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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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 更新:2021-02-19 02:09 字数:4807
,做这个女人的儿子真是太难为班长这么老实善良的孩子了。
“不过,上周出门之前,我可没接到风族的通知,说你们要住进来。”南门夫人看回风轩器,“还跑到我家来调查祠堂?”
这回的口气隐隐带上了责难和压力,风轩器脸色一白,正了正身形:“与十三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族长要我留下来,一是为了照顾她,另外一个……”解释停顿下来,风轩器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看风十三的脸。
南门夫人善解人意地帮他说了:“与她头上的眼睛有关吧?”
“呃……是的。”风轩器估计自己不说人家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索性心一横,“十三的母亲早死,她的坟在六天前突然被翻开了,族长因为担心这事和十三有关,所以带我来这里找十三,正好从坟里出来的气息也是一个方向,追寻到最后,总觉得是在您家里,这才……”
这回南门夫人什么也没说,她单手撑着头静静打量风轩器半晌,叹气:“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其实你们是追踪那个从坟里带出来的气息,才一路追到我家来的吧?碰上十三,是凑巧。”说完她看向风十三,那个女孩乖巧地站在那里,见她看过来,笑了笑。
“是什么都没关系,倒是南门夫人,您家祠堂里究竟有什么东西,能让小轩这么紧张?”风十三如漆的瞳孔深得看不出隐藏其中的思绪,她用最柔软的笑容紧密包裹住事实残酷的棱角,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风轩器望向她的视线充满内疚和不忍。风十三回望着他,笑得没心没肺。
他们曾经,在一个多么完满的梦里。
“小轩,怎么了?”
“不……没什么。”风轩器转回视线,“南门夫人,我在祠堂里,看到了十三母亲的画像,在主桌的牌位后面,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叫晴天霹雳!
风十三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她脸上的血色瞬间流失,手脚冰冷,皮肤一片黏腻,她几乎喘不上气来,她想哭,又想笑。她想窈窕啊窈窕,为什么到了哪里都有你的事,为什么所有事情都与你有关。她究竟要逃到哪里去,才能躲开这孽障的一切!
她觉得头昏脑胀,忽冷忽热,冷汗顺着背脊滑落,引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她穿着保暖的外衣,却仿佛赤身□地站在雪地里一样冷。恍惚中她感到有谁来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胳膊,接着一只手臂圈住她,平静地命令道:“坐下。”
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中强势的部分让她感到安心。她被按进藤圈椅里。
“把头低下去,深呼吸。小立,拿杯凉茶来。”
风十三闭上眼深深吸气,但拒绝把头低下去,因为她觉得如果自己一低头,也许就会脸朝地面栽倒。所以她一动也不动地坐着,闭着双眼。
“把茶喝掉,你刚才震惊过度。”南门夫人的声音很轻柔,随即一个瓷杯塞进她的手里,“眼神都失去焦距了,现在好点吗?”
“谢谢。”风十三把茶水一口喝干,抬起头,“我好多了。”除了南门夫人,风轩器和南门立也围在她身边,让她的胃部再度纠结起来,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那么,南门夫人,小轩刚才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论南门夫人在想什么,风十三都无法从她脸上的表情看出来,这位女子的神情太过安详与镇定,丝毫没有一点心虚的表现:“我不知道你的母亲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失态。不过说到主桌牌位后面的画像,那是我们南门家的祖先。祖宗祠堂里供奉的,怎么可能是外人。”
南门夫人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但风十三却隐约觉得不安,她望向风轩器,对方也正好望过来,在一旁的南门立看着他们俩,忍不住问自己的母亲:“妈,南门家的祖先,到底是谁?”
“你每次进去上香时从来不看牌位吗?”南门夫人瞥了他一眼,皱眉,“牌位上写的清清楚楚,那个祖先的名字,是窈窕。”
『33』
那个祖先的名字,是窈窕。
那个祖先的名字,是窈窕……
是窈窕……
喂喂,大姐,辈分搞错了吧。
如果情况不是如此扭曲,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风十三说不定会笑出声来。但很糟糕的是,她不幸就是当事人,这种烂笑话根本说不出口。
她瞪着南门夫人姣好平静的脸,半晌,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窈窕,是我的妈妈。”
这回换南门夫人愣住了。她低头看了风十三半天,想了想:“头发很长?”
