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怀疑一切      更新:2021-02-19 00:47      字数:4765
  圣人继续道,“这第二段缘,便更为惊世骇俗。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国君送妹远嫁,以双燕齐飞喻昔日兄妹情深,原是极好的,只可惜,世间‘情’之一事,最令人丧失理智,一国之君亦不过肉体凡胎,岂能避过?于是,越为世人所不容,便越是刻骨铭心…”
  华珍听到这儿,却有些心惊胆战了,燕燕于飞,燕燕于飞,国君送妹远嫁!国君,大清下一代国君,难道是胤礽?
  但不容她细想,圣人已说到了第三段缘,一声叹息,似有万般无奈,吟出的,却是谜一般的诗,“ 十八年来堕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紫玉钗斜灯影
  背,红绵粉冷枕函偏。相看好处却无言…”
  华珍听得一头雾水,但敏锐的直觉却告诉她,未央的前两段缘,都不过是镜花水月,唯有这第三段缘,才真正是至关紧要的!
  她正要详问圣人,却忽听见未央清脆如铃的声音,“额娘,额娘”
  未央怀里抱着一把古琴,跌跌撞撞地奔来,那青衣小童正气急败坏地在后面追着她,喘个不停,“小丫头,你快放下那可是师傅的宝贝!”
  未央得意洋洋,边跑边回头做出龇牙咧嘴的模样气死那小童,小脸上,挂着近乎嚣张的笑容,“我就不放!青衣呆瓜,有本事,你过来拿啊!”说着,连人带琴扑到了额娘怀里,朝着那小童扬起得意的鬼脸!
  华珍表情无奈,正色道,“怎么能这么没礼貌,还乱拿别人东西,快向人道歉!不然,额娘要生气了!”
  未央嘟起嘴,近乎赌气地走到圣人跟前,语出惊人,口气却是不容别人拒绝的霸道,“那青衣呆瓜说,冰弦琴乃奇珍冰蚕丝所做,是天下至宝,独一无二,除了你门下之人,谁都不能碰!那么,从今日起,我拜你为师,这下,我总能碰了吧!”
  华珍吓了一跳,思绪被未央搅得一团乱,以至于,她竟没注意到,圣人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未央,目光那样柔软静好,令人望之心醉。
  天地仿佛俱归无物,神宫幻海,玉树琼花,在这一瞬间流转了千年,也许,从远古起,就注定了今日这惊鸿一顾。
  十八年来堕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
  紫玉钗斜灯影背,红绵粉冷枕函偏。相看好处却无言。
  天上十八载,人间已千年。
  究竟谁是谁的劫,谁又是谁千年的等候?
  作者有话要说:回了一趟杭州老家,所以这两天更新有点不给力,向大家道歉。文中十八年来堕世间,出自纳兰容若饮水词,典故取自李商隐《曼倩辞》,据说汉代名人东方朔为岁星下凡,流连人间十八年,时间满了,终究要重回天上。
  最后,还是跪求大家收藏,谢谢大家O(∩_∩)O。。。。。
  ☆、一生一代一双人
  康熙四十七年上元节。
  康熙从宫里赶出来时,已近深夜;一进家门;小桑子便向他禀道,今年上元节;格格又不在家过;说是要陪师傅过节,大约要到入夏才能回京。
  康熙不由心头一阵光火;怒气汹汹地冲进了屋子!
  华珍还没睡,正披了衣裳在灯下看书;猛地听见门被人踢开的声响;惊了一跳;一眼望过去;抱怨道;“我说,你怎么越老脾气越大,越来越难侍候不说,还动不动就踢门摔东西找茬!你知不知道,光上月,你就踢坏了三块门板,五张桌子,十张凳子,还摔了碗筷杯子无数,就差没把这整间屋子搞塌了!”
  她数落完,目露凶光,开始狮子大开口,“你回宫前,让魏珠给我留下银票,算是赔偿!少于一千两,我跟你没完!”
  “一千两?你不如去抢!”
  康熙很是暴躁,像是被人拔了须的老虎一般,一把将她拽入怀中,俯□,以口封住了她即将继续爆发的讹诈,唇舌之间强势深入。
  纠缠了许久,她喘息着推他,却忽然轻吟一声,耳畔一热,他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脸颊,“慧儿,你怎么总也不老,我早有了白发,你却还是这么年轻,这么美”
  “因为贪心,想永远迷住你,所以便一直不敢老。”她笑起来,手轻抚上他鬓旁的银丝,眸华青睐,“只可惜,都这么多年了,也没把你迷成昏君,做不成妲己褒姒,不能成就千古妖名,白辜负了一身好皮囊,倒也真是遗憾。”
  “你这坏东西!”
