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
扑火 更新:2021-02-19 02:55 字数:4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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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老爹在白帮混了大半辈子,看得分明,巡捕房能‘碰巧’撞上白静江卸货的地头八成就是秦爷走的风儿,出卖兄弟本是帮会大忌,但捉贼拿赃更是铁打的帮规,秦爷屁股擦得干净,白静江就是心底有数也不能明着把秦爷怎样,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退一步海阔天空算了,只是秦爷如今吃定了白静江的场子不肯撒手,屡屡发难,白静江倒好,非但没半点耐不住,反而吃酒听戏不亦乐乎,一脸事不关己,云淡风轻。
秦爷许是得意过头了,居然打蛇随棍上,得寸进尺,当众向白老爷子进言道:
“静江年岁不小啦,还是做大哥的呢,眼看凤殊就快成亲了,静江却一点计划都没有,老爷子你也不急一急,我这个做舅舅的倒忍不住先急了。”秦爷一边替白老爷子斟酒,一边笑道:“如今虽提倡思想解放,效仿西方搞什么自由恋爱,同我们那会儿媒妁之言早生早育是不能比了,但不管新时代旧时代,男人成家立业,总是先成家后立业,若成日在风月场所徘徊来徜徉去的,难免定不下性子,老爷子你是不是也该给静江物色物色适婚对象,这成了亲的男人才能真正成熟起来,学会担负起家庭责任,一门心思发展事业嘛!”
秦爷话中有话,任谁都听得出他表面给白静江催婚,实际上是在编派白静江不爱江山爱美人,重美色轻利益,秦爷眼色四下一扫,众人神色各异,附和不是,不附和也不是,伍伯咧嘴一笑,露出上下四只金灿灿的门牙,一旁的肖大公、福伯、蒋老爹、邱叔,干脆低了头,佯装吃菜。
白静江自小在帮中长大,由白老爷子手把手调/教,十四岁开始正式参与帮务,十多年来扶植白帮吞并其他小帮小派,直至白帮称霸北都黑社会,成为大东北的地头蛇,一路走来他绝对功不可没,因而虽则年少,且是外房庶出,帮里的兄弟们仍个个敬称他一声白公子,独独秦爷仗着自己是白老爷子原配夫人的兄长,以舅爷的身份压低白静江一级,直呼其名。
白静江听秦爷一连串话丢出来,却是笑容不减,端起酒杯慢慢啜一口,盛满陈年女儿红的青花纹瓷杯在他的指尖宛如莹玉,在斜阳下闪烁着一丝清冷光泽。
白老爷子听秦爷这般说,似想起什么,转头看向白静江:“你最近好像与红枫戏院的台柱金芙蓉走得很近?”
“金芙蓉?”秦爷从下人送上来的雪茄盒里挑了一支,夹在戴满翡翠金戒的指间,送到鼻底闻一闻,笑道:“我就说麽,静江最厉害的地方就是玩劈腿,看看,这一头吊着北都首屈一指的戏子,另一头泡着英国驻华大使方约翰的千金,如此左右逢源倜傥风流,可是远胜老爷子当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秦爷就爱取笑我,金芙蓉是误入风尘的才女,方安琪是受西式教育的新女性,静江又是一介书生,年轻人聚在一块儿,不过志趣相投,以文会友罢了。”白静江令下人又温上一壶女儿红,起身替在座各位叔伯添满酒杯,微笑道:“静江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俗务何足挂齿,比不得秦爷一柱擎天,真枪实干,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就是韦小宝再世恐亦自叹弗如,实在羡煞帮内众位兄弟。”
秦爷脸色微变,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一条“惧内”,他在外头养得八房姨太太没一个不叫他家里的那只河东狮扇过耳刮子、被逼跪搓板磕头认错,这种家务笑柄向来传得最快,白帮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过碍着秦爷的淫威,大伙儿只敢在背后磕牙,偏偏白静江哪壶不开提哪壶,把这没面子的事儿搬到台面上来说,还说得一脸诚恳敬佩,也够阴刻的。
“噎。。。”坐在秦爷身边的肖大公可是亲眼见过河东狮吼的,联想到当年河东狮那肥厚一巴掌犹如铁扇公主的芭蕉扇险些连秦爷都要扇出火焰山去,含在嘴里的一口酒简直忍不住就要喷了,秦爷狠狠一眼瞪向肖大公,肖大公方才勉强将酒吞下,直憋得脸红脖子粗,狼狈极了。
蒋老爹哈哈大笑,和圆场道:“男人嘛,花花肠子都一样嘛,世界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咪嘛,咱谁也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来来来,喝酒、喝酒,听曲儿听曲儿,哎,小蛮姑娘,继续弹哪。”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际,白老爷子斜斜睨向白静江,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念了一句:
“静江啊,那金芙蓉背后的主儿是谁,你是知道的吧?”
