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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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之冰点 更新:2021-02-19 02:43 字数:4733
的,对待她和自己其他的丫鬟,态度必然有所不同,若是给自己带来麻烦,到时候再想发落她不免束手束脚。再说相处了这几年,她也着实欣赏玉竹那不骄不躁的通透性情,又何必非要用宅门是非去试炼这份主仆缘分呢?
陪嫁的人员她已经选定,过两天回永宁坊就该把这事儿安排下去了。这两年她把自己屋里的丫鬟们梳理一通,不听话不称意的都安排到别处去了,四个二等丫鬟是她精心考量过的,可以全跟过去,三等的小丫鬟里再挑四个,年纪就限定在八岁到十一岁之间,必须是家生子,老子娘健在的,到了颜家不怕她们作怪,至于一等的大丫鬟们——就像滴珠和玉竹,她们早已到了婚嫁的年龄,安排下去,该配人的配人,年纪还小的就交给春桦嬷嬷管理。
至于陪嫁的两房人,她挑了秦成一家和秦小巳一家。秦成是秦大管家的侄子,为人老实本分,是个踏实做事的,管着温华的三个小庄子,他的媳妇杨氏最是细心妥帖,温华出门时陪同的嬷嬷里总有她在;自从去年秦小巳娶了春桦嬷嬷的侄女,他家里除了他和他娘以外便又多了一口人,秦小巳在永宁坊待在管事的职位上时间不算短了,只因上头还有其他人压着,一直不太得意,温华是知道他的能力的,再说他娘原本就是厨房里的,他媳妇娘家又和春桦嬷嬷关系近,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她手里拿着名单勾勾划划,正琢磨着,就见小丫鬟铃兰进来禀报,“姑娘,春嬷嬷来了。”
温华眉一挑,家里出了什么事?
“太太歇着呢,请嬷嬷到这边儿来吧。”她放下笔,整了整衣衫。
帘子被挑起,春桦嬷嬷面露焦急地进来行了礼,脸上难掩忧色。
温华让小丫鬟搬了板凳请春桦嬷嬷坐下,正要问话就见对方朝她打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吩咐铃兰道,“我和嬷嬷说会儿话,外面的日头正好,你们去门口做绣活儿吧。”
屋里的丫鬟走的一个不剩,温华这才开口,“嬷嬷,家里出了什么事?”
春桦嬷嬷挨近了,低声道,“是祥园的事。”
温华心里一惊,“祥园怎么了?”
春桦嬷嬷有些为难,“姑娘,按说这样的腌臜事本不该污了姑娘的耳朵,可事儿毕竟是祥园里闹出来的,只怕张扬出去有失体统……”她眼角觑着温华,见她将视线转向了自己,心里一紧,声音又压低了些,“祥园里的香鸾……怀上了。”
温华一时惊住了,啊了一声便默然不语。
“月初时万保堂的孙大夫该来家里看脉,恰恰有事耽误了,到今天早晨才过来,这个月正好轮到祥园的丫头小子们,祥园伺候的冬儿来找老奴说香鸾那丫头最近总是呕吐,明明生着病却不愿意看大夫,结果……那些小丫鬟们不晓得眉眼高低,老奴一去就看明白了,这妮子脸瘦下去了,腰身却粗了。老奴想着三少爷将来还要考取功名,这事若传出去不免于三少爷的名声有碍……”
温华表情不变,心里却将平羽狠狠地骂了一顿。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那丫头不就是长得和某个人有几分像么?便是移情也不至于这样吧!
运了半天的气,温华问道,“那个香鸾,说了什么没有?嬷嬷你怎么安排她的?”
“老奴什么也没跟她说,安排了两个婆子盯住她才坐车过来。依老奴看,她也是将信将疑,不敢确定。”
温华再次确认,“嬷嬷,确定么?”
春桦嬷嬷点点头。
温华思索一番,道,“把临近后街的那个小院子收拾出来,晚上……”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嘱咐了一番,便让春桦嬷嬷回去了。
身为玉和堂的大夫,戴玉和自认见多识广,对自己的医术也颇有几分信心,然而五月初七的这一天晚上的遭遇却着实令他后怕不已——
五月节刚过,天气越来越热了,他正吩咐童儿把店门关上,打算回家休息。这时却来了一位客人,看上去似乎是哪户富贵人家的家丁,看上去是要请他出诊,他尚在犹豫的时候,对方却拿出二两银子放到他面前,说了好一番客气话,见对方态度诚恳,他也就应允了,问清楚了要去哪里,他不疑有他,叮嘱了童儿几句便跟着那人走了。
上了对方的马车,他还在想,这一家可真是客气,竟然派来这样的好车相请,一会儿可要好好斟酌斟酌……不提防一阵淡淡的香气之后,他竟睡着了。
再次醒来,他却不在车厢里了,而是躺在一间屋子里,他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话,还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戴大夫?戴大夫!您醒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
那人笑得谦卑,“您是不是太累了?在车里就睡着了,我叫人把您抬下车您也没醒。”
戴玉和惊慌之下也不及细想,连忙起身,道,“惭愧惭愧!”
