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1-02-16 23:34      字数:4787
  李其放笑得挺得意,他看着跟前的人,只觉得满目春光。脑子里单纯琢磨着先往沙发还是浴缸去。
  事实证明,他得意的太早了。两个人正耳鬓厮磨着,大门猛的就被拍的山响,都吓了一跳。李其放不死心的拽住陈初还要亲,门外已经喊起来:“李其放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你少给我装死!开门!”
  刘媛平常的声音其实不这么吵,李其放开始觉得头疼。
  5
  打开门刘媛就扑到李其放身上,后面还跟着个女的,拉都拉不住。她趴在李其放胸口要吐,李其放听见她声音就知道不对,伸手捂住她嘴,半拖半抱的弄去卫生间。刘媛趴在马桶上吐得滚滚不尽,李其放黑着脸帮她拍背顺气。
  跟她过来的那个李其放只记得姓黄,像是刘媛同事,她追在两个人后面道歉,“今天我们几个朋友聚会,她的单身告别宴,大家都挺高兴的,结果就喝高了。我们就在师大门口那家小肥羊,出来要打车了,她非说要来看看你…”她话音细得跟蚊子一样,夹在刘媛干呕的声音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陈初拣起来地下的一堆衣服,套上毛衣,头从领口伸出来就看见那个黄小姐,她解释了半天没回音,正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两个人对了一眼,都笑得挺尴尬。
  那头李其放开始喊:“都站着干吗,递点温水来!”黄小姐求助的看看陈初,陈初也是头次进屋,只能现找。折腾了半天,陈初捧着一纸杯温水送过去。刘媛差不多缓下来了,她坐在地板上,一手搭着马桶边,李其放接过杯子哄着她漱口,又扯了条毛巾给她蹭干净脸。刘媛睁着眼睛使劲看他,伸手够到他下巴上捏捏,咯咯的笑。
  “李其放。”她大声叫他,声音捏得嫩嫩的,酒精一泡就像是个丫头片子。“李大臭屁!”
  “哈!”这个名字叫出来就听见有人喷了,李其放恶狠狠的回头,陈初站在他后面,拿手捂着嘴往一边扭头。李其放简直要恼羞成怒,可惜眼前轮不到他撒泼,还有个醉鬼要伺候。刘媛始终保持微笑,像个小母鸽子一样唧咯不停。“李大臭屁,我告诉你,老娘要结婚了!你听到没有?老娘要结婚了!”“是是,要结婚了。来先把嘴擦干净。”
  在刘媛面前,李其放放弃发脾气的权利。刘媛不喝醉的时候是个漂亮女人,娃娃脸,尖下巴。她穿着鞋子才到李其放肩膀,个子小小的,办起事来风风火火,在两个人认识的头一年就为将来制定了完备的三个五年计划。这么一个好女人,还是跟她分手了,用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理由。李其放认真说出“我喜欢男人”的时候,刘媛笑得打滚,她觉得荒诞,之后才是绝望。后来她就哭起来了,一哭就哭了整晚,李其放想不通她那么一小个身体怎么装得下那么多眼泪。
  刘媛还在借酒撒疯,她闹到半夜才消停,往李其放的床上一倒就睡过去了。黄小姐想回去,又不放心把刘媛一个人留在李其放这里,现在的情况给她未婚夫打电话更是扯。不得已李其放收拾收拾背上刘媛,跟黄小姐一起送她回家。要出门才想起来陈初还一直在屋里站着,他看着乱成一团,一直不好说要走。
  李其放背着人,困难的抬头看他,“你明天,还来吧?”“嗯。”陈初一点头,拿上帆布包往外走。“哎,”李其放又叫住他,“你怎么回去?一起坐车吧。”“不用,我单车在楼下放着。”陈初摆摆手走了,李其放眼睁睁的看着他又一次从眼前的楼梯转角消失,不知道自己惹的是什么邪门桃花。
  6
  李其放提了钱,八叠,摆在茶几上整整齐齐的一排。他把他们扇形展开,合拢,再展开,就跟玩牌一样。其实那时候他就知道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但是来不及想,也不想去想。那时候房间里放着轻音乐,浴室有淅淅沥沥的水声。李其放坐在客厅里,像个春情萌动的少年一样心怀期待。
  白天出去了一趟,到黄昏时候回来在大门口就看见陈初,他坐在传达室门槛上跟胡老头聊得投机。胡老头听说他换了正式工作,表扬他弃恶从善的决心,然后让他今后更要学好。陈初不停的笑,一嘴一个大爷,哄得胡老头眉花眼笑。李其放在这住了这么些年,从没见过老头笑出牙花的模样,他上去拍拍陈初。“走吧。”
  他就跟他回来了。
  听见开门,李其放丢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在两步之外站住。陈初从满布蒸汽的浴室出来,房间里虽然有暖气,还是不自然的打了个寒噤。他伸手倒着蹭了一遍头发,甩甩脑袋,水滴乱洒。小狗似的,李其放想着,拽了条毛巾包住他脑袋一顿狠擦。
  “你看什么呢?”陈初在毛巾下头闷着问他。“你。”李其放挺耐心的答了一句废话。他手往下伸,解开了陈初腰上围着的浴巾。展露出来的身体年轻而结实,肌肉都是细长的,不带一丝多余的线条。李其放伸出一只手,食指从他胸口慢慢划下去,陈初微闭着眼睛,长长的吸了口气。那只手最后握到他下面去,李其放的声音贴着耳朵飘:“准备好了?”
