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
乐乐陶陶 更新:2021-02-19 02:39 字数:4836
大厅里,老太爷高高坐在旋转椅子上,手里拿着长长的烟斗,一脸阴霾。
赛冷峻就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左下方,俨然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其他的下人也都恭恭敬敬的立在下方,全都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
赛狂人下去的时候,恰好听见老太爷刚正不阿的声音,“哼,你们做的好事,小姐犯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都包庇她,都瞒着我,好,好样的——”
赛狂人哑然失笑,不论她的这位爷爷多么威风八面,在人缘这方面,他还是赶不上她的爹爹的。
赛冷峻瞄到远远走近的女儿,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冲着她递眼色,那意思是要狂人趁老爷子没有发现她之前赶紧打道回府,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老太爷气消了再出现在老爷子面前。
“狂儿,你过来。”
赛天亚觉察到儿子的异常,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刚好发现这个罪魁祸首。
赛狂人踩着慵懒的步伐,漫不经心的向老太爷移去。
“赛玉哥哥,是你伤的?”赛天亚冷冷的问。声音里有恨铁不成钢的愠怒。
赛玉哥哥?赛狂人心里琢磨了好一阵这个字眼,她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她的实际年龄都可以当他爹了——
见狂人半天没有回应,赛天亚愤愤然的拍案而起,“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胆大妄为——你才多大了,竟敢伤人?”
赛冷峻生怕宝贝女儿受到惊吓,嘴巴抽了抽,刚要替女儿开脱,却听见狂人理直气壮的声音——
“敢问爷爷,修武之人,以武傍身,是不是伤人的利器?爷爷整日逼着我修炼武技,这利器爪牙是不是爷爷赠送给我的?这赛玉受伤,爷爷是不是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赛天亚怔忪了半天,小孙女不出口则以,一出口便是如此凌厉。
赛冷峻绝望到闭目,这次他肯定是救不了女儿了,老太爷不知道又会想着什么法子去惩罚狂儿。
赛天亚的表情从怔忪,到疑惑,最后一片明朗。“哈哈哈——”
他骄傲,太骄傲了。
赛狂人身上有一种特质,那就是任何状况下,都不会出现紧张和惶恐。她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气定神闲,这叫赛天亚喜欢极了。
“狂儿,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伤着的赛玉?”再出口,老太爷的声音便多了一丝丝温度。赛冷峻和一众下人都试了试冷汗,长长的舒了口气。
“按理说,强不辱弱,可是狂儿天生神力,只是漫不经意的推开他的纠缠,他便倒在地上,也怪他时运不济,这一跤不偏不倚刚好摔在我家的奇形云英石上,便碰坏了脑袋。”
赛天亚咀嚼着狂人的话,完全符合逻辑,只不过,狂人那一句天生神力倒是叫他不能苟同。赛天亚虚眯着眼,心里如五味杂陈……
赛天亚、赛冷峻父子两处心积虑为赛狂人请来的稀客,最终却以惨淡收场,赛狂人的武技并没有被试探出一二,赛狂人的孤僻症也没有改善一丁点,这让两父子大感自己失策。
如今狂儿既然自诩神力过人,何不再试探一次?
赛天亚为了掩饰心里的复杂算计,轻咳了一下,然后望着狂人,以一副刚正不阿的口吻道:“狂儿,你既然伤害了赛玉,不论动机是否单纯,做错事总得受罚,你可愿意领罚?”
“愿意!”
才怪!
赛狂人有多不情愿啊,爷爷的惩罚,从来都脱离不了粗俗二字。她哪次不是累得猪狗不如毫无形象——
有没有高雅一点的,不那么累人的——赛狂人在心里祈祷着。
“你师父住在决心岛,狂人,我要你带着赛玉去一趟决心岛,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护赛玉的周全,不能让他有丁点的伤害,你能做到吗?”
