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打倒一切      更新:2021-02-19 02:58      字数:4789
  “爸爸怎会认得出你呢?他只认为你是我在船上交的朋友,还说你好,居然拿书给我看。”雪儿低了声问:“那本书怎样了?”
  程杰说:“在机场垃圾桶丢掉了。”雪儿高兴地嘤了一声:“那真好,你不再做那些东西便好了。”
  程杰拿着听筒的手一紧:“不再做了,也不回船上了。”雪儿追问:“那你几时回来啊?”程杰算算日子:“快了,快了,现在我有钱,我们到巴黎去,好不好?农历新年假快到了,待我安排一切,便回香港接你。”雪儿雀跃地笑了:“快了,快了,还有一个多月便过新年了。”程杰道:“是,今年的年三十晚,刚好是二月十四日。”雪儿接着道:“情人节!”电话中传来开门闭门声,雪儿匆匆道:“爸妈回来了,我得收线了。”
  电话寂然无声了,程杰仍是把听筒贴在耳边,良久不舍得放下。
  还有一个多月,他想总够时间溜走的,顶多大麻子叫他干什么他便干什么。
  放下了听筒,想起海伦还没回来,推开隔着睡房和套房客厅的门,看看海伦有没有醉倒在那里,但是那儿空无一人。
  天快亮了,程杰也困了,倒在床上睡觉,也许海伦酒意过了便会回来,他不想她回来时找不着他,更怕她闯了祸时他帮她不着。
  迷迷地睡了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摸摸床的另一边,仍然没有人。
  “海伦!海伦!”程杰找遍了睡房和套房的洗手间,都不见影儿。
  他有点失落感,甚至有点醋意。躲在三藩市的第一晚,她便钻进他的睡袋里,昨天,又是软玉温香抱满怀,她说爱他,忽地又跑掉了。每想及她不晓得躺在哪个男子的胸怀里,他居然坐立不安起来,有如个妻子逃掉了的丈夫。
  百无聊赖的等了四五天,程杰骂声:“他妈的!”便走进浴室,开猛了水冲个莲蓬浴,顺便洗头。
  当他一头一脸都是洗头水泡泡时,他发觉莲蓬浴间的玻璃门一开,一双柔柔的手把他抱住,两个软软的奶子抵住他的胸膛。
  “我替你洗。”熟悉的声音。
  “海伦!”程杰拨开溜到眼上的泡泡一看,眼前正是一丝不挂的海伦。
  “想念我吗?”海伦问:“我很想念你。”
  程杰让她气得啼笑皆非:“想念我又跑掉了?”海伦说:“要是一连对着你五六天,我恐怕要发狂了。”程杰没好气地道:“我很难相处吗?”海伦说:“不,是我难以自处。说了我爱你之后我很害怕,害怕我真的爱上你,所以我跑掉。”
  “坐下!”海伦说:“你太高,替你洗头很吃力,坐下。”程杰乖乖地坐下了,海伦替他按摩头顶、太阳|穴,程杰的后脑枕在她的Ru房上,很是舒服。
  “你到哪儿去了?”程杰问。海伦用舌尖舔他的耳窝,令他浑身麻痒痒的:“不告诉你。”程杰伸手向后捉住她的一条粉臂:“要是你失踪了我怎么办?”
  “找我。寻找我。”海伦的声音像催眠,程杰根本不知何时,让她揩干了身子,两个人一同滚到床上去。海伦投怀送抱,令他不知人间何世,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醒来,天已亮了,海伦早已穿戴妥当,收拾好行李,俯下身来吻他:“睡得好吧?我坐在你身旁,凝视了你一晚。”
  “起来,我们得到机场去。”海伦替惺忪的程杰把衣服给穿上。程杰穿好了衣服,跑去洗盥:“我马上下去结账。”
  “我已经结了,车子也叫了,可以动身了。”海伦说。
  在车子里,程杰只觉无端度了一次假:“大麻子叫我来干什么呢?半点事情也不用我做。”海伦娇艳地笑着:“陪陪我不好吗?”
  程杰顿有所悟:“海伦,这不是你的第一次,你到底跟大麻子做事做了多久?”
