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怨我？”白夫人设想过许多场面，却没想到会如此云淡风轻，总有种不敢置信感。
  “你又不是故意丢下我不管，只能说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殷素素苦笑着摇摇头，请白夫人坐下。“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还好，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倒也平安喜乐。”白夫人仔细打量着二十年没见的女儿。她似乎更像她的父亲，比自己年轻时候还要美丽许多。只是命运多舛，竟比自己还要坎坷许多。
  “白家老爷待你如何？”殷素素沉默了一下又问道。
  “他是个极好的人，待我挺好。”想起丈夫，白夫人毫无自觉的微微笑了起来，不过浓重的忧愁又重新布满她的脸上，“终究是我对不住你，在你最需要母亲的时候并不在身边。我原本想着，带你和我一起去南方的，嫁个好男人，在我眼前，我看着也放心。可是你这样的相貌身家，眼下又得了个县主身份，想来也不是小户人家能承载的起。”
  这话说的虽然平淡，殷素素倒是微微动容了些，叹了口气道，“我终究姓殷，我殷家几十口人的血不能白流。何况已经参合进这浑水中，也不是那么容易抽身的。就是我想过个平凡女人的生活，也身不由己。”
  白夫人闻言又掉下泪来，“我苦命的女儿啊！这么重的担子你一个女人怎么担得起？”
  殷素素却笑了，“当初人人都说我担不起，让我找个人嫁了。我担了担，倒也没觉得十分艰难。只是嫁的人却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有什么需要我和你白叔叔帮忙的吗？”白夫人擦了擦泪又道，“如今你有了父母弟弟，也有人帮着分担些。”
  白夫人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凶险，即使清楚她毕竟还是慈母心肠，也愿意为了这个亏欠许多的女儿犯险。但殷素素却是清楚这其中的危险，怎么会愿意他们搀和进来？
  “钱我是不缺的，人手我也不缺。”殷素素淡淡的道，“只是一点，我们的关系无论如何都要瞒住了外人。如果泄露出去，我肯定要遭人非议，反而艰难了。你和白叔叔过几天还是回去南方吧。”
  “你不想看见我？”白夫人虽然聪敏，但此时心理正在敏感期，一听顿时就有些伤心了。
  “不是的，母亲，你和我的相貌还是有三四分相像的，如果别人碰到，难免有哪些明眼人心里犯嘀咕。我向你保证，多则五年，少则两年，我肯定就能脱身了。”
  “你叫我母亲？”白夫人激动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你本来就是我母亲嘛。”殷素素笑了起来，“只是这件事你还是要上心些，暂时不要来京城。”
  “我记得了，那小白呢？他要不要也回去？”白夫人高兴的不得了。
  “他嘛，虽然是我亲弟弟，和我相貌并不算很想象，又是男孩子，随他去吧。”
  这两人在那里说的高兴，林钰心里一边在心里想两人的说什么，一边和小白说话，就见月牙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小姐，出大事了！”
  “怎么了？”
  “颁圣旨的大人来了！”
  第九十八章　赏赐
  “我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个了。”殷素素略微整理了一下仪容，看了白夫人一眼后道，“事情总是直到尘埃落定了才不会生波折，何况圣上还是很大方的颁发了赏赐。”
  “我还是要出去看看的，帮着迎接一下。”殷素素笑了下，又有点小心的看着白夫人，“只是母亲你和白叔叔却有点妨碍，毕竟我们相貌还是颇为相像的。”
  白夫人看了看殷素素又低头看看自己，也笑道，“那我们就不出去了。”
  生出殷素素这样聪慧的女儿，白夫人程英也不是笨人，只略想一想就明白其中的关碍，点头道。
