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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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度 更新:2021-02-19 01:13 字数:5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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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今日姑姑都问起来了,说有好几日没见着您了。您看您,成日窝在府中对身子也不好,为何不出去走走呢?”少英端来早膳时劝了句。
我咬着筷子,含糊不清道:“我这元身是个喜阳俱阴的树木,最近风雪大,出去冷的慌。”
“这昆仑山中气候一贯如此,便是入冬之前也冷的紧。那时祖宗似没有这般畏寒。”为我布菜的少燕插了句嘴。
回想了下,好像确实如此,莫非我患病了?
用完早膳搭了下脉,却没有任何事,真是奇了怪了。
在窗缝间觑了觑,今日确实日头不错,就算皑皑白雪都被照出了片融融暖象,略一思索就合上了书,出门散散身子骨。从树化成人起,近一年,我还未走出这白茯山半步。
听闻昆仑脚下不远处便是青丘,那里在涂山氏统治之下,一贯热闹的紧,便起了心思。
少燕他的族君姑姑听到了风声,本欲劝阻,可后来想了一想道:“罢了,青丘民风淳朴善良,与昆仑又相隔不远,祖宗要去便去就是。只是为防万一,要带上少燕和少英二人伺候着。”
我眉间不觉一皱,见她满目担忧之色,则不在意地答应了:“也好。”
距离上一回来到青丘这样繁华喧嚷的地方,好似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再度踏入人声鼎沸之地,我不免有点无措。好在少燕少英他两是个极伶俐的,有意无意将我与攒动的人群隔出些距离,时不时指点好玩新鲜事物给我看。
我想起那回与重华逛街之事,我比现在的自己还要手足无措与紧张地跟在他身后。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着我的样子,摇头笑着叹了口气,说:“你若是害怕,就扯着我一边袖子跟在后面,这样就不会丢了。”说着就将手伸了过来,我犹豫了下,最后伸出手轻轻地勾住了他的袖子,晃了晃,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用手拉了拉自己的嘴角,好像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那样能毫无忧愁地笑过了。
青丘是九尾狐涂山氏治理下,八荒之内难得的乐土。
这里之所以没被战火所波及,原因错综复杂,主要来说一是这里地出八荒边境;二来,九尾狐天生术力高强,身份又极是微妙,神族借着世代联姻的关系想拉拢他们,魔族则循根觅族,仗着那几十万年前的血脉关系也想拉拢他们。
在这种种关系之下,青丘得以成为夹缝中一个安乐土。
“祖宗说得不错,但青丘能有现在这样昌盛的面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得了涂山小白公子的力。涂山氏这一代出了兄弟姐妹三个,涂山小白是嫡长子。”少燕循循道来:“当之无愧的未来青丘之主。涂山老家主年岁已高,现在青丘上下所有事物都交由小白公子打理。前不久,听说高俊国向青丘提出联姻,要娶涂山二小姐。”
“等等,高俊国来求青丘亲?”我怎么记得,老山神好像提过也向高俊国发了帖子,他们也收了?
少燕眸中滑过丝不屑:“高俊帝为人四海皆知,滴水不漏圆滑至极,若祖宗看不上重华皇子也罢,这涂山二小姐娶回去便是正妻。若看上了,也无妨,做个侧妃也不会辱没了他们青丘。再者,这样事高俊帝又不是第一回做了。”
事情确然是这样的,秦钟山上不正是有位和重华已订了亲的凤族美人么?
据我所知,政事这种东西一向和亲事挂钩。一个成功的帝王,要想要好国内外的政事,就得先做好自家的亲事。自个大小老婆连横并纵娶好之外,自己儿子的大小老婆也得精打细算地娶好了。否则,后院起火,岂不是呜呼哀哉。
我笑了一笑,不予置词。
“祖宗,小人听闻青丘特产的棫果,味美鲜甜。您也走了不久了,小人去买两个来给您解解渴如何?”少英体贴得地建议道。
我点点头,补了句:“多买点,我看你们兄弟两也累着了。”
可哪晓得,少英这一去就没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良心第二更!三百六十度托马斯,求个包养求个收藏求个评论!!看在我改邪归正的份上,美人们何不赏寡人两句甜言蜜语给鼓励呢?!鞭策也可以啊!亲们!(捉虫) 奇怪了= =说不存在该章节,我改个试试看
正文7祖宗,外宿了!
