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说了什么？”因着碍着林钰的隐私，青青没看信，而是直接问道。
  “七皇子宇文毅说他会努力娶我，要我一定要放心，还说什么定不负相思意，可是我对他没什么相思意啊？”林钰半吞半吐的说道。
  “你真的对他没什么意思？”看着林钰瞪她，青青连忙解释清楚，“我的意思是，七皇子宇文毅看着不错，似乎也很真心，要是他真的能争取到你当正妃，难道你不愿意？”
  “我能当得上正妃才有鬼。皇帝宁可我死了，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林钰耸了耸肩道，“别看皇帝厚厚的嘉奖了我，万一真需要我英年早逝，他可是一点都不会迟疑。做侧妃？我脑子又没进水，自己好日子不过，给人家行礼立规矩，活的小心翼翼？”
  “你说的也没错。”青青听了，也觉得林钰考虑的更周全些。想起林钰的婚事问题，她又有些犯愁。“你看着白公子怎么样？心肠好，家里也宽裕，人不错，又有个得力的姐姐。”
  “我看着他好有什么用？”林钰长长的出了口气，有点沮丧的趴在桌上道，“他说的很明白呢，喜欢温柔亲切的。我又不是那样的人。”
  林钰自己还是很清楚的，虽然自己还算理智，但是本质上她还是很任性，随性到有点不负责任的人，绝不是那样温柔和蔼的贤妻良母。
  “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吧，真的喜欢什么人，往往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青青安慰林钰道。
  “我不是很容易动情的感情充沛的人。如果对方无意。我估计也很难主动追求。”林钰直起身子，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看不出，他对我除了朋友之外有什么不同，所以，我也不会有很深的好感。”
  “你还真是又冷漠，又寡情呢。”青青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笑道。“我在想，如果我们不是在那么特殊情况下相遇，你和我大概也不会互相信任如此吧。”
  “假设的毫无意义，现实就是我们眼下相依为命，至于姻缘，看老天如何安排吧。”林钰长长的叹了口气，正要说话，突然听到窗外好像有动静，站起身来，推开窗户，朝外看了看。
  “怎么了？”青青也站起来，朝窗外看。“这里是澜苑，照理说，不会有人偷听吧。”
  “没什么，大概是鸟儿，或者什么小动物弄出来的动静。”林钰想想，也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上次那是白绯若好奇自己姐姐的秘密，这会儿小白估计消化了，正在练武。就是不在练武，也不会闲着跑来自己这边偷听这些不重要的东西。
  “好了，当今之计，还是要打消七皇子的念头的。”青青把心思拉了回来，“虽然他或许真的对你有些情谊，但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说的也是，其实抛开身份来讲，他真是个不错的男子。”林钰站在窗边，想起两人共同患难的那一个月，很有些感慨。
  那么一个俊朗聪慧的男子，互相照顾，互相扶持，在那样的困境下，一点好感都没有，那是假的。但是这份好感还没有深到让林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嫁给七皇子，不是完全不可能得到幸福，但是幸福的概率太低，还有可能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希望我的感情是纯白无辜的。”林钰淡淡的叹了口气，“你看张婉儿想嫁给陆平之，终于如愿以偿了，可是却害了别的人。我厌恶她，自然不会做她那样的人。”
  比如紫虹，比如林若玉，紫虹虽然重回青楼，但是毕竟还活着，林若玉却永远都醒不过来了。这世上又有谁知道，活着的是她林钰，一个来自千年后的孤魂？虽然不会主动去帮林若玉报仇，但是她对张婉儿也绝无好感，如果有几乎，也免不了要踩上两脚。
  青青也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来镇远侯府的事情来。事实上，因为直面林钰病危时候的绝望，她对张婉儿的厌恶比林钰只多不少。