白静江闻言坐直了身子,垂眉低声道:“爹放心,儿子省得。”
“听说在她之前的莫小棉也是一样。”白老爷子点点头:“趁着你休息的这段日子,该摸得摸清楚了,这层关系能用上最好,用不上就。。。”蒋老爹的敬酒打断了白老爷子的话,当然话说到这里也尽够了。
席上各位都是江湖前辈,个个好酒量,只见小小酒盏跟赌场里的□□一般圈圈团转,如走马观花,如浮光掠影。
白静江望着西湘妃竹卷帘后一袭丹蔻色的旗袍滚边,不用猜也想得到那弹琵琶的定是一位妙人儿,素指抚琴,弦调轻转:
“想那夜,花前月下惊鸿一瞥,伊似轻云出岫风扶柳,娴静花照非俗流,从此怜惜暗生不忍抛,丝丝牵挂绕心头,唯叹当时年少轻狂,桀骜无骛,只作寻常看,待得回首,却已是错身难求。”
一口吴侬软语,字字低婉,扣人心弦,白静江执杯至唇边的手不由一顿,但听得一曲平弹幽幽细细地唱下去:
“此去经年,往事如烟,纵横笑谈间,追思渺远,纵世称只羡鸳鸯不羡仙,孰不知尘缘二字最是叵测难辨,多的是浅浅淡淡似是而非,少的是白头偕老花好月圆。”
悱恻入骨的句子,配着清流婉约琵琶声,点点滴滴如春雨淅沥,潺潺淌过心田柔软一角。风起卷帘处,但见藕粉缎鞋边一盆文竹枝青叶翠,秀外中坚,衬得那一袭水红衫子媚中带纯,丽而不俗。
令他无端端想起一个人来。
白静江怔怔望着湘妃竹帘,举起的酒杯,又慢慢放下。
若换做以往,他八成早已坐不住,端着酒杯,掀起帘子,请美娇娘共赏佳酿,一番调笑助情添趣,但今天却不知为何始终坐着没动,偏巧这时一个下人请白静江听电话,说是从白公馆接过来的。
秦爷耳听八方,立马挤兑道:“哟,又是哪位名伶小姐,相思难耐,寻人竟寻到这儿来了?”
白静江且笑不语,欠一欠身便退了出去。
严叔候在小偏厅,一见白静江进来便关上门,低声道:
“牛医生来电,说多伦多医学院最新研制的特效药已成功治愈五位肺炎垂危病例。”
白静江一听,方才如京剧脸谱般挂在脸上的谦和笑容立马变成赏心悦目的朗笑:
“当真有特效药?什么时候能到手?”
严叔道:“牛医生办事极有效率,公子吩咐一下便即刻去了香港,通过香港仁济医院的董事联系上多伦多医学院的院长,刚刚得到对方回复,现在正从香港转机加拿大,亲自验证药效,快则半个月,迟则一个月内返来。”
“一个月。。。”白静江沉吟:“等牛医生到了多伦多就发个电报过去,但求良药,不惜重金,务必愈快愈好。”
“是。”严叔正要往外退,忽地想起什么,又转回来:“公子,听府里的管事说,方小姐今早打过三个电话找公子,金姑娘则差人送来晚上一张头等包厢的戏票。”
“哦?金芙蓉今儿晚上要登台?”白静江心情大好,随口问:“她预备唱哪一出?”
