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节
作者:爱之冰点      更新:2021-02-19 02:10      字数:5087
  岳仲尧不妨他这个四叔手劲这么大,有些吃痛,手往后背上抚了抚。
  “跟你说话呢!你这也回来不短时间了,怎的还跟琬儿她娘不冷不热的?就放任她们母女两个人在外头过活啦?”
  “四叔……”岳仲尧一脸落寞。
  岳华升有些怒其不争。
  道:“这女人都是要哄的。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若不是你招惹来那柳氏,人家瑾娘哪里会搬出去另过?你不在的那四年。你那娘可没少拿捏使唤人家。可她半分不见埋怨。手指翻飞地埋头苦绣,做了几篓子的针线活换钱供你爹娘及一家子花用。还好等到你回来了,不然,瑾娘年纪轻轻地不得守寡?你得念着她的好。你娘可陪不了你一辈子。将来陪着你的还是瑾娘。”
  岳仲尧心头泛酸。道:“叔。我晓得的。”
  “你晓得个屁!我看你回来这一年多,竟是什么都不做,由着你那娘折腾!好在瑾娘不是那闹腾的。若是那泼辣闹腾的,有的是你头疼的!这么好的人你都不去抓住,将来万一她真的冷了心,抬腿走了,我看你上哪找人去!”
  岳华升活了一辈子,什么事没见过?
  瑾娘又长得不差,还识文断字的,又没有庄户人家的粗鄙,离了他们岳家哪里找不到一个知冷知热的?
  如今他冷眼瞧着这小夫妻俩村头村尾的各自过活,心里也是急得不行。
  每回自家婆娘和儿媳妇要去瑾娘家纳凉说话的时候,都不忘叮嘱婆媳三人要好生劝一劝瑾娘。
  他瞧着瑾娘倒是个安生的,只这傻侄儿不进反退。再退,妻女都要随人家走了!
  真真是个愣头青!
  看来那四年在战场上历练的还不够。
  岳华升还待再说些什么,看岳仲尧眼圈有些泛红,叹了口气,又不好再苛责他了。
  这孩子也不容易。
  家里不说帮着劝和,还巴不得二人劳燕分飞。也不知那吴氏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小夫妻二人都到了这步田地,就应该趁着父母兄弟还和乐,尽早地把家分了,以后还能常来常往。若是到最后撕破脸了,也不知以后要如何走动。
  他和大哥也劝过二哥了,这二哥倒是把话听进去了,只是这二嫂吴氏瞧着并不像是个能听劝的主。
  到这时候还端着婆婆的架子呢,还想着拿捏人家。
  聪明的这会就该软和下来,为了儿子,放下身段,求媳妇和儿子好好过日子才是。难道瑾娘还能扭头就跑吗?都是做母亲的人了,不看别人,还能不顾及女儿的脸面的?
  这和离了,再找个后爹,将来说亲时那名声是个好的?
  有个和离出家的娘,这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会不会是安生过日子的人,谁又知道?
  而吴氏还没看清情况,这会没准还等着瑾娘回头去求她拿捏呢。
  真真是个拎不清的。
  岳华升撸着身边绿悠悠的杂草,心头升起几分怒气。
  只是侄子家的家事,他又不好过多插手。若是他的儿媳,他夫妻二人早早就拎着儿子上门去了。
  岳仲尧难得在长辈面前吐露心声,盯着眼前的荒地一脸坚定:“叔,我想和瑾娘好生过日子。”
  岳华升扭头看向他,在他肩上拍了拍,道:“好好,你这么想就对了。”
  眼睛也顺着岳仲尧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荒地,又道:“瑾娘不是个心狠的,你放下身段哄一哄她,说几句软话,她看在琬儿的面上,也不会弃你而去的。将来你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最要紧的还是要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哪怕不说话冷着,有芥蒂也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两个人要在一处生活,不然就是有再多的情份也会淡了。再说你们俩还有孩子牵绊,瑾娘哪怕看着琬儿的面上也会好好跟你过日子的。”
  岳仲尧一字一句地听着,不时点着头。
  岳华升又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怎么打算的?就真的辞了公差在村里过日子了?”