  他灼热的唇再次袭吻下去,仿佛是在报复,几乎要吸走她所有香甜魅惑的气息!
  她披在身上的外裳缓缓滑落,令她更加贪恋他怀里的温暖,于是反客为主地勾住他的颈项,轻笑一声,似撒娇,似诱惑,“真的老了吗?我不信,你让我试试看!”
  “你想怎么试?”
  他轻捏她的鼻子,明知故问,笑得极其狡猾,抱起她走回内室,将她轻轻放在榻上,一把扯下了榻边的纱帷。
  她伸手去解他的衣裳,咬唇而笑,大胆撩拨,“怎么试都随我,反正我是不会客气的,你可要撑住了”
  “不客气就不客气。怕你不成?”他三两下扯开她的衣裳,火热的身子覆盖住她,薄削双唇轻柔而有力地流连在她每一寸肌肤,在她全
  身烙下属于他的印迹。
  她双眼迷蒙,也不甘示弱,妖娆回吻,迅速在他身上燃起了一把火,蛊惑着他彻底疯狂,热切出击
  过了许久,直到她累到不行,举了白旗,认了输,这场缠绵大战才总算告一段落。
  康熙大获全胜,在他身下的女人,甚至忘了再向他追讨有关门板的赔偿!
  他在心里偷笑不止,意犹未尽地吻着她的脸颊,辗转摩挲在她耳鬓青丝间,就是不愿退离她的身体,低喃的声音,略带嘶哑,“再过几年,我想退位了,之后带着你遨游四海,过几天清闲日子…”
  她却笑了,“我不信你放得下,你浴血征战,励精图治,才打造出了大清盛世,你如何舍得丢下不管?”
  他圈牢她,嘴角蕴着笑意,眼中又有了灼热,“可我更舍不得继续辜负你,让你等。这一生都献给了江山社稷,是非功过,不过身外得失,剩下的时光,我只想留给你,陪在你身边。我已想过,胤礽虽才干不足,性格暗懦,但只要有张廷玉等博学厚德之臣辅佐,勉强做个守成之主,倒也不是不可能…”
  “胤礽?”
  她一怔,却语不成言,只感觉身体再次被他侵入,随着他起伏的身子,逐渐加深的快·感让她惊喘呻·吟出声,这般水□融,令她无法不应战
  只是,在忽起忽落的晕眩里,她仍是心心念念圣人的预言,未央的第二段缘,关于燕燕于飞的兄妹之情!
  她紧紧闭眼,狠狠咬唇难道,真的是胤礽?
  晨光初露,室内仍弥漫着撩人春·色,温暖甜蜜。
  她心不在焉地侍候他洗漱穿衣,良久没有说话。
  “在想什么?”他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颊,那宠溺的动作,如同对待未央一般,“一大早就皱着眉不理人,自己夫君都喊了半天肚子饿了,也不知道张罗张罗早饭!”
  “你放心,饿不着你。”她低声道,“厨下有吃不完的粉团,今年多做了些,哪知道你跟未央都不在家过节,白费了我一番心思。”
  他一时内疚,忙哄着她,“我知道,你一个人冷清,是我不好,应该早些过来陪你”
  他说着,表情却渐渐变了,变得郁闷之极,猛
  想起昨晚为什么那么大的火…因为他已经很久没见他的宝贝女儿了!
  他开始大呼小叫,“未央那丫头也真是不孝!现在她心里,就只有他师傅,哪还有我这阿玛!不行,我今儿就命胤禛去一趟天山,务必接她回来!今年一年,她都别想离开京城!”
  她没好气地横他一眼,“连未央师傅的醋都吃!若她以后嫁人了,你岂不是要天天泡在酒缸里?”
  他竟怒了,“你说什么!未央好好的,为什么要嫁人?你在吓唬我!”
  她白了他一眼,“女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有什么可吓唬你的!难不成,你还能留女儿一辈子?”
  他呆立在那里,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真的有些酸酸的!