歇了一会儿,那人见戴玉和神色清醒了,便道,“戴大夫,您感觉怎么样了?是不是给我们姨奶奶瞧瞧去?”
听到对方在催,戴玉和不好意思再拖延,他觉得自己好多了,便道,“好……好,请前面带路。”
穿过一座小花园,便来到了一座精致小院门口,那人没有再跟进去,却是位年纪略大的嬷嬷出来将他迎了进去,正屋门口立着个小丫鬟,他是晓得这大户人家的规矩的,也不敢抬头,跟着嬷嬷穿堂入室来到一处女子的闺房之中。
那嬷嬷低声道,“我们姨奶奶吃醉了酒,正不舒服呢,您给瞧瞧?”
戴玉和闻到屋里的酒气,大着胆子抬眼向上一瞟——床帏帐子都拉了下来,外面只露出一只盖了帕子的手。他暗自摇摇头,吃醉了酒也要看大夫?真是……然而他既然收了诊金,也不会对不起那二两银子,便也坐下来认认真真的诊脉。
半刻钟过去,戴玉和收了手,起身来到堂屋。
“大夫,怎么样了?我们姨奶奶没什么事吧?”
“嬷嬷不必担忧,是喜事。”
那位嬷嬷先是一惊,随即喜上眉头,又似乎不敢置信,小心翼翼问道,“我们姨奶奶……真有喜了?”
戴玉和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质疑的声音,却还是不免有些恼火,又因对方始终陪着小心,他便忍不住硬声道,“若是连喜脉也看不出,我这玉和堂的招牌还是趁早砸了吧!”
那位嬷嬷赶紧赔礼,“大夫,老奴有口无心,您多担待!”说着,从袖子里捏了块银晃晃的物事塞到戴玉和手里。
不同的前途
戴玉和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手里的那块银子,估摸着约有二两重,心里的火气熄了些许,仍板着脸,开了个滋补的方子,嘱咐了一番便要告辞,那嬷嬷笑容满面的送他出了院子。
仍是先前去医馆请他的那个人,身后一乘两人抬的小轿,“戴大夫辛苦了,我们主子吩咐了,时辰不早,请戴大夫坐轿出府,车马就在侧门等着呢。”说着,将手里的一只红封奉上。
戴玉和接过红封,心里想着今天收获真是不错,一会儿让家里打些好酒,想着想着,竟又睡了过去……
夏日里夜风习习,戴玉和觉得身上有些冷,又有些口干,他翻了个身,抱着肩膀嘟囔道,“倒水来……”
没人回应。
“这婆娘……”他坐起身,睡眼朦胧地往周围一看,登时惊得坐了起来!
这是哪里?