“垂到脚踝。”
“眼睛很大?”
“不算大,单眼皮,左眼角下面有泪痣。”
南门夫人沉默了,最后抬起头环视在场的三人:“你们,要不要去祠堂看看画像?”
风十三觉得她在问废话,现在就是不让她去,她都一定要闯进去看看了。
她站起来,亦步亦趋地踩着南门夫人的步子,向后院祠堂走去。风轩器和南门立一并跟上来。
祠堂在院落的东北角,很小的一间木屋,走近一点就可以闻到香火气,门上没有落锁,却画着几朵不起眼的墨兰,有一朵兰花的花瓣已经被擦掉了。
南门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风轩器:“敢直接用手擦掉这符咒的,已经不多了。”
风轩器有些赧然,把左手背到身后:“这是什么咒?”
“业火咒。”南门夫人说着,推开木门,“倒也不是多厉害的东西,不过你能毫发无损地闯过结界进入再出来,也算了不起了。”
祠堂内光线幽暗,阳光似乎被什么隔在了外面,遥远而不可及,室内只有线烟轻燃,袅袅地布下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
压抑而不适,仿佛在这间祠堂内,所有的一切都插翅难逃。
主桌的牌位前燃着烛火,那一抹橘光在这种气氛下堪称诡艳,摇曳着舞动,刹那间,鬼影重重——
依稀就可见那女子还魂而来。
她素面朝天,回眸而笑,伸手攀下桃花花枝的样子仿佛挽下天边的云彩,瞬间敛尽万物风华。
风十三抿紧了唇远远观望,心跳在胸腔内咚咚回响,声音越来越大,简直要震碎这满屋的寂寥与肃穆。有个称呼卡在喉间,她想叫出来,却终究只是想而已——
“那是南门家祖先的画像。”南门夫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开口打破一室凝重气氛,“真的和你母亲很像?”
“……不是像。”风十三深深呼出一口气,视线从那张被香火熏得微黄的绢布上收回,“那就是我妈妈。”
“这就奇怪了。”从旁边拈起三枝线香,南门夫人将它们点燃了插进香炉,“这幅画有很长的年头了——肯定比你母亲的年纪大。”
风十三微笑的样子有些僵:“我妈妈是鬼——也是妖。”她偏头看向因为惊讶而挑起眉的南门夫人,眸子黑黝黝的,“所以时间对她来说,是最不构成问题的问题。”
有人轻轻抽了一口气,风十三回头,看到南门立站在两步开外,显得震惊不已,她将唇角的弧度扯得大一些,转向另一边正四处打量的风轩器:“小轩,有什么发现吗?之前你不是说你们追的气息到了这里?”
“是的……”风轩器飞快地看了南门夫人一眼,“阿姨,那个……我能看看神龛后面吗?”
“那怎么行。”南门夫人一脸为难的表情,连声音都尖锐了,“虽然我对十三母亲的坟被翻开这件事也很遗憾,但是不能因此就让你们惊扰本家的祖先呢。”
风轩器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还想说什么,却把目光转向了十三。女孩想了想,问:“小轩,我妈妈的墓彻底空了?什么都没有?”
“是的……除了泥土,什么都没有。棺木什么的……”风轩器犹豫了下,“连木屑都找不到。”
风十三屈指叩着自己的前额,那里冷冷热热得让人很不舒服,仿佛在与什么呼应一样,第三只眼睁得似乎有点大了。
终于,她叹了口气:“阿姨,您今天才回来,能告诉我前几天您在忙什么吗?”
南门夫人一皱眉,还是说了:“去迎祖宗的遗骨,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只怕,还真有点关系。”风十三粉白的唇一弯,叩着额头的手指移开,顿时一片蒙蒙冷冷的光照亮室内,好像感应到这微光般,有什么从神龛下飞了出来。
“那是——”南门夫人的脸色一变,抢前一步抬手,将空中向风十三疾飞而去的袋囊抓住,那不算大的袋囊到了她手中,兀自挣动不休,就像个活物。
“小轩,你看看是不是这个?”风十三也不急着跟她争,侧过脸问愣在一旁的风轩器,“你追踪的气息,是不是从这里传出的?”
