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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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片 更新:2021-02-19 01:56 字数:5099
他眼一红,我该怎么办才好?
放下信,他拿起支票,支票上一个个圆圆的零向是有人对他咧嘴而笑,笑他下贱,笑他软弱,笑他自命深情却不堪一击。
支票从他手中飘落,他拿起外套夺门而出。
打电话给琥珀!现在就打电话给琥珀!他脑袋里快要炸开了,他要问问她:为什么自从几年前在小城见过她一面就夜夜梦到她?为什么看见她越是美丽和陈默在一起越是幸福他就心里就越是发酸,为什么他会在和别的女人上床时叫出她的名字?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要再这么强迫自己了,再这么下去他不仅不会忘了她,他的身体,他的灵魂,都会腐烂。
手中的号码是陈默去警校前给他的,陈默对他和琥珀似乎有特别的希冀,他如果知道了韩蓄昨夜的行为还会和以前一样想吗?
韩蓄握着电话的手在发抖,上帝保佑,她千万要在啊,我现在真的需要听见她的声音,不但要听见她的声音,我还要看见她的人。我要告诉她,我不再有资格教训她学好!我要告诉她,请她原谅,请她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灵魂清白,让我重新来过。我要向她忏悔,向她忏悔…
电话是盲音。
他再拨,再试,仍是盲音。
不会,不会的,她怎么会不在?她不在,我的灵魂该找谁清洗?我的爱情该找谁救赎?
他看着电话厅外阴暗的天:我没有拿她的钱,我最终没有拿她的钱!琥珀,我只是犯了错,并没有出卖自己,我的灵魂还是清洁的对吗?
他焦虑的拿着电话机拼命按,电话突然通了。一个陌生的女音问他:“请问找谁?”
他愣了愣,心酸一骨脑的涌上来,她家里有人!我终于找到她了!看来,上天是要我和她心心相联的,是要我们在一起的!
“喂,是我,我是韩蓄,请问琥珀在吗?”他难掩声音的颤抖,三年多了,她还认得他的声音吗?
“琥珀?”对方显然有些出乎意料,接着是一阵唏唏嗦嗦的声音,她像是把电话交给了另一个人:“老公,你来听,有人找琥珀,打到咱家来了。”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哪位找琥珀?”
这声音是…陈默!
可,刚才那女人分明是在叫“老公”,不是吗?难道是我听错?韩蓄震惊的无以言喻。
“我,我可能是打错了。我是韩蓄。”
对方沉默一下,更加证明韩蓄并没有听错。
“是韩蓄呵,怎么找琥珀找到我这里来了,你们吵架了?怎么,最近过的好吗?”
“我…我一直没有跟她联系,刚才想打电话,打错了…你…刚才接电话的…”
“是唐玲,你见过的,上个月,我们结婚了。”
结婚了?他怎么能结婚?
“韩蓄,听的到吗?”
“听到了,”匆匆一眨眼,已经三年多过去了,他怎么就不能结婚?韩蓄吸一口气:“恭喜。琥珀知道吗?”
“应该知道,我妈寄请柬去了,她人没来。”
韩蓄不知该说什么,她当然不会去参加陈默的婚礼,陈默结婚呵,她夫复何言?在这一夜之间,发生了这许多变故,原以为自己是背叛灵魂的第一负心人,没料到更甚于他的大有人在!难怪有人说,自古男子皆薄幸,真是所言非虚!
他突然看清了陈默与琥珀的关系,原来,陈默也是个想爱不敢爱的懦夫,是个只懂装傻逃避的笨蛋!
原来全世界男人都和他一样。
他忽而忍不住要笑:“陈默,本来我今天是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的,但听到你结婚,我的坏消息反变成了好消息。”
“什么坏消息?”
“没什么,”他笑,眼泪也笑出来:“就是要恭喜你,也恭喜我,恭喜我们大家。”
“韩蓄,”陈默的声音忽然暗下来:“我只想…你有资格照顾琥珀,你要好好照顾她。”
韩蓄胸间一窒:“你当了新郎官乐疯了,我为什么要好好照顾她,你别忘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她!”“啪”的将电话扣断。
天空更加阴沉,有雨落下。是谁说的,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这是怎么了,有人爱情死了吗?人都不哭,天在哭什么?
