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们说，天使出现了！
  他身著白衣，面容慈蔼地为世间祈福著。
  我笑，盲从的人们啊！
  我著的是丧服，吟诵的是挽歌……
  ＊＊＊＊＊＊＊
  华美炫丽的西式建筑，仿照古欧洲中上阶层最喜爱的巴洛克式建筑，宽广的庭院及警戒周全的人员配置，再再显示出屋主显而易见的重要身份。寒风瑟瑟，整栋建筑早已沈浸在一片漆黑与宁静中。
  夜已深，却仍有个房间透著灯光。宽敞的室内摆设十分简单，但室内的手织地毯及壁炉上方古老的发条式摆钟，悄悄透露出这房间主人的喜好。金发少年的双手不停地在键盘上飞舞敲击，边确认著手边的文件内容。
  这原本是平凡不过的事，但如果能窥见内容一二，想必不论任何人都会大吃一惊！那些是黑帮机要文件！他在拟定的，是针对敌对黑帮家族的铲除计划！
  「还在忙吗？酷拉皮卡！」照惯例，芭蕉在夜巡之後，总会来到这里报到。
  「嗯，差不多了。」在听见敲门声的同时，少年早已做好备份关机的动作。
  消失了近月馀，再出现时，已挟著令人不敢置信的庞大势力，酷拉皮卡重回诺斯拉家族，并全权代表诺斯拉先生出席黑帮所有会议。若只是像一帮眼红小人说的只会揽权，那也罢了！但，酷拉皮卡以精密的头脑和强势铁腕的作风，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大刀阔斧变革旧有体系的同时，也迅速拉拢联合有相对利益的家族，形成新的庞大组织。虽然不及先前十老头的规模，可也逼近十之七八……
  「在想什麽？芭蕉，我要休息了。」淡然的语气，若无其事地下著逐客令。墨黑色的眼珠，平静无波地看著眼前的部属。幸好来的是他！若是旋律，那就不好对付了……既讨厌说谎、又无法说谎，是很累人的。
  「没有……那个，唔！要怎麽说呢？」抓了抓头，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启齿。
  「妮翁小姐的事？」
  想必，她也查觉能力消失的事，可能与库洛洛．鲁西鲁有关。真是的！之前怎麽没想到，他或许会偷了妮翁的预言能力……早知道，在友克鑫时就该逼他释放所有能力後再封印。少年修长的手指，若有所思地轻点桌面。
  「你不觉得，最近的流言增加许多？」芭蕉索性步至一旁，自动自发地倒了杯热茶解渴，「居然有人传言，说妮翁小姐的超能力，恐怕再也拿不回来……老板听了，差点把说这话的人拆了骨头喂狗。唉～～」
  想起那进入半疯狂的老板，他更是忍不住叹气。原来最依赖占卜的人，居然是他自己……每天都在害怕未知的明天，每天都躲在自己的房里，深怕被暗算。才多久的时间，别说以往的丰采，只怕连至亲都认不出来……前两天，还把妮翁小姐吓哭了！害自己还笨手笨脚地安慰了老半天……真是的！这薪水领得可不轻松呐～～
  「这事我会想办法处理，你就先下去休息吧！」微笑，漾在少年脸上。但，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走到门口，芭蕉将手放在门把上，淡淡地道。
  「希望是我多心。但～～你这次回来，对我们都冷淡许多，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
  「会吗？我还以为自己变得比较容易亲近了呢！」少年露出一个甜美得教人无法怀疑的笑脸，「我以前的样子，连我自己都不太喜欢。」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做到让你信任。毕竟你可是我们共同推举出来的队长。如果不能帮忙分担，提供协助，那我对你来说，就只是个没有用处的手下，难保哪一天不会被你牺牲掉。」
  「放心吧！」少年双手抵住下巴，淡淡地微笑著，平静无波的脸上，完美地隐藏住所有的情绪。「你的身手是我亲眼见识过的，跟『没用』这种字眼，根本就沾不上边！妮翁小姐的事，我明天会处理。你们就先完成我交待的事就行了。」
  看出酷拉皮卡无意再谈下去，他也只好点点头，「…那，晚安了。」
  走到转角处，旋律早已等候多时。芭蕉只能夸张地叹气，耸耸肩。她也明白地点点头，「我说对了，是吗？」
  「他啊，连我们两个都防！！怎麽回事？」
  「我会再找个机会，试著跟他谈谈。」想起那个黑发的美男子，旋律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他这次离开的期间，一定曾经发生了什麽事！」
  可是，回来之後，他却连一个字都没有提起……
