:“啊,我夫!”程杰竖着耳朵听:“你说什么?”海伦揩了泪:“你听得见便听得见。听不见就算了。”
“让我送你下去。”程杰想抓住她放开了的手,但抓了个空。海伦一边摇着双掌,一边向后退:“不用送,我自己走。”
电梯门一关,海伦不见了,程杰惆怅地倚在门框,站了良久良久。
回到客厅坐了半天,想起希素一直没跟他联络,大概事情办好了。雪儿亦应在放年假了,他知道屋子里面的电话不能打,抓了一把角子,跑到街上的电话亭,雪儿不晓得在家守在电话旁多久了。
如他所料,电话才响了一下,便传来雪儿清脆的声音。“雪儿,是我,收到飞机票和酒店订单没有?”
雪儿道:“收到很久了。”程杰道:“好,你到时起程,我在巴黎会你,我不能回港,总之你等我。”雪儿奇怪地问:“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日子起程吗?”程杰拿出了纸和笔:“告诉我酒店名字叫什么,串给我听。”雪儿道:“plaza Athenee。”程杰叮咛着:“等我,我一定来。”放下电话,程杰苦思怎么溜去巴黎。
在街上踱步了一阵,程杰想不出什么办法,本来想回公寓,但想想,那仆妇其实是监视他的人,要是才出去了一会儿便回来,很容易令人想到他在街上打电话,还是多踱步一会儿,那才像样点。
三藩市夜间寒风阵阵,程杰没穿大衣,冷风反令他头脑清醒,海伦说过帮他,也许她正向大麻子做手脚,助他成行。
回到公寓,已近天明,程杰并不困,反正这几星期除了吃饭便是睡觉。他坐在客厅,独自玩纸牌。天色渐明,已二月十二日了,他是叫雪儿十四日到巴黎的,然而他还动身无期,心内既焦且躁。
百无聊赖又过了一天,十三号了,还不见动静。他并没有大麻子的电话号码,只有大麻子找他的份儿,他却没法找着他。
时间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过,黄昏又到了,离开十四号只有十多个小时,程杰干脆披上大衣,打算不顾一切去机场。
但是拉开行囊看看,却不见了护照,每个口袋和抽屉都找遍了,什么都在,就是不见了护照。
程杰冲进厨房,把那仆妇的衣襟狠狠地拽住:“你几时偷了我的护照?”那仆妇脸无惧色,从外套里面一探,拿了根小手枪出来,指着程杰:“你乖乖地给我坐下。”
这时进来了两个汉子,对仆妇说:“现下我们来接手。”跟着对程杰说:“大哥找你,跟我们去,有什么要带的都带去。”程杰无奈,只好拿了行囊跟着他们走。
又是到上两回见大麻子的地方,程杰不见海伦踪影,第一句便问:“海伦呢?”大麻子说:“她拍拖去了。”程杰道:“她还好吧?”大麻子不耐烦了:“别婆婆妈妈,小心听我说话。”
“我的护照呢?”程杰问。“当然在我这儿。”大麻子打量了他一下,对手下说:“他的头发这么长,带他去邻房理发更衣去。”
弄了好一会儿,程杰让他们给打扮得像个大机构行政人员,三件头西装,结领带的出来。
大麻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下:“还是太年轻点。要是入境事务处的人问你,你便说你刚念完大学,在你父亲的公司工作。”
大麻子把一叠名片交给他:“这就是你的名片和头衔,董事总经理助理,这是公司的名字,认住这几个字,找你的人也会说找这间公司。”程杰不晓得大麻子在瓶于里卖什么药:“谁会找我,到什么地方找我?”