  她低头笑他,随即转身出去,吩咐小桑子去将热好的粉团端进来,却突然想起他先前提到了胤禛,莫名的,她心里竟冒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她亲手盛好了粉团递给他,淡淡说,“这几年,你常常让胤禛往天山去接未央,但你别忘了,未央的身份,终究是不能公开的。”
  他吃着粉团,漫不经心地同她说着话,“胤禛这孩子倒比其他皇子稳重练达,也一向知道分寸。去了几回天山,未央的身份,只怕他早就知道了,但他从来不说,也从来不问。他能懂得谨言慎行,让他办事,我自然放心许多。”
  她静静低了头,微微一笑,“胤禛是很好,不过可惜,到底是庶出的”
  他抬头深深看她,见她似有些神色不宁,不由微微挑眉,故作怒色,“你少来这套拐弯抹角的,有什么,就直说!”
  “直说就直说!”她索性迎上他的目光,并不闪避,“但你得保证,若我哪句话触到了逆麟,你可不能翻脸!”
  “知道了!”他懒洋洋地应了声,又低头吃了起来。
  她缓缓道,“至你亲政以来,一直力求满汉一家,而在立储一事上,汉人一向主张立嫡制。如此,让胤礽继位,倒也真算是垂万年之统,系四海之心。不过,这只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私底下,胤礽究竟能不能撑起大清王朝,你比谁都清楚,你是英明一世,懵懂一时。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唐太宗李世民。李治和李恪都是李世民的儿子,不同的是,李治是嫡子,李恪是庶出,外祖更是隋炀帝杨广,所以,就算李恪再怎样聪慧颖悟,文武双全,李世民也不愿立
  他为太子,反倒是绝非人主之才的李治,稳坐东宫,结果使李唐宗室子孙几乎被取唐自立的武则天诛杀殆尽。难道,你不应该引以为鉴吗?”
  他搁下汤碗,眉心紧锁,语声暗哑,心头有一丝抽痛,“当初册立胤礽为太子时,正值三藩之乱,大清在与吴三桂交战时,接连受挫,天下民心动荡不安,而吴三桂一路势如破竹,打的正是反满复汉的旗号。情势至此,我为稳定汉人对朝廷的信心,才接受了熊赐履等汉臣的意见,沿袭前明立储制,采纳汉化政策,为削藩平乱,巩固大清政权,立嫡子为皇太子,正位东宫,安抚天下汉人之心。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知道,当初是错了,但眼下后宫皇子渐繁,后宫又牵动着朝堂,若轻易废储,难免兴起无数明争暗斗。历朝历代,皇室之中,为争夺皇位,骨肉相煎,兄弟相残,不胜枚举,我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这种悲剧。大约,我真是老了,人一老就看不得血腥…”
  这是他第一次同她说起当年立储的真相,不是因为赫舍里为他挡了一剑,与后宫完全无关,一切,只是因为政治需要。而他不废黜胤礽,也不是因为赫舍里在他心里尚有一席之地,而是不想朝廷后宫内乱,宫闱不宁。
  她静静听着,缓缓坐到他膝上,伸手拥住他,眼眶微红,轻声低语,有醉人的气息,拂在他耳边,“谁说你老了?昨晚我试过了,比过去还好用”
  他愣了愣,瞬间怦然,竟被她一句话撩拨得心旌摇曳,难以自持。
  她凝视着他,强压下心中沉重的隐忧,莞尔一笑,吻在他的额头,“对不起,今日,我不该多嘴,易储之事,我再不会提,一切就依你之意,过几年,你传位给胤礽,放下一切,我们遨游四海,做神仙眷侣”
  他微笑点头,目光温润,语气坚如磐石,“我总记得,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深深动容,心底无限欢喜,凑到他耳边,颊生红晕,轻轻说了句什么,他忽然睁大了眼睛,满脸狂喜!
  “你是说,你又有了身孕?”
  “原本昨晚就想告诉你,但被你一缠,便忘了”
  他震惊之后,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兴奋地大笑起来,高兴得像个孩子,但突然想起,生未央时,险些要了她的命,他心下便揪紧,脸色大变,惊恐不已地抱着她,急忙道,
  “慧儿,你身子弱,不如…”
  她知道他的担心,却以指按住他的嘴唇,微微笑道,“你放心,调养了这么多年,我现在很好,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
  “你这傻丫头…”见她那样期待,神色那样认真坚定,叫他还如何忍心不准她要这孩子。
  他叹口气,不得不妥协,“好,我相信你。今年夏天,我带你到行宫避暑,那里清凉宜人,你也不会那么辛苦。”
  她点头笑笑,靠在他身上,絮絮叨叨,“你说,这回是儿子,还是女儿?”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我倒?