  「所以我才说，我对脑筋聪明的人没辙！」无奈地一耸肩，芭蕉难得严肃地看著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特别是这种类型的。完全放弃自己人生似的……真搞不清楚他到底心里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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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知道，自己就像个玻璃橱柜里的娃娃。住在玻璃屋里的我，每天都抱著漂亮的大玩偶，然後，想像自己和它们一样，并不寂寞……
  『妮翁小姐似乎不会恢复法力了……』
  『天啊！那太可怜了……老板也很伤脑筋吧……』
  类似的耳语，一直在周围绕。其实我早就知道，爸爸爱的不是我，而是我的预言能力。任性，也不过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好让自己也以为，我是他、最最锺爱的女儿……就算所有人都当我是个麻烦！讨好奉承、敬而远之……甚至是、视我如妖孽……在我心里，只有两个、对我来说，很特别的人……
  库洛洛．鲁西鲁。我第一次见到那麽真诚无伪的人！在我面前，流泪。为了什麽，我不清楚。只知道，我愿意相信他。即使是……现在……
  还有一个人。那个总是冷淡有礼地、跟我保持距离的人……酷拉皮卡！
  无聊地翻弄著书本，她偷偷地瞧著酷拉皮卡埋首在公文中的侧脸。只有他，对自己的态度始终不变。极为平常的沉默，却不会令自己不快……
  「怎麽了？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
  「啊、不……」
  自己竟呆呆地看著他？！妮翁不禁红了脸，傻笑地抓抓脸颊。
  将手上的卷宗放回原位，他淡淡地问著。「妮翁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超能力无法恢复，以後要怎麽办？」
  闻言，她不禁愣住了。从来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提起，为什麽他能那麽轻易的说出口呢？这是禁忌！是不能说出口的……
  「想怎麽做，是你的权利；完成你的愿望，是我们这些保镳的职责。你可以尽情想像未来，我会想办法帮你达成。这样，可以吗？」墨黑的眸透著薄冰般的温度，尽管语气中的温和恭谨一丝不缺。
  「……为什麽我觉得，那不是你真心所想的？」载满疑惑的美眸，看著眼前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你到底在想什麽？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大麻烦？」少女的蓝色眸子里，有著深深的不安和疑虑。
  不要连你都弃我不顾！在这个熟悉的屋子里，我居然、想依赖你……
  「你多心了。我只不过希望你定好自己的角色……如果，你依然喜欢占卜师的身份……那麽，我就会想尽办法帮你夺回能力。」
  依旧是恭谨得无从挑剔的语气，他的眼里看不见眼前涉世未深的少女，只是另一个想夺取火红眼的、非我族类！
  为什麽要用这麽信赖的眼神看著自己呢？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
  知道了，我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窟卢塔族人……
  「为人们预言不好的事，提醒大家注意，这有什麽不对？我不懂，为什麽要用这种眼光看我？你们只在乎我对你们有没有用，对吧？」紧咬著唇，她发觉、自己竟然没有勇气看著他的眼睛！是怕看见他拒绝的眼神、或是其他？
  「……你很可怜，妮翁。」贴近娇美的容颜，少年的和煦笑脸让人备觉冰冷。「被当成棋子，你不可能没有发觉。或者……你甘心这麽下去？做一个美丽没有大脑、让人利用的大小姐……」
  一声清脆的巴掌，伴随著少女无助的啜泣控诉。「为什麽大家都讨厌我？没了能力，连爸爸都不看我了……好过份！」
  「过份的人是你吧！？达佐孽他们死掉的时候，你有为他们流过一滴泪吗？把自己想像成受害者，却不明白你的任性妄为害死多少人！你想过吗？」冷笑，停留在俊美无伦的脸上。云淡风轻的话语里，却载满著隐隐跳动的怒火。
  「他们也不重视我啊！每个人，都视我为妖孽，就因为百分之百的准确。」苦笑，她只能苦笑。「要不是爸爸将我的能力加以应用，让这种能力来帮助他的事业，我想我今天也没办法安稳地生活了……就算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那又怎麽样呢？我是不能不帮他的……」说到後来，语气早已微弱到、连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酷拉皮卡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些，尽管，心里还是盘算著什麽。