赛狂人一怔,“这也是惩罚?”看来她的爷爷总算开窍了,知道什么叫劳逸结合,什么叫在娱乐中学习的至理名言了。
赛天亚点点,“带着完整的赛玉回来,也算你将功补过,在你伤害赛玉这件事上爷爷便不再问罪于你。”
赛狂人捕捉到爷爷眼里那一抹慧黠的精光。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眼神。
可是,她的爷爷也太小看她的小孙女了,她如果不知道如何应对那些形形色色的陷阱,她就不是顾倾城。
“狂儿乐意一试。”
狂人语音刚毕,赛冷峻忽然瘫倒在地。赛狂人才知,爷爷这次的考验绝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赛天亚知道赛冷峻心疼宝贝女儿,但是对于儿子如此的娇宠方式却很是不满,冲着赛冷峻吼起来,“没出息。下去。”
下人们只得将赛冷峻搀扶出去。
第10章 赴决心岛
次日一早,黄生便遣人来接两个孩子。
狂人方才大悟,原来决心岛之行是师父和爷爷早就密谋好了,只不过他们借口她伤害了赛玉,让她没有任何退路,必须接受这个安排。
两只奸诈的老狐狸。
赛狂人见到赛玉时,赛玉头上的伤竟然莫名其妙的好了。狂人更加坚信自己的推测了,爷爷一定是故意找这个契机让她赴决心岛。而且她相信,即使她没有伤害赛玉,他们也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抓住她的把柄让她有此之行。
秀禾心里十分不舍,抱着狂人泪流满面。狂人竟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种酸酸的感觉。这可是五年来,她第一次离开自己的母亲。
赛玉却十分高兴,嚷着快走,他是迫不及待的想去“旅行”了。
这边告别未完,黄生的家奴就催了起来。“你们还是快些吧,我家老爷等着呢。老爷说了,由着你们告别的话,这孩子今天就带不走了。老爷还说,今天你们好好的告别过后,狂人小姐就不用每天回家了。”
赛天亚也见不得夫人儿媳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的作风,将狂人拉到那黄生的家奴面前,铿锵道:“狂儿给你了,带走吧。告诉黄兄,赛天亚信任他,给我培养一个不一样的孙女回来。还有,就说这几天我赛天亚思来思去,总算想明白了,黄兄为狂儿制定的两个艰巨任务,就让黄兄择个时间去考验考验狂儿。”
狂人瞅了她爷爷一眼,这个老家伙,还有多少事没有告诉她?这趟旅行,原来并非短时间能完成的。
狂人终归还是走了,是带着对黄生的诸多好奇去的。听人说,她一出生,黄生便为她的前程运筹唯幄。他安排狂人五岁前学赛家秘籍的形意拳,狂人做到了,而且狂人也体会到了,这形意拳的最高境界是综合各派武学,达到随心所欲。形意拳,让狂人的武学修为,已榛化镜,狂人受用无穷。
不过半个小时的船程,狂人便过了湖到了黄生的庄园,在路上的时候,狂人就想象过千百次,这黄生的庄园是个世外桃源,桃红柳绿,溪水潺潺,不食人间烟火。然而,狂人置身在庄园中,看到那大片大片的小红花,那妖冶得有些过分的红花,应该是罂粟科的虞美人。一个人喜欢花到了如此地步,怎么都叫人费解。狂人觉得,黄生不是世外桃源的高尚隐者,他种那么多的罂粟,有毒的罂粟,这个人可不是善菩提。
黄生的家奴走在最前头,他穿过花海,拐过一片枯藤搭成的廊架,起初狂人以为这些枯藤是类似于竹艺的艺术品,可是狂人却不经意的发现了,那枯藤竟有一个个的小芽苞。狂人忍不住问那家奴:“这是什么草?”
那家奴耐心的讲解道:“这种草栽在这儿许多年了,可是从来没有长过叶开过花。我家老爷年年这个季节都会到这里来观察好长一段时间,可是回回都很失望。老爷说:这枯藤长了叶子开了花结了果,他就此生无忧了。”
狂人摸了摸那枯藤,有嗅了嗅味道,虚眯起美目,心里纳闷之极,“奇怪,我怎么没见过这类植物?”托封水的福,倾城认识enre后,植物志便能倒背如流。可是狂人发现,这种植物并不记录在植物志中。
穿过长长的枯藤廊架,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空地,四周是矮篱和几间破草屋,中间的空地大约有百来平,置有石桌石椅。这时家奴又道:“狂人小姐,这是我家老爷和你爷爷品茶畅聊的地方。”
狂人盯着那石桌,那石桌上有一把折扇。扇子打开了一小半,露出了一个墓冢。可能因为狂人视觉角度不佳的关系,狂人总觉得那墓冢似乎悬挂在天上一般,不知怎么的,狂人的心隐隐的不安起来。
有墓冢,就有死人。狂人想,她不安的原因大概是畏惧死亡吧?可这个原因很不成立,因为狂人从不惧死亡。
不对,那是从前的倾城。倾城不惧死亡,可是狂人不同,狂人的命宝贵着呢,她身上系着十二个师兄的嘱托呢,她不能死,因为她的重生,得来不易。她没有资格死,她的命不属于她一个人的。
可是狂人真的不害怕死亡。她此刻不安的因素应该不在这里。狂人又瞄了一眼那把折扇,忽然觉得自己头昏眼花的。还好黄生的家奴赶紧收了折扇,道:“老爷这把扇子从来不离身!今儿是怎么了,这么大意的丢了折扇。”
那赛玉走的累了,一个劲问:“还有多久可以见师父?”