  海伦苦笑:“很多事情都不是我的第一次。生活苦闷无聊,还没想到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可做呢。”
  上了机,海伦显得困倦,程杰跟她谈不到三句话,她已倒在程杰肩膊上睡着了。
  程杰细心回想,他应该没什么案底,跟海伦运毒到多伦多亦成功了,大麻子应没什么理由为难她,反正自己留美的游客签证不过三个月,迟早要走的,倒不如一到了三藩市机场便溜回香港去。
  他对海伦感激与依恋交缠,但他头一次替日本人运毒,也只不过是为了赚点快钱,好和雪儿在一起,结束流浪生涯。
  早点离开海伦,反而免得她伤心更深。心里升上一层别意,怅惘起来,轻轻地吻了海伦的脸颊。
  程杰望着窗外,飞机在降落了,海伦也渐渐醒来。程杰看着那张海棠春睡醒的脸孔,硬着心肠说:“海伦,我不回市区了,我下了机便转机回香港。”
  海伦先是一怔,然后啪地一声打了他个巴掌,冷笑着说:“你以为你可以回去?”
  程杰说:“海伦,我得回去。你为我所做的,我会永远记着,我是该让你打的。”
  海伦不做声,气鼓鼓的侧身背着他坐着。机上的人都奇怪地望着这双斗气的情侣。
  下机了,过人民入境事务处了,海伦是美国公民,很快便出去了,程杰仍在排队。
  反正他无行李可拿,干脆在出了闸之后,找头一班飞回香港的航机,料不到跑到候机室,却见到海伦坐在那儿:“程杰,这世界其实很小的。”
  “海伦,你怎知道我搭这班航机?”程杰还以为她生气先跑了。海伦的样子还有气:“你以为只有你才会查得出哪一班航机最早开回香港吗?找你还不容易?”
  “你不是也搭这班机吧?”程杰知道,以海伦的任性,不顾一切飞往香港也不出奇。但是海伦摇摇头:“我说过,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是来送你的。”
  程杰的心乱了,海伦看得出他还有依依之情,低首说道:“七九六○一一○,她很年轻吧?”程杰吓了一跳,他怎知道雪儿的电话?
  海伦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笑:“酒店的账单上有你打过的电话号码的。”程杰说:“我挂个电话给旧老板而已,别套我说话。”
  海伦坐下,执着他的手:“那个晚上我走了,其实只是在威士汀酒店开了个房间而已。愈夜,我便愈想念你,把跟了我上房间的洋汉子踢了出去,忍不住挂电话给你,但是一直没人听。我想,大概你在四处找我吧。一时心软,便回到我们的套房里,从皮包里翻出来的门匙,恰好是开客厅那边的,听见你在睡房那边拨电话。”
  程杰奇怪怎么他半点声音也听不见。海伦继续说:“我有很多坏习惯,偷听别人的电话是其中之一。我拿起了分机听筒……她太小了,你放过她吧。不然,你伤了她的心,就像我十七岁那年一样,会变了做另一个人。”
  “海伦,我回去,就是为了不要伤她的心。”程杰说:“我不想再干非法的事情了。”
  海伦无奈地放开他的手:“她的心就伤不起,我的心却伤得起,是吗?”程杰再度执起海伦的手,正想说点什么。海伦勉强地微笑:“算了,别说你心里永远有个房间给我住。大麻子那方面,我说过我替你担当。”
  海伦说完,便转身走了。程杰所看不到的,是她一脸的冷笑。
  程杰刚准备上机,突然来了两个男人,大衣下的手枪左右抵住他的双胁,低声说道:“程先生,若要海伦活命,请若无其事地跟我们出去。”
  程杰是在欺诈瞒骗中长大的,他对那两个男人说:“海伦在哪儿?见不到她我不会跟你们走,有胆量的便在机场开枪吧!”
  其中一个说:“回到三藩市你自然会见到她。小子,别盖我们,你死了她一样要死。”
  程杰只好让他们挟持着,上了飞三藩市的班机。他愈想愈愤怒,怎么一个又一个女人都要间接死在他手中,令他无法脱离贩毒的组织?
  到了三藩市,那两个男人把他带到司徒大哥那儿去,把他押进司徒大哥的办公室中。
  一进去,程杰不免心都疼了,只见海伦头发散乱,脸青鼻肿,司徒大哥正在啪的一声给她个重重的耳光:“你这表子,你以为你什么?居然未问过我便斗胆放走这小子!”
  程杰喝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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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大哥向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对程杰又是一轮拳脚交加。
  司徒大哥叫道:“过来!”那些人将程杰从地上扯起来,面对着司徒大哥。司徒大哥揪住程杰的领口说:“几时轮到你说住手?”