“巴黎,Crillon Hoiel,商业和政界人士都喜欢住那儿,是巴黎的人认为有品味的人才住的酒店。”
“我不会念那些名字。”程杰说:“我念过的书有限。”
“我知道你是沟渠里掏出来的,但是你的卖相好,可以扮得矜贵。何况,公子哥儿,肚子里其实没墨水的多得是。”大麻子说:“待会会有人替你恶补一下三两句法文,你说得出两三句,法国海关便友善得多。”
巴黎!定是海伦不晓得出了什么法宝令大麻子派他去,成全他和雪儿的约会的了,程杰心中暗暗感激。
“几时去?”程杰问。
“明天晚上。”大麻子说。
“明天晚上是十四号了,我岂不是要十五号才到?”程杰不禁冲口而出。“急什么?”大麻子笑道:“海伦没份儿去的,你不会在十四号跟她共度情人节。”
“你叫我去巴黎干什么?”程杰连忙改口:“我并不想去巴黎。”
大麻子不理他,只拿着他的护照在手中揭:“我知道你想回香港。这儿是你的护照,法国签证已做好了,你不想去也得去,不然,正如我说,你在香港的女朋友的安危操在我手上。”
程杰怒道:“我不相信你会杀了她!”
大麻子冷笑:“强Jian行不行?让你一辈子内疚,你舍得吗?”
“你们好卑鄙!”程杰骂道。
大麻子说:“随便你说什么,这儿不是教堂。”程杰咬咬牙龈:“好吧,我去,东西在什么地方?”
“在你大衣的肩垫里,在你西装上衣的肩垫里。”大麻子说。
程杰一脸的不同意:“谁也会想得出那些地方啦,你叫我去让人抓去坐牢吗?”
大麻子轻蔑地笑:“每个人的大衣都有肩垫,每个人的西装上衣都有肩垫,这回赌的就是你的扮相和演技,到时你的样子像不像贼,得靠你自己的本领和胆识了。”
这个程杰倒不担心,满怀自信地向大麻子点了点头。大麻子自己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很少选错人的,不是你有本领,而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你还未晓得个怕字。”
程杰问:“我怎知道交给谁?”
大麻子向他钩钩食指,示意他附过耳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么,”程杰说:“我的酬劳呢?我不会免费工作的。”大麻子说:“自然有人交给你。”
“谁?”程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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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是你认识的人。”大麻子说:“先脱下你的戏服,在这儿好好地睡一觉吧,别紧张。”
程杰才不紧张呢,他在什么地方也睡得着的,只是有点气恼要比情人节迟一天才到而已,但听大麻子的口风,显然不知道雪儿也会在巴黎,而不是在香港。他思量着怎么瞒着雪儿他又运了毒,最好想个方法两人远走高飞,不再回香港,那么大麻子便不可以再逼他运毒。
程杰进了睡房之后,大麻子的助手不大放心地说:“司徒大哥,这小子不听话的,信不过。”大麻子胸有成竹地说:“我用两个女人掣时着他,一个海伦,一个他香港的女朋友,谁叫他要浪漫?控制这类小子的最好方法,便是女人。”
十四号的白天,大麻子叫人教程杰死背了几句法文,指点他的行坐仪表。程杰很聪明,很快便学会了,还对教师说:“法文‘我爱你’怎么说?”
大麻子骂道:“用不上这句话。”
程杰说:“我在巴黎泡泡妞行不行?”
“泡妞容易脱身难,单会泡妞只是五成功力,怎么脱身又是五成功力。”大麻子似乎沉湎于年轻时的风流史,每颗麻子都活泼地跳动起来:“经验之谈。”
程杰应着:“大哥懂得脱身之术,他日指教指教。”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却想:当然啦,像你那副样子、那副德性,想女人不走也难。
那边厢,雪儿已到了巴黎,到了酒店,才是早上七时多,酒店说房间尚未收拾好,请她先坐坐,吃个早餐。至于程先生,还没有到。
“真对不起,”当值经理说:“酒店全满,房客很少在中午前离开,也不知怎么搞的,所有到巴黎的客机都是大清早到,我们也真为难。”
“从美国来的班机多数几点钟到?”雪儿问道。
“多半早上八时多,也许你吃完早餐,你的未婚夫便到了。”经理见她一脸焦急。
雪儿根本不饿,在机上才吃过早餐,但她不敢走开,恐怕程杰到了时找不着她,只好去餐厅勉强吃了些早点。
等到九时,程杰还未见影儿,雪儿便去问当值经理:“九时了,怎么还没到?”