“快了。”家奴回答他。果不其然,从露天坝一进去,经过一道矮篱牌坊,便能一眼望见黄生的大厅。大厅门外蹲着两头石兽,赛玉奔过去摸石兽的头,一边惊呼:“哇噢,好威武的狮子。”
狂人纠正他:“是麒麟,不是狮子。”
“怎么,狂儿到了?”黄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狂人听着这声音,只觉有些苍老嘶哑,还觉得有些底气不足,有气无力的。狂人好生失望,没有料到她的师父如此行将就木,身体里就只剩死气和晦气了。
黄生家奴毕恭毕敬的回到:“老爷,狂人和赛玉到了。”
“领他们进来。”
大厅的门殊地打开,映入狂人眼帘的是一个老叟,一张脸皱纹密布,跟枯藤似的,只是那眼神,狂人还记得,就是她百日庆上为她诠释前程命运的那个人。
没有想到,仅仅五年不见,他便老成这样。
被一个孩子端祥,黄生有些不悦了。“怎么,嫌师父长得丑?”
狂人也不惊恐,淡淡道:“狂儿不是嫌弃师父长得丑,狂儿只是在想,一个如此衰老的人,控制不住容颜的人,怎么传授我们绝世武功?”
黄生了然一笑:“原来你是怕师父徒有虚名,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第11章 比试武功
狂人本来想为自己辩解,她又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前程好坏无关痛痒。只是,她身负血海深仇,倘若学不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她才懒得花时间在这儿呢?
恰好黄生这个时候扯起嗓子喊道:“迷枫,出来。”
语音刚落,侧屋里就走出一个男人。狂人看清楚他的面容后,忍住肠胃一阵秽物上涌的难受。那男子的脸,太阳穴的位置有一个刀疤,实在难看。但是撇开那道刀疤,他还真算伟岸,神情冷峻。赛玉被吓了一跳,当即跌坐在地上。发出“啊!”一声惊叫。
这时黄生的家奴却雀悦不已,“迷枫,你回来了?”
迷枫点点头,目光却停留在狂人身上。狂人明显感觉,迷枫的目光好温柔,似一阵盎然春意,让她心头暖暖的。
这时黄生说话了,“迷枫,把狂儿带到空旷的地方去,跟她比试一场。让她看看我有没有本事当她的师父。”
“诺。狂儿,你跟我来!”迷枫转身向外面走去。狂人跟上,那迷枫却走的极快,步伐轻盈,如行云流水,狂人需得集中念力,使出三成内劲,方才跟得上。
在一个空旷开阔的草地里,四周种满翠竹,还有几棵老银杏。迷枫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双手抱着肩,笑道:“狂儿,你看这儿行不?”
“请…”赛狂人风度翩翩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最后坏笑的加了一个称谓,“大叔!”
迷枫诧异得东张西望,确认是狂儿在叫自己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快突出来了。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很不确信的问:“狂儿,你叫我大叔?”她竟然如此如此不客气的赐给他这么难听的一个名字?他可是她的……哎,迷枫的眼睛闪过一抹痛色。
赛狂人有点不高兴了,她可不是随便给人这么高的辈分的,看这个迷枫,年龄大概和倾城相当吧,狂人却尊称他为大叔,没有想到人家看起来还不乐意呢。在决定向迷枫窃取黄生的绝密武功时,她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这“夫人”嘛,就是她甘认小辈;这“兵”嘛,便是她即将表演的武术。
迷枫绕是无奈的慢吞吞的向狂人走过来。细细的打量着狂人。听说这个小人儿生性狂傲不羁,却是懒得出奇。如今看她,神情自透着慵懒,却又泛着倨傲,看来传言委实不假。
狂人嘟着嘴,怀抱双手,冷冷的看着他。“你看够了没有?”当迷枫将脸凑近狂人的鼻息前,试图通过检测她的呼吸强度来判断狂人的武力根基时,狂人不疾不徐的后退一步,冷脸斥道。
迷枫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狂儿,你用什么武器?”
赛狂人觑了迷枫一眼,见他两手空空,想必他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