  林钰也点头道，“伯母确实明事理，这样的事让颁圣旨的钦差知道了难免传到圣上的耳朵里，到时候素素姐就难做了。”
  几人换了正式的大衣服，带了全家老小迎接圣旨。这样的圣旨是有固定格式的，辞藻华美的四六体，可惜林钰这个对古文半懂不懂的人听得一塌糊涂。最后才说了赏赐的具体内容，一百两金子，一匣子宝石，一匣子珍珠，两匣子首饰，绸缎绫罗二十匹。这些都是死物，并算不得其中最重要的部分，最有价值的还是永免本人及家人的田税徭役，以及一份与六品诰命同的钱粮地位。而且这一份圣旨并不需要收回，而是赐给林钰以示荣耀。
  林钰自然喜不自胜，便是青青也高兴不少，叫人取了一盘子金银给颁旨的钦差。钦差也不推辞，利落的收了。又看看旁边的殷素素，确定了这位昭雅县主对自己的义妹还真是不错。昭雅县主虽然不是什么宗室出女，但是却比寻常的县主有权势地位多了，又极其有钱。
  想到这里。他也不敢怎么揩油，反而笑着恭贺了林钰，然后拒绝了留饭的事情。回去复旨了。林钰叫人收拾了一小间屋子，专门把圣旨供起来，吩咐了个人每日上香。
  倒不是林钰对皇帝有多少崇拜，事实上在古代这样才是规矩呢，不这么做可是个不敬。再说了，毕竟也是份难得的荣耀，别说她这样的平民百姓。便是达官显贵也不一定能供奉那么一份圣旨呢。
  “这可是好事，要摆桌宴席好生乐乐才是。”青青不比林钰有个现代的灵魂，心里更觉荣耀，替林钰高兴的不得了。“对了，先看看宫里赏赐的东西。”
  白夫人虽然不能一起跟着接旨。但是也好奇，因此刚刚一直在后面听着。此时她女儿认了她，也觉得面上有光，也插嘴道，“我听说宫里的首饰都是极美极其精细的，不知道真的假的。”
  白绯若看了看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见她只是微微笑着，并无异色，尝试的喊了声姐姐。殷素素看了看他。倒觉得他颇为亲切，并无厌恶之感，也笑了起来。
  “一起看看吧，宫里首饰自然是极其精美的。”说着，殷素素打开了匣子。
  首饰匣子并不很大，不过一尺见方。半尺厚，林钰朝里面瞅，只见是一副红宝石梅花金五件，难得的是红宝石的颜色极其正宗，是难得的鸽血红宝石。尤其项链上镶嵌的红宝石比林钰大拇指还要大一点呢，在阳光下闪耀着极为灿烂的光辉，略晃悠一下就好像星星一样散发华美的光泽。
  “这可真是精品了。”殷素素眼光毒，看了看后笑到，“这样品级的首饰，便是寻常宫妃也不会日常穿戴的。有那么一套两套的，也都珍重的收拾起来。”
  林钰也点头，当初她花了重金给殷素素送谢礼，买的那宝石还不如这个，都花了两千多两银子。这样品级的红宝石在外界极难见到，大部分都做了贡品进献给皇家了。
  白夫人看了看也赞叹，又道，“只是这首饰虽然好，却是少了点。我咋一听一匣子首饰还以为是一匣子慢慢的都塞着首饰呢。”
  其实林钰也这么想，不过没说出来。看来这位白夫人还是个直率性格，并不是能藏话的。殷素素心里也在品鉴着自己母亲的性格，更下定决心不能让他们搀和进来。
  殷素素一边想，一边也笑道，“自然不会就只是金五件，这只是第一层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红宝金五件那层取出来，原来底下还有一层，却是一整套美玉饰品。一对儿羊脂白玉手镯，一对青翠欲滴的碧玉手镯，都是浑圆圈儿并无其他装饰，但是看着比金五件却更上档次些。还有一条镶嵌了五彩美玉的项链，一件玫瑰色宝石花朵形状玉佩，一根翠玉步摇，只是没有耳坠子。
  “这一套更显身份呢。”殷素素看了也吃惊，俗话说得好，黄金有价玉无价。这样的赏赐都是皇后令人准备的，看来林钰还颇得柳皇后青眼啊。
  “看来这匣子是两层的了。”林钰摸了摸首饰，也觉得欢喜。女人没有不爱珠宝的，便是平日不爱戴着首饰，看着也是极好的。
  “不，这种匣子我见过的，其实是三层。”殷素素也有点好奇，这种东西总是一层比一层更好的，这第一层第二层的东西都这么名贵了，第三层会是什么东西？
  林钰也是好奇，取出这一层，朝里看，这回里面只有一件首饰了，却是一件三层的八宝璎珞。这件璎珞真是华彩非常，打开那一霎那好像有宝光蹦出来，林钰甚至情不自禁的用手挡了下眼睛。
