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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这麽说也没错……」
  至少本来是这麽想的没错。
  库洛洛想起抢回来的那些食物和药品，有些纳闷自己的动机。食物的确是必须的，至少自己也是得吃饭；至於药品……对自己来说实在是多馀的东西。什麽小伤小病小痛没挨过！在流星街长大的孩子可没那麽脆弱！尤其是在那种生命分外卑贱得毫无价值的地方……眸色一沉，趁少年无防备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酷拉皮卡没有挣扎，甚至还坐在原地，反而笑了。那是一种非常轻松、也像松了口气的笑容，映在清秀的面容上，更是美得叫人眩目！库洛洛觉得心跳好像漏了拍！毕竟这麽近距离地看见绝无仅有的动人笑颜，也许比遇上奇迹的机率还小！
  「你还不打算杀我……那麽，你已经对谁下手了呢？」
  蓝色宝石依旧淡淡地凝望远方，若有所思地询问著，完全读不出他的情绪。「小杰应该和奇犽一起，旋律在诺斯拉家族，雷欧力在准备考试。你、杀了哪一个？」
  难不成，他以为自己去找他的同伴下手，所以才急著逃出来？「杀了谁，很重要吗？」单手挑起少年白晢小巧的下颚，库洛洛故意狞笑道：「反正他们全都得死！！」
  没有预期的惊慌伤痛，蓝色眸子更是未曾变色，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有的，仅仅是微乎其微的轻叹。「…原本我也以为，只要不找他们帮忙就好了。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是我们窟卢塔族的族训和期许……自己的仇，当然只有自己能报……这些家伙却不顾我的意愿，硬要插手……」酷拉皮卡的脸上逐渐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反正欠他们的，还也还不了……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没有理由去找他们麻烦了吧……」
  呆愣地看著百嚐不厌的红唇中、不断流出赤色液体。第一次，不觉得愉快！
  「只要我死……你就不能再用他们……威胁我了……」鲜血缓缓溢出嘴角，少年的眸子也徐徐转红。这是酷拉皮卡用尽最後力量催动的火红眼！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们……如果我的存在，会让他们丧命……那我就先抹杀自己……」随著一字一句的言语，原本鲜红的血也慢慢变得暗沉。他中毒了！！库洛洛单手具现出封面有著血手印的书本，迅速地翻找著适用的能力！！
  「……火红眼……想要的话，就拿去……」
  昏厥前，酷拉皮卡缓缓吐出这句话……
  ＊＊＊＊＊＊＊
  来不及阻止！
  只怕在他刚逃出住所时，就已经吞下毒物了。也就是说，这件事他已经考虑过，也下了决定。逃亡只不过是催化剧毒作用的手段。剧毒加上他持续耗费体力的走动，毒素早己侵入内脏，才会造成大量出血……要不是自己用盗取来的疗伤能力救治，只怕还没找到医生，他就会断气了……
  只要一想到这里，库洛洛的心里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今天的气色不错。也许再过个几天就会醒过来了。」身穿白袍的老人，带著笑容和新的点滴药剂踱步进来，熟练地换装新的药瓶，同时检查点滴流量和针头状况。
  「谢谢你，医生。」露出所向无敌的可爱笑容。库洛洛一向明了自己的魅力和长处，并且忠实地利用著。
  「你是他的朋友吧？有你这麽关心他，真是难得。」将手指按压在脉搏处，老医生一边测量著酷拉皮卡的脉搏，一边看著库洛洛。「我看过不少病人，有些得了重病却始终无人闻问，只有自己独自和病魔奋战。你这位朋友幸运多了！至少有你帮他打气。」
  『幸运……吗？』
  如果知道让他变成这样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想必老医生会跌破眼镜吧！？至少，酷拉皮卡绝对不会这麽认为。搞不好又会露出那种想把人冻死的讽刺笑容吧？
  ＊＊＊＊＊＊＊
  这是哪里？！好黑、好冷、好安静……年幼的小小身躯，背著从城市里搬回来的书籍，酷拉皮卡犹疑地走著熟悉的道路。不是晚上了吗？为什麽大家都不点灯？
