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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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一看 更新:2021-02-19 02:01 字数:49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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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穿着一袭墨红蟒袍,看不出鲜血的颜色,但搭在床沿的手臂上,寸寸肌肤上也同样渗着让人晕眩的、刺目的鲜血。
那些浓稠的鲜血渗透床榻,缓慢滴在白玉地砖上。
而让楚翘心揪起的,是楚绯夜眉眼之间笼罩的那一股,痛苦到极致的阴晦,脆弱到宛如新生的婴儿。
她袖中的十根手指不自禁地握起来,竟是簇簇的发战。
只听床幔之间,传来一种十分阴怖森然的,像是无数的骨头在断裂的“咔嚓”声响,那声音似鬼在呢喃,如魔在低语,能让听者心惊肉跳、让见者魂飞魄散!
白霜深沉如冰的嗓音慢慢说道:“不让你看,是怕吓着你。主子一旦发病,便会发丝灰白,元气流散,身上每一块骨骼都必将一寸寸碎裂,碎尽之后自主复原,若你以为如此便完结就大错特错,这种全身骨骼碎裂的痛苦,会周而复始,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他,以至于千苍百孔流血,短则一两日,长则六七日。”
姬三娘听得一张脸色寡白,“怪不得,他连我也不说,竟然……”
什么人可以承受这种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种凄惨的折磨恐怕连九幽地狱的魔鬼见了也要为之心惊胆落。
楚翘眸中的光芒悉数黯淡下去,黯得毫无一丝亮光,灰蒙蒙一片久久望着楚绯夜,“什么病?”
白霜说:“不是病,而是蛊。”
楚翘眉目立抬:“蛊?何蛊!”
白霜道:“‘魂灯’,又或者说,邪月蛊。”
楚翘脸色煞白,心口一窒:“魂灯!”
白霜和姬三娘异口同声:“你知道?”
楚翘又是久久说不出话来,淡淡道:“听说过。‘魂灯’,天下第一奇蛊,钻研蛊毒之人不少都知道此蛊,但从没有人见过此蛊,更没有人能够培育出此蛊。听说此奇蛊共有一对,千年前有一脉古老疆族族人,他们擅长钻研蛊毒,族中九位修为高深的长老,花费三年时间,才培育出一对奇蛊,名叫‘魂灯’。魂灯,魂灯……追魂夺魄,指引你前往黄泉之路的明灯。我只知道若中魂灯蛊,会教人生不如死,乃是天下至毒至阴的十大邪物之一。”
原来魂灯……魂灯,灯指的便是月,追魂逐月,逐月追魂,以月为蛊体,噬人之骨血。
实际上,她之所以知道魂灯,是因为她正就是苗疆古老一脉传人,家族中人尽皆知,魂灯是至极的邪物,但凡族人若胆敢追寻此蛊,便要受族规惩处。
然而家族中的那帮老头以严苛到让人发指的方式培养她,似乎目的就是为了控制她来培育这‘魂灯蛊’。
至于为何选择了她,她还没来得及查清就穿越到了这异世。
怪不得他喜爱穿红衣,怪不得他要打着伞,怪不得他要吃媚骨香,媚骨香不为别的,只怕是用来遮掩他身上的血腥气息,若中此蛊,一旦发病,那股血腥气息恐怕会长久存留于他身体发肤上。
“嘀嗒……”悄然间,有颗泪珠从翘的眼角垂落。
她触手摸去,幽幽的凉。
她已记不清多少年自己不曾掉过泪。
为自己的愧疚,为自己的懊悔,为自己内心那一丝一缕的疼痛。
如果早知道他所谓的病发是中了魂灯蛊,她……
“为什么,为什么会中魂灯蛊,下蛊之人是谁?”楚翘的嗓音透着一丝细微的颤粟。
“难道,是他?”姬三娘双手叉腰,寡白的脸庞上柳眉怒瞪。
白霜冰冷道:“不错,是他,诸葛青莲。”
他看着楚翘,说道,“你也许不知道,青莲大人乃是当今太后兄长。”
果然如此。楚翘回忆着那日密室中的画面,那片青莲总会带给她死气沉沉的阴柔冷狞之感。可见楚绯夜与诸葛静和诸葛青莲的关系非同一般。
白霜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楚绯夜,想了想才接着说道:“但下蛊之人却并非是诸葛青莲。魂灯蛊乃千年奇蛊,传闻也没有错,诸葛青莲早年便想尽法子得到了此蛊。十二年前,为避诸葛兄妹的……染指,主子夺了此蛊种在了自个身上。”
十二年前……楚绯夜刚刚年满十五岁。
楚翘拧眉,染指?显然这两个字白霜说得迟疑,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楚翘狐疑的是,为何种下魂灯蛊可以避免诸葛氏兄妹的染指?
