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雨帆      更新:2021-02-19 02:50      字数:4808
  徐文挫顿之后,接着道:“旅邸中‘三指姥姥’是何人所杀?”
  “教主亲自下的手。”
  “好。那女的现在何处?”
  “已被带往总坛。”
  “总坛在何处?”
  “不知道。”
  “什么,你不知道?”
  “不知道。”
  徐文重重地一哼道:“你想先吃些苦头才说么?”
  “你斩了我也是如此,不知道。”
  “好,这暂且不谈,你们教主是何方高人?”
  “不知道。”
  徐文怒火倏升,暴喝一声道:“你敢再说一句不知道?”
  姜珏咬牙切齿地道:“‘地狱书生’,本座不幸落入你手,要杀便杀,不必作威作福,告诉你,你也不会活得太久,找你算帐的人快到了!”
  “是你们教主?”
  “凭你还不配教主亲自动手!”
  徐文气炸肺腑,伸手便要点对方“阴穴”,但念头一转,他止住了。姜珏既是本门上代传人,必须正以家法,如用其他手段,便超越门规的范围了。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身分,如果揭开关系,他便不会会狡滑舌了。
  心念之中,面容一肃,以一种严肃而冷厉的声音道:“姜珏,报出你的门派!”
  姜珏不理。
  徐文再次道:“你以残酷手段,对待石牢中的老人,可知犯了何律?”
  姜珏猛抬头,道:“什么律?”
  “欺师灭祖者死!”
  “欺师灭祖?”
  “难道你还图狡赖不成?”
  蓦在此刻——
  一个令人毛发皆竖的声音起自厅门:
  “小子,你吃了天雷豹胆,竟敢与本教作对?”
  徐文转头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鸡皮疙瘩遍起,只见厅门外廊沿上站着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怪物,满头红发,纷披肩背,一道刀疤,从左额角斜划到右嘴边,左眼连半边鼻子只剩下一道深槽加两个洞,黝黑精瘦,犹如一具风干了的僵尸,独眼青芒闪烁,摄人心神,二袭黑布衫,既宽且长,像晾在竹竿上。徐文定了定神,道:“阁下如何称呼?”
  “‘五方教’副教主‘七煞神’周谨!”
  “送死来了?”
  “嘿嘿嘿嘿,小子,老夫活剥你的皮?”
  “凭阁下这副尊容……”
  “小子,与老夫滚出来!”
  徐文一指,点倒了分坛主姜珏,口里道:“姜珏,我奉师祖之命清理门户,你且候着!”说完,缓缓举步,走出厅门。
  “七煞神”周谨独目连眨,拉开了劈竹也似的嗓音道:“小子,你清理什么门户?”
  徐文在对方身前六尺之处停步,冷冰冰地道:“不关阁下的事!”
  “七煞神”周谨追问道:“小子,你与姜分坛主是同门么?”
  “不错!”
  “据老夫所知,姜分坛主别无同门,你小子……”
  “住口!在下没工夫扯淡,只有一句话请阁下答复,贵教主如何称呼?”
  “你不配问!”
  徐文嘿地一声冷笑道:“好极,这是你最后一次开口了!”
  声落,双掌挟以毕生功力劈了出去,他有心在三招两式之内解决了对方,好继续处置师门叛逆姜珏。
  以徐文目前功力,这一击岂同小可,真有泣鬼惊神之威。
  “七煞神”周谨怪叫一声,身形似陀螺般原地一转,竟然逆万钧劲道而进,枯瘦如鸟爪的十指,分抓徐文的面门与心窝。这一手,的确是奇绝武林之学,使人连封折的余地都没有。更谈不上反击了。
  徐文心内一惊,电闪后挪三尺。
  “七煞神”周谨如影附形而进,招出如故……
  只这瞬息的缓冲时间,徐文已有反击之机,“毒手一式”电划而出,以攻应攻。“七煞神”周谨暴退数尺,惊呼出了声。这种玄奇诡辣的招式,的确令他震惊。
  徐文身形一欺,“毒手二式”跟着展出。
  “七煞神”周谨闷哼了一声,连打了两个踉跄,身形已在廊沿之下,满头红发蓬飞,丑恶的刀疤顿呈血红,一弹身,电闪越屋而逝。
  徐文心头也是吃惊不小,想不到“毒手二式”仅使对方受伤而没有倒下,这证明“七煞神”的功力业已到了相当骇人之境,看来要在“痛禅和尚”与“豫南特使”
  简青山等人之上。他没有起意去追,心思仍在师门叛徒姜珏的身上,转身,返回厅中一看,不由呆了,姜珏业已失去了踪影。
  姜珏穴道被制,若是没有旁人援手,自身决无法解穴脱困,这证明暗中还潜伏有对方的人,不然姜珏不会无故失踪。
  急怒交迸之下,七窍冒出了烟。
  师祖尸首未寒,严命犹在耳边,岂能让这欺师灭祖之徒逍遥在家法之外。
  他一掌劈碎屏风,没有人影。他劈开了房门,一间又一间,一院又一院,始终不见半个人影。
  怒气与杀机如炽如狂,但却找不到发泄的对象。
  姜珏兔脱,一切都落了空。门户无法清理,“天台魔姬”与母亲也无从着手施救,“五方教徒”并无特殊标记,除非对方找上门来,否则很难发现对方。
  一时之间,他感到进退失据。
  如果有黄明同行,当不致顾此失彼,但当时他考虑到门户之事,不宜外人干预,所以坚不允黄明同行,现在党得自己的经验阅历的确不够,否则焉有此失……
  一阵激动之后,他慢慢地冷静下来,想着该采取什么行动?