  有一件事确定无疑,最早是陈初提出要做,因此李其放可以肆无忌惮的直奔主题。现在他就乖乖的趴在他的大床上,李其放跪在他身后,扶着他的腰。从这个角度看起来,他肩平腰细,脊骨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李其放吻在他腰上,陈初头埋在枕头里,唇舌落到敏感的地方,他就闷着笑。“严肃点啊。”李其放拍了他一巴掌,试着探了根手指,他腿一软就往前扑。李其放想想把他翻过来,盯着他问:“哎,你不会是处吧?”
  “不行?”陈初闷笑了半天,说话都带着喘。
  “麻烦。”李其放叹口气。
  答是这么答了,也没可能放开他不做。李其放抬高他两条腿,摆到腰侧,仔细看了他一眼,扶着东西开始往进送。陈初觉出来疼,伸手抓到他胳膊上,用劲推他。李其放也觉得艰难,他抓住他两只手摁在床上,身体跟着往前压倒,完全顶进去。
  陈初这会再也笑不出来,他歪着头,眼睛里光碎碎的闪。喘过来气之后骂了一声,李其放低头吻他,“疼的厉害?”“没。”陈初扯着嘴角想笑。“原来做起来是这么回事。”“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李其放一边说着一边抽出来,然后再一次深入进去,用身体告诉他更多东西。
  那天晚上做了很久,李其放像是刚开荤的毛头小伙,越战越勇。开始还温存着,缓缓的进出,后来就用上了点花样,听着他从喘气到忍不住呻吟,一声一声的,勾人一样。最后他被折腾的带上了哭腔,也不肯说不做,还是李其放看他挨不住匆匆做完一回。丢了套子,还没帮他擦干净身体,他就歪在一边睡着了。
  李其放凑到陈初身后,伸手想揽住他,最终只在他肩膀上摸了一下。不是爱人,不是情人,只不过是在一张床上。李其放拉开被子盖严实他,自己躺倒在一边,齐头并脚的睡下去。
  7
  陈初一早就爬起来了,在一边悉悉窣窣的穿衣服。李其放躺着不睁眼,初冬的早上,房子一片有质无形的昏暗,人就越睡越不想起来。他朦朦胧胧的听着陈初在房间里走动,不知道遇上什么,叫了一声。有水声传出来,李其放想明白了,往被子里一缩,偷着笑。
  他在客厅里停了两次,一次是拿钱,一叠一叠慢慢拣到帆布包里。李其放掐着频率设想了一下,挺平和的手势。他对这种事显然不能说熟悉,却一直都抱持着奇怪的坦然。李其放觉得这是好事,但是还是一边不闻不问一边觉得奇怪。第二次是走到门口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卧室,没有说话。李其放始终不想动,他赤身**的窝在被子里,皮肤直接贴着暖热的织物,而下身精神起来,有一波一波的热流在身体里游荡。沉湎其中,然后开始悄无声息的怀念,怀念昨晚的那个身体。
  后来陈初就出门去了。
  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落下去,李其放猛然从床上蹿起来,他想起陈初是骑单车上下班的,崔保平的公司离这实在不近。他拽开门,趴到扶手上,从楼梯转折的缝隙间喊下去:“哎!你怎么走?等我送你!”没听见回音,使劲伸着脖子看,像是已经出了楼道了。李其放带上门往下冲,跑出楼道,赶到车棚跟前。
  在寒风料峭的清晨,李其放裹着浴袍踩着拖鞋站在大院的街道边上,盯着一排破车子发呆。有几个上早班的人经过,远远躲着他走。李其放回头跟他们每个人笑,擦了把鼻涕,裹紧袍子一溜小跑的往家去。
  那天李其放不仅把自己吹成了重感冒,并且没有拿钥匙就冲出去了,他长叹口气,是人都有傻逼的时候。这间房房东在国外,备用钥匙廖小群倒是有,他从脑子里是翻不出廖小群号码的,并且这个德行完全不想被他见到。最后去找了胡老头领人开锁,被老头批评再教育了一上午,全部过程不堪回首。李其放对那些自成一体的顽固总是毫无对策,只好尊敬,远远的敬着。
  那天之后李其放又忙起来了,陈龙接了个宣传片,找上他合作。西门口那个东方宾馆满20周年,要拍个片子在大堂滚动播出。李其放带病上阵,一边擦鼻涕一边指挥拍摄,把陈龙感动的不行不行的。后来制作费用一减再减,硬是把片子做成了一半Flash一半片的怪样,李其放居然也没骂人。陈龙请他大吃了一顿,说是宾馆方面十分满意,还有个画册和系列单张都给他做了。李其放闷头吃饭,吃饱了一甩筷子:“操!还有什么东西?统统拿来让老子做!”