他此时身处一座凉亭,几丈外是宽阔的大路,天色将明,路上有行人持着火把,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愣了一会儿,他才想起昨天晚上的遭遇,心中惊疑不定,不过总还没有糊涂到家,隐约晓得自己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他行医这些年,却还是头一回遭遇这样的事情,想来诊病的那女子也不是什么姨奶奶,涉及到大户人家的清誉,否则也不会这样安排他去看诊,折腾了一晚把他迷晕了两回就为了不让人知道是哪一户人家……罢了,罢了,还想这些做什么?好在性命无忧,他不由暗自道了声侥幸,叹口气,将身上的泥土拍打拍打,不意从袖子里掉出一只红封。看着这红封愣了一会儿,一阵凉风刮来,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拾起打开,里面是一张五两的通用银票,左右瞧了瞧,丢掉那红的刺目的封皮,银票塞进钱袋里,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大路奔向那火光明灭之处。
四野里籍着风声传来若有若无的阵阵呜咽,好似风声,又好似野兽的低吼,戴玉和瑟缩着加快了脚步,他顾不上自己一身的狼狈,瞅着火把移动的方位快跑了一会儿,拦了行人打听一番,才晓得此处距离城东十里亭尚有一段距离,别人见他这副模样,不免多问几句,待晓得他是遭了无妄之灾,便好心给他指了路。
戴玉和赶到城门,天色已然大亮,他想到自己彻夜未归,唯恐家里父母妻儿焦急,在城门口雇了辆车便急急忙忙向家赶去。到了家里他的心才算踏实下来,述说了前一晚的经历,家人都后怕不已,戴玉和的浑家想要开口,可是一看公公婆婆阴沉的脸色,又把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戴父拄着拐杖,好半晌才道,“以后晚上就不要出诊了。”
戴玉和点点头,此时才发觉身上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了,头晕脑胀的竟有些发热,戴父赶紧开了张方子让孙子去药铺取药,又让妻子和儿媳去照顾儿子。
温华得到春桦嬷嬷的消息,半天没有言语,思量之后禀报了宋氏,带人回了永宁坊,找来春桦嬷嬷细细的问了,确认香鸾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知道此时堕掉胎儿对香鸾来说并不妥当,叹了口气,道,“现在正是三哥读书的紧要关头,这件事先不必告诉他。嬷嬷你找两个老成本分的媳妇子送香鸾去通河西边的庄子上,让她安心把孩子养下来,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她若再不安分,就是她自个儿找不痛快了。”
春桦嬷嬷应下了,道,“香鸾那个脾气……不如就叫赵孝家的和绵儿她娘跟去?”
这两个倒是合适的人选,赵孝家的虽然泼辣,做事却是有分寸的,绵儿是温华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她娘生了六个孩子,都养住了,为人又是个谨慎细心的,温华点点头,“这事儿就有劳嬷嬷了,您每个月去看一趟,顺便把当月的用度捎过去。除了她原先的月银,每月再多给她五两银子,她想吃什么就尽量给她做,花费的银钱从我的账上出,四季衣裳不可短了她的,至于赵孝家的和绵儿她娘,若是干得好,月银翻倍。”温华皱着眉,“就不给她配小丫头了,没得教坏了老实人。嬷嬷你告诉她,找人陪她不是伺候她做少奶奶的,好好的把孩子养下来,不拘男女,总是三哥的孩子,亏不了她。另外也要跟赵孝家的和绵儿她娘分说明白,伺候着香鸾吃饱喝足穿暖,顺顺当当的把孩子生下来就是她们的功劳,到时候我另有赏赐,不过,要是她们敢耍心眼子,伤着我的小侄儿,可别怪我不给她们留体面。”
春桦嬷嬷轻声道,“老奴是管着内院的,要是三爷回来问起香鸾……”
温华道,“你只说我叫人带走了香鸾就是,别的我来跟他说。”
春桦嬷嬷略一犹豫,又道,“毕竟是三爷屋里的人,让人知道了……”
温华叹了口气,“说起来这事儿也是我疏忽了,三哥将来总要成亲的,他有功名在身,成亲前就有了庶子,传出去总是不好听。有劳嬷嬷辛苦了。”
“不敢,为主子分忧是应该的。”春桦嬷嬷悄悄打量着温华的神色,“容老奴多句嘴,将来孩子生下来,香鸾她……”
温华看向她,见她神色犹豫,心里一动,面色微冷,“怎么?是有人说了什么吗?”
春桦嬷嬷微微有些尴尬,“香鸾现在被单独拘在后边的小院里,不知是谁给她哥哥嫂子通风报信了,被她家里知道了,现如今求到老奴这里,她哥哥嫂子不知原委,只以为香鸾冲撞了主子,想求姑娘开恩,容他们把香鸾领回去好好教导。”
温华闻言脸色一沉,冷笑道,“既然香鸾已经被拘禁起来,不用想也知道祸事必然不小,他们这做哥哥嫂子的不去反思己过,倒有脸跟我要人?是不是瞧我是个软性子的好欺负?她哥哥嫂子是领什么差事的?”
春桦嬷嬷坐在小杌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温华问她,柔声道,“姑娘别气,为着那起子不懂事的气坏了身子却是不值。”
温华哼了一声,板着脸不说话。
春桦嬷嬷继续道,“香鸾的哥哥袁二是在铺子里做事的,她嫂子是浆洗上的,听说这香鸾从小就没了爹娘,是她哥哥嫂子养闺女一般养大的,在家里时就惯得厉害,不知道天高地厚,这回闯下祸事,他们也自知没脸,只是就这一个妹子,拼着受罚也想求主子开恩,因香鸾嫂子的娘家姑姑是秦大管家的二儿媳妇,和老奴也有几分情面,就托她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