  程杰双眼满是司徒大哥那张其阔无比的脸上的显显大麻子,一时狠劲发作,双手捏住大麻子的脖子:“打女人算是什么大哥?反正我程杰的命并不值钱,你的命,可值钱得多。”
  “大哥!大哥!是我不对,我求你,放过他吧!”海伦喊道:“程杰,你松手!”
  “不!”程杰怒火如焚:“大麻子,你以为我没捱过揍吗?你叫他们开枪啊,大不了同归于尽!”程杰边说边飞快地用膝盖向大麻子的阴囊一顶,疼得大麻子蜷曲在地上,程杰死不放手,两个扭作一团,那些枪手开枪也不是,不开枪也不是。在混乱中,海伦快手快脚地抢了拉着她的人手中的枪。枪口指住自己的太阳|穴:“停手,大家停手!是,我犯了规,是我放他走,人家在香港有女朋友的,是我心软,想让他们两个重聚,我愿意付出代价,现在我就自己了断。司徒大哥,若你不放了他,我保证做了冤魂也日日夜夜的缠住你,让你没一刻安宁!”
  “海伦,不要自尽!”程杰急得大喊,松开大麻子,扑向海伦那边。
  说时迟那时快,站在海伦后边那大汉,在海伦扳枪掣之时,一手拍下去,枪头一歪,砰的一声,子弹射中了程杰的左臂,一圈血渍从衣袖渗了出来。海伦大惊,跑过去抱住程杰:“老天爷,怎会这样的呢?”
  大麻子阴恻侧地笑道:“活该!”
  海伦急嚷着:“大哥,找个医生来,什么惩罚我也愿意接受!”大麻子招招手:“你们带他去见医生,你们知道到哪儿去。”海伦细心扶着程杰跟着走。大麻子说:“你留下!”程杰忍着痛回头向海伦说:“谢谢你,海伦。”
  几名汉子拖着程杰走了,大麻子哈哈大笑:“海伦,有你的,射伤了人家,他还要多谢你,这回这小子可向你死心塌地了。”
  海伦抹掉眼圈上下的紫黑眼盖膏和唇边的血浆:“大哥,怎么不赞我枪法如神,一寸也不歪?”
  “神枪手,你舍得把他射死么?”大麻子递给她一叠钞票,海伦推开他的手:“打赏给兄弟们吧,多谢他们合作,更多谢你的精彩演出。”
  大麻子余痛犹在:“妈的!疼得老子!早知那小子这么狠,这么身手敏捷,我便不跟你合演这场戏了。”海伦笑得如花枝乱抖:“有什么出奇!这一招我也会。”
  大麻子黑起了脸:“住嘴!说正经事,这小子有用吗?”海伦懒洋洋地答:“你不是看过了吗?”大麻子道:“我不是说打架!”海伦说:“他的决断十分快,脑筋灵活,过关时很镇定。”大麻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我的爱将,就把这小子卖给你吧。还不去看人家?”
  海伦拿出粉盒对镜整妆:“用不着那么快,让他等两天,多担心我两天吧。”
  “别忘了人家在香港有女朋友呢。”大麻子气她。
  “我要他。我有我的方法,我未失手过。”海伦架上了太阳眼镜。
  ……
  第九章 花城爱恨
  程杰被带到个公寓里,有位穿着便服的人来,也不知是不是医生,替他钳出左臂弹头,痛得他冷汗直冒,包扎好了,一言不发便走。
  程杰躺在床上,只见押着他的几名汉子也走了,正在莫名其妙之际,不知从哪儿出来了个佣妇模样的五十多岁女人,见怪不怪地望望他:“不碍事,只是皮肉之伤,你休息几天吧。”
  这一切都令他想起方医生,老酒徒不知怎么了,还有药房老张、雪儿、香港。
  更令他担心的是海伦,躺了两天,半点消息也没有。程杰半醒半睡,噩梦频频,总是见到海伦满身蜂巢似的弹孔,血流遍地。
  “海伦死了!海伦死了!”程杰喊着从梦中惊醒,发觉自己坐在黑暗中。
  他听见一阵饮泣声,仿佛有人坐在眼前。他把床头灯按亮,一看,那正是海伦,架着黑眼镜。
  程杰心头一松一喜:“海伦,真的是你吗?”海伦伸手,怜爱地,五指像羽毛般,极轻极轻地抚着他受伤的左臂:“对不起。”程杰笑笑:“总好过你自己开枪打中太阳|穴。你没事吧!”海伦摇摇头。
  “为什么架着黑眼镜?”程杰细视她的粉脸,红肿已消退了。海伦把黑眼镜脱下来,左眼仍然微微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