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
随便看看 更新:2021-02-16 23:34 字数:4875
可真的亲耳听到她说恨,严非玺却发现自己无法承认,心头竟然狠狠抽疼。
「我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因为愧疚,你想补偿我。呵。」苏曼睩嗤笑,发红的眼没有一滴泪——她的泪早在那一个月里就流光了。
「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弥补,可是既然你想弥补,那我就成全你。我等着看,看你能弥补到什麽地步,等你弥补完了,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从此以后再没有任何干系。」
谁也不欠谁?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她说得这般决绝,这般坚定,让严非玺听了心口慌乱。
为什麽听她这麽说,他却一点也不感到高兴,心里反而焦躁不堪,像有什麽压着他的心?
对,他是想弥补她,可、可他不想跟她再也不相欠,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如果我说不只是弥补呢?」严非玺冲口而出,「如果我说我对你动了心呢?」
话一出口,不只苏曼睩愣住,他也是。
动心?他,对她动了心?
严非玺怔怔地看着她,他眼里的她脆弱却又坚强——不,她向来是坚毅强轫的,那抹脆弱是他给她的。
她眼里的伤痛是因他而起,而他的心为她疼痛……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就一直为她疼着。
他以为是歉疚,不认为自己动心。
或许是男人的劣根性,轻易得到的总是不屑一顾,可再相见,她却不再像从前,让他惊讶好奇。
他不由自主地注意她,无法忍受她的漠视,他故意招惹她,想要她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然后……他看到她的伤,她的痛,他开始为她心疼,开始为她不舍,开始恨自己以前做的一切。
他告诉自己,因为愧疚,他要弥偿她。
可这只是藉口,不只是补偿而已……他真正想要的是……
注视着那双乌眸,他想要她如当年那般,用爱慕的眼神望着他,而不是冰冷,不是漠然。
指尖轻轻抚上她脸上的泪痣,她的眼圈泛红,却没有流一滴泪……她从来没在他面前流过泪。
这让他心痛。
「不是补偿。」不是,从来不是。「如果只是想补偿你,我不会一直出现在你面前;如果只是想补偿你,我的心就不会因为你而痛;如果仅仅只是想补偿你,我就不会想把你抱在怀里,祈求你在我面前落泪。」
严非玺轻然叹息,厌受着她的颤抖,轻轻地吻着泪痣。「曼睩……」低低的声音宛如唤着宠爱的可人儿。
轻吻落在小脸上,小心疼惜地,就怕吓着了她。「曼睩,我不只是弥补而已……」他的唇轻轻落在颤抖的唇瓣。
「曼睩,我对你动了心,我……爱上你了。」
第七章
曼睩,我对你动了心,我……爱上你了。
然后,是覆在唇上的温热。
「那又如何?你的动心、你的爱,我承受不起。」那时,她是这麽回答他的。
「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你能承受。」他却不在意她的冷漠,自信却又温柔地笑着。
那样的笑在她眼里太过刺眼,心头涌起愤怒,只是咬牙忍下,对他采取漠视。
曾经,他对她是那般不屑一顾,如今却说对她动心,说爱上她?
呵,他以为一句动心,一句爱,就可以解决一切?就可以抹掉他过去对她的伤室口?
还是以为她会因为他一句动心就满心欢喜?因为他一句爱就叩头谢恩?
什麽动心,什麽爱,她不需要!