爱情,有什么意思?我苦守爱情也罢,作践爱情也罢,谁会理会?琥珀吗?陈默吗?还是我自己?
全都滚吧!
爱情,已被我自己弄脏了。爱人,也被弄丢了。连情敌,都结婚了。
多滑稽,多荒唐!
还有谁会在乎我?我是生,是死,是痴,是傻,有谁在乎?
不对,不对,是我自己一时糊涂了,哪有什么爱情?哪有什么爱人?哪有什么情敌?根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冲回学校。
苏慧愣愣的站在校门口,两天了,从她传那个简讯给韩蓄,他就没有再出现过。现在,羞怒的埋怨已经过去了,焦急的等待也已经过去了,剩下的就只有忧虑不安和心中逐格逐格的冰冷。雨越下越大,她却恍若不知。
韩蓄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他的心倏的被击倒了,这雨中痴等的女孩,是在乎他的,是理会他的!
他冲上前去一把将苏慧的头按入怀中。
“小慧,明天我去校外找房子,我们搬出去住吧。”
苏慧抬头看他,脸上湿漉漉的,不知是雨是泪,她呆呆的看了半晌,突然“哇”的哭出来,用手使劲去打他的胸膛:“我恨你,我恨你!”
夜幕下,两人紧紧相拥。
苏慧的身体渐渐热起来,韩蓄却全身发冷,颤抖的更加厉害。
第三章
同居的日子是甜蜜的也是苦闷的。光阴一瞬即过,毕业了,学校分配的工作远在天边,
两人都决定留在西安继续生活,继续打工。
所有的开支都增大了,韩蓄为了照顾这个小家和姥爷的生活,顾不得再见李瑞蒙天的尴尬仍旧在专卖店上班。
蒙天对过去发生的事完全装做不知道,只是对韩蓄更多了一分关照。大家相安无事。
韩蓄最害怕的却是每天要面对的苏慧的脸。
同居至今,苏慧对他的感情有增无减,几乎每夜都要依偎在他怀里才肯安睡。刚开始,他还能忍耐,可时间久了,他越来越怕回家,越来越怕天黑。
再努力挣扎也没有用呵,她虽然在乎他,可他真的能同样在乎她吗?
这样的相处,算不算是一种欺骗?也许,当时断然的拒绝,反而是对彼此负责任?
他现在唯一的娱乐就是下班后去形形色色的夜总会、酒吧喝个不辨东西。似乎只有这样,生活才能继续过下去。
今天的日子更特别,是情人节,似乎是一个人的生日,谁的生日?他懒得想。
苏慧一早就吩咐他早点回家,可他仍是在酒吧喝多了。
他觉得舌头有点大,可仍想把话问清楚:“喂,伙计,你说表妹为什么不能喜欢上表哥?”
那酒保看了韩蓄一眼,诡笑:“怎么?有苦恼?”
“少扯别的,我问你,”韩蓄“咚咚”的用酒杯敲桌子:“为什么表妹不能喜欢上表哥?”
“别敲,别敲,当心手,”酒保心疼的用手摩挲桌面,像抚摸心爱女人的皮肤:“可以喜欢,但不能爱吧。”
“为什么不能爱?”
“嗨,书上说会生出畸形呗。”
“那如果不生孩子呢?能爱了吗?”
“不行吧。”
“为什么不行?”韩蓄大声问:“两个人的事,双方你情我愿,自愿不繁衍下一代,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甚至可以助养孤儿,为什么不可以让两个相爱的人去相爱?为什么要说这不行那不行?为什么?”
酒保觉得韩蓄说的也有道理,可每天来这酒吧喝多了后,说话有道理的人多了。这些道理天一亮后立即就变成没道理了,虽然明知这样,可一到了深夜,仍旧每个人喝醉后都要追问答案,这是为什么?那是为什么?他从来也不知怎么回答他们才好。
见酒保不理他,韩蓄自己大声说:“即使OK,你们不生孩子,可是拜托你想一想如果你是和你父亲在一起呢?你们也可以不生孩子,你们有直系血缘关系,这不让人恶心吗?”
他敲着桌子拉酒保,醉眼迷离:“当然,你跟你表哥在一起和你同你父亲在一起,严重程度肯定是不同,可是本质是一样的,就属于乱伦,乱伦当然是世所不容的!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说对不对?对不对?”