  岳华升对岳仲尧辞了捕头的公差心里也不是没有遗憾的。
  眼看着家里就要出一个当官的了,这忽的又没了。
  这年头身份等级森级,普通老百姓连望一眼那衙门里的公爷那小腿都要打摆子。
  而他们家好不容易有一个挤进衙门的有出息的儿孙辈出来,这还不等全家人得瑟,他自个又辞了不要了。
  其实家里有个在公中当差的官爷,那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就说交公粮上缴官税的时候,就没人敢欺负了他们。往年在家里称好的足足的一石粮,到了衙门里,就只剩**斗了。
  而自这个侄儿在衙门里当差后,那挑去是多少,上缴的时候就是多少。一家人都喜不自禁。
  若是往后这个侄儿还有更好的造化,他们岳家这一支何愁不兴旺?
  不过回来了也好,家和才能万事兴。地里刨食虽然苦了一点,但这些年年景好,只要勤快些,就饿不死。
  岳华升看着这三侄儿脸上一片迷茫,想来这侄儿心里也不是没有落差的吧?
  叹了一口气,对岳仲尧说道:“当初瑾娘在村里买了四亩上好的水田,她自己种不了,就全托给我们家种了。如今你回来了,你就拿回去种吧。好生打理了,也够你们一家三口吃喝了。以后再勤快些,多开几亩荒地出来,那地虽薄,种些豆子南瓜冬瓜的,也是一份贴补。闲时再揽些活计做,日子总能过下去的。”
  岳仲尧闻言先是愣了愣。
  他未曾听说瑾娘在村里买过水田。看她也没往那地里去,只当她不爱下地,可能也没太多余钱买田,没想到倒是买了几亩田地来租给旁人家种。
  不过这样也好,若让他娘知道了,瑾娘买了田自己不种,还租给他四叔却不让他们家来种,定又是一场大闹。
  不过按说村里买地卖地也是瞒不住人的吧?也不知村长是如何帮着瞒下来的。
  岳仲尧扭头看向岳华升,道:“不了。还是四叔帮着种吧。她一个人又要帮着管作坊的事,又要忙家事又要带孩子,地里的活也是忙不过来的。而我如今还没分家,也不好接过来。我再多开几亩荒地,没准分家时还能多得一两亩呢,那地再薄也能打一些粮的。何况三年不上税呢,哪怕收成再少,也是自己的。”
  岳华升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你现在还年轻,将来是个什么样谁都不知道。没准以后还会有别的什么际遇。就当现在是种磨练。瑾娘是个好的,你可得好好哄着她,不然等她冷了心了,就不好挽回了。”
  岳仲尧对着岳华升连连点着头,说道:“四叔放心,我都记住了。”
  岳华升又唠叨了几句,又陪他坐了一会。手搭凉棚,头顶上那太阳还是明晃晃地照着。他又把草帽捏在手里朝着自个的脸连扇了好几下,稍凉快些了,这才把草帽顶在头上,站起身来。
  “我回去了。这日头还毒着呢,你再歇歇再下地,可不能中了暑气。你那个娘是个抠的,只怕舍不得给你请大夫。”
  说完拎过放牛粪的箩筐,又把铁夹子捡起来抓在手里,两手背着后面走了。
  岳仲尧起身送了他几步。又回身倚靠在树干上,脑子里纷纷乱又想了一遭,待日头西斜了一些,又扛着锄头下地去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娱亲
  自岳仲尧不出现在作坊之后,也不知是天热还是怎的,吴氏也极少出现了。乔明瑾母女耳根子终于又清静了些许。
  岳仲尧攒着一把子力气,没日没夜在荒地里开疆僻壤。
  老岳头老怀甚慰,也跟在儿子后面去荒地开荒,连带着把两个在家里躲暑气的儿子都拎了去。
  岳二岳四倒没见什么抱怨,倒是孙氏于氏两妯娌心生不满。
  走在村里,不时就被人打趣两句:“哎,你家男人又开荒去了?这是准备要当地主呢。你真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当了地主婆,使奴唤婢的,可别忘了我们啊。”
  两妯娌听着脸上发烫。
  垦那两亩荒地就能当地主了?还不知有没有出产呢,没准就只是白白出了一回力气罢了。
  家里又不是要断顿,没米下锅了。犯得着这时候顶着烈日去开荒吗?
  就是那良田这时候又见哪个去料理了?