她只要了断一切,彻底忘掉他,忘掉对他的爱与恨。
苏曼睩告诉自己——她绝对不会再成为以前那个爱得痴傻可怜的苏曼睩,也绝不会再让以前的事重演。
冷着眸,面对上门来的水兰儿,她冷淡地开口,「水姑娘,我还有事要忙,有什麽事就直接说吧。」
稍早她和碧落刚到买下的店铺没多久,水兰儿就找上她。
对水兰儿的出现,苏曼睩一点也不意外。
将碧落留在店铺,她找了间茶楼坐下,等着听水兰儿想跟她说什麽。
水兰儿眼神复杂地看着苏曼睩,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人不一样了。
当年她到严家求苏曼睩成全,口里虽说是求成全,她的态度却是盛气凌人,那时面对她的恳求,苏曼睩虽然神情镇静,眼里的悲痛却瞒不过人。
现在的苏曼睩却是冷漠高傲,望着她的眼神淡然锐利,宛如一柄利刃,水兰儿不禁觉得心头起了寒颤。
「我、我只是想为当年的事跟你道歉……」水兰儿低着头,略微吞吐地说着,脸上有着苦涩,「非玺只是把我当成妹妹……他只是因为他娘亲的关系才对我好,当年我跟非玺根本没什麽。」只是她仍是爱上那个男人,心里有了渴望,想要得到他。
可是……她终究是自作多情了。
严非玺虽然为她赎身,带她来到东北,可也只是让她回到南夷,嘱咐她好好生活。
严非玺对她一宜是以礼相待,从没有任何逾矩,可是她心头仍抱着一丝希望,毕竟这两年他一直未娶妻,也没见他对哪个姑娘特别好,她以为自己仍有希望。
那晚在阿慕达,她却看到他对苏曼睩的不同……水兰儿承认当她看到苏曼睩时确实惊愕,可让她更愕然的是严非玺。
她从没看过严非玺这样对一个女人,而且他看苏曼睩的眼神是愤怒炙热的。她印象里的严非玺一直都是放荡不羁的,对任何事都是漫不经心,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那麽在意一个人。
那人,还是曾被他休离的妻子。
那一刻水兰儿就知道自己该死心了,这个男人终究不属於她。
「对不起,我一直欠你这句话。」水兰儿将歉意说出口。
对水兰儿的道歉,苏曼睩却是冷漠,口气平淡地道:「你不需要跟我道歉,错的人不是你。」她也从没记恨过她,她所有的怨和怒只针对一个人。
没想到苏曼睩会这麽说,水兰儿不禁讶异抬头。
苏曼睩却不想多做解释,站起身,「至於你和严非玺的关系,我不感兴趣,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无……」
「曼睩!」略慌的声音打断她的话。
一听到是他的声音,苏曼睩的脸色更冷,长袖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严非玺快步地走向苏曼睩,眼里有着担心和焦急。
他当然也看到了水兰儿,这让他更不安。
当他听到苏曼睩说水兰儿当年曾找过她的事,那时他是愤怒的。可冷静下来后,严非玺明白错在自己身上。他不是没看出水兰儿对他的情,只是一直不以为意,加上那时候他只想闹事,让严家不宁,更没有心思去注意其他。
可现在不同了,他想抚平苏曼睩的伤痛,他想疼惜她、呵护她,现在在他心里,苏曼睩比什麽都重要。
「你怎麽一个人出门了?」到她身侧,他轻声问。
他的话引来了她的讥讽,「怎麽,我要去哪还得跟严公子你报备吗?」
「当然不是。」丝毫不在意她挑衅的态度,严非玺弯起眉眼,俊庞笑得温柔。「只是你一个人出门我会担心。」
苏曼睩冷冷望他,这些日子他对她总是好声好气的,不管她如何冷嘲热讽,还是给他脸色看,他都像没看见似的,仍是厚着脸皮缠在她身边,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消失过。
这让苏曼睩更觉恼火,对他的死缠烂打暗自恼恨。
他以为这样讨好,她就会原谅他吗?