少英不见了。
青丘说大不大,方寸之国;说小不小,鱼龙混杂,神魔妖鬼,比比皆是。要找出个人来,无异于海底捞针。
我站在街角,看着人来人往,低声问:“你们一族可有自己独有的联络方式吗?”
少燕煞白着张脸道:“有是有,可在从之前到现在有段时间已经追踪不到少英了。”
“先别慌神,这里本就混杂着各类气息,一时跟丢也无妨。”我的目光在人群逡巡来回,没说出口的是,怕就怕少英他被人捉住了故意隐藏他的痕迹。山神一族在白茯山中避世甚久,于理来说应该没什么仇人,那么如果有人真的抓走了少英,那么只有可能是冲着我,或者……
“你在这里做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多日不见的秦卷站在我面前,板着脸看了跪在地上的少燕一眼,又低头看着我:“来这里就算了,也不多带点人,出了事怎么办?”
街口一阵风刮过,卷着细碎的檀镜花,吹得我抽了抽鼻子,不经意间看见了他背后的一双灵活稚气的双眸。少女吐吐舌头,又把脑袋从秦卷身后缩了回去。
秦卷瞅了我一眼,默不作声地解开大氅,身上一沉,转眼大氅严严实实将我罩了起来:“没事就快回去,天眼看要黑了,这里不是久待之地。”
“当然有事了,”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少英不见了。”
秦卷凤眸一沉,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已猜得出事情的蹊跷之处,但他仍执意道:“这事你莫管,先回家去。我自会找到他的。”
“人是我带出来的,自然由我再带回去。”我凝视着他的眼睛不偏不躲道。
“你!”秦卷拧起了眉毛。
我大步走向前,经过那少女身侧时瞥了一眼,笑道:“我?我可不是柔弱地生长在温室的茱萸芳草!顶多是株风吹不倒,雨浇不烂的草根荆棘。”
想必秦卷被气得想一掌劈晕了我,直接让少燕带我回去的。但估摸想到少英已下落不明,如果真是有心人对我们下手,区区一个少燕,不过是送羊入虎口。
“你不必与我赌气。”将少女送走的秦卷不知何时重新走回到了我身边道:“如今高俊帝率领的神族和魔族之间冲突愈来愈激烈,纵使涂山小白再有不世英才,也不能永远保住青丘不受战火波及,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如今各方势力都对这里虎视眈眈,以你我的身份能避开就最好不要卷进来。”
我冷冷笑道:“仙上说得轻巧,可从那夜你中了独孤鸩的毒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避不开这场神魔之争。而被你们捧成父神后裔的我,又如何逃脱得了?仙上敢说,少英失踪与你没有半分干系么?”
他望着我,我紧抿着唇快步走着。
秦卷反唇相讥道:“我想我应该没有看错你,你不是那么热心热肠助人的人。”
我骤然停住脚步,笑了出来:“大概是因为我无聊吧,就和仙上你无聊就去找人给自己下个毒玩一样。”
气氛一时僵硬到了极点,我也不知怎了,一碰到秦卷火气就容易噌噌地向上蹿。
少燕跟在后面左右为难,也不知该劝谁,搔了搔脑袋小心翼翼地建议道:“祖宗,仙上,你看围着挺多的人,不如上前去看看?”