  “说我坏也好，但是我只要想着她还过的那么好，我就不舒服。”青青皱眉道，“早晚也要报复她一下的。”
  “这个好办，只要三皇子不能成功上位，她的处境，或者说陆家的处境就堪忧了。”林钰笑笑，“不提这个了，对了，你在京里听到过十公主的消息了吗？我今天看到她，似乎精神不太好似得，有点忧郁，不像以前那么爱娇的模样。”
  “这个还真的听过一点风言风语，是殷夫人说的。”青青道，“好像皇上和皇后有意把她嫁给柳侯爷的二公子，她不太愿意。”
  “皇帝不是很宠爱十公主吗？不会选个不好的驸马给十公主吧？”
  “这个柳二公子也不能说不好。出身高贵，据说是极聪慧的，文武双全，相貌也好，只一个毛病。”青青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
  “什么毛病？”林钰好奇的道。
  “他爱逛青楼，是青楼的常客，和不少花魁关系都不错。”青青觉得未嫁女儿说这个有点不好意思，不自觉的压低了生意道。
  “额，这个，难怪十公主不愿意啊。”林钰听到这里也有点理解十公主了。换了谁谁都不乐意吧。她忍不住想起白天，十公主临走前说了一句话，说是羡慕有人能钟情她，而不是被强迫着嫁给一个不爱自己，自己也不爱的人。
  “可是她也没办法，这是皇上和皇后定下来的事，作为公主。虽然也有一定的自主权，但是这种关系到朝堂布局的事情，皇帝不会允许她任性的。”
  “这就是豪门贵女的难处了，享受了这份荣华富贵，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林钰感慨了一句，接着道，“那我还是递信？还是亲自去见一下七皇子？”
  “我觉得这样的事。信里未必能说清楚。看看有机会还是见一面吧。不过听你话里的意思，皇上和七皇子的母妃都不许他出宫？”
  “我和皇上依旧说过我的意思了，皇上也答应了，而七皇子的母妃就更不希望我嫁给七皇子了。”林钰对此想的很通透，“太子无子嗣，身体又不好，如今七皇子也不是没有上位的可能，但是他一旦娶了我做正妃。那是绝无上位可能了，他母妃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是不会帮他。”
  “这倒也是，不行就写信吧，请十公主传递，或者请殷夫人传信都行。”两人商量了许久，青青打了个哈欠道。
  “睡吧，天大的事也要明天再说，明天再继续想想。还有一件事呢，到处乱传污蔑我名声的人，也不知道查出来了没。”
  “我估计也差不多了，虽然眼下你的消息已经被压了下去，但是这么一个背地使坏的人还是要揪出来比较安心。不过我估计就是那张婉儿，一肚子坏水，肯定见不得你好，你想啊，如果你真的能成为皇子正妃，岂不是要踩她一头？”
  “确实很有可能。”林钰也赞同这个看法，不过时间确实不早了，两人又聊了两句，就各自洗漱休息了。
  两人都走后，窗外树上阴影处才跳下一个人来，正是白绯若。他原本练功时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就溜溜达达的过来了，原本想从窗子里进来，小小的开个玩笑。不想正好碰到林钰和青青谈论他，一时吃惊，不仅没用龟息功，还弄出来一点动静，惊动了林钰，差点被发现。
  此时，他摸了摸下巴，倒是认真寻思了一下，如果娶个小玉这样女子，似乎也不错啊。可是大师嫂那样温柔可亲的女子是他一直来的梦想，真是有点为难。不过他性格大而化之，躺在床上没多久，周公到访后，就把这件事丢到脑后了。
  他还是有点小孩子性格，竟是和林钰一样在情感上都没怎么开窍，性格又坦率开朗，并不存这些心思，隔日倒是把这件事给差不多忘了。
  “素素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发现你还真的是很神出鬼没啊。”
  白绯若练过武换过衣服，刚踏进餐厅，就看到坐在上位，正在曼斯条理喝茶的殷素素。殷素素今天穿着一件翡翠色为基调的长裙，上面用银线和白色丝线刺绣出玉兰花花样，然后外面罩着一层透明的薄纱，朦胧了那种明亮的光彩，衬得她越发肤白如雪，气质端雅。
  殷素素放下茶杯，宽大的袖子掩盖了雪白的手腕和手腕上一汪碧水一样晶莹的玉镯，淡淡的看了白绯若一眼，“管好你的事情就行了，别乱打听，对你没好处。”
  白绯若瘪了瘪嘴，看了看四周，对青青问道，“小玉呢？”
  “大概还没起吧。”青青笑道，“当初她身体不好时候，每日都睡的很多，谁知道以后也养成了晚起的习惯，她还要等小半个时辰才能起来呢。我们不用等她了，随便给她留点什么吃的就行了。”