不可能!不管他怎麽做都没有用,她不会心软,永远不会。
可是面对他的笑容,苏曼睩却无法再说出刻薄的话。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她懂。
无奈地,她只能着恼地别过眼,咬牙道:「我不需要你担心。」却不知自己这模样在严非玺眼里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可爱又可人。
就算她对他冷眼苛刻也没关系,至少她肯理他,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他以前对她太坏,她现在回馒给他是应该的。
他可以慢慢等,等她心里的冰墙融化,等她不再恨他。
严非玺深深地望着苏曼睩,唇角的笑柔情醉人,只是目光移向水兰儿时,笑容微敛,转成疏远的礼貌。
水兰儿将他的神情全看进眼里,心头不是不失落的,可她仍是勉强自己扯出笑容,朝他开口,「我只是想跟苏姑娘道歉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她默默垂下头,好一会儿,又抬头对他笑,这时脸上已有释然。「这样也好……我终於可以下定决心接受达远的求亲了。」
达远是南夷族长,一直想娶她为妻,只是她心系严非玺,因此迟迟不同意,如今她是该接受那个一直等她的男人了。
严非玺也知道达远追求水兰儿的事。达远是他的表弟。
两年前他来到东北,外祖父母已不在了。知道娘亲去世,舅舅难过不已,直叹妹妹太傻。
严非玺和达远就是那时碰面的。他知道达远是个好男人。
俊庞勾起爽朗笑容,他真心祝福水兰儿,「到时别忘了要请我一杯喜酒。」
「会的。」水兰儿微笑,瞄了苏曼睩一眼,再看向严非玺时眼里有了顽皮,「倒是你,往后的日子看来是不好过了。」眼前这个苏曼睩可不再是当年那个温婉柔顺的女人。
「我也这麽觉得。」严非玺点头同意,只是看着苏曼睩的眼神却是极尽温柔,显然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会被怎样折磨。
水兰儿笑了笑,扫去心头的黯然,站起身。
「那我先走了。」朝苏曼睩轻点头,再没有任何留恋地,水兰儿转身离开。
楼下有一个男人在等她,她知道她的幸福就在那里。
严非玺当然也看到了站在楼下的南夷男人,方才走进茶楼时两人就打了照面,两个男人互相点头,随即各自望向自己的女人。
只是他心仪的姑娘可不像水兰儿那般好伺候——瞧,她这不就准备当作没他这人般走人了。
「曼睩。」严非玺拉住她。
「放开。」苏曼睩冷着眉眼,瞪着他的手。
严非玺乖乖松手,只是身体却往前挡住她的路,不让她离开,俊庞可怜兮兮地。
「你饿不饿?一起用膳好不好?」
「不好。」不用思考,苏曼睩直接拒绝。面对他她只会食不下咽。
她挪动步子,想往旁边走,谁知他也跟着移动,再挡住她的去路。这下苏曼睩有点恼了,冷眼瞪他。「走开,别挡路。」
「不要。」他却耍赖,然后又摆出委屈的模样。「都快近午了,我连早膳都没吃就出来找你了,就当陪我用膳好不好?」
更不好。他有没有吃早膳千她什麽事?再说,她为什麽要陪他?
「抱歉,我还有事要忙,严公子若想找人陪你用膳,愿意的姑娘多得是。」她冷冷道,脚步再往旁挪。
严非玺继续跟着挪,一脸无赖样。「可我只想要你陪。」
「严非玺!」怒火彻底被他激起,苏曼睩咬牙怒瞪他。「你没听过好狗不挡路吗?滚开!」
严非玺侧头想一下,俊庞仍是嘻皮笑脸地,对她轻佻眨眼。「那我不当好狗,我当坏狗,汪!」
没想到他的脸皮竟厚成这样,苏曼睩傻了眼,坐在四周偷看戏的客人都忍不住笑了。
「姑娘,你就陪他用个膳嘛!瞧瞧人家都愿意为你当坏狗了。」有人开口调笑。
「是呀!是呀!姑娘你就答应嘛!」茶楼老板娘也开口了,一双眼直盯着严非玺,谁教这公子俊得让人脸红心跳呢。「小子长得这般俊,要是我年轻个十几岁就贴上去了。」东北风情开放,女子举止也热情大方,这话出口当然丝毫不羞。
严非玺朝老板娘微笑,桃花茶眸却直勾着苏曼睩。「谢谢老板娘抬爱。不过谁贴我也不要,我只要曼睩。」
噢——这话一出,四周不禁吹起口哨来了。
苏曼睩又羞又怒,粉颜都红了,严非玺却是一脸无辜,也不在意自己的男人尊严,低姿态地求她。
「好嘛,陪我用膳好不好?我听仆人说你早膳也没用就出门了,我不吃没关系,不过可舍不得你饿肚子。」这麽亲昵的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