  金质的藤蔓，上面缀着碧玉的小叶子，第一层上面缀着七彩的水晶花朵，第二层乃是七彩宝石，第三层则是七彩玉石。构思巧妙非常，雕工也精细，更让人咂舌的是上面宝石的质地，虽然个头不甚大，但是几乎都是完美品级的。这么一条璎珞足足有上百的宝石美玉，真正的光彩慑人。
  不说其他人。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殷素素也愣住了，半响才道，“这东西可算不上珠宝，几乎可以说是奇珍了。”
  殷素素甚至有点儿后悔。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开这东西。人多嘴杂，丫环们不提，虽然是她母亲。她对白夫人两口子也确实不怎么了解。当年事情如何发生的，谁对谁错，只听一面之词究竟不能让她全信。可惜当事人的另一方已经长眠于地下，只能等将来她也到那黄泉再次询问了。
  “原来最重的赏赐在这里。”林钰想的没有殷素素多，却也有点不安，“这样的东西，给我？似乎恩宠太过了。”
  这颁赏里面也是有门道的。即使是同样的功劳赏赐给一品大臣和七品小官的东西还是很有差别的。殷素素已经给林钰说过了，也是让林钰不要抱着太大的希望的意思。
  “不对，这东西我好像见过。不，是确实见过，”殷素素摁了摁太阳穴。时间太久远了，她这样的记性也没一次想起来。“这东西皇后娘娘带过！原是她的东西，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当年十岁，皇后娘娘十六岁，她戴着这件八宝璎珞，可以说是艳惊全场。”
  “这不是皇家御制的？”林钰看了看这个做工，有点吃惊道，“柳家虽然是世家大族。也不会这么招摇吧。”
  “自然是御制的。”殷素素叹了口气，“原本皇后娘娘和。。。。”
  “和谁？”青青看的直咂舌，也是十分吃惊，“素素姐，话不能说一半啊。”
  “罢了，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何况这里面还有你们不该也不能的事情。”殷素素把东西收拾好了，递给林钰，“好生收拾着吧，这样的东西。虽然是御赐的，一般人偷了也不好变卖，可是太珍贵了，也难免有人爱这东西。我们看看其他东西。”
  其他东西，包括那一匣子二十四颗宝石，一匣子三十六颗珍珠就比较正常了。倒不是说那东西不好，宝石都是上等的，珍珠大小差不多，也都有林钰小指头那么大。可是看了那样华彩非常的奇珍后，这些东西就都黯然失色了。
  大伙都被震撼了一下，殷素素尤其不解，林钰救得皇子只是个宫女所出的皇子，又不是皇后亲生的皇子，皇后怎么会加恩如此？
  还是林钰快一点反应过来，却是笑着对众人说，“管他呢，横竖是件好事。颁赏颁少了，还可以说是圣上和皇后不喜欢我，如今超过预计，难道不该高兴吗？青青姐，明儿准备宴席，请了大伙来，也好生聚一聚。”
  “你还要谢恩呢！这个可不能忘了。你递了牌子，皇上皇后虽然多半不会见你，但是该有的规矩不能少。”殷素素提醒道。
  “我又没有那个渠道。”林钰有点不解，“再说我给谁递牌子？”
  殷素素笑道“其实你这个恩赏不怎么好颁呢。正常这样的小姐立了功，又赶上桃花宴这样的时机，多是顺手指了好婚事。再不然，也有加惠父兄的。偏生你身份特殊些，指给高门大户倒是得罪人了，嫁入皇家你又不愿意。你和我一样又无父兄，皇上又想重赏你给天下人做表率，但是给封爵也不够，只能这么有点尴尬的处置了。”
  林钰笑笑，“横竖是好事就是了，赶在交田税前，我可能省下不少银子呢。”
  “就钻在钱眼里了。”青青啐了一口，“好生将养着就罢了，你这辈子早就吃不愁喝不愁的了，还这么把钱看在眼里！”
  林钰没说话，白绯若听了青青这么说话，却帮林钰说话道，“青青姐姐这么说就不对了。俗话说的好，有钱行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我有一次在湖州丢了银子，一时没银子了，连着吃了十几天野味住在野地呢。”
  殷素素闻言笑道，“这还是会功夫能打到野味的呢，如果是普通人的岂不是要饿的要饭？可见银子的好处了，别人说起来我都说我是头一个钻进钱眼里的。”
  “你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