  一旦忙起来人就气势横生,李其放愿意沉浸在这种状态,不用想什么,把目的拆分到具体可解的事件中去。活着本身就千头万绪,没有时间牵扯第二个人,没有时间关注一个偶尔遇见的失学少年。无论谁有什么困苦,不用找我帮忙承当。那个“不只一次”的约定刻意遗忘了,没有再见面。
  如果李其放要找他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他留了小灵通的号码,崔保平的公司也就在那开着。事实上,那天之后,李其放没再找老崔的公司做任何单,他换了高新区一家制作公司,规模大一点,价钱低一点,做出来的东西糙的不能看,回回得打回去重新调。这种行为明显就是折腾,并且不可理喻。
  李其放从饭馆出来,摘掉手套,手心捂到擦红的鼻子上去,一点刺痛呛到眉心。活着,可不就是折腾嘛。
  8
  刘媛要结婚了。请贴送过来,她还专门打电话说了一声:“不想来就算了,不强迫你啊。”李其放决定去,他特别挑了一身西装大衣,不打眼的黑色,干净齐整。当孙子就当到底,躲躲闪闪的没意思。人要是坏不彻底,那就这么尴尬着。
  酒席定在建国饭店,就在市中心。刘媛以前说,要是结婚就去香满楼的露天花园,摆法式长餐桌。那园子里绿树成荫百花遍地,象征天长地久。那是刘媛生命中还浪漫的岁月,那时候她男人还没有喜欢男人。李其放远远看见刘媛站在建国饭店的朱红廊柱边上,带撑子的大摆婚纱,围了个白色皮毛小坎肩。在呵气成霜的天气里,穿成这个样子需要莫大的勇气,看着也替她冷,她本人倒像是没感觉,神采奕奕的跟客人打招呼,大声招呼伴娘把红包收好。
  李其放走过去狠狠抱了她一把,刘媛一边骂他弄乱了头上的花,一边咯咯的笑。李其放松开她,帮她插正头上冻蔫的花花草草,他曾经心爱的姑娘就这么糊着一脸颜色,打扮的像朵假花一样盛开在严寒里,要去嫁人了。
  “不是说不用来吗?你把红包送来就足够了,人不用了。”
  “我想看看你当新娘的样子,果然够傻的。”
  刘媛伸手锤他,那边新郎的兄弟一起起哄,不满有人调戏新娘子。新郎正跟人敬烟说话,也往这边看过来。李其放头一次看到真人,听说过是个做服装生意的,有钱,人倒是老实。走近了看一张扁平的圆脸,短粗眉毛,细眼睛,脸一动就像眯着眼笑,是挺和善的。
  围着新郎说话的人有几个是李其放认识的,同在一个城市,人际圈子就那么大。崔保平也在那圈人里,正跟认识的不认识的派名片。崔保平身边还跟着个人,也是认识的。李其放摇摇头笑起来,他走过去招呼了一圈,最后才看到陈初身上。头一次见他穿合身的衣服,虽然还是不合体。黑色的短羽绒衣,到腰,显出两条长腿来。李其放从人堆里退出来,临走戳了他一指头,陈初也跟过来,两个人站到墙边说话。
  李其放把他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