“——是的。”风轩器定了定神,“这是从坟里带出来的气!”
“慎言!”南门夫人温和的笑颜消失了,她沉下脸,不怒而威,“这是我半路迎上的遗骨和神物,哪是什么坟里带出来的晦气!”
“只怕,没有遗骨,也不是什么神物。”风十三苦笑,“阿姨,那不过是我妈妈的裹尸布罢了。”
“裹尸布?”风轩器愣住,“十三,阿姨她没有棺木……?”
“谁给她棺木?”女孩的笑容浮上来一瞬,又飞快地隐去,她望向风轩器,“妈妈死时,你知道族长是怎么下令的吗?”
烛火摇曳,光舔在风十三的脸上映出一片晦暗不明,眼睛却亮得灼人。风轩器凝目去看她,少女的瞳孔黑漆漆的,没有光透出。
“——外来妖孽,以下犯上;惑乱我族,野死不葬!”
风十三声音不大,却字字都像浸了冰的珠子,砸到空气中,带着看不见的冲击,震得风轩器身形一晃。
“怎……”
“他问我,喜不喜欢风族……”风十三的眼眸黑得几近艳丽,一点晕色都没有,那种不正常的深色让风轩器不安,“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他们喜不喜欢妈妈啊……”风十三的头微微仰高,眼中泛起水泽。
“妈妈死时,身无长物,我翻遍了各处,也只找到一块她带进族里的披风,就用那个包了她的残骸,让她入土为安。”风十三冷涩地笑下,“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坟会突然炸开,但想必,是她在地下过得并不安稳吧。”
深吸口气,风十三看向南门夫人:“阿姨,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吗?那些遗骨并不是妈妈的,想必已经不在这里了,您手里的,应该就是当年那块披风,红色,一米见方,对吧?”
南门夫人看着她不语,半晌后将袋囊口朝上松开。
刹时一团红光跃入空中,伴着轻微的吡啵声,有炫目的艳色充塞整个祠堂。
那是块非丝非布的织品,通体火红,闪耀着明亮的光,远远望去仿佛半空中铺开的火,如血一样艳丽的流光好似有生命般,随着空中缓缓飘动的织物,上下波动。
“阿姨,你将它供奉的很好呢。”风十三微微偏头,笑了,“当年入土时,这块织物黯淡污浊,就好像洗了很多遍也无法洗都不干净的破布。要不是我发现它无法毁去,也不会用它包着妈妈的尸骨入土了……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它就变得这么漂亮。”
“实际上它供奉进神龛不到半天。”南门夫人脸色凝重,“你确定它是你当年下葬的东西?”
“如果不是,阿姨怎么会专门去迎它?”
“那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风十三摇头:“我只知道,这是妈妈当年嫁给爸爸时,随身带着的唯一一件嫁妆。”
南门夫人笑了——
“那是天罗羽,女人,它为什么在你这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危险又冰冷,随着问话,祠堂的门被猛地踹开了,接近夕照的阳光如刀锋一样溜进来,泄落一地杀意。
『34』
“九尾?”风十三回头。
门外站着的公狐狸周身散发危险气息,金茶色的眼眸眯紧,瞳孔压成一线,盯着天罗羽。
“你知道这块布?”
九尾望向风十三,缓缓点头:“天罗羽是用朱雀浴火重生时遗留的羽毛,由人类用什么方法织成,避火抗寒,轻易不能损毁。”他长眉轻皱,整张脸背在阳光里,“我见过它……在窈窕手里。”
风十三想了想:“也对,你认识窈窕。那这样就很好解释了。”她一指南门夫人,“南门家的祖先是窈窕,她们去迎来天罗羽供奉,很正常。”
“不可能。”九尾冷笑,“窈窕没有后代,你忘了?——我杀了她的孩子。”顺便也杀了她。公狐狸金茶色的眼睛琉璃似冰冷,他的视线移到南门夫人身上,像有形的利刃,“我没听说过南门家。”
经过最初的惊诧,南门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