  首先,最要紧的是查出“五方教”总坛所在,然后才能谈到别的,但这相当不容易,只有寄望于机会。
  他沮丧地离开分坛所在的巨宅。
  不知不觉间,步出了郾师城。
  斜阳古道,充满了苍凉的况味。身具盖世功力的他,踽踽行在古道上,影子被夕阳拖得长长的,显得那么孤寂、落寞。
  一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地从脑海涌现,又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幕血泪仇怨交织的场景,不断叠出……
  精神,接近了崩溃的边缘,简直无法负荷。
  倏地,他想到了“神鹰帮”。“神鹰帮”虽非名门大派,但在武林中也占有一席之地,并不是秘密帮会,是以立舵之处,尽人皆知,找起来毫不困难。
  第三天,日出之后不久,徐文到了该帮立舵之地“藏龙谷”。
  藏龙谷,在群山丛中,峻峰夹峙,谷道幽深,道中怪石嶙峋,的确地如其名。
  徐文停身谷口,打量了片刻,不见任何动静,心里不由暗自嘀咕,看来“五方教”这组织的确有些鬼里鬼气,郾师城内第二分坛的情形便可窥一斑。
  他思索之中,举步便朝谷内走去。
  谷道不宽,约三丈余,一条仅容一骑通行的小径,在乱石中左旋右转,弯曲而进。走了约莫有百来丈远近,耳畔突传劈啪之声,回头一看,浓烟冲空,来时的谷口,竟被烈火封死了。
  徐文意识到对方早已有备,自己此行似在对方意料之中,才张网以待,当下,并不以为意,继续向里欺去。
  忽地,又是一道浓烟,起自前头,接着是腾空的烈焰,如山涌起。
  前后谷道全被烈火封死,火势燃烧极快,谷道中的杂草藤萝,似已被事先浇了引火之物,只刹那工夫,便延烧到身前,热气炙肤如烤,两旁绝壁如刀,看情况只有被火葬一途。
  危机迫在眉睫,他必须立作逃生的打算。
  换了旁人,的确只有束手待毙一途。
  徐文胸有成竹,临危不乱,“白石峰”后的怪人“玉面侠”朱公旦传他的“旋空飞升法身”,曾助他飞升千切断岩,眼前的谷壁虽说险峻,但并未超过“白石峰”
  后的断岩,脱困并非难事。
  心念之中,身体拔空而起,一旋,再旋……
  只这眨眼工夫,原来立足之处,已被烈焰吞没变成了火海。
  徐文凭一口真气,七八个盘旋升上了壁顶,低头下望,谷中一片硝烟,夹着赤红的火舌,吞吐翻腾,不由为之倒抽了一口冷气,咋舌不已。
  如果不是靠着这一式冠盖武林的身法,必已葬身火谷无疑。
  随着从胸中涌起的,是无比的杀机。
  他望了望地形,沿山脊奔去,看那火海,整整封了一里多地的谷道。
  顾盼之间,业已超出火海范围,由上下望,由于火光的映照,隐约可见幽暗的谷底人影幢幢,房舍毗连,无疑的那便是“神鹰帮”总舵所在。
  这“藏龙谷”外窄内宽,像一个长颈的瓶子。
  他度量了一下地势,把真元提到极限,头上脚下,像巨鹰般向谷底旋泻飞落,虽然盘旋之势减去了下泻的冲力,但下降仍如电闪。除非是他,谁也不敢冒此粉身碎骨之险,只要一口气不继,便将砸成肉酱。
  他落地之处,靠近山边。此际,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火海这一面,谁也不曾料到煞星会从天而降。
  他袭着石笋的暗影隐住身形,锐利的目光向十丈外的人群扫去,只见所有的人,全取消了“神鹰”的标志,一律黑衣,这证明了“神鹰帮”真的已并入了“五方教”
  。他极目搜索却不见帮主古玉笙的影子。
  火势渐衰,上升的阳光,代替了火光,黝暗的谷底,纤毫毕现。
  徐文幽灵般在隐身石笋之后,至少,他必须找到为首之人才能现身,否则打草惊蛇,恐怕又将徒劳无功。
  火势已灭,只剩下余烬冒出缕缕青烟。
  一个黑夜老者疾奔而至,现场的黑衣人,波分浪裂,让开了一条道。黑衣老者观察了一下现场情况,然后大声发令道:“清理火场,务必寻出骨殖!”