我一扯大氅迈步向前,不料秦卷这裘皮氅于我来说过于宽长,一不留神一脚踩在边角上。整个人猝不及防跌向前去,腰间一紧,倒下去的身子又被人给拦了回来。
眨眨眼,仰起头,秦卷的冷脸悬在头顶。
少燕在旁咧出个笑容。
我老脸有点挂不住,讪讪哼了声。
待挤进了人群,前方是块两尺高的木台子,台子上跪着一排带着手镣脚链的蓬头垢面之人,原是个奴隶集市。
这在战争中是很正常的事,一族战败了,妇孺孩童就沦为战胜方的奴隶,几经转手后连自己是哪家人都不一定记得了。搜寻一圈,没有看见少英的影子。我侧过身要离开,却听见少燕小声嘀咕了句:“他们好可怜啊,祖宗。”
对上少燕同情与怜悯的眼神,稍稍移下目光却又对上了秦军满含嘲讽的眼睛,我身子一僵。最后我依然选择了穿过人群,离开了那里,听到了意料之中秦卷的一声嗤笑。
“祖宗,为什么不帮他们一把呢?”少燕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脚步顿了顿:“我现在救得了他们这几个,明天又会有源源不断的奴隶代替他们站在这个台子上。杯水车薪,有用么?”只要一天这四海八荒在打仗,一天就会有数不清的奴隶出现。曾经差点沦为其中一员的我,比谁都清楚身为奴隶的悲哀与痛苦,同时也清楚没有谁一人就能救得了他们。
少燕沉默。
穿出人流,正欲问少燕可能寻到少英踪迹时,两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奴隶贩子,一手执着鞭子,一手剔着牙从我们身边走过。
一人道:“这几日都没什么好货色,没赚头啊。”
另一人道:“可不是么,据说近日沉睡在昆仑的父神后裔苏醒了过来。神魔两族正卯足了劲去讨好他,这战事也就停了下来。没仗打哪还有好货。”
这说的是我?我看看秦卷,他递了个眼神示意我们隐了行迹跟过去听听。
“可不是么?”稍矮一点的人道:“好端端地冒出个父神后裔来,别说,那可是老祖宗级别的人物,我听说就是神魔两族的头头见了他都是要磕头行礼的。不过嘛,”他把头偏向那人小声说:“我听说啊,神族里竟有不少反对高俊帝去拜见那老祖宗的。你想啊,本来都是他们的天下了,偏偏又冒出了个比他们这些所谓正统神族更纯正的血统来,还不……”
他往脖子横着比划了下,身为当事人的我不禁摸了摸尚且牢固的脖子。
“唉,那些顶尖上的人物离我们小老百姓太远,我们还是过好好我们的日子。对了,刚刚我在蒲柳亭那捡了块玉石,你看看是不是个好货色?”高个儿鬼鬼祟祟从怀中掏出个玩意,递给另外一个人。
凑近一看,我冷笑声,秦卷来不及阻止,我已显出了身影。
那二人吓了好一大跳,忙把玉佩往怀中揣去:“你是什么人?”
见我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很快镇定了下来,笑容也显得狰狞而暧昧:“小姑娘找我们兄弟二人有何事,莫不是看上了我们两个中的谁?还是都看上了?”说完哈哈大笑。
我伸出手掌平摊看来:“玉佩给我。”
藏玉佩的人扯出截绳子,嘿嘿笑道:“原来小姑娘是看上了它?好说,只要你陪我们兄弟快活……”
活字说了半天没说出口,就见一条红丝沿着他的嘴角滑下,慢慢地整个人也倒在地上。
眼疾手快弯腰接住了差一点就摔得粉碎的玉石,我望向面色极度既惊恐又茫然的另外一个:“姑娘我本来还有点心思陪你们玩意乐一乐,但现在你也看到有心思也变成了没心思。说吧,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他靠着墙缓缓跌坐在地上,双腿直哆嗦:“不、不敢欺瞒姑娘,此物是小人、小人在这集市东边的蒲柳亭处捡的。小人绝没有偷,也没有抢。”
“你难道没有看到它的主人?”
“没有!绝对没有!当时小人正好蹲草从中方便,就见草地折射出道温润柔和的光芒,思料必定是什么宝物。就寻了过去,就见它孤零零躺那。”他捂住胸口赌咒道:“小人以嘉澜山起誓,绝无半个字谎言。”
“好了,你可以滚了。别再向第三人说出刚刚发生的事,否则就不像他那样断一条舌头那样个简单死法了。”我收起玉佩,突然喝道:“等等。”
滚出了一截距离的奴隶贩子脚下一滑,露出一副苦相:“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你是长奉君族中的人?”嘉澜山是魔族的圣地,位于长奉的领地之内,尤为受他的族人尊敬。
他舌头打结:“正、正是。”
“长奉君,现在怎么样了?”早在先些时候听闻他的几个叔父很不满他扩张领地之事,似是要率兵攻打于他,之后就没了消息。
他松了口气,谄媚道:“姑娘莫非也是我魔族之人?长奉殿下这百年来打了好几场胜仗,正得魔尊陛下的眷宠呢。”
看他也不过是个低等魔族,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