酒保原以为这俊俏的男人是在为自己找答案,现在听听又不对,倒起了三分好奇之心。
韩蓄又自己说:“可是表哥和父亲又怎么能相同呢?表哥是同辈,而且血缘远一层。而且照中国古代的传统里,表哥表妹简直就是天生一对。贾宝玉和林黛玉不就是表兄妹吗?”
酒保插嘴道:“古代那么落后,现在这么先进,怎么有可比性。”
韩蓄道:“可是表哥表妹本来就糊里糊涂的,很多地方到今天都仍允许他们结婚,那跟父亲同女儿绝对是两码事,对吗?所以乱伦的程度不能以这个来算,爱上表妹怎么也不能算乱伦吧。”
酒保笑:“怎么就糊里糊涂了?就是乱伦。”
韩蓄挣扎:“就算是,也算是很轻微的…”
酒保逗他:“轻微的乱伦也是乱伦。”
“可是真的就不能爱表哥吗?世俗不能接受就不可以吗?为什么不能?可是如果退后四十年,表哥表妹结婚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
酒保笑:“那你想不想看电视,想不想上网,想不想泡吧了?”
韩蓄嚷:“如果和心爱的人相爱,我可以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
酒保大笑:“哎哟哟,这儿出了个情圣。”
韩蓄颓然倒地,耳边似乎有个女声在轻轻吟唱:“如果你爱的女孩真的爱表哥呢?”
他听到自己强笑着说:“就算是,表哥也未必爱这个女孩吧。”
女声坚持:“如果表哥也爱她呢?”
“那是故事里才会发生的事,不会是真的。”
“就算只是故事,你觉得这故事该怎样发展下去呢?”
“那也得分开,不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行?”女声已有些哽咽:“那种心痛,看得见,又不能爱的心痛,你能了解吗?”
我能了解吗?能了解吗?韩蓄心想,天知道,我根本不想要了解,不愿意了解!你表哥已经结婚了,你却仍爱着他,那别的人该怎么办?别的人该怎么办?
身边有人坐了下来,一只温软的小手探过来捉住他的衣角。
“韩蓄,是你么?”
韩蓄全身一震,一点点艰难的抬起头,他的眼神凝住了,眉宇之间一阵狂喜。
“琥珀,是你吗?琥珀?”
琥珀身形长高了,却更瘦了,眼眸里充斥着看不清的哀愁,她怔怔的看着韩蓄放在桌上修长的手。
“是我,他都结婚了,我居然还活着。”
她微微笑,一仰脖将杯中酒饮尽,眼眶却在刹那间红了。
“琥珀!”
韩蓄狂叫,体内的酒精滚烫的燃烧起来,他一把抓起她的手,用力攥紧。他把头俯在她的手心上,她手心的好温暖呵,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你知道我找过你吗?你知道这些年来我一刻也不能忘记你吗?你知道我已不配爱你了吗?你知道我和你一样苦吗?他想问,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任凭泪水缓缓打湿她的手心。
琥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中只见那只修长若陈默的手,她陷进茫然的思索中,眼泪在眼眶中滚来滚去,终于也落下来。先是一滴滴,再是一串串,然后变成小小的瀑布。
韩蓄只觉得眼前有千百个琥珀,千百串眼泪,他着急,他心疼,他想出声呵护她,让她不要这么悲伤,可是,他的喉咙像被什么噎住了,只能看,却说不出话来。他不是从来都是讨厌她的吗?他不是要教训她的吗?他不是有苏慧了吗?为什么,此时的心情会是这样,欲哭无声,心动神移。
她又有泪珠落下了,晶莹的,透明的,像一粒钻石。
韩蓄脑子一阵热流冲过,他不要她再这样难过,不要她再这样憔悴,不要她再这样惦记着陈默!他要让她快乐,要她幸福,让她心中眼中只有一个韩蓄!
他站起来,椅子被带翻了,巨响声让琥珀朝他看来。
韩蓄接触到她那对含情带泪的双眸,胸口似要炸开来一般,张臂将琥珀猛然拥入怀中,他嘴中喃喃的喃喃的不停念:“琥珀琥珀,别哭了,别哭了,不怕不怕,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小琥珀别怕,别怕…”
“小琥珀”三个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