  「…那麽，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要怎麽做，想怎麽做。我一样会尽力帮助你，达成你的心愿。」犹如和风般的温暖笑靥，让妮翁有一瞬间的眩目。看著想著，她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提出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
  「酷拉皮卡，你为什麽会来应徵当我的保镳？」
  「那还用说，」俊逸的脸上载满柔柔的笑意，「当然是为了赚钱啊！」
  「是这样吗……」看著少年的笑脸，不知道为什麽、妮翁的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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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律？！」竟然连芭蕉都一起！怕是在这里等了好一阵子了吧？
  「你又要出门了？这次多久回来？」拐弯抹角的问话，他最受不了了！芭蕉不顾旋律的暗示，直接了当地提出问题。酷拉皮卡倒愣怔了下，随即露出甜美的微笑。
  「两天吧！我会尽快赶回来。这段时间就麻烦你跟芭蕉了。」
  「你究竟，瞒著我们什麽呢？」旋律忧心忡忡地看著他，「你变了好多！我都快不认识你了！」他在避著自己！！那段消失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在这个世上，又有谁真正认识谁呢？」若有所思的感叹，若有所想的迷惘，就连自己、也不明白……「况且，如果我说谎，你会查觉的。不是吗？」
  你的确隐瞒了些什麽，但我…猜不透……
  明白她们是不会再让自己蒙混过去，酷拉皮卡计算著时间，也该让他们知道所谓的『真相』了……纵使，会让自己遇到危险……
  「我会找时间跟你们说明。对了，芭蕉，我们需要多些人手帮忙。委托猎人协会替我们寻找头脑清楚、冷静、具组织力、判断力、战斗力等各类型的人才。数量控制在十至十二人左右。」
  夸张地咂咂嘴，芭蕉也不禁瞪大了眼。「要开战了吗？找那麽多人？」
  少年笑而不答，「分担你的工作量不好吗？」
  两人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这样，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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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血的手，鲜红的液体顺著指节，一滴滴地落在草地上。夜晚的公园，原本喧嚣的人声，在瞬间变得寂静。空气中、混杂著浓浓血腥味。肢离破碎的尸体，鲜血四溅地染红了原本青翠的草地，连草上的露珠，也泛著炫丽的血色……
  美丽，却总觉得不足。
  啊～～是了！少了那抹鲜动、似火焰跳耀的、纯红。原本只是心烦，原本只是难耐这冬夜的孤寂，才会走到这市区的边陲地带逛逛。没想到却在几个混混的挑衅下、杀了他们！原本只是划开了其中一人的喉咙，却好像被血味唤醒似的，本能地劈开旁边那人的身体……接下来，尖叫刺得耳膜太不舒服，索性将周围看得到的人全杀了……
  杀人、怎麽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心底，一阵阵的冰凉、刺骨、近似侵蚀般说不出来的痛……
  仰望著天上皎洁的明月，黑发男人的口里，喃喃地吐出一个名字……
  「……酷拉皮卡……」
  16
  记忆的空白，我可以无视。
  心底的空白，又该如何填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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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置华美的屋内，异常地点著昏如斗烛的灯光。亮度不明的室内，只见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地从密码繁复的保险箱内、取出一枚透亮的音乐盒。古老发条式的简单机关上，罩著水晶雕砌成的覆皿，就著内建的晕黄小灯，映著圆形球体内的物件，美得不可方物！！
  有如水晶球般的透明液体中，两枚有著相同形状的物体，像极了在无重力中飘浮、给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