  被奇怪的东西绊倒，酷拉皮卡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地，书本也散落一地。膝盖好痛喔！小手胡乱地在地上摸索，想把书本捡起来，触手所及却是一片湿润。
  「讨厌！下雨了吗？」
  那书本一定都弄脏了！！酷拉皮卡更加著急，不顾身上沾染的污泥，想赶快抢救书籍。这是跟摩拉和欧比约好，要帮他们带回来的书呀！双手突然摸到一个软软冷冷的『东西』，骇了他一大跳！！
  「这是什麽……别玩了！这样不好玩啦！欧比！摩拉！讨厌……」
  没有回答。酷拉皮卡放弃继续捡书，赌气似的依著印象找寻回家的路。
  「酷拉皮卡，你真不乖！！不是说好不可以再去城里的吗？！」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硬，像是非常非常生气！他马上露出可爱的笑，朝母亲的身影跑去抱住，甜甜地撒娇著。
  「妈妈！城里有集市、有好多好玩的东西、还有很多从来都没看过的书本！我……」一抬眼，却看见母亲身上血迹斑斑，胸前甚至有个很明显很严重的伤口！鲜血正不断溢出！！
  「您受伤了！不能让它一直流血啊！！我去找鹰取伯伯……」
  「酷拉皮卡，来不及的……」没看见母亲脸上的表情，只听得见她幽怨的低叹声。他更急了！
  「我马上回来，您等我！！」
  一踏出家门，他被耀眼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奇怪！刚才明明还是晚上的……没时间细想，酷拉皮卡一心只想著要快点找到族里医术最高明的鹰取伯伯，好带他去帮母亲医治。眼前的景象，让他硬是停下了脚步。
  族人们的尸骸四散在地，全都倒在血泊里！眼眶里空空洞洞的，是一片空虚和漆黑。脸上的表情充满痛苦、不甘、恐惧、和愤恨……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强忍著恶心和泪水，酷拉皮卡双脚虚软地选择转身，看到刚刚还跟他说话的母亲，手里紧紧抓著一件衣物，仰卧在客厅里。伤口血迹早已乾涸，眼睛也不见了！
  眼泪就这麽一滴滴地滑落，他伸手掰开母亲早已僵直的手指，看到一个印有怪异图腾的银币。有著十二只脚的蜘蛛！！他记得的！曾经在城里图书馆的某份文件上看过的！！
  「……幻影旅团？」
  为什麽！？为什麽极恶盗贼会找上他们？眼睛……火红眼……
  是为了火红眼……
  好像被冰水淋在身上似的，酷拉皮卡冲出屋子，不断奔跑著。
  没有没有没有！所有人的眼睛都不见了！！
  「呀啊啊啊－－－－－－」
  ＊＊＊＊＊＊＊
  猛然睁眼，酷拉皮卡一口气哽在喉头，难受地呛咳著。
  泪水混著汗水，自额角蜿蜒而下，衣服也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环顾陌生的房间和摆设，疑惑一个接著一个的冒出来。他……还没死吗？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已经足足昏迷了三天三夜……再不醒来，连我都要开始怀疑我的医术了呢！」
  身著白袍的老医生，语气欣喜地叨叨絮絮，边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心跳有些急促，汗湿的情况有些不寻常，脉搏也稍微弱了点……
  张开口，却发现发不出声音！像吞了砂纸似的，喉咙痛得让人冷汗直冒……看出酷拉皮卡想说话却又出不了声的著急模样，老医生安抚似的将手掌抚上他的额头，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你只是好几天没进食也没喝水，再加上之前因毒物而伤了喉咙，才会发不出声音。过个几天自然就好了，不用太担心。先休息吧！」
  或许是太疲倦，也或许是刚刚梦境太让人伤心，酷拉皮卡难得温驯地点点头，再度闭上眼睛。
  站在房门外，库洛洛依旧保持著那一零一号的表情，静待医生的出现。
  「他的情况如何？」
  「虽然醒过来了，但体内馀毒未清，可能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老医生的脸色也十分凝重，「我去准备一些他能进食的食物，待会儿再麻烦你帮他更衣。他全身都湿透了！」
  一进门，他有些傻眼了。
  原本应该熟睡的人儿，此刻却是半坐起身，淡漠如冰的蓝色眼眸，定定瞅著正踏进这间房间的黑发男人。