  林钰可不觉得自己起的很晚，七点半起床虽然不算早，也不算很晚吧，完全是你们这群人起的太早了。不过今天毕竟不是在自己家里，林钰也不是很敢继续睡下去，等大伙早餐吃了一半的时候，她就揉着眼睛加入了。
  “素素姐？你回来了啊？”
  “恩，昨天和常洛商量事情，一时晚了，就没赶回来住。”说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殷素素对林钰格外和颜悦色，常常带着笑。对自己弟弟白绯若或者青青就没那么和蔼可亲了。
  殷素素的情况一般是今天很忙，明天很忙，后天一样很忙。林钰看了眼白绯若，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把昨天遇见十公主，收到七皇子情书的事情说出口。
  倒是殷素素，略微顿了顿，看了一眼林钰道，“对了，叫人乱传话，污蔑你的人找到了。”
  “是张婉儿还是觊觎七皇子正妃的人家？”林钰这会儿也没那么生气了，倒是有点好奇的问道。
  “都有。”殷素素喝了口茶，继续道，“现在知道的，程家家主的孙女儿相貌才德都有，对七皇子更是一往情深，所以她的父亲叫人传了你本人其实没什么功劳，只是狐媚迷惑了七皇子，不当大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话并没怎么传开，或者说传开前就传到张婉儿耳朵里了，她就叫人加了些瞎话，派了更多人传出去了。”
  “我看她是这段时间又闲了起来，要是张家一败涂地，她还能有这个闲心？”
  林钰可不会傻得问，我眼下又没有对她有什么威胁，我又没有对不起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从林钰的角度看，张婉儿真是可恶极了，有同样的机会，说不准也会踩张婉儿一把。从张婉儿的角度看，她一个穿越女主，应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一个女配敢给我抢男人，还自杀。自杀没死成，却把她的名声给弄臭了，更是罪不可赦了。
  “让她不舒服总是很容易的，她的底子又不干净。”殷素素轻声冷笑了一下，“而且，我听说林老夫人之前的病，很有点蹊跷啊？”
  “啊？她真的病的有点问题？”林钰吃惊道，“我还在问，他是不是中毒了呢。不过林老夫人也是很精明的人，张婉儿虽然可厌，但是也不至于蠢到向林老夫人下手吧。”
  “自然不是聪明人做下的，而是自作聪明的人做下的，这种事，无论有没有证据，只要真传开了，张婉儿就别想利索了。”殷素素想到那是的情景，大概是很愉快的，微微勾起唇角，“其实她就是第一个喜欢自作聪明的，老老实实的呆着不好吗？我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她，偏生要跳出来。”
  第122章　请别害了我
  “你看起来过的很不错，到底是宫里照顾的周全。”
  看着对面的七皇子宇文毅，林钰淡淡的笑，和以往一样温柔谦和，眉眼间温润若有光。
  “你过的也不坏啊，已经没那么瘦了。”宇文毅看着林钰，也是淡淡的笑。和当初少年人的慌乱无措不一样，回到京城，找回自己皇子的身份，他看起来已经恢复皇子那种独特的自信和光彩。
  之前那封信的缘故，林钰请了殷素素帮忙，也不知道她怎么说动了皇帝，倒让皇帝给了宇文毅出宫的自主权。
  “其实，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宇文毅温柔的棕色眼睛里有点忧伤，“可是为什么？我们相处的不是很好吗？如果你真的对我没有感情，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还记得带着我一起逃跑？我还记得你拉着我的手在林子里奔跑，你的眼睛如黑曜石一样发光。我们是一起共过患难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林钰第一次发现宇文毅和程毅的相貌还是有些不同的，程毅的眼瞳颜色很深，如同墨玉一样，总是闪着坚毅而明亮的光彩。不仅是程毅，包括林钰自己，殷素素青青等人都是有着黑曜石一样的深色瞳孔。不过，听说有着浅色瞳孔的人更温柔多情一点，而眼瞳黑宝石一样发光的人性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