“《碧玉簪》。”
白静江笑一声,《碧玉簪》是他喜欢的为数不多的几出戏之一,却是金芙蓉极少唱的曲目,上回见时他无意一提,没想金芙蓉倒记在心里,回去练熟了,这番登台显是专程唱予他听,然而此刻白静江心中另有一番计较,只吩咐严叔遣人送一排花篮去红枫戏院,给金芙蓉捧场。
严叔一走,白静江本想回楼上宴席,忽闻身后传来熟悉的铁球声,心中一动,脚步便停在楼道口的电话座机旁,拎起话筒拨号。
铃声只响了一下便被接起,一声娇吪霎时传来:
“好啊!才得了甜头就跟我玩失踪?!亏我待你那般记挂,一回国头一找的就是你!白静江,你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第19章 撒
“angel,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这厢还没开口呢,你便知是我打来的电话,单凭这一点,就是让你多骂几句我也不嫌冤。”
白静江早有准备,方安琪在那头叫嚣的时候他把话筒拿到一边,待方安琪发泄完毕才将话筒贴回耳朵:
“你先别急着生气,我是真心忙得很,跟你分开后连自个儿家都没着过,眼下也还在外头应酬呢,但一听说你找我,这不就立马给你回电了么,偏你还怪我不念着你的好,我算是三月飞霜了。”
方安琪重重‘哼’一声:“你那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若信你,终有一日被你吞个一干二净,渣也不剩。”
“哦?原来方小姐还没被我吞个一干二净,渣也不剩么?”白静江闻言,笑容愈加舒畅,顺口溜一般地道:“既然方小姐以为静江的功夫还不够到家,静江一定寻机将功补过,务必不令方小姐失望。”
“你。。。下流胚子!大色狼!什么话柄落进了你的嘴里都能换成那点破事儿来乐!”方安琪笑骂道:“罢了罢了,我不跟你啰嗦了,大伙儿还等着我献丑呢。”这时旁边有人喊道:“angel,廖云珠替你调好音了,你快来呀!”
“廖云珠?这名字似在哪儿听过,莫非是熟识之人?”白静江调侃道:“你待会问问她,可认得我。”
“嘿,瞧你个得瑟劲儿!你当你是皇帝哪,全天下的美女都等着认得你么?”方安琪悻悻道:“那廖云珠是穆家大夫人的亲侄女,从小养在穆府深闺,家教严肃得很,你想泡她只怕没那么容易呢。”
“angel,光是应付你就叫我疲于奔命,我哪里还管得了全天下的美女,不过随口一说罢了,你要不高兴我就不要认识什么云珠宝珠了。”白静江压低嗓子,笑问:“怎样,今晚还出来么?”
“昨儿闹地那么厉害,你想累死我呀!”方安琪的语气既雀跃又羞恼,更有几分拿腔作势的味道:“今天我请朋友们聚会,明天廖云珠邀我上穆公馆做客,你看我行程表排得满满当当的,可不比你这个大忙人闲呢,等我得了空再说吧。”话毕便‘啪’地挂断电话。
白静江自是懂得方安琪的明推暗就,正喜孜孜地放下听筒,忽闻背后传来一声咳嗽:
“白公子啊,年轻人谈恋爱合该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嘛,在老头子们面前讲这些时髦玩意儿,你也未免忒不含蓄了嘛。”
白静江这才一脸惊觉似地回过头去,只见蒋老爹朝他挤眉弄眼笑得暧昧,旁边站着秦爷,一手捋八字胡须,一手转动一双铮亮的保定铁球,目光闪烁间已从头到脚将白静江飞快打量了一番,听得蒋老爹揶揄白静江便附和一笑,然而眼角眉梢却流露了几分轻蔑的意味。
“蒋叔伯教训得是,静江造次了。”白静江秀雅面容上适时泛起一丝讪讪的红晕,也不辩解,只赔笑道:“两位叔伯怎么出来了?”
“酒菜吃得差不多,大伙儿准备到牌室里玩两把,见你离席这么久也没个信儿,便来找你一块儿过去。”秦爷嘿嘿笑道:“只可惜,你身边多得是春花秋月万春红,大抵是没什么心思同我们这帮又臭又干瘪的老头子打无聊牌局了吧。”
“瞧秦爷,如今挤兑静江都成习惯,往后我可不敢轻易在您跟前露脸了。”白静江掏出怀表一瞄,又笑道:“叔伯们如不嫌弃,今儿牌局的输筹都算我的,赢筹都算叔伯们的,只麻烦二位同我爹说一声,我晚上还约了人看戏,现在要不回城里,就怕赶不及——”
“得得得。”蒋老爹哈哈笑道:“公子你尽管去你的好地方,老爷子有我们这帮糟老头陪着,寂寞不了。”
白静江便连声道谢,告辞出来,转过厅门,正逢那一曲余音绕梁的琵琶弹到尾段:
“问星月,何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莫非逢场作戏皆是客,一场繁华一场梦,既抵不过情深,亦奈不过缘浅。”
白静江的脚步微微一滞,抬首见严叔的车已候在大门口,便举步下了台阶,登车而去。
严叔车技娴熟,开回市中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