  婆母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是吃饱了撑的还是怎的,人家岳老三在作坊做得好好的,家里还能省他一两顿粮,又不用怎么伺候他,还能往家里拿钱。两个妯娌心里正高兴呢,这婆婆就把事给搅黄了。
  还连带着她们的男人都跟着吃苦受罪。
  这大热的天哪家的男人不是猫在家里,或是躲在树荫底下乘凉的?
  连狗都不爱出门。
  相比两个媳妇的怨念,吴氏倒是无知无觉。
  她还觉得三个儿子这是勤快了,家里的地又能多上几亩了,来年没准还能多打几石粮。吴氏心里正乐呵着,哪里会去在意孙氏于氏的黑脸。
  而岳仲尧,下地去得最早,回来得又是最晚的一个。他每晚从地里回来的时候。还总是要去林子里砍上一担柴,送到乔明瑾家里去。
  自那天和岳华升说过一番话后,他便有些耍赖的意味了。
  不管乔明瑾要还是不要。每天准时担着柴送到乔明瑾家里,不声不响地帮着她码好。劈好。
  林子里放养的鸡也不用云锦操心了,都由他包了。每天日落鸡爬进笼子后,他就把鸡挑回来。
  也不顾乔明瑾的冷眼,到家后就跟女儿玩闹一会,给女儿洗澡,父女俩互动一会。他自己也没在那里洗,也没留饭。天黑扭头就回家。
  岳仲尧砍柴的时候总会连着岳家的那一份也一起砍了,故吴氏只当他每晚落于老岳头和岳二岳四的后面是去砍柴去了,还真不知道他又跑到乔明瑾家里凑近乎去了。
  所以也没管他。
  而岳仲尧每晚从乔明瑾家里出来,挑了放在乔家门口的另一捆柴回家后。吃过饭,便抱了两件旧衣去了村里的水井边冲澡。
  然后再绕绕路往乔明瑾家门口转上两圈,然后又再拎着水桶回家。
  回到自个的屋也没点灯,倒头就睡。如此一天便过了。
  而乔明瑾虽没拦着他往家里送柴火,但也并没有与他说多余的话。
  有时候岳仲尧问问女儿的事。她便会多说几句,若不问,两人相对,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岳仲尧来家,两个人也有意相避。故见面相谈的机会还真不多。
  旁人若见了还真是替这两人着急。
  只这二人无感。各自肚肠。
  另一头,着急的人也不少。
  周府的老太太虽然觉得这段时间以来,这个最小的儿子终于懂得孝顺二字的真谛了,每日在她面前大献殷勤,展现他的孝道,不时逗她开怀。
  她觉得自个都年轻了十来岁。
  自中年丧夫,辛苦把几个儿子养大,又给几个庶子各自娶了妻后,她如今偏居一隅,安享晚年。似乎也没什么事是可令她操心的了。
  只这最小儿子的婚事是她的一块心病。
  这段时日,这六儿在他身边插科打诨,她越发觉得这儿子难得,越发替这儿子心疼。
  她老了,陪不了他几年了,六儿房里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可怎么好?
  他几个兄长也都各自有自己的小家了,房头里儿子女儿也不少,操不完的心,哪里顾得上这个弟弟?
  而他那几个嫂子又各自有自己的小算盘,谁真心谁假意,她还看不清吗?
  老太太连番动作,使唤出去的人一波连着一波,那信写出去一封又一封,见过的人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而石头也每日尽职的避着他家那位六爷到正院向老太太细细禀告一番他家六爷的行踪。
  多的话他是不敢讲的。
  但在老太太面前扯谎他也没多生出几个胆。
  好在老太太从他的话音里只听到那雅艺作坊日渐兴隆,订单不断,她家那位六儿极其重视,不仅遣了精明的管事亲自去坐镇,他自己也是三不五时亲自去看一遍的。
  只忙得脚不沾地。
  业精于勤,这话不错的,也是她周家对子孙的一番明训。不然这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还不得破败了?
  不过是多送一些吃的喝的,有什么要紧的?值当几个钱?
  老太太对自家生意的掌柜伙计一向宽待,平时不时就会分送一些油米,过年时那红包也是给的丰厚。对儿子从厨房拿一些新鲜的菜肉比毫不以为然。还让林妈妈打开她的私库捡了一些燕窝银耳送去。
  只是老太太对六儿这般劳碌辛苦更是心疼。
  这日,周宴卿晚上从下河村回来,又照例跑到正院去蹭晚饭。
  “娘啊,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