很明显白霜不欲再将实情说得更细致,楚翘心知追问也没什么用处,便说道:“这十二年来,九叔叔一共发病了多少次?”
白霜答道:“七次。”他顿了顿,说,“有六次是在头几年病发,近年来只病发过一次。”
刚中此蛊,再加上当时楚绯夜年纪并不大,容易失误照见月光,病发次数多可以理解。
近年来只一次病发,可见他本事越来越大,几乎无人能够伤得了他。
姬三娘却是在一旁悻悻地叹了声:“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他都……看来多半是和这魂灯蛊息息相关了。”
“这么多年,就没有找到解开此蛊的方法吗?”楚翘幽幽地望着楚绯夜,他静静而痛楚地躺在那,宛若躺在血海之中的一朵惊世的妖花,孱弱,却美丽。
虽然他看似昏迷着,但实际上身体里每一寸骨骼碎裂的痛楚他都能够清楚感知到。
白霜遗憾的泄出一口气:“连诸葛青莲这种擅天下百毒奇蛊的鬼才都没有办法解开这魂灯蛊,泱泱扶摇大陆上,要找到能解此蛊的人,何其困难。最初若不是诸葛青莲以药护着主子心脉,主子也难以撑得过这蛊毒发作时带来的恐怖痛楚。”
此时此刻,楚翘只觉得剜空的心似空荡荡的缺失了什么,只剩下难以言喻的一些情愫,在某个从不肯让人探触的角落里踯躅徘徊,低吟不去。
“让我试试,兴许可以减少他的痛苦。”楚翘忍着颤抖的手,取出袖中的银针,刚要抬脚,却被猛然间被人以掌风推开的门扉碰撞声阻扰,她和姬三娘还有白霜一个转身看去,三人纷纷眉间狠狠地一沉!
诸葛青莲阴柔眸光,淡淡扫过他三人,径自踱步走进来。
“大人!”姬三娘见了诸葛青莲,亦不由地收敛了三分狂态。
“大人……”白霜深沉难辨的目光亦看了眼诸葛青莲,“大人如何来了情花坞?”
“静儿发了讯号。”诸葛青莲简短的回答了白霜。
他口中静儿想必是指太后诸葛静。
诸葛青莲踱过来,脚步未曾停下,但越过楚翘时看了她一眼,那样空幽的目光让人浑身充满了不安感。
楚翘看着诸葛青莲径自走到了床前,只见诸葛青莲立于丝帘下,目光阴阴地在楚绯夜身上凝了几眼,楚翘直觉地不安,下意识想上前,但姬三娘伸出手拉住了她,对她示意了一个眼神。
楚翘再抬头时,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只瞧着诸葛青莲竟俯身下去,一手捏开楚绯夜的嘴唇,覆盖而上,以嘴渡药,满口殷红浓郁的鲜血从楚绯夜口中渗出来,诸葛青莲却仿若不觉得,慢慢将药渡入。
没来由地一股恼火自她胸口窜上来,楚翘的脸色亦不禁白了白。
靠他姥姥的!
在诸葛青莲这种喜欢男人,强占美男的大变态面前,显然楚绯夜已经算是个正常人。
诸葛青莲退开身,慢慢擦拭嘴角的鲜血,将楚绯夜从床榻上抱了起来,楚翘的脸色这回已彻底冰冻成猪肝色,她很有种想把诸葛青莲的手切断的恶毒念头。
“大人……爷他……”姬三娘看了看被诸葛青莲,欲言又止。
诸葛青莲抱着浑身浴血的楚绯夜往外走,越过他三人忽道:“都跟我来吧。回琅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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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魂灯蛊(二)
彼时,璟幽在云潇潇、张太医等人的护送下杀出重围,有一队国公府兵马和护卫追赶,张太医与随同的几个便衣高手替璟幽和云潇潇挡住攻袭。
不想张太医使得一手好刀,两把双刀在手,既能近身出招,亦能当做飞镖远攻,他以一敌十,很快国公府的这队人马便被砍杀殆尽,只余下两三名千岁府的护卫军。
璟幽撑着一口气,忍着伤口剧痛,将解药抛给一名护卫说:“这是解药,速可拿去解你们千岁王身上的剧毒……”
那几名护卫见状,思索一番,不再追拿,拱手:“谢殿下给药,你们走吧!”