  蓦地——
  一个极冷的声音道:“不必费事了!”
  惊呼声中,人如潮水般向四下涌退。黑衣老者面如死灰,脚下像生了根似的钉在当场,张口结舌,语不成声地道:“你……你……”
  “区区在下‘地狱书生’!”
  “你……没有……被烧死?”
  “那岂非辱没了‘地狱书生’之名?”
  “你……意在何为?”
  “首先请阁下报个名号?”
  黑衣老者连退了三四步,觳觫地道:“老夫分坛掌令洪七!”
  “在下要见你们分坛主!”
  “你要见本座?”
  一个粗旷的声音起自侧边。徐文转目一看,三丈外站定了一个年纪和自己不差上下的锦衣佩剑少年,满面残鸷之色,但却掩不住内心惊怖之情。
  这装束,分明与见过的“五方使者”一模一样,他却自称本座,那原来“神鹰帮主”古玉笙呢?被害了,还是……
  他的目的不在此,不愿想得太多,目光朝对方一绕,道:“你是分坛主?”
  “难道有假不成!”
  “报名?”
  “许大成。”
  “古玉笙呢?”
  “你与他有旧?”
  “随便一问而已!”
  “姓古的福薄命短,业已辞世了!”
  徐文冷哼了一声道:“杀人夺位,贵教的手段够毒辣!”
  锦衣少年许大成再退了一步,道:“你为此而来?”
  “本人还不想管这闲事!”
  “那是为了什么?”
  “要见你们教主!”
  “你……要见我们教主?”
  “不错。”
  “凭你还不配。”
  徐文目中碧芒陡射,冰寒至极地道:“许大成,你敢说一个不字……”
  锦衣少年许大成被徐文目中异常的碧芒所摄,惊悸地一挪步,道:“怎么样?”
  “血洗藏龙谷,鸡犬不留!”
  “你办得到吗?”
  “事实会答复你!”
  锦衣少年暴退数步,唰地抽出了佩剑,一抖,剑尖芒吐五尺,显示出他的造诣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四下的分坛弟子,呐喊一声,剑拔弩张,纷纷备战。
  场面,在分坛主许大成拔剑之间骤呈紧张。
  徐文勉强压制住的满腔怨毒,登时云涌而起。他若非凭着绝世身法,早已葬身火谷,师门诫命虽有戒妄杀一条,但撇开私怨不谈,单以“五方教”的作为而论,除灭武林蟊贼,当不犯戒。
  心念之间,双掌已蓄足了劲道,目中碧芒大盛,那形象的确使人不寒而栗。
  栗喝声中,许大成划出如电,朝徐文罩身击去。
  徐文冷哼一声,“毒手一式”以同等快的速度,穿剑芒而入……
  许大成亡魂大冒,收剑暴闪八尺,口中却大喝一声:“上!”
  掌令洪七与四名持剑弟子,应声出手。
  徐文杀机已不可遏止,右掌横劈洪七,左手划向四名剑手,左右手虽有先后之分,但快得犹如同时发招。
  一声闷哼,夹以四声惨号,供七被一掌震得口血飞迸,踉跄倒退;四名剑手连招式都不曾发出,便栽了下去,登时气绝。
  所有在场的“五方教”弟子,一个个魂飞天外,惊呼如雷鸣。
  徐文横步闪身,右掌再度挥出。
  “哇!”
  掌令洪七腾空飞栽两文之外,砰然仆地,眼见是不能活了。
  许大成厉吼一声,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