  真令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瞧他一副：『看吧！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的表情，库洛洛不禁有些失笑！看来，他似乎没有想像中脆弱；但、也没有想像中坚强……
  ＊＊＊＊＊＊＊
  ……四肢全都使不上力。喉头的苦涩和隐隐作痛，大约是吞入毒药时造成的伤害。酷拉皮卡坐在铺软垫的长椅上，有些无聊地翻阅著膝上的书本。原本是很爱看书的自己，却有些心神不定、无法集中精神专注在书本上……
  大概是因为那家伙吧！！从自己醒来後，他连一句恐吓威胁的话都没有说，甚至也没有再提起要去找小杰他们的麻烦。总之，让人觉得很诡异……
  「……」
  从他进门到现在，大约过了五分钟了吧！这五分钟里，酷拉皮卡始终翻阅著同一页，很明显的心不在焉。甚至连自己进来都没发觉……是什麽事让他这麽出神？或者，什麽人？
  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人影，也是酷拉皮卡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雷欧力！？唔、记得好像是负责开车的男子吧！连念力都还不会使用的家伙，真难为自己竟然还会记得这号人物！！
  ……他在想的，是不是这个家伙呢？
  「你在看什麽书？」大刺刺地坐在酷拉皮卡身边的空间，库洛洛带著恶作剧的笑容倾向少年，故意探头瞄著他手上的书本……即使他对内容一点兴趣也无。
  「……」有点讶然，有点气愤。自己怎麽粗心大意到这种地步？居然没发觉他走近！
  「啧啧！你的脸色还是很差。有告诉诹访大夫了吗？」
  「……」将书本举高遮住视线也遮去大半脸孔。这是他目前能做的拒绝！
  说也奇怪，自从服毒被救起之後，库洛洛没再做出任何逾越的举动。不过，他绝对不会认为库洛洛突然长出『良心』这种东西，会体谅他病弱受伤的身体。但至少可以摆脱那种让人觉得羞耻的事情，还是十分令人高兴的。
  「饿了吗？我去帮你拿吃的。」像是没看到酷拉皮卡拒绝的举止，库洛洛的心情好得让人觉得奇怪。
  「……我不饿。」闷闷的声音自书後传出。
  少年放弃似的将书本放在一旁，头疼的按压额角。也许让自己觉得讶异的另一点，就是不管自己再怎麽不合作、再怎麽摆出难看的脸色或相应不理，这个男人却一反之前的敌意，反而好声好气的嘘寒问暖……就算被蛇盯上都还好一点！这麽诡谲难辨的情况，最让自己头疼了。真的搞不懂！烦死人了！！
  「刚好我也要看书。这样吧！饿了就喊我一声，我去帮你拿来。」
  「……」真的不知道该说什麽。说库洛洛一夜之间转了性？告诉他明天地球会毁灭，可能性还大一些！唉、头真的好痛好痛……
  「啊！差点忘了提醒你，」带笑的眸子里突地出现许久未见的冷峻，「虽然这次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你最好跟我保证没有下次。否则……」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起细腻如晨光一般的金发，在酷拉皮卡的颊上印上一吻。
  「我就对他们做出和对你同样的事！！」
  「你好卑鄙！」没有抗拒他的举动，酷拉皮卡仅仅吐出这句话，又重新翻阅起手中的书本。
  该说自己太过天真吧？居然会有那种错觉……
  那种以为他、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的错觉……这些不过是他的另一场游戏！而自己不过是个玩具吧？等到厌倦了，自然就会丢了、毁了……
  06
  我从不祈祷的，从不！
  因为，我来的地方，没有神……
  ＊＊＊＊＊＊＊
  被窗外的景色吸引，酷拉皮卡不知不觉地走出门外，竟意外地撞见医生坐在凉椅上，呆看著手中的相片，脸上似乎还有未乾的泪痕……明白自己闯入惊动了老人，少年一脸腼腆地道著歉。
  「…啊、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拄著拐杖，少年有些生涩地致意，转身打算离开。
  「从一开始，你就对我们保持距离。特别是我！」将手中的相片放下，老迈眼里带著浓浓的笑意，「你讨厌医生吗？」
  讶异写满脸上。少年不自觉地闪躲老人的目光，「我只是不擅与人交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