当值经理问:“你肯定他是今天到?”雪儿不好意思说不知道,红着脸点点头。
当值经理像所有法国男人一样,对美丽的女人特别殷勤:“嗯,也许他乘搭其他班机吧,美国班机的客人,刚才全到了。”
雪儿失望地道:“是啊,我就是见到好些人让你们招呼到餐厅,所以出来问问。”
当值经理见她颜容如玉,秋水晶莹,穿着件深蓝色的呢绒大衣,像个学生模样,真担心她的“未婚夫”失约:“我们会尽早准备好你的房间,第一间便给你。现在,你不妨到街上逛逛,从这儿转出去,便是香谢丽舍大道,有很多商店逛的。”
当值经理往大门一指,雪儿如鹅毛般片片飘下,雪儿啊了一声:“下雪了,多美丽!”
当值经理给她把雨伞,雪儿摇摇头说不用了:“天还是这么的蓝,我倒没见过蓝天白雪呢。”那法国经理笑问:“蓝小姐喜欢雪吗?”雪儿悠然神往地说:“是啊,我还以为一下雪天便会变灰的。你知道吗,我的姓就是蓝色的意思。”
法国经理陪她走到门外,仰首而望:“是很少有的,蓝天白雪,是为你而下的了。”雪儿开心地笑了,她心里想,这是个好兆头,雪是为她和她的杰下的。
走在街上,香树丽舍大道是那么的广阔美丽,放眼向前看,凯旋门正在大道的尽头。鹅毛细雪像丝花地飘下来,疏洒玲珑,风并不大,雪花像羽毛般在蓝天下跳华尔兹。想着不久程杰便会跟她携手共步,雪儿的脚步也不期而然像华尔兹舞曲一般,走三步,转一转。
走到近凯旋门,欣赏了一阵,原来是那么的宏伟,既高且阔的拱形门,足足可以让一架小型飞机钻过。
雪儿过了马路,朝酒店的方向走回去,在酒店门外,她伸出皓白的双掌,接着片片薄薄的白雪。程杰一定到了,她要把片片雪花送给他。
进了酒店,再问,程杰仍未到,当值经理说:“你的房间准备好了,请上去休息吧。我们已经查过,今天再没有美国班机到了,也许他明早到吧,有什么需要,请告诉我便行。”
雪儿咬着下唇,呆呆地跟着门房上了房间,坐在窗前,程杰沉伤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回我在挪威,灰暗的天,白茫茫的雪,我便想起你。”
程杰一定会来的,她记得清清楚楚他在长途电话说:“等我,等我。”雪儿凝视着窝在掌中的雪,已开始融做冰水,点点从掌缝中滴下来了。她小心翼翼地让冰水溜过她的掌缝,滴在玻璃杯子中,她要把掌中雪留给他。
直等到晚上,雪儿忧心忡忡地躺在大床的右边,把左边空着,就当程杰已在身边。
她不知道的是,在夜空的飞机里,程杰一样忧心忡忡。
程杰从未为自己忧心过,但这回不同,雪儿在等,要是他让海关搜出藏在肩垫内的毒品,给扣留起来,雪儿会以为他食言了,她孤零零地在巴黎,会多么的伤心、多么的彷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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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的到了戴高乐机场,程杰挽着公事包过入境事务处,依着大麻子的嘱咐,微笑地用昨天才学会的法语说:“Bonjour。”他只知道那即是“日安”。
事务员果然友善了很多,看他的护照,并无问题,一表矜贵斯文,再看看他填的住址是Crillon酒店,根本没问他什么,便让他入境。
入了境,还要拿行李,海关员见他泰然自若的把公事包和一个真皮的Hermes软箱放上检查运输带,居然什么也不叫他开,摇摇手叫他出去算了。
程杰倒服了大麻子,他说:“我很少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