当中一名护卫看着张太医,说:“不知张太医究竟是何人,隐匿太医局这么多年。”
张太医当着护卫的面,只见他从后颈拔出两根银针,又揭掉了假的头套,飞快的,他的那张脸产生了变化,经过扭曲变形,恢复成原本的模样,截然是一张不同的脸。
“哈哈,我的确不是张太医,张太医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乃拜幽南疆族晏夕长老,潜伏于云溪皇宫,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为我拜幽皇室效力!”张太医哈哈大笑,气势却并不张狂,倒是颇显沉稳而又自信。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隐忍多年,而不会任何人发现蛛丝马迹。
“再会!”三名护卫一拱,翻身上马折返回擂台。
此一句再会,便是敌人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老头,原来你是南疆族长老?”云潇潇原是进入情花坞时遇上的张太医,张太医早已得知云潇潇的事情,又因云潇潇的哥哥云枕浓关系,见过几回云潇潇,便带着云潇潇一同奔赴擂台。
“哈哈。”晏夕长老笑道,“知道我是长老还敢称呼我老头?”
“怪不得都说你们拜幽人生性狡诈。”云潇潇哼道。
“殿下伤势严重,看来得找个地方,先为殿下疗伤。”晏夕长老道,“跟老夫来吧!”
云潇潇转头看了看几乎昏迷的璟幽,“景哥哥,景哥哥?”云潇潇心中担忧不已,将璟幽的手死死抓在她自个的腰上,策马跟上晏夕长老。
晏夕长老带着云潇潇奔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帝京郊外的一处茅庐,里面住着一位江湖郎中,但看起来这里似乎也是拜幽人的据点。
璟幽身上有几处伤口,最严重的莫过于被楚绯夜魔音穿体,和那一掌带来的伤害。晏夕长老原本就医术精湛,很快为璟幽处理好伤口,说:“还好伤不在要害,只是殿下的身体之前重伤初愈,原本就底子不佳,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晏夕长老松了一口气。
云潇潇为璟幽掖好被子,见晏夕长老开好了方子,郎中要去煎药,云潇潇忙说:“长老,让我来吧!”
“姑娘……会煎药?”郎中见云潇潇满身大小姐习气,不以为然地道。
云潇潇:“我——”
晏夕长老却是笑了笑,说:“让她去吧。”
郎中摇摇头:“好吧,你跟我来,我捡药。”
云潇潇遂看了看昏睡中的璟幽,跟着郎中去了后院。
小半个时辰之后,晏夕长老瞧着云潇潇端着一碗热乎乎的药汤走了进来,晏夕长老的眼神复杂的晃了晃,先是笑着说:“你哥哥总说你连碗筷都拿不好,十足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一些日子不见,你这丫头有长进了,倒是让老夫刮目相看。”
云潇潇先是满面的骄傲和自豪,随即又垮了脸:“哥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这么说我!讨厌!”她把热腾腾的药碗先搁在桌子上,飞快将被烫着的手指抓在耳朵上搓了搓,可看着这碗药汤,忽然间心中惘然。
如果不是在天香楼被楚翘整了大半月,她云潇潇今日是不是连为心上人熬上一碗药汤都不会?以前的她除了被哥哥奶奶惯着宠着,仗着云家势力每日里吃喝玩乐,胡作非为,她是不是真的是个废人?
“好了,你去休息吧,这里由老夫守着就行了。”晏夕长老道,“休息前,先照照镜子,把自己拾掇拾掇。”
“镜子?”云潇潇狐疑的走到桌子前拿起一面镜子照了照,啊地一声:“脏死了!”
只见镜面中的自己蓬头垢面,还有一撮被火烧焦,整张脸沾满了灰炭,她立马拿起袖子对着镜子猛擦,擦了擦之后又神情沮丧的停下了动作。
若是以前,她不把身边的奴才个个罚到满地求爷爷告奶奶决不罢休,可是现在,她打扮得再漂亮,长得再干净,躺在床上的璟幽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有什么用呢?
云潇潇放下镜子走过来,坚持的说:“长老,我想守着他。”
晏夕长老是个明白人,便关上门出了房间。
云潇潇捧着药汤坐在床前,慢慢的将药吹冷了,这才一勺勺喂给璟幽喝下,虽然动作生疏,不少药汤洒出来浸湿了帕子,但云潇潇让自己尽量细致认真的去照顾着璟幽。
喝完了一碗药,云潇潇顺手把陶碗搁在一旁,刚要拿帕子替璟幽擦拭擦拭,不妨璟幽陡然间睁开了眼睛,混混沌沌地捉住了她的手,漆黑猩红的目光直望得云潇潇心漏跳了半拍,“景哥哥!”
“不要……翘儿……莫把心给了他……”
“